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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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2-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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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是掺杂了几许伤痛的,因为那个已过了半个月余,自个儿却没法好好祭上一回的日子。 
但也仅止一瞬。 
一瞬过后,眸间便已恢复了平时的幽沉无波,而自解衣,于友人略嫌为难的目光躺上了铺得齐整的地铺。 
瞧青年躺得干脆,本想交换一下寝席的东方煜也只好打消了念头,取下外衣径自上榻歇了。 
早先的奔波与忧心让完全放松下来的他很快便再次陷入了沉睡。可一旁地铺上的白冽予却非如此。 
澄幽眸子依旧明睁,却盈满了深深交杂与苦涩。 
因为自己的不孝,也因为东方煜的关怀。 
望了眼榻上已自熟睡的男子,白冽予于心底无声地一阵叹息后,背过身阖上了双眸。 


* * * 


两日的时间,转眼即过。 

这两日来,由于东方煜性子温厚易亲,见识又广,很快便同村民们拉近了距离。村里的孩童们更是时常围着要他说说外头发生的趣事,让他这个本该无所事事的外人竟比屋里的“李大夫”还要忙上几分。 
不过说来好笑,村人们最先问的,多半还同李列有关的事、以及他和李列的关系……想来多半是因为李列总一脸冷漠,教人难以将疑问问出口的缘故吧?不过村人们虽觉李列难以亲近,却显然还是对其挺有好感的,也正因为如此,二人本打算在石大夫回来后便马上下山,却因受村人挽留,又于村中多待了一晚。 

次日,为了避免昨日的情景再次上演,两人同石大夫道了别后,大清早便做贼似地偷偷摸摸出了村子一路急奔……直至来到先前雷杰殒命的那条小溪,二人才收了脚步用起早膳。 
说是一路急奔,其实也不过是稍加用上轻功而已……以二人是实力,自不至于有什么影响。 
将纸包中仍透着温热的馒头递了个给东方煜,白冽予于溪畔石上歇坐了下,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昨日趁着东方煜出外时同石大夫的一番谈话。 
“你要离开了?” 
“是。”音色清冷如旧,语调里带着的敬意却是明显。“数月来多蒙前辈教诲,晚生受益良多。“ 
可如此话语,却让听着的老者一阵苦笑。 
“教诲吗……这数月来当得上受益良多的,怕还是老朽吧?若以医术高下论辈分,这声‘前辈’到需得由老朽来喊了。” 
“前辈过谦了。您行医数十年,见过大小病症无数,经验丰富,又岂是晚生数年纸上谈兵可比?” 
“……老朽行医至今,还是头一次见到如你这般的逸材。不但仅用短短三个月便将老朽毕生经验融会贯通,望诊、切脉之准,更是老朽望尘莫及的……以你的资质,若能专致医道,定能拯救天下无数性命。” 
顿了顿,语气一转,竟似带了几分严厉:“可你现在选择的,却是夺人性命的江湖生涯吗?” 
“晚生尚有……不得不完成之事。” 
淡淡一句回答过,眸中却已隐掠过一抹交杂。胸口恨意一闪而逝。 
老者虽没能瞧见这些,可听青年语气坚定,多少知道青年性子的他也只得一声长叹。 
“罢了,你好自为之吧……以你之才,要想纵横江湖绝非难事。只是行事需得多加谨慎。老朽可不想再捡回个浑身是血的人回村。” 
言罢,老者转身正欲离去,身后青年的声音却已再次入耳。 
“晚生此去,定取练华容性命。” 
老者闻言剧震。 
双拳收紧。干涩双唇微张似想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紧紧抿了上,提步离开了房间―― 
“李兄。” 
中断了思绪的,是身侧传来的悦耳嗓音。 
白冽予因而回眸。随之入眼的,是东方煜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手中还拿着个剥了一半的馒头。 
知他多半是有什么事要问,青年并不开口,只是静静望着对方,并顺手撕了块馒头放入口中。 
但见他略一犹豫后,才缓缓启了唇: 
“你可曾听石前辈提起过往之事?” 
“只有略提过以往的一些见闻……怎么?” 
“先前听你提及石前辈的名讳时便觉十分耳熟。如今想来,那位石前辈想必便是我所知道的那位御医。” 
“御医?” 
“嗯……大概二十年前吧?曾有位医术高超、受命掌理太医院的石大夫因故‘告老’,带着他的独生女儿四处云游去了……在此之间,江湖上都还多少流传着他行医救人的事迹――可他却在十年前突然下落不明,自此无人知其行踪。” 
“本来我也没想到这些。只是见着石前辈后,心觉他定非寻常人物,故一番思量后有此推测罢。” 
“……柳兄所言,确与石前辈搬入村中的时间相吻合。” 
思量般略一侧首后有了如此回答,心下却已暗赞起东方煜的敏锐。 
当初他刻意营造可趁之机引漠血四人出手,并在除掉三名地榜后将雷杰引来此地,本就是为了“遇上”石大夫――而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替他的医术找个合理而不至于联想到“医仙”的来由。 
不论他对医道的理解有多深,若无实际经验,终究都只是纸上谈兵……白冽予清楚这一点,故有此计。 
得他此言相印证,东方煜面上爽朗笑意扬起,若不是手上还拿着馒头,只怕当场就要豪气地朝友人后背拍上一拍了: 
“如此说来,倒还真应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石前辈医术高超、救人无数,李兄能得他老人家指点,实为一大幸事哩!” 
“嗯。” 
一应的语调澹然如旧。见友人如此为他高兴,白冽予一方面暗觉心暖,一方面却也因自个儿的欺瞒而起了些许愧意。 
东方煜不知道这些,又早已习惯青年的性子,对他如此反应自然不会在意。想了想后,又道: 
“说起来倒不只石前辈……就连那位岳老夫人,瞧来也不似寻常人物。” 
他口中的岳老夫人,便是当日那位女装少年岳殊的祖母。 
对于这点,白冽予虽略有察觉――自入村以来,除石大夫外同白冽予接触最多的便属岳殊,同岳老夫人的接触自也不少――却不十分清楚,故当下只是略一扬眉: 
“喔?” 
“岳老夫人谈吐不俗、仪态端正,显是受过良好训练……说来冒犯――想是昔年曾为花魁,后来从良退隐于此吧!” 
话似推论,语调却是肯定。 
而如此话语,则令听着的青年心下头一遭真正起了叹服之情。 
他便是知道岳老夫人绝非寻常女子,却又哪里看得出风尘不风尘、花魁不花魁的?便是这一年多来,他这童子鸡也只练得了个“入青楼临危不乱”的程度而已…… 
思及至此,当下已是半带揶揄地一赞: 
“柳兄熟知风月若此,委实令人佩服。” 
“如此微末伎俩,又岂当得上李兄‘佩服’二字?” 
东方煜虽对青年也已懂得揶揄一事暗感欣慰,却还是难免尴尬,苦笑着这么回了句。“倒是李兄弟数月来全在这深山间休养,生活虽宁静平和,但毕竟少了些乐趣……这样吧!若下山之后暂无急事,便由我作东,到远安城白花阁为李兄接风洗尘吧!” 
这番话用词婉转,说白了却是暗指友人“憋”了数月,要带他到城里青楼找找乐子――此话一出,有些尴尬甚至发窘的立时成了白冽予。只是心里虽感无措,面上虽仍是乍作平静地一番推辞: 
“柳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此去确有要事待办,实不便耽溺逸乐。” 
“喔?李兄今后有何打算?” 
“……此趟再入江湖,首要之务,便是擒杀练华容。” 
“‘辣手摧花’练华容?” 
听到这个名字,便连东方煜也不由得微微色变。 
练华容此人,实当得上天下间“辣手摧花”的第一人――他手段凶残,不但奸杀女子,更会在犯案后割取其面皮收藏,种种犯行令人发指。只是此人伎俩甚多、行事狡猾,故多年犯案下来悬红虽高,却无人能真正取其性命。 
而白冽予只是略一颔首,肯定了他所言: 
“不错。” 
“此子确实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淫贼,可李兄怎会突然……” 
询问的话句未完,便因明白了什么而旋即色变:“难道石前辈的女儿……” 
“嗯。” 
“原来如此……难怪几日来始终无人提过那石姑娘的事儿……只是练华容不但擅长用药、轻功高绝,更精于易容改扮之道,所以多年来虽犯案无数,手段凶残,却始终没能能将之除去。李兄若欲杀之,只怕单是寻其行踪便需费上好一番功夫。” 
“我明白。” 
这话应归应,语调和神情却连半点退却的意思都无。 
尽管对方并未要求,可早在最初依循情报定计利用石大夫之时,白冽予便已下了为其诛杀练华容之心……这,多少算是他对石大夫的一个补偿,尽管后者并不知道自己被“利用”的事实。 
瞧他神色坚定,早已猜到友人反应的东方煜因而一笑。 
“横竖我还欠着‘白桦’一个消息,不若趁此机会再问问是否有练华容的下落,找起人来也好有个头绪。” 
“柳兄的意思是……” 
“如此摧花恶徒,自是我等惜花之人的大敌。所谓合则力强、分则力弱,此趟便让我同李兄一道除此大害,以慰石姑娘等受害者在天之灵。” 
语调慷慨激昂、正气凛然,确与“柳方宇”一向侠义的形象十分吻合――想除害的心意虽真,可会套上什么“合则力强、分则力弱”的话,却只是为了说服友人“同行”而已。 
如此情态看在知其心思的白冽予眼里立觉莞尔,面上神色却是无改,只道: 
“若不麻烦柳兄,便这么办吧!” 
“你我之间哪还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得他婉转同意,东方煜心下大喜,也顾不得手上的馒头便将手搭上了青年肩膀,笑道:“说实在的,以咱们的交情,老这么‘李兄’来、‘柳兄’去的喊,便是再怎么熟稔也给喊得生疏了。以前我也提过,不如咱们便以苍天为证、黄土为凭,就此义结金兰……你喊声大哥,我喊声二弟,岂不是亲近许多?” 
几句话说下来,虽是为的劝李列同已结拜,却活像个奸商在卖东西似的……而这番话,让白冽予终于是忍俊不住地笑了出来。 
这是东方煜短短数日来第二次见着他如此明显的一笑,虽是瞧得一呆,却也隐隐感觉眼前友人确实比之以往有了某些改变。 
可便趁着他一呆的当儿,担心为其瞧出面具接痕的白冽予挣开了他的手。面上笑意微敛: 
“我无意同柳兄结拜……现在不会,往后也是如此。” 
斩钉截铁的一句,让刚从呆愣中回神的东方煜立时一僵,这也才想到自个儿方才的动作似乎太过热乎了些,不知是否因此惹得李列不快? 
心下正自寻思之时,面上亦已露出了个理解的笑容。 
“我并无强人所难之意。李兄若不喜如此,便――” 
“柳兄。”中断了话语的,是青年淡冷如旧的音色。 
东方煜因而微怔。眸光凝向那似乎是有些不悦的青年,瞧见的却是看不出分毫怒意的柔和表情。 
只见青年双唇轻启,道: 

“不唤‘二弟’,唤声‘列’又如何?” 
“‘列’……?” 
过于突然的一句让东方煜一时无法理解过来,喃喃念了好几声“列”之后才恍然大悟。足称亲昵的换法令眉间本已带上的愁色立时转为欣喜。 
“既是如此,李……不、你便也喊我‘方宇’吧,列。” 
“再说吧。” 
简短三字算是婉拒了他的提议,青年神情一敛恢复了平时的淡冷,并自用起了余下的馒头。 
这也才想起自己手上还没用完的早膳,东方煜尴尬一笑后不再多说,将两手的半个馒头各自解决了。 
没了耽搁,两人自然很快便用完早餐准备动身。 
瞧着东方煜背起行囊提剑准备出发的模样,回想起先前一路行至此地的情景,以及初识时自己仍逊对方一筹的事实……难得的战意因而升起,白冽予本欲提步的动作因而一缓。 
“怎么了,列?” 
察觉了他的动作,东方煜有些不解的回头一唤。用的,自然是那个稍嫌亲昵的称呼。 
只见青年神色无改,眸间却已带上了少有的锐芒――一如当时二人于傲天堡擂台初次交手之时。 
那是青年不常表露、却十分符合其年纪的旺盛斗志与战意。 
“咱们来比试一场,如何?” 
“比试什么?轻功?” 
“以医者身分是不该于此时提出如此要求……但若以此地作为起始之处,却是挺适合你我一较轻功。” 
语气仍旧淡然,神情间却已是带上了几分跃跃欲试之情。 
一旁听着的东方煜,亦同。 
“难得听你提出要求,我又怎好拒绝?”爽朗笑意勾起,“终点呢?” 
“山腰的小庙罢。” 
“好!” 
应答的语音初落,二人一个相望罢,已然不约而同地运劲发足,朝目的地直奔而去―― 


第三章 


窗棂半启。飞花点点,随风飘摇入里。 
绮窗畔、欹案上,青年手持案卷细细研读。半坐卧的身姿闲雅;专注着的容颜俊美端丽无双,足称绝世。 
如画般的一景,却有绝难将之付诸丹青――或者说,纯以人力,不足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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