断喷溅在桓楚的脸上、胸口,无论身下的男人如何挣扎,踩住他双手的军靴都没有丝毫松动的痕迹。
心中没有丝毫怜悯,当桓楚看见小女孩被烈火烤焦的手臂,听见那凄惨的哭喊时,整个敬老院里所有人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你……这个……魔鬼……”
身下的男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锋利的长刀将自己的喉咙、气管一点点割开,看着自己的血液如同喷泉一般喷在眼前这个恐怖的男人身上,看着这个满脸鲜血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地持续着自己的动作。
视线渐渐模糊,就在他要沉沉睡去的那一刻,仿佛听见了耳边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原来,你们的血,也是红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响彻天际的枪声已经彻底消失,但大院内的惨叫声却依然此起彼伏。
桓楚切断了身下男人的头颅与身体之间的最后一点联系,提着被鲜血染成一片鲜红的长刀站了起来,推开了用手枪结束那些人生命的吴雪佩,脸上带着冷笑走了过去。
“不要……不要过来!”瘫倒在地上的伤员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为什么之前射击时没有要了自己的命。
不是他的枪法不准,而是因为……他根本是想把自己这些人一个个虐杀到死!
他的下体突然传出一股恶臭,挣扎着朝后方爬去,身上的枪伤还往外溢着鲜血,拖出一条长长的红色痕迹。
桓楚脸上笑意更甚,仍然不疾不徐的朝他走去。可他的步伐,比起伤员在地上爬行的速度仍然快了许多。
不过几秒钟时间,伤员便觉得脑袋上一股巨力传来,挣扎着向上看去,一只鞋底沾满鲜血和灰尘的军靴已经重重的踩在了自己的脸上。
恐惧、愤怒、哀嚎,都救不了他。
他只觉得脸上的压力越来越大,甚至能听见自己的鼻梁骨被挤压碎裂的声音。
“咔嚓!”
混杂着鲜血与泪水的脸终于炸裂开来,伤员永远地失去了意识。
旁边受伤倒地的枪手们,看着这个简直如同地狱杀神一般的男人,一个个甚至忘记了逃走,顾不得身上不断流淌着血液的伤口,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求饶。
“以前,同样有人向你们求饶的时候,你们饶过他们吗?”
桓楚的嘴里阴森森地吐出了一句话。
不等这些恶贯满盈的可怜人回答,陆昊和李锐已经先后冲上前去,闪烁着寒光的军刺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切开了他们的喉咙,割断了他们的气管和动脉,夺走了他们渺小而罪恶的生命。
陆昊和李锐没有见过他们吃人的事实,对于桓楚残忍的杀人方法都有些反胃,这个时候出手,分明是想早点结束他们的痛苦。
“便宜他们了!”看着讪笑的二人,陈玟雯双眼通红地与吴雪佩一起将关在仓库里的幸存者们扶了出来。
桓楚嘴角挂着冷笑在陆昊和李锐身上扫过,那冰冷的目光直看得二人低头,才淡淡地说道:“你们觉得我过分?抬起你们的头,看看那里!”
陆昊和李锐顺着桓楚指的方向看去,已经熄灭的篝火旁边,两具森森的幼小白骨还带着点点血迹躺倒在地上,四肢和脑袋已经被卸了下来,甚至隐约能看见骨头上被火焰炙烤过的痕迹。
看着滚落在不远处带着几个血窟窿的头颅,陆昊这个坚强的军人双眼顿时红了。
他当然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也是有孩子的人,想象着陆小虎被人在火上炙烤的样子,一口钢牙几乎咬碎。
还来不及说话,从救出来的幸存者中已经冲出了一个少妇,看上去大概就三十岁左右的年龄,踉跄着跑到了篝火旁边。
长时间的饥饿,这短短几十米距离的奔跑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跪倒在地上,将地面的白骨聚拢在一起,双手抱着两个已经失去了眼珠破碎不堪的头颅,大声地哭号着:“孩子!我的孩子!畜生啊!畜生……”
就在大院里的哭声连成一片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墙角的阴影里,一个人影恶狠狠地盯着这个方向。
钢牙的大腿中了一枪,他知道,已经伤到了大动脉,恐怕自己已经没有多久可活了。看着那群杀神拿着刀终结着自己手下的生命,钢牙只觉得自己的意识逐渐开始了模糊。
心中一阵阵发狠,抬起了从军人手中抢来的半自动步枪,三点一线瞄准了孤身站立的桓楚。
“他娘的!要老子的命,你也别想活!”
桓楚突然觉得一阵森冷的寒意朝自己袭来,直觉告诉他,自己被别人瞄上了。
没有丝毫犹豫,桓楚正准备闪避,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枪响。
“砰!”
危机感消失了。
钢牙扑通一声瘫软在地上,除了不断喷涌血液的大腿,他的后脑勺上还多出了一个手指粗细的弹孔。
一颗要命的子弹从这里钻了进去,夺走了他卑微的生命。
桓楚没有看地上一脸愕然的钢牙,他根本不屑于去看那个死人,而是将头转向传出枪声的方向,那里,一个单薄的身影站在小楼的门口。
借着清晨的阳光,桓楚可以看见,那个女人的身材很好,胸前的饱满比不上吴雪佩,却更加坚挺而匀称。她的长发散开,散乱地披在肩上,遮住了她的相貌。浑身上下布满了伤痕,身上不着片缕,甚至能隐约看见顺着大腿流下的污浊液体。
她在微风中颤抖的手里拿着一把92式手枪,迎着朝阳,向桓楚走来。
李锐想要上前搀扶,却被桓楚制止了。他虽然不解,但刚才已经犯了一个弥天大错,只得退后两步。
冬日的清晨十分寒冷,小楼的屋檐上甚至结上了长长的冰棱。女人的身体也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但是向前的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坚定,虽然饥饿,虽然虚弱,虽然步履蹒跚,虽然胸前的伤口仍然在往外流淌着鲜血。
但她仍然迈着坚定的步伐,朝桓楚走来。
身后,朝阳如火,绽放出万丈光芒!
第五卷 血战含山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起活下去
就在众人满脸惊愕地看向那个坚强的女子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马达的轰鸣,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断裂声,紧锁的铁门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易地撞开,一辆装甲车在烟尘中出现在众人眼前。
装甲车顶上的江河叼着根烟,放下手中的重机枪,大声问道:“老板,解决了?”
见桓楚点了点头,江河拍了拍身边泛着寒光的狰狞炮塔,正准备说话,却看见不远处一个全身**的女人突然瘫软下去。
陈玟雯一直在注意着那个女人的情况,此时见她昏迷,一个箭步冲上前,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同时从旁边的吴雪佩手里接过一件黑色的军装外套紧紧给她裹上,一脸责备的看向车顶上不知所措的江河。
江河也吃了一惊,挠了挠脑门。他刚刚进来,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
桓楚也狠狠瞪了他一眼,对着已经接管了敬老院的队员们下达命令:“打扫战场,搜集物资,把伤员们全部扶到中巴上去。”
敬老院里的武器大多是打猎的双管猎枪,对于装备精良的铳剑团而言,其实根本派不上多大用场。但也不可能留在这里,反正装甲车上空间大,使劲塞塞,便将子弹和枪支全部装了进去。
反倒是阮亮和郭晓晓两个人忙坏了,这些救出来的幸存者们几乎个个身上带伤,虚弱不堪,若不是进入含山镇的时候桓楚曾经派人出去收集药品,光是他们从酒店里带来的急救箱根本不足以治疗这么多人。
阮亮一脸严肃地检查了几个伤员的身体,走到桓楚身边说道:“老板,他们身体十分虚弱,不适合做任何大幅度的动作。我建议立即回到临时驻地,把他们安顿下来再说。”
桓楚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角落里死死抱着两个小孩头颅不肯撒手,又哭又笑的少妇,问道:“她怎么样?”
阮亮的神色有些悲哀,但更多的是愤怒。从队员口中,他已经知道发生在少妇身上的事情,此时忍不住骂道:“那群畜生!”
桓楚是第一次听见这个中年医生骂脏话,自然知道他也是怒极,拍了拍他的肩膀:“那群畜生已经被我们杀光了。”
阮亮看了看遍地的尸体,点点头:“她受到的刺激有些大,精神失常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过来。”
说到这里,阮亮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我的建议是,直接把她放弃。”
不能说阮亮心狠,而是把这么一个疯子留在队伍里,不仅会成为累赘,甚至在某些关键的时刻可能对队伍造成不小的危害。
都说医者父母心,如果有可能,阮亮当然也不想抛下这么一个可怜的母亲。但他知道,自己这群人都只是在末世挣扎求生而已,与其让老板说出来,不如自己来当这个罪人。
桓楚看着那个已经疯狂的母亲半晌,终于摇了摇头,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了她的身边蹲了下来。
伸出手,想要轻轻地抚摸两颗血肉模糊的头颅,却被少妇一把打开。
她抱着两颗头颅恶狠狠地盯着桓楚,大声说道:“不许你碰我的孩子!”
但说完这句话,又立刻变了脸色,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怀中的脑袋,轻声说道:“宝贝不哭,宝贝不哭。妈妈吓到你们了是吗?以后妈妈再也不大声说话了,再也不会让人把你们从妈妈手里抢走了……”
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轻声细语地对着两颗头颅说话,那情形,怎么看怎么诡异,怎么看怎么……恐怖!
但围在旁边的众人没有一个觉得恶心,反而有几个队员忍不住别过头去,低低地垂下泪来。
尤其是陆昊,陆小虎也不过和这两个死去的孩子一般年纪,他比在场任何人都能理解这个母亲的心情。
这个硬汉红着双眼蹲在了桓楚的身边,一向铿锵有力的声音此时也低沉下去:“我也有个儿子,和他们两差不多大的年纪。”
“是嘛,”少妇仍然轻轻地抚摸着怀中的头颅,脸上浮现出一个温馨的笑容:“这个年纪的孩子可调皮了,我又舍不得打他们,可是孩子的爸爸走了,真拿这两个小淘气没办法……”
陆昊第一次在面对陆小虎以外的人时流露出这么轻柔的声音:“我那孩子也是,他妈妈……也走了,我又忙,根本没时间照料他,也不知道会不会学坏……”
桓楚蹲在一边,静静听着这对父母之间的对话。
“对了,他们俩长得真可爱,叫什么名字?”
“他叫林欢,”少妇指了指怀中“男孩”黑洞洞的眼眶,又指了指已经看不清模样的“女孩”:“她叫林乐乐。是孩子的外公取的名字,希望他们能快快乐乐地长大呢。来,欢欢,乐乐,叫叔叔,叔叔是好人。”
半晌没有声音,就在少妇又要歇斯底里的时候,陆昊突然伸出了手,如同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轻轻地摸了摸两颗头颅的头顶,沾上了一手的血迹:“我听见了哦,真是两个乖孩子,比我家小虎强多了。”
“是嘛,”听见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少妇显得很开心:“你的儿子呢?多大了?叫什么名字?怎么没看见?”
陆昊嘴角也挂起了温馨的笑:“他啊,叫陆小虎,再过两个月就8岁了,这次出来,我没带上他,在w县呢。”
少妇恍然:“噢,在街上(南方很多地方乡下对于城里的称呼)啊,下次有机会让孩子们交个朋友吧。”
“是啊,把他们也带到街上去吧,县里可比含山镇好玩多了。”陆昊呵呵一笑,继续说着:“他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的。”
“是嘛?”少妇温柔地看着怀中的头颅,轻声说道:“这两孩子才刚上学,都没几个朋友,多认识一个也好。”
“整个酒店里的孩子也就我家小虎一个呢,天天跟着一群大人在一起,也不知道那小家伙是不是快闷死了,还是有几个同龄的朋友好啊。”陆昊微笑着说道:“对了,我看你家乐乐长得真漂亮,要不我就逾越一下,咱俩家定下个娃娃亲吧?”
桓楚心中一惊,老陆疯了?要给儿子定冥婚?!
谁知这句话仿佛刺到了少妇的心口一般,她没有立即回话,在原地愣了半晌,抚摸一双儿女的手也停了下来。
“啊,我的孩子啊!”
突然,一声尖利的哭号划破了敬老院里的寂静,少妇死死地抱着两颗头颅,大声地哭了出来。
“哭吧,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陆昊也不顾少妇身上的血迹,将她轻柔地搂入怀中。
哭声持续了很久,才渐渐地平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