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后,吕季苛带着意犹未尽的神情看着毓秀说道,“毓秀,九牧人相信你了,你就借机把那里的消息、动向,送到都安以南那片荒漠的一块鹰型的巨石下,我会派人到那里取你送到的消息,转交给皇后娘娘的。”
“毓秀明白了,麻烦大人了。”
“呵呵,好好干,以后会有你好处的。不过别想做其他的,你知道你始终都是琅月人,要是你想做点什么超出你本份的事,我会告诉那些珠熙人,他们身边的皇子妃其实就是个假的。”说到这里,护国公吕季苛回头看了眼在床上整理衣襟的毓秀,嘴角撇过一笑,大踏步的走出门。
系着衣带的手微微停顿了下,毓秀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毒,慢慢的下了床,她回头看了眼床褥上遗留的淡淡血红色,嘴角也闪过一丝窃笑,你们能拿走我的东西,我也能拿走你们的东西,只要我能活着,只要我有机会。
太阳升了起来,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毓秀手搀着被灌下慢性毒药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阿庄替身,从打开的城门走出,一步步的向着都安城外走去。
烈日下,都安城外一片荒芜,毓秀看着四周列队护送着他们的军马,跟着他们向远处一直走去。
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毓秀看着两边的护卫队。他们的人太少了,双方对换的对象可都是皇子,可是这边派出的人却少的有些寒酸。
跟在兵马的后面,几乎是拖着自己身边那个残废的身子,毓秀艰难的走着。扫了眼身边替身的脸,早已没了血色,此时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毓秀不禁皱起眉头,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能死,你若死了,还有什么能证明我的身份?胳膊上挎着的小包里的舞衣?那件衣服顶多只能证明,那是阿庄绣的东西,却证实不了我是他的皇子妃!
想到这里,心里更急,从未如此负重的毓秀,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加快脚步拖着身边的人继续向前走去。你不能死,绝不能死,在九牧人看到我们相扶相伴的情形前,你觉不能死。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毓秀已经累的有些虚脱,身边的人连喘息都已经费力,看来是药性发作了。看着他逐渐铁青的脸,毓秀虽然心急也无济于事。满脸汗水的她,绝望的看向远方,就见烈日下不远处,正站着盔甲鲜明,兵强马壮,威严齐整的九牧士兵。
旌旗飘飘,鲜红色的大旗上,飘荡着九牧王的名号——炎。
乍然变
在九牧兵马前方站着的人,正是琅月二皇子元彷。
他的衣着依然光鲜,可想而知,他在九牧军的俘获下并未受到什么虐待。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骑白马上,端坐着一位戴着白纱斗笠的少年,他的面纱随风轻荡,没有人看的见他的脸,也没有人看得见面纱后他的表情。
羽炎激动的看着不远处那个衣衫褴褛的丑脸人。
一个同样是衣衫破旧的女子正搀扶着他,两人不住的喘着粗气,看的出他们很累,他们走了很远的路。
皇兄!羽炎心里暗叫着,琅月狗,等我接回皇兄,你们在我皇兄身上做的一切事情,我都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轻轻的举起手臂,羽炎做了个放人的动作。他不想再等待,他想他的皇兄能早一些回到他的身边。
元彷脸上极其高傲的一笑,然后自信的迈出脚步向着自己人的那一方走去。怎么就这么几个人来?看看九牧的兵马,再看看琅月的兵马,真够寒酸的!元彷心里暗骂道:废物,蠢材,我堂堂琅月的二皇子竟比不过九牧要的那个珠熙丑八怪?看看他们来了多少人?什么气势?心里叫骂着,同时也在计算着一会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元彷心里一时涌上诸多念头,脸上却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与对方的人迎面而过,元彷认出了搀扶阿庄的是织造坊主事毓秀,毕竟她的脸比起那个丑八怪要好认的多。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毓秀会在这里?元彷眉头一皱,心里顿时起疑。他看到擦肩而过的毓秀,在看到他疑惑的眼神时,急速闪躲的一瞥。脚下忙加快了步子,他向着自己那一方快速走去,可是这档子,他却看到了自己这边的士兵纷纷架起了弓箭。
“皇上!琅月人失言!”
“快去救回朕的兄长!”羽炎心里一急,脱口喊道。
话音刚落,就听正擦肩而过的三人中,一人大喊道:“啊!”众人皆惊,凝神看去,发现中箭之人竟然是元彷。
身中数箭的元彷不相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前,这是琅月的人射过来的箭,他们不是来救他的吗?为什么会这样?带着疑问,他的身子越来越软,最后慢慢的倒在了地上。
听着身后响起的惨叫声,毓秀回过头看去,她心里明白,她心里清楚,他们开始行动了。她要活,但是她绝不能让九牧人看出她是为了逃命,她要让他们觉得她是在拼命的救他们的皇子。她知道,只要她不死,兵强马壮的九牧军就绝不会不管她,因为她曾搀扶过他们要救的人,而且她知道他马上就要死去。身旁脸色铁青的假阿庄,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就是现在,就是这一刻,她要抓紧时机。紧紧抱着“阿庄”,她使劲全身最后的力气把他向前拖拽去,而这时,九牧的兵马也飞快的冲了过来...
“队长!他们的人冲过来了!”琅月押送人质的兵马,没有想到九牧兵的速度会有这么快,不由惊的直叫。
“放箭放箭!不管死活!快!”
一声令下,士兵们拉满了手中的弓弦,随着手指的松开,一支支利箭,纷纷向着毓秀、阿庄射去。
没有想到琅月的人会杀了自己的皇子,刘云片刻前愣了一下,现在发现对方打着鱼死网破的狠心,他大喊道:“挡箭!”随即从急冲的马上跃起,跳落到毓秀、阿庄的身后,立起了手里的盾牌,替他们抵挡射向他们的冷箭。
“阿庄,阿庄!”
刘云听到身后惨叫声,眉头一皱,心里隐约有了种不详的感觉。眼见秦清已经身先士卒的率领人马向着那些逃跑的琅月兵追去,刘云才抽空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毓秀与阿庄。
只见那丑面男人已经没有了呼吸,满脸青紫色的倒在地上,而一直搀扶着他行走的女子则痛哭流涕,不住的呼唤着他的名字——阿庄。
刘云脸色惨白,而此时那一骑白马及数位将领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前。看着阿庄死去的惨景,其中一位将领对着毓秀怒吼道:“你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我叫知更。是珠熙人,自幼就被琅月人给抓去做了奴隶。后来阿庄被带到皇都,皇后弄花了他的脸之后,便将我许配给了阿庄,以供他们取笑。我们临出来前,他们逼着阿庄喝下毒药,他们根本就没想让我们活下来。”毓秀痛哭流涕的说道。
“二皇子饮下了毒药?那你怎么还好好?你喝了毒药怎么会好好的没事?”
“他们说我是女人,跑不快的,到时候只要放箭射死我就行了,并没有让我饮药。”
羽炎骑在马背上,看着那已经死去的男人,沉默不语,谁都不知道此刻的他在想些什么。
马蹄声阵阵,去追赶逃兵的秦清此时已带队返回。看着返回来的秦清,刘云问道:“那些逃兵呢?”
“全宰了!”
刘云一愣,忙追问道:“你有没有留下活口?”
“我怎么会留下活口?你太小瞧我秦清了吧?我能叫他们跑掉吗?我都想杀进都安去,区区这么几个人我还收拾不了?”
“唉,你呀!”刘云埋怨道:“好歹留下一两个活口,问完话了再杀不迟!”
“问话?”秦清一皱眉头问道:“问什么话?”
“你不觉的这次很可疑吗?他们的人连自己的皇子都杀?”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一开始就没想换人质,本想趁着这次机会将他们全杀掉,没想到我们的动作会这么快,死了他们的皇子,我们却救回来了两个人,让他们失算了!”秦清有些得意的说。
瞪了眼秦清,刘云带着埋怨的说道:“什么两个人,庄皇子遇难了。”
听刘云这么一说,秦清脸上笑意全无,飞身下马,跑到毓秀身边看着她正跪拜着的阿庄。
那尸身脸色已经紫黑,一点气息都没有,想来已经死了,救不活了。心头一股怒火燃起,秦清一把扯过毓秀的肩头喝道:“臭婆娘,为什么是庄皇子遇难,你为什么不救庄皇子?”
他这一把使的力气奇大,身子柔弱的毓秀哪里经得住他这一扯,不由的整个人向后飞仰过去,一直挎在胳膊上的小包袱也飞了出去。
眼见危急之中的毓秀还挎着个小包袱,秦清更是生气,他走过去捡起包袱,冲着毓秀大喊:“你个臭婆娘,这么危险的处境,竟然还有心情背什么包袱?你以为这是搬家、逃难?你的包袱就比我庄皇子金贵?我撕烂你的包袱!”
秀之泪
一怒之下,秦清一把扯开了毓秀的包袱,阳光下,一件闪着金光的衣服滚落在他的衣甲上。一看身上挂着的是件女人的罩衣,秦清勃然大怒,复又抓起那件衣服,欲撕个粉碎。
“住手!”一声厉喝。
秦清的手抖了下,他听出来了,那是皇上羽炎的声音。只是他的声音从没有这么洪亮过,一直虚弱无力的声音,是他给手下这些大将们最强烈的印象。
秦清回头看向白纱遮面的羽炎,就见马背上的他正不住的咳嗽着。忙放下欲撕扯衣服的双手,木然的站在原地。
毓秀见状,心里一动,对着秦清哭喊道:“你是什么人?你快将我的衣衫还给我!那是阿庄为我织的衣衫,我现在剩下的只有它了,你快把它还给我!”说完,嘤嘤哭个不停。
秦清听着耳边传来的女子厌烦的哭声,不由得直皱眉头,本欲走到她面前,将衣服丢给她,顺便再对她说句:哭,哭,哭什么哭?给大爷闭上你的乌鸦嘴。就听耳边传来一身柔弱的话语:“秦清,将你手中的衣服拿过来给朕看看。”
“是!”秦清毕恭毕敬的回答道,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到白马前,将衣服呈给了羽炎。
羽炎接过衣服,看着上面绣着的图案,心中一紧,手指也跟着颤抖了起来。这是皇兄的绣法没错。打小,皇庭内院里寂寞的兄弟俩就总会在一起,那时,他总依偎在喜欢女红的兄长身边,看他绣山、绣河、绣百鸟。
他们是皇宫内最不受待见的两兄弟,生的都是女子般的模样,一个喜欢女红,另一个又满身是病,在皇上的眼中,这两个皇子就是两个废物。
这件衣服的确是皇兄织造的。
这就是他说起过的,要送给他的天下衣?
皇兄,我已在九牧山上为你重建了蜻蜒宫,可是如今你却离我而去了?看着地上的那具男尸,羽炎的语气变得悲恸万分:“朕与皇兄已数年未见,没想到皇兄竟然会被折磨成这副样子。朕心里难过,想起旧日的亲情,总想再与皇兄独处一处,长谈一番。你们且将皇兄的尸身带回九牧城,待朕诉尽思念之苦,再行安葬。”
“是!”
调转马头,羽炎正欲离去,就听刘云喊道:“皇上请留步。”
回头看了眼刘云,羽炎问道:“什么事?”
“皇上,这个女子该如何处置?还有琅月此番欺骗我们九牧,致使庄皇子丧命,这个仇该如何报,还请皇上定夺。”
透过白纱,羽炎看向毓秀,寻思了下问道:“你是什么人?”
“回皇上。贫女叫知更,是阿庄的妻子。”
“屁话!”羽炎未曾开口,秦清已经抢先开口说道:“你长的人模人样的,一身皮肉完好无损,一看就是常年被娇宠之人。琅月人将我们庄皇子糟蹋的不成人形,却又肯容你这般娇贵的人伺候他?你骗谁!你分明就是个细作!”
“冤枉!皇上慧眼,知更不是什么细作!”毓秀一边哭,一边撩起袖管,露出在大牢里受严刑时留下的伤痕,哭喊道:“求皇上为知更做主!我身上的这些伤,有琅月人虐待的,也有替阿庄捱下的,您手里的那件衣服就是阿庄做给知更的。他说我跟着他委屈了我,便为我织造了这件衣服说是补偿我的。我怎么会是细作,如果我真的是,阿庄又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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