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有如此的福分和他如此靠近。
等肚子不撑了,麦苗羞答答地拉了拉二爷的衣袖,二爷仿佛有读心术,呵呵直笑,又用扇子在他头上敲了一记,起身就走。两人在京城最热闹的御街上到处转了转,麦苗有了刚才的教训,再也不敢吃了,一声不吭地跟在二爷身后,眼珠子好似看不够似地,骨碌碌地四处乱瞅,二爷知他好奇,有心让他过瘾,闲庭信步般朝御街街头的朝山书房走去。
正看得起劲,一人一骑从御街那头狂奔而来,路人惊叫连连,纷纷闪避,有的老人孩子躲避不及,那骑手竟也不知人命关天,朝着他们直踏而过,一时间御街伤者无数,骂声四起。
麦苗正蹲在街边瞧人家捏泥人,嘴巴都笑的合不拢,哪里注意那马蹄催命而来,二爷眼看马就要踩到麦苗,气急败坏,抄起折扇便朝那马扔去,那骑手身形一变,躲过折扇,一手把它接住,正要责骂,见扇子上的方印,立刻色变,翻身下马,把折扇双手捧上送到他面前,“安王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冲撞了您,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小的这一次!”
二爷冷哼一声,从他手里接过折扇,“你是哪个府上的?”
“回安王爷,小的是康王府的带刀侍卫,今天康王爷令小的送急信,小的不敢不快马加鞭。”
“送信?”二爷眉头一皱,“什么信?”
“小的实在不敢说!”
“算了,本王也不为难你,你把这路上踩伤的人都料理好再去吧,以后如有再犯,本王绝不轻饶!”
二爷发脾气的时候也这么好看!麦庙眼中闪闪发光,亦步亦趋地跟上他,乃至几乎贴到他身上,一是因为二爷的形象又拔高很多,二是因为如果再让二爷出手救人,他几条命都不够谢罪。
二爷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又好气又好笑,看到路边有好吃好玩的,便悄悄慢下脚步,让他过过干瘾,麦苗果然没让他失望,虽然每次脖子都伸得老长,到底还是没离他身边。
到了朝山书房,二爷和掌柜打了个招呼,径直走到里面,吩咐麦苗在外间休息,麦苗吃饱喝足,百无聊赖,当然又是一顿好睡,生平第一次没梦见馒头和烤鸭。等他被人揪着耳朵提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回到王府,麦苗早早在房间布置好酒菜,还按照二爷的吩咐从黄总管那拿了两壶翡翠最好的天上人间。看着麦苗灿烂的笑脸,连二爷都愣了愣,暗道:没想到这毛小子收拾出来还挺好看,难怪刚才那小二脸上的表情怪怪的。他自嘲地笑笑,自己还是太寂寞了,一点点温情就抓紧不放,但愿小笨蛋不要冲撞到大哥才好。
在麦苗的伺候下,他默默地沐浴更衣,袅袅的檀木香味把他的思绪引到遥远的地方。
往事不堪回首,先是母亲丢下年仅八岁的他下了黄泉,而后便是皇后和二皇兄的母亲德妃一次次的毒杀,试毒的宦官宫女死了无数,安王府成了人家炼狱,无人愿意进来伺候。
当久病的父皇终于察觉,事态已经无可挽回,父皇只好下旨,三皇子永不得入朝,把他隔绝在朝廷纷争之外。
即使这样,仍不能熄灭那两个女人的妒火,皇后和德妃纷纷派杀手前来,太子耿之龙和二皇子耿之禄见难以阻挡母亲的复仇之路,只得陪伴在他身边,一直陪伴了十年。
不论什么时候,两人一定要有一人在他身边,连睡觉都是三人共枕,而他,便成两人中间那个争抢的人样娃娃。
他们用自己稚嫩的肩膀,为他挡去了多少灾难。派来的刺客没办法通过两人联合划下的保护疆界,皇后和德妃气得咬牙切齿,也拿自己的亲儿子没办法。
他的小命,在两个兄长的保护下,才能延续到今天。
父皇三年前驾崩,下旨所有妃子连同皇后一起殉葬,当后宫一片鬼哭狼嚎时,安王府才真正从黑压压的云层中透出一小口气来。没想到父皇还不放心,专门留下遗诏,三皇子不得干政,如若三皇子出现在朝堂,杀无赦!
他心中隐隐有了怀疑,多年来父皇对自己从来视若无睹,怎会一而再针对自己,他突然记起一个传闻,母亲入宫七月就生了他,对外假托是早产,实则带着身孕随父皇回来。
前后种种一联系,真相昭然若揭。
自母亲死后,父皇积郁成疾,缠绵病榻,德妃和皇后两边的外戚干政多年,太子继位后,对朝廷盘根错节的势力无可奈何,德妃的父亲联合一干臣子扶助二皇子,本来和睦的兄弟关系出现了裂痕。
是他,是这个裂痕发展到无以弥补的地步。
那天,二皇子玉子麟为他猎来一只鹰,兴冲冲地来到安王府,正好看见他与皇上赤裸裸在纠缠。
当他的目光与二皇子的对上,他从那里面发现了浓浓的仇恨,心头一片冰凉。皇上也有些赧然,迅速从他身体里抽离,二皇子拔剑疯狂地朝皇上扑去,大吼着,“你说过不碰他的……”
情急之下,他闪身挡在皇上面前,二皇子收势不及,在他胸口留下一个划痕,顿时惊惧莫名,把剑一扔,嚎啕而去。
从此,他的二哥再没有出现在他面前,朝廷多了一个喜怒无常的康王爷,与皇上处处针锋相对,坐拥半边朝廷。
他慨然长叹,自己终究还是错了。
麦苗在屋檐下钓鱼钓到半夜,突然听到从屋子里传来什么声音,他戳破了窗户纸看进去,才发现大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正和二爷抵死纠缠。
夜明珠清冷的光芒中,纱帐里朦胧一片,二爷已经全身赤裸,大爷连衣服都未来得及褪,只趴在他身上拼命冲刺,一会,他把二爷翻身过来,把他的腿架到自己肩膀,一边和他亲吻一边在他身体里冲撞。
麦苗这才知道二爷备下酒菜的意思,这才知道为何他早早把自己撵了出来,他心头酸痛难耐,一抹脸,才发现自己早已满脸泪水。
他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暗骂,“二爷那仙人般的人物,哪里是你这种狗东西能碰的,他心肠好,给你好吃好住,你竟想那种下流心思,你还是不是人……”他边骂边哭,见两人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连忙跑去端了热水来,等他们的召唤。
果然,大爷把纱帐一掀,大喝道:“麦苗死哪去了!”他飞快地把水端了进去,见二爷脖子上胸前背上全是鲜红的印记,紧闭着眼睛,瘫软在大爷的怀抱里,心头又是阵阵发疼。
大爷把二爷扶起,让他仍坚挺的分身露到麦苗面前,冷冷道:“听说这几天你伺候得不错,你弄给我瞧瞧,要是他不满意,我马上要你脑袋!”
二爷挣扎起来,哀哀道:“哥,你别为难他,他还小,不懂事……”他的嘴被大爷堵个正着,呜呜地说不出话来,只拼命朝麦苗使眼色,麦苗的脚如钉在地上,怔怔看着他的分身,目光迷茫。
二爷羞怒交加,心一横,扑到大爷身上,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吻上他的唇,大爷吓了一跳,立刻反应过来,完全忘了麦苗的存在,飞快地把他压在身下。
麦苗双脚如灌了铅,一步步挪了出去,呆呆坐在屋檐下看月亮。
京城的月亮真亮,照得院子里的桃花灼灼闪光,麦苗狠狠咬在虎口,把哭声憋了回去,暗暗对自己说:“麦苗,你认清楚,二爷是好人,你没办法让他开心,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坏东西!”
他用力把泪擦了擦,握紧了拳头道:“二爷,你放心,你让我吃到饱饭,我一定做世上最好的狗,让您不后悔买了我!”他拼命捶着胸膛,喃喃道:“你别痛了,痛也没用,二爷是大爷的,大爷是皇上,是世上最厉害的人,只有他才配得上二爷!”
他正在跟自己生气,从房间传来一声低喝,“麦苗,把酒温一温,我要同你主子喝酒!”
麦苗答应一声,抹了抹脸,温好酒挤出笑容走进房间,两人已经穿好衣服坐到八仙桌旁,大爷正拿了一个金色的东西给二爷。
“喏,这是你要的免死金牌,这只能保一个人的命,你可要小心着用。”大爷一脸满足,笑吟吟地揽住二爷,指着麦苗道:“像这些阿猫阿狗就不用浪费在他们身上。”
二爷摩挲着手中的“免死”两字,笑道:“我可记得某个人还欠那阿猫阿狗一条命!”
大爷突然有些恼怒,“我当然也记得,你好好栽培他,我以后给他个官做。”
“麦苗,你想做什么官?”二爷意味深长地看着麦苗,被他脸上的泪痕灼得心头隐隐作疼,连忙收敛心神,不着痕迹地避开大爷作乱的手,指着大爷笑道:“你救了大爷的命,他以后要赏你一个官做。”
麦苗脸红成了煮熟的虾子,低头道:“我很没用,什么都不会……我不要做官,要一辈子伺候二爷。”
两人面面相觑,都大笑起来,二爷谆谆诱导,“当了官就天天好吃好喝,还能到处逞威风,你难道不想吗?”
“不想!”麦苗坚决地说:“只有跟着二爷吃饭才香!”
大爷浑身一震,脸色煞是好看,红了又青,青了又白,拳头攥得死紧,二爷只觉得寒意顿起,瞪了那不会说话的小笨蛋一眼,笑眯眯地起身坐进大爷怀里,懒洋洋道:“好累,你喂我吃酒!”
见二爷的眼中闪动着令人沉醉的光芒,大爷不忍心呵斥,抄过酒壶尽数倒入口中,把空酒壶往麦苗手里一塞,扣住二爷的下巴,嘴对着嘴哺了下去,又亲了好一阵才恋恋不舍放开。
二爷前所未有的乖顺让大爷很有成就感,他示威般瞪了麦苗一眼,见他一副呆样,嘴巴张得大大的,口水从嘴角流成一条银色的线,顿时心情大好,拍着桌子大笑不止。
二爷松了口气,吃吃直笑, 大爷喝道:“还不快斟酒,狗奴才,给你点颜色就想开染坊,想讨打么!”
麦苗连忙把酒倒满,执壶默默站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再也不敢偷看,听到二爷的笑声,胸膛那块倒是不那么疼了。
当太阳晒屁股的时候,麦苗被一阵芬芳熏得忘乎所以,从卧榻滚了下来,他惨叫一声,却没有预料中的疼痛,才发现正躺在一个香喷喷的怀里,脸上一阵发烫,一头缩进他的怀里,连头都不敢抬,嗫嚅道:“二爷,对不起,我又睡懒觉了。”
二爷摸摸他长了许多的头发,笑吟吟道:“别赖了,我浑身酸痛,现在抱不动你了。”麦苗连忙跳了下来,把他拉着坐下,又是捶肩膀又是捶腿,还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王府里的趣事,转移他的注意力。
看着他忙前忙后,二爷心头顿觉温暖,连昨晚的疲累都消失无形, 笑道:“昨天大哥告诉我,他下旨免了三年的赋税,结果康王爷不答应,大闹朝堂,说什么军队粮草紧缺,国库空虚,还要加重赋税徭役,他的手里握有重兵,大哥拿他没办法,只好把你们那个县的赋税先减了下来,杀了府台和县令,这才把事情平息。”
他把几缕稍长些的头发缠绕在指间,沉吟道:“不过,只怕康王爷不会善罢甘休,他习惯与大哥作对,大哥每次都让他几分,这次大哥十分坚持,只怕他已经跃跃欲试,想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麦苗还是没弄明白什么状况,茫然地哼哼哈哈应着,被二爷敲了一下脑门,才傻笑道:“二爷,这是对百姓都好的事情,为什么康王爷要反对呢,大家都能吃饱饭多好,我们就不用把女娃淹死,就不会每天骂皇帝和那些当官的,他们没人骂,不也会很高兴吗?”
二爷长叹一声,沉思半晌,抬头看着麦苗晶亮的眼睛,把他搂进怀中,怅然道:“你说得对,我不能再害百姓了。事情因我而起,也应该由我来解决,逃避不是办法。可是,解决这个事情会有很多麻烦,甚至会有生命危险,你怕不怕?”
从他的话里,麦苗读出了沉重的信息,郑重地点头,“二爷,您对我这么好,我一定会一心一意伺候,我爹说有恩一定要报,除非您不要我,我绝对不会离开的!”
二爷大笑起来,“我怎么舍得不要你呢,我还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别人,真恨不得把你别我裤腰带上。对了,你要不要跟我认些字,以后帮我做事?”
“要!”麦苗点头如鸡啄米。
眼前似乎有什么闪了一下,那一刻,二爷有种错觉, 面前仿佛是天空中最亮的星星,那里的天空澄澈如洗,光芒灼灼逼人,他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疼了一下,好似有温热的血涌了出来,温暖了他全身。
他不由自主地朝那最亮的地方吻了下去,麦苗缩成一团,挡着他的嘴,羞红着脸,讷讷道:“二爷,我还没洗脸……”说着,从他怀里钻了出来,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他的身后,二爷目光无比清亮,笑容却有些凄迷。
麦苗开始了艰苦卓绝的与笔墨纸砚的斗争生涯,毛笔在他手里永远没有在二爷手中那么听话。你看,磨好墨,他满手都成了黑色。铺好纸,即使再小心,那纸上还是会沾染上点点墨迹。等他把毛笔抓到手中,他的脸已经成了花猫,等开始写的时候,毛笔仿佛有了生命,在纸上疯狂舞蹈。他写得汗水淋漓,旁边的二爷笑得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