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阮清,”怀里的人突然挣扎起来,“我要去看她,我要问她,为什么那么绝情,自我进宫后,一次都不来看我,我要去见她,你放开我。”
阮清一时不备被他推倒在床上,眼看着他奔出去两步,复又倒在地上,连忙冲过来,将他扶起,“你傻啊,为了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弄成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傻啊。”她又急又怒,忍不住狠狠打了子非一个巴掌。
一个巴掌过后,子非仿佛有些恢复了意识,他愣怔的看着阮清“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阮清心里又痛又气,“我就是要打你,打醒你,她都不喜欢你,你干吗一厢情愿的喜欢人家,你说你是不傻?”
子非的眼泪终于被吼了出来,他定定的看着阮清,突然哭着扑进她的怀里“带我走吧,求你,我在这里生不如死,你带我出去,我发誓我再也不缠着你,你让我去哪里都成。”
阮清搂着他瘦弱的背,心里觉的万分后悔,自己当初明知他的母亲只是利用他,为什么还要让他回京?他就象一粒棋子,万分无奈的被按在这个位置上。
回府时,母亲已经用过晚饭了,自从阮雪走后,阮清明显感到母亲对自己不再象从前那样严厉了,有时候甚至会用一种很柔的声音对自己说话,以至于自己很长时间都不太适应。
给阮静心和左君恒请了安,阮清向自己的清雅小筑走去,天太晚了,偌大的园子里也是冷冷清清的,地上的雪映着碧蓝的天幕,阮清的心略略放松了下来,走到桥头的时候却被一个人影的出现给吓了一跳。“谁,谁站在那里?”阮清喝道“是玉萧吗?”
那人缓缓转过身,却不是玉萧,“玲珑?这么晚了,你还没有休息么?”阮清神色复杂的看着前面的男人,自摄政王死后,她本想将他放出府去,可他死活不肯,还说什么自己既然被送给阮清,就生是阮清的人,死是阮清的鬼,闹了几天,阮清只得做罢,虽然没有送他出去,可阮清也绝不去他那里看他。府里上下对金夜舞都是恨之入骨的,连带着也恨上了他送来的歌姬,既然小姐都不待见他,其他人更是对他冷言冷语,往死里糟蹋。
“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待阮清离他更近一些的时候,惊讶的问,只见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裳,浑身上下都是水,此刻正站在那里瑟瑟的发着抖。
玲珑看着眼前女子秀美的脸庞,面无表情,“你到底怎么了?”阮清眼角一扫,假山后依稀仿佛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正要溜走,“给我站住,过来。”阮清大喝一声,只见飞一般跑来两个丫头,扑通一声跪在阮清面前“二小姐饶命,小的们只是和他开个玩笑,没想他真的跳进水里了。”
阮清一对秀眉立时拧了起来“小三,小四,我看你们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不管怎么说玲珑公子也算我的客人,你们怎么能乱和他开玩笑呢?还让他往水里跳,我看你们的皮痒了是不是,今天如不好好教训教训一下你们,你们连长幼尊卑都不分了。”
听了阮清这话,那两丫头更加害怕了,她们苦苦哀求道“二小姐,求你饶了我们这一次吧,下次,小的们再也不敢了。”
“算了,她们也不是有心的。”站在一边兀自发抖的玲珑难得的开口道,反正自己都习惯别人的猜忌妒恨了,从前在摄政王府得宠之时,是这样,而今在阮清这里受冷落时也如此,他淡淡的说“对不起,我的衣服湿了,我要回去换衣服了,告辞。”
阮清见他萧瑟的背影,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不缠人的时候也不是很招人讨厌的呀,可他平时干吗总是露出一张标榜着自己是“狐狸精”的风骚模样给人看呢。
“你们,还不快滚。”阮清看着仍跪在地上吓的筛糠的两个丫头,一声怒喝“都给我听好了,也让其他人也知道,我阮清今儿说了,以后我府里再出现这种落井下石,隔岸观火的行为一律家法伺候,到时候,可别怪我不给你们脸。”
两丫头对视一眼,吓的连忙叩头道“知道了,小的记住了。”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阮清长叹一声,本想去玉萧那里的,可想起玲珑刚才那湿露露的可怜样子,还有那眉间若有若无的愁绪让她的心一下子揪紧起来。“怎么都这么麻烦呢。”阮清按按发涨的太阳穴,有些头疼的向红霞楼走去。
玲珑捂着棉被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发怔,心里想着刚刚遇见的那个女人,她是他遇到过的第一个不为他的美色所动的女人,自从三年前被送进摄政王府后,金夜舞用来他拉拢人心,陪过的高官贵人也不知道有了多少,她们哪一个不是看上去道貌岸然的,可一吹了灯就全象禽兽,没有一个不是跪到在自己的脚下,可她却不同,本以为象她这样风流俊俏的人,肯定骨子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金夜舞将自己转送给她,那么自己就应该使出浑身解数把她勾住,可一次次他的计划都失败了,她根本对他没有一点的兴趣,要说刚开始他是为了赌气好胜,可越在这里住的久了,听下人们说她说的久了,知道了她风流的表面下,真实的种种性格,听说了她对玉萧云深的那种深情,那种赌气不知什么时候就变了味,他竟然真的喜欢上她了,摄政王死后的某天,当她说要把自己送走的时候,自己是怎么说的,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人虽是留了下来,可他也看到了周围空气里那么多双不屑,鄙视的眼神,平日里欺负他,他也忍了,没想到今天,他会为了她跳进水里。
说穿了就是为了一个小小的耳塞,第一次去她房里勾引她,那夜她惊慌的跑了出去,他好一会儿恍惚,临走时,从床脚边捡到了一个小小的金玉耳塞,鬼神使然的他就收到了自己的怀里。今天,自己正捧着那耳塞发呆,一不注意就被那两个丫头给抢了去,自己去要,她们竟然说丢到桥下水里了,也不知怎么的,脑子一热就跳了进去,可是找了很久也没找到。
“连这么个小小的东西,也不属于我么?”他低低的问自己,用力包紧发抖的身体,可仍然驱不去心里的寒意。
第五十一章
“你没事吧?”正自发呆,猛听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门口那儿传来,玲珑不用看也知道是阮清。
“哟,怎么,大人在为奴家担心么?”玲珑抬起脸,露出一个妖娆风骚的笑容向阮清看去。
阮清的神情有些迷惑,刚刚进门时从这个男人脸上看到的那摸浓郁的愁绪,难道是假的么?心里一寒,脸上却淡淡的说“既然你没事就好,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回去。”
玲珑的脸上仍是那一副迷死人的笑“大人,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好不容易来一回,多坐会儿不好么?”话虽这么说,可身体却没有做出一点要缠阮清留下来的举动,虽如此,阮清还是连忙向后退着,“算了,天太晚了,下次吧。”匆匆退了出去。
玲珑苦笑了一声,收敛了面上的笑容。
阮府的这个年算来也是历年来最冷清的一年了,虽然过了阮雪的百天,可是阮静心吩咐下去,今年不许张灯结彩,吃了年夜饭,阮静心吩咐阮清让帐房给劳累的一年的下人们按工作的好坏,发放犒赏的银子,阮静心和左君恒素来生活习惯是早睡早起,过年本来要守岁的,可心里难过,直接就安置了,阮清想起去年过年时是在军营里的过的,心里有些想念楚思暮,离子时还早,阮清对玉萧说“我出去散散心,你先睡吧,别等我了。”玉萧张张口,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来,只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
阮清看出来他仿佛有些心事,笑着看向他道“又胡思乱想什么呢?你要不高兴,我就不出去了。”
玉萧别过头,淡淡的说“既然想去就去吧。”阮清听他这话说的很是蹊跷,笑着说“你怎么了?今儿怪怪的。”
玉萧微微笑着“你多心了,我哪有怪怪的。”
阮清脱了刚刚披上的紫貂皮裘,笑着说“你越这么说,我还真不能出去了。”她笑着扑到玉萧身上,去胳肢他,玉萧禁不住满面通红“别闹了,你想出去会情人就去吧,我又没拦着你。”
阮清脸一红“你这家伙,在这儿等我呢。”她压住玉萧,用鼻子蹭他的鼻子,对着他的耳朵吹气儿,惹的玉萧脸痒痒的,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用手按住她的手,笑着说“我要反击了啊。”然后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对着阮清的腰和腋下,一阵儿胳肢,阮清大笑着,在床上滚来滚去,可无论怎么挣扎都甩不掉玉萧的压制,“萧儿,我改了,我改了,我再也不欺负你了,你饶了我吧。”阮清一阵告饶。
经过这一通闹,阮清的衣衫也乱了,发钗也掉了,一头青丝瀑布般散了开来,趁着如玉般美丽无暇的脸,比平时那种的英气勃发的样子更多了分撩人的风情,玉萧着迷的看着怀里的这个女人,心里如擂鼓般砰砰直跳,阮清见玉萧停了手,连忙大口大口的喘气儿,她笑着望着玉萧亮晶晶的眼睛,“怎么了,傻了?”话还没说完,就见玉萧头一低,噙住了她的嘴,辗转反侧,温柔的吻了起来。阮清闭上眼睛,用心的和他回吻着,心里涌上来一种酸酸甜甜的感觉,想起了两人的初见,想起了他为自己吹曲儿,想起了他隐忍着对自己的爱,“萧儿…。。”满足的话语被吻弄的支离破碎,阮清此刻的心里除了眼里的这个男什么也不去想了,一时,春色无边,长夜漫漫。
子时,无想寺的新年钟声隐隐传来,顿时,千家万户鞭炮齐鸣,焰火映红了深沉的天色,
可在这间弥漫着春天气息的屋子里,两颗相爱的心也彼此交融着。
“清儿,”说话的这人正是刚和阮清春风几度的玉萧,绸被里,两人紧紧拥在一起,他淡淡的说“去把云深找回来吧。”
“什么?”阮清一惊“你在说什么?”这可是她心里的秘密,什么时候被他发现了呢?
“我知道深爱一个人的滋味,也知道离别的痛苦,我不想你一直生活在痛苦里,你不开心,我也不会快乐,所以,你去把他找回来吧,只要你喜欢,你还想娶谁,都,没有关系。”玉萧平静的说。
“萧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阮清怎么也想不到,玉萧会对自己说这个。
“你别担心我,我没有关系,只要你幸福,让我做什么都没有关系。”玉萧轻轻的说“我不想你再在无人的夜里一个人偷偷的哭了,我不想你痛苦,如果非要找一个人来承受这种难受,那么就让我来替你吧。”不是不吃醋,不是不痛苦,可是为了让自己心爱的人幸福,他自己做些让步又算得了什么呢。
“萧儿?”阮清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人,她颤抖着扑进他的怀里“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这个傻瓜。”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要找出一个比她自己还爱自己的人,那么就是玉萧了,他总是默默的守护着她,为了她可以做任何事。
“楚将军也和我一样吧。”玉萧缓缓的说,“他也喜欢你是么?”
阮清二度震惊中“你怎么知道的?”
“一种直觉。”玉萧慢慢的说。
阮清有些愧疚的缩进他的怀里,“萧儿,我是不是太滥情了。”
“因为清儿你太优秀了,让人不得不爱上你,有时候,我倒真希望你可以平庸一些,可是转念又想,如果不是你的这种脾气和性格,又怎么会让我也爱你这么深呢。”玉萧嘴角微微扬起,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情景,就是在那一刻,自己就不自觉的把心丢了吧。
两人都不再说话,情人之间,有时候沉默反而蕴涵着更多的深情。
阮清第二日,就骑马去了楚思暮的别院,有一阵子没有见,心里怎么会不惦念呢,她也不清楚他在不在,下了马看到他的院门口,停着一顶软轿,心道还有人比自己来的要早么。
阮清这次让人通报了,才缓缓步入府里,楚思暮的书房里果然还有着一位特殊的客人。
“阮大人,又见面了。”那人见楚思暮因为阮清到来而面露喜悦之色,心里又气又妒,也不站起来,坐在那里,头也没抬,轻蔑的阮清说。
阮清一看,居然又是那天遇到的那个女人,楚珍,她淡淡的说“是啊,没想到,我们还真是有缘。”
楚珍见楚思暮的一双视线自阮清进来后,就没有离开过她的周围,不禁冷哼一声“思暮,你是怎么待客的,怎么也不招呼客人坐,阮大人随便坐啊,别客气。”
阮清看她一副家主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好笑“我向来都不和楚将军客气的,我看您就不用费心招呼我了。”她找了个离楚思暮很近的位子坐了下来“希望没有打扰二位。你们有什么事继续说吧,不要在意我。”
楚思暮微笑着说“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