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蘅若拉过九惜颜的手,闭上眼睛默念了句口诀,一缕白气通过她的手进入九惜颜体内。九惜颜一招手,一个蓝衣女子凭空出现在了殿中。
“姽婳,你可认得她?”九惜颜手指轻弹,一道细细的白光射入蓝衣女子眉心。
姽婳想了想,恭声道:“回尊主,是宫里的一名宫女,叫媚香。”
九惜颜点点头,说到:“她现在已经不在宫中了,去江临镇把她抓回来。”
姽婳一愣,开口道:“是。”接着化作一阵蓝色的水雾消失不见。
“丫头,你许久没来我这里了,来,随我一道走走。”九惜颜说着拉起蘅若的手,一同走到了殿外,宫中的小妖们见之纷纷行礼避让。一只通体深蓝的鸟儿在空中盘旋了一阵,飞到了蘅若的肩头,那鸟儿的眼睛也是宝石一般的蓝色。
“哟,这只鸟还没死呀?”九惜颜一双狐眼斜斜地瞟了一眼蓝鸟,蓝鸟瞪着眼睛不满地朝她叫了几声,然后赌气般地扭开了头。
“阿川其实也很想姐姐呢。”蘅若笑道。蓝鸟闻言哗哗地扑动了几下翅膀表示抗议。
“想我是没错,不过是想我早些死吧?”九惜颜凑向那鸟儿道:“不过要叫你失望了,没看着你鸟毛掉光,我是不会死的。”
蓝鸟刚想发作,却觉得脚下一空,只见蘅若惊呼一声,向一处跑去了。
那是一株淡绿色的小花,远看如一朵碧色的云霞,近看宁静素雅,就这样静悄悄地盛开在柔和的月光之下。
“姐姐,蘅若花怎么还在这里?”
九惜颜走到蘅若身边,目光柔和地看着这些小花,笑道:“若丫头亲手栽下的花,我怎么舍得让它凋谢?”不会养花,小小法术她还是懂的。
“真好,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它们就替我陪着姐姐。”
九惜颜叹了口气,对蘅若肩上的蓝鸟道:“我还真是羡慕你,能时常陪在她身边。”
这回蓝鸟并没有显出敌对之意,反似安慰地叫了两声。蘅若笑道:“小若又不是不会回来看姐姐了,再说,姐姐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呀,我怎好一直赖在姐姐这里不走?”
九惜颜不悦道:“你这么说,意思就是我嫌你碍手碍脚咯?没心没肺的丫头,我怎样待你,你只作看不见!”
蘅若拉过九惜颜的手,赔笑道:“好姐姐,是小若不对,小若以后常来陪姐姐,好不好?”
九惜颜道:“这还差不多!”两人相视而笑,九惜颜忽然正色道:“不过这些日子,你还是不要常来的好。”
蘅若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九惜颜,只见她略带忧色道:“前几日夜殇来找我,想和我谈妖魔两界结盟之事。”
听到夜殇的名字,蘅若的目光微微一滞,却已然落在了九惜颜的眼中。九惜颜知道蘅若和夜殇的渊源,有些疼惜地看着她,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妖魔一旦结盟,我就不能像现在这么无所事事地过了,但这也没什么,我只怕你和我走得太近,被有心之人看去,会对你不利。”
蘅若笑道:“姐姐是担心仙派的人把我当作妖魔看待,还是担心魔界的人会拿我胁迫姐姐?其实姐姐不必担心,别人怎样看我并不打紧,至于魔界那边,小若也并非一点自保能力也没有,何况还有姐姐和阿川不是么?”
蓝鸟在蘅若肩头兴奋地叫着,仿佛在宣示着自己护花使者的身份,九惜颜亦是舒展了眉头:“也是,谁要敢欺负若丫头,我定叫他好看!”顿了顿,她又道:“其他人我倒不担心,我担心的只是一个人——夜殇。你这丫头,就算被他卖了,都心甘情愿。”
蘅若苦笑道:“姐姐,我哪有你说得那么笨哪?”
九惜颜叹了口气道:“世间女子就算再怎么聪慧,遇到一个情字,都会变得愚蠢可笑。丫头,姐姐奉劝你一句,莫要再与夜殇有什么瓜葛,如若不然,受苦的终究是你。”
蘅若垂下了眼睑,弯了弯嘴角,轻声道:“多谢姐姐提醒。”
九惜颜怎会不知蘅若的口不对心?但同为女子,她却也能明白蘅若的心思。她的这个妹妹,对万事万物都淡然随意,可一旦认准了一件事,又超乎寻常的执着,这样的性子真不知是福是祸。
“出来。”九惜颜突然朝着一个方向说了一句,然后便见姽婳出现在殿中,手中提着一个人,向前一扔。那人扑到在地上,浑身颤抖地抬头看了一眼九惜颜,又立马低下了头。
“尊主,媚香带到。”姽婳恭声道。
“丫头,说吧,你要怎么处置她。”
“我需要她的元丹。”蘅若道。
媚香吓得面色惨白,爬到九惜颜跟前哭喊道:“尊主饶命,尊主饶命!媚香知错了,媚香再也不敢私自出宫了,求尊主放过我吧!”
九惜颜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还要我妹妹再说一遍吗?还是你想让我亲自动手?”
媚香面如土色,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她颤抖地用手将一个红色的珠子凝出,眼看着那珠子飞到蘅若的跟前。蘅若将那元丹收起,九惜颜懒声道:“滚吧。”姽婳便将那瘫倒的女子拉出了殿。
蘅若心中轻叹,没有了元丹,只不过从头修行罢了,比起那么多条人命,也实是轻了。
九惜颜道:“这只小狐狸的元丹也没什么功力嘛,姐姐再给你找几颗好点的元丹吧。”
蘅若惊出一身冷汗,忙道:“不……不用了姐姐……这个……不是用来吃的……”
阴暗的房间里,夜殇全身涌动着黑色的气体,静坐调息。黑气慢慢消失,他闭着眼,对外面的人道:“进来。”
一个年轻的魔凭空出现在了屋内,半跪下身,对夜殇道:“大人,属下未能将蘅若姑娘带到,请大人责罚。”
夜殇睁开了眼:“人未带回,你回来做什么?”
男子道:“属下一路追踪蘅若姑娘,等待下手的机会,可后来她进入了九霄宫,属下进去不得,便回来向主人请示。”
“九霄宫?”夜殇微微皱起了眉头,沉思片刻之后,从坐塌上站了起来。
“蘅若姑娘,这次真是多亏你了,你的大恩大德丁某只有来世再报了。”
“嘻嘻,下一世你若还做道士,可不能再偷懒了哦。”
丁春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不会了,下一世不管我做什么,我都会好好努力的。”
蘅若将丁春阳的尸骨找出来带上,走出树林时第一缕阳光正好照在了她的脸上。天地周而复始,不因任何一个生命的诞生或消逝而有所停滞。生命本身也是如此,万世轮回,生生不息。
蘅若深吸一口清晨的空气,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她偏过头对身旁的鸟儿道:“阿川,我们先去沧州把事情办完,然后上茅山吧。”
突然间蘅若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回头望向树林深处。蓝鸟奇(提供下载…)怪地偏过脑袋,想知道她在看什么,然而除了寂静的树林,什么也没有看到。
蘅若回过身来,笑了笑,轻声说到:“没什么,我们走吧。”少女左手上的链子在阳光下发出银色的光芒,一人一鸟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离去了,只余身后树林里传来的叶子沙沙响动的声音。
很久之后,林间树梢上立着的那名男子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目视着前方,只有时而被风吹起的黑色衣角宣示着他的存在。又过了一段时间,一个蓝衣蓝发的女子出现在那男子身后的树下。
“夜殇大人,尊主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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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古画
“嫂夫人贤良淑德,刘兄真是好福气啊!”
“今生能得三娘为妻,实乃悯生之幸。”刘悯生拉过林三娘的手,二人毫不顾忌地深情对视。
韩全笑道:“刘兄与嫂夫人伉俪情深,真是羡煞旁人啊。今日承蒙你夫妻二人盛情招待,韩某这便告辞了。”
“粗茶淡饭,招待不周,还望韩兄见谅了。今日时日已不早,悯生也不便再耽误韩兄了,愿与兄台来日再叙。韩兄,请。”
“请。”
刘悯生将韩全送至屋外,二人相互作揖道别。
待刘悯生折返屋内,见林三娘正将挂在墙上的一幅画取下来,他连忙止前阻止到:“三娘,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将这画取下?”
林三娘道:“这幅画都挂在这里这么久了,也该换换新的了。再说,你将这画挂在这厅堂之中,不是叫人家见了取笑我么?”
刘悯生道:“三娘糊涂了,你我二人就是由这画牵的线哪,若不是因为这画,悯生又怎能娶到三娘这样好的女子为妻?这画挂多久都不能拿下来!再说,人家怎么会取笑你呢?见过这画的人再见到三娘,只会认为三娘比这画中人更美。”
林三娘扑哧一笑:“就你会说话,好了好了,就让它挂在这儿吧。”刘悯生笑着接过林三娘手中的画,小心地将它展开,挂于墙上。那画中是一个目光盈盈,巧笑倩兮的女子,不是林三娘,又是谁?
半夜,林三娘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摸到一盏油灯,擦亮了向外走去。
寂静的黑夜里突然传出一声惊恐的大叫,伴随着油灯落地的声音将刘悯生猛地惊醒。
“三娘?三娘?”刘悯生顾不得披上衣服,匆忙寻着声音走向厅堂。只见林三娘跌倒在地,身旁是打翻了的油灯。
“三娘,你怎么了?”刘悯生扶住林三娘,焦急地问到。
“相公!”见是刘悯生,林三娘连忙抱紧了他,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那幅画,那幅画……有鬼!”
“三娘,你说什么?”
“我刚刚出来小解,没想到,我看到她,我看到她的眼睛在发光!相公,她的眼睛在发光!”林三娘吓得浑身颤抖,拼命往刘悯生怀里缩。
刘悯生将打翻的油灯拾起,向那画像望去,只见那幅画和平日没什么不同。他安慰地拍拍林三娘道:“三娘,你看错了,那只是一幅画而已。你定是白日太过操劳了,休息不好,所以精神恍忽了。走,我们去休息吧,没事了啊。”
刘悯生将林三娘小心扶进卧室,又哄了她半天才让她安然入眠。
这几日林三娘总是疑神疑鬼的,怀疑那画中有妖怪,今日清晨便上庙里去求神拜佛去了。刘悯生心疼三娘,今天亦是起了个大早,准备为三娘做一顿丰盛的午餐。他正准备着忽闻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心中奇到,三娘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打开门,却见一个绿衣女子立于门外。那女子见到他,笑道:“这位公子,我途经此地,有些口渴,不知是否方便讨口水喝?”
刘悯生见是个眉目亲善的小姑娘,便道:“哦,姑娘请屋里坐吧,我这就去给你弄碗水来。”
蘅若走近屋内,目光停在了厅堂正中墙面上的一幅人像画上。她走过去细细端详那画中的女子,只见她眉清目秀,巧笑嫣然,盈盈目光似是在诉说着什么。蘅若微微蹙了蹙眉,画中女子明明在笑,怎么眼中却带着一丝哀怨?
“姑娘也是懂得赏画之人?”刘悯生见蘅若站在画前,笑问。
“公子见笑了,我哪里会赏画?只不过这幅画透出一股奇异的墨香,不觉被吸引了。”蘅若道。
刘悯生道:“这幅画是用刘某祖上特制的墨绘制而成的,我的先祖对墨很讲究,以松烟、珍珠、龙脑、白檀、鱼胶为原料,亲自制作出上等的墨汁供自己绘画之用。只可惜这种制墨的方法已经失传了。刘某家中也仅此一幅有这种墨香的画了。”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这幅画是公子专为夫人画的呢。”蘅若道。
刘悯生笑道:“我哪里有这等传神的画功?不过这幅画虽为我的先祖所画,但画中的女子却是与我夫人长得一模一样。”
原来在三百多年前,刘悯生的一位先祖曾在游赏西湖时偶遇过一位佳人,虽只一面之缘,却对那位小姐念念不忘。后来那位先祖凭着自己脑中的记忆为那位小姐做了一幅画像,并藏于家中视若珍宝。只可惜那位先祖之后再也没有见过画中的小姐。刘悯生自小便见过那幅画,因此当他见到与画中女子长得一模一样的林三娘时,不得不惊异于世间缘分之奇妙。
“公子与夫人竟有这段奇缘,真是羡煞旁人。”蘅若接过刘悯生递过来的水,忽道:“不过,公子仅凭一幅画,就能确定谁是与自己终生相伴之人么?”
刘悯生道:“虽然我和三娘相识是因为这幅画,但刘某绝不是糊涂之人。刘某与三娘相识之后几经往来、渐生情愫,这才结为百年之好,绝不仅仅是因为先祖留下来的一幅画。”
“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应当十分了解彼此的喜好和习惯咯?”蘅若不知为何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公子认为,一个人的喜好和习性是否有可能突然间发生巨大的变化呢?”
刘悯生怔怔地不知她怎么突然说出这番话,蘅若不待他回答便轻笑道:“是我糊涂了,一个人若是没有经历什么大的变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改变自己平时的喜好和习惯呢。刘公子,多谢你的水了,我这便不打扰了。”说罢她起身要走,刘悯生虽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只得将蘅若送到门口同她道别。
午时,林三娘从庙里回来,刚进门便被刘悯生扶到桌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