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可蔷文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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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可蔷文集二- 第7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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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无语地凝视他,在他眼里,清楚地看见自己动摇的神魂。
  「我吃饱了!」她倏地撇过脸,抽出面纸,擦拭自己的嘴。
  他深刻地望她,两秒后,俊唇一弯。「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叫计程车。」她婉拒他的好意。

  「可是已经很晚了。」深夜单身女子搭计程车,毕竟有些危险。
  「难道副总忘了我会柔道吗?普通男人不能拿我怎样的。」她关电脑,收拾文件,唇畔漾着的笑痕,奇异地像是从冰潭中裂开的一道缝。
  他溯着那冰封的笑,找到她埋在话里的线索
  她会保护自己。
  很好啊!这表示她很独立,很坚强,他欣赏这种不依赖的女人。
  但为什么,当他目送着她孤身坐上计程车的倩影时,他的牙关会咬得那么紧,胸口会有一股闷气盘桓不去?
  殷樊亚沈郁地眯起眼,而坐在车里的李相思,则是虚软地歪着头,让冰凉的车窗玻璃,镇住发烫的脸颊

  第四章

  灯光幽蒙的钢琴酒吧里,殷樊亚独自坐在最角落的沙发座,淡染上霞色的俊脸在观叶盆栽的掩映下若隐若现,仍是吸引了女客们惊艳的视线。
  他指间夹着烟,懒洋洋地吞云吐雾,桌上一瓶威士忌喝了三分之一,一只水晶酒杯静静折射着夜晚神秘的光影。
  一个女人走向他,窈窕的身姿,优雅的步履,在他对面落坐时,粉唇勾着盈盈浅笑。
  殷樊亚感觉到了,睁开半闭的眼,微微一笑。「是你啊,海蔷。」
  「你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餐厅经理告诉我,我还不晓得呢。」殷海蔷以女主人的身分温柔地埋怨。
  这间名为「月桂」的钢琴酒吧,正是她开的,白天是餐厅,晚上则成了LoungeBar,位于阳明山上,蓝白色的屋宇,藏身在几株月桂树间,大片大片的落地窗,出自建筑师的巧心匠思。
  屋内除了用餐区,还辟了一条展览的回廊,提供年轻的艺术家一个分享创作理念的小天地,因为这条艺术回廊,「月桂」在艺文界极富盛名,常有文艺人士在此聚会。
  殷樊亚偶尔也会来,但并非对艺术有多大兴趣,纯粹是为了捧堂姊的场。
  「我知道你忙,我只是想来喝点酒。」

  喝酒?
  殷海蔷扬眉,眸光流转,扫了眼桌上的酒瓶以及在他指间歇息的烟。
  「怎么啦?难得来我这边,却又是抽烟又是喝酒的,心情不好啊?」她轻声逗着这个只比自己小两个月的堂弟。
  「嗯,有一点。」在她面前,殷樊亚不掩饰。
  真的心情不好?这可难得了。
  殷海蔷心念一动,朝经过身边的服务生再要了一只酒杯,酒杯拿来,她打开威士忌瓶盖,为两人各斟了一杯,又挟了些冰块,浮在酒海里。
  「发生什么事了?」
  殷樊亚将香烟卡在莲花状烟灰缸,端起酒杯,摇了摇。「我快升总经理了。这次我开发了一个德国新客户,我爸说如果能拿下来,他就在董事会力保我升官。」
  「那不是好事吗?恭喜你。」殷海蔷也跟着端起酒杯。「你不是一直希望快点进入『弘京集团』的决策核心?升上『弘京科技』的总经理,就能进董事会了。」
  「嗯,我的确很想进董事会。」殷樊亚低语,清澄的眼与手中的水晶杯相映成辉。
  进集团董事会,坐在上位,许多台面下的事才看得透,他才能握到筹码,与自己最大的对手一争长短。
  只不过
  「进了董事会,接下来我爸恐怕就会逼我办婚事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在烦恼啊。」殷海蔷轻声一笑。「结婚很好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结婚了。」
  「比我老又单身的女人没资格说这种话。」殷樊亚白她一眼。
  「樊亚。」笑花凋萎,娇客受伤地失色。「没人告诉你,女人的年龄是禁忌吗?是被封缄的语言,不能说的。」
  殷樊亚不禁嗤笑。「好吧,我道歉,是我不对。」这也是他喜欢这位堂姊的原因之一,她有种很温柔的幽默。

  「为了表示歉意,我敬你一杯。」说着,他举杯就唇,一口饮尽杯中物。
  殷海蔷只浅啜一口,看他喝得猛,秀眉轻颦。「我看你就此打住吧,别再喝了。」
  「别担心,我酒量好得很。」
  「我才不是担心你喝醉呢。谁教你每次只喝一点就脸红得教人想入非非?」她半开玩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自己对女人的杀伤力,我可不希望我宝贵的客人被你迷得团团转,一个个害单相思。」
  相思。
  魔咒般的两个字牵动了殷樊亚的胸口。
  相思,这才是玫瑰的名字,封印的语言,是男人女人都想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是不可说也难以言传的。
  相思。
  今日他这酒,一半也是为她喝的啊!
  想着,殷樊亚不觉伸手拿过酒瓶,又为自己斟了一杯。「海蔷,你知道吗?我用了个新秘书,是女的。」
  「什么?」殷海蔷很意外。「你不是说你不用女秘书的吗?说女人软弱又麻烦,只会带来困扰。」
  殷樊亚没回答她的问题,淡淡一笑,蕴着几分自嘲。「她就叫相思。」
  「相思?」
  「李相思。」他啜了口酒,眼潭映浮着一道奇特的影。「这名字很好听吧?」
  殷海蔷讶异地瞧这他,半晌,樱唇浅弯。「听听你叫她名字的口气!你该不会喜欢上人家了吧?」
  「这个嘛。。。。。。」殷樊亚不承认也不否认。
  殷海蔷却自有解读。「你一定很喜欢她,不然不会让她跟在自己身边,你以前不是坚持只用男秘书吗?」
  「她条件很好,我舍不得不用。」他刻意解释。「而且她也的确跟一般女人不同,很坚强独立,我把她一个人丢在酒家包厢里应付色狼客户,她也毫不惊慌。」
  「你带她上酒家?」
  「是应酬。」

  「那也不该把一个女人带去那种地方啊!」殷海蔷一脸不赞同,责备地瞪殷樊亚一眼。
  「我知道。」他很受教地比了个投降的手势。「我承认自己想试试她的能耐。」
  为何试探?因为想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又矛盾地想找个藉口驱逐她吗?
  不妙了,她可怜的堂弟。
  殷海蔷轻轻地笑。「你坦白说,你该不会在面试时就对人家一见钟情了?」
  「一见钟情?」剑眉怪异一挑。「海蔷,你未免太小看我,我是那种不理性的人吗?」
  「在爱情面前,没人能理性的。」她悠悠牵唇,微笑也像叹息。
  「你太高估爱情。」
  「是你太低估爱情。」她笑望他。「其实我这些年一直在等,很想看到底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为爱疯狂?」
  「你以为你等到了吗?」似笑非笑的眸刃射向她。
  她若无其事地接住。「我很想见见这个李相思。」
  「你会有机会见到她的,只是。。。。。。」
  「怎样?」
  「不管我是不是喜欢她,我都不能太接近她。」殷樊亚把玩这酒杯。「我不可能娶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女人,何况,她的来历好像还挺复杂,我怀疑。。。。。。」他若有所思地停顿。
  「怀疑什么?」
  他摇摇头。一切尚在调查中,暂且别下定论。
  「总之,我跟她不可能。」
  「是吗?」殷海蔷意味深长地凝视他,良久,幽幽叹息。「是因为你心里还有疙瘩吧?因为你还介意着你亲生妈妈的死。」
  殷樊亚胸口一震。
  他这个堂姊,还真毫不容情啊!总是一语道破他最隐晦的心思。殷樊亚苦笑。
  他承认,自己会对另一半要求如此严苛,确实有部分原因是将母亲的遭遇引以为鉴。
  他的亲生母亲,只是个平凡人家的女儿,凭着绝色容姿,让他父亲娶进门,却备受欺凌,完全无法适应豪门尔虞我诈的生活,罹患重度忧郁症,最后只能以自杀结束自己的痛苦。
  之后父亲再娶,对象便坚持要和自己家世相当的千金,也就是恬雨的母亲。
  「你说自己只能娶门当户对的女人,是不是怕你未来的妻子入了门,会落到跟你妈一样的下场?」
  无权无势、又丝毫不懂得耍手段保护自己的弱女子,注定了只能在豺狼虎豹的环伺下,抑郁而终。
  他怎能让那样的命运再度轮?

  殷樊亚眼神一冷,嘴角掀起嘲讽。「那只是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我的婚姻必须是能为我带来巨大利益的筹码。」
  「只是筹码吗?」殷海蔷若有所思。「也罢,是你自己的感情,就由你自己决定怎么做吧。」她点到为止,不再多说。「如果你真能跟你那个秘书单纯维持上司跟部属的关系,或许也表示你没那么喜欢她。」
  「什么意思?」
  殷海蔷微笑似水。「相信我,如果你真的爱上一个人,是绝对守不住理智的。」
  这算是警告,还是预言?
  殷樊亚无语,恍惚地看着安息在莲花座上的香烟,一寸一寸,教火光折磨成灰

  德国 慕尼黑
  位与德国南部,邻近黑森林神秘美丽的湖光山色,慕尼黑整个城市就好似一座巨大且宏伟的城堡,优雅地在德国人心目中矗立着。
  这天,殷樊亚亲自前往德国拜访新客户,随行翻译和秘书自然是由李相思担任。两人一早飞抵慕尼黑机场,便坐上对方派来的轿车,直驱客户公司。
  一行人简单寒暄过后,先进会议室开会,由殷樊亚做简报,自荐「弘京科技」的技术和产品,并回答客户提问。
  接着,客户公司总经理请吃饭,席间,当殷樊亚猜测他出身于法国阿尔萨斯省时,他大感惊讶,又知道这想法原来是出自李相思,更是刮目相看。
  几个人于是摒弃公事不谈,说起阿尔萨斯兼容并蓄的文化,以及阿尔萨斯人对于自身的骄傲,总经理愈说愈是兴致高昂,最后索性邀请两人到自家用晚膳。
  殷樊亚自然答应了,下午两人参观过公司后先行告辞,约好八点再见。
  在市区一家五星级饭店Check…in后,两人各自回房,稍事休息後,李相思便来敲殷樊亚房门。
  「副总,我想出去走一走,一小时后就回来。」
  「你要出去?」殷樊亚微讶。「就一个人?」
  「嗯。」
  他打量她,她穿着一件长风衣,火红的色泽衬得她白皙的肌肤更加晶莹剔透,犹如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东方女子原就容易吸引外国男人的注意,更别说她还长得美若天仙,这一走出去怕不黏回一堆苍蝇!
  一念及此,殷樊亚眉苇皱拢,瞬间下决定。「你等我一下,我也去。」
  说着,他回房换上黑色套头薄毛衣,质感很好的休闲长裤,罩一件风衣,帅气得像一个准备向女王宣誓效忠的骑士。
  她心韵怦然,眸光不觉在他身上多逗留两秒。
  初秋傍晚,远处阿尔卑斯山头戴着粉白的雪帽,静静地坐在昏蓝的暮色里打盹,两人在街头漫步,嗅入清新的空气,胸臆同时流动一股闲适的甜。
  经过玛利思广场时,眼见一群观光客都仰头注视着新市政厅塔楼上的音乐钟,指指点点,两人也跟着凑热闹,研究起钟上正演出历史剧的机械人偶。
  「看起来像在庆祝着什么。」殷樊亚沈吟。「坐在中央的那一对人偶是贵族情侣吗?」

  「是巴伐利亚公爵和洛特林根公爵千金的婚礼。」李相思接口。「下面是骑士骑马决斗,以及工匠们在跳舞庆祝。」
  「不会吧?」殷樊亚讶异地望向她。「你连这个也知道?」
  「出差以前,我查了一些资料。」她淡淡地解释。
  他瞠视她两秒,跟着手抚住额,俊唇洒落一串笑声。「不愧是万能秘书,我服了你!」
  爽朗的笑令李相思微一出神,接着,悄悄弯唇。
  「对了。」殷樊亚脑海灵光乍现。「恬雨以前说过很想要咕咕钟,我干脆带一个回去送她当生日礼物好了。」
  他连到这么远的地方出差,都还记挂着自己的妹妹。
  李相思怅然凝视他,胸口好似有只怪手,恶意地捏她的心。
  「怎么啦?在发呆吗?」殷樊亚察觉她恍惚的神情,微微蹙眉,嘴角却扬着笑弧。「万能秘书李相思该不会不晓得什么叫咕咕钟吧?」
  「我当然知道。」她收束神智。「就是那种用咕咕鸟的叫声来报时的机械钟。」
  「没错。」灿亮的眸像天边的星斗,俯视她。「陪我去买一个吧。」
  芳心悸动。「好啊。」她不着痕迹地别过视线,逃避那太过令人眩惑的眼。
  于是,欣赏完音乐钟表演后,两人便在广场附近闲逛,暮色渐浓,许多卖纪念品的商家都陆续打烊了,幸而两人很快便找到一家专卖咕咕钟的店。
  店里,各式咕咕钟琳琅满目,每一座都是手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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