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太迟了!”
“……我也会马上出发到你那边,所以,你一定要抓到那只木雕鸡!”
坂名说完后,立即挂掉电话。一直凝视着手机的启太,不由得喊叫出来:“别这样由自己随便决定啊!”
在这之前,河源崎直已已经来到三楼的男性向创作区了。木雕鸡在他的肩膀上兴奋似的咕咕叫。他用一只手哄那只鸡,一边询问:
“怎么了?”
“咕咕——!”
“恩?只有咕咕叫的话,我不会了解你的意思哦,咕咕叫的意思是……身体不舒服吗?”
河源崎困惑似的蹙起眉头。
木雕鸡的眼睛不自然且不安地移动,好象从刚刚开始就举止怪异。仔细回想后发现,木雕鸡自从进入这栋大楼后就开始怪怪的。为什么呢?即使河源崎这么想着,也毫无任何头绪。
担任贩售者的少年终于听到这个骚动,靠了过来。
河源崎暂时先把木雕鸡摆在一边,对那个少年说话:
“喂!销售情况如何?”
这个少年一开始发愣,脸上露出“这个人是谁啊?”的表情,然后“噗”地喷出他正在喝的咖啡牛奶。
“河、河源崎先生!?”
“喂,喂!很脏耶!”
河源崎慌慌张张地闪躲,而把河源崎当作师傅崇拜的少年,以目瞪口呆的表情凝视河源崎:
“您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打扮这样?”
“发生了很多事情。”
河源崎很干脆地这样回答后,环视一下桌子,满足似的点头说道:
“《爱和追想的猫女变身》已经卖光啦?很好很好,很顺利嘛!”
“啊!是的。那个已经……”
河源崎将自己的新刊委托少年在这里贩卖。
“恩~恩!我也很希望阳子小姐能看到这个地方。”
这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已经来了哦!”
河源崎突然吃惊地看向声音来源处——阳子轻轻地飞到楼梯的最后一个阶梯,追赶上来了,背后跟着气喘吁吁又疲惫不堪的启太——因为,从人群中把阳子带出来是件非常辛苦的工作。
他把双手放在膝盖上,调整好呼吸后,用非常恐怖的表情抬起头来:
“嘿、嘿嘿嘿!终于追到你了吧?”
变态……
变态——
附近充满着这样的耳语。启太所站之处一下子出现了半径五公尺的空缺——男子们从远处围过来,用带着同情和轻视的视线观望着他。启太总算抑制住微微颤抖的身体,伸出他的手指指向前方:
“河源崎直已——你这个家伙,写好遗言了吗?”
“呵!”
河源崎目中无人地笑了:
“那又如何呢?川平。你这个家伙好象对自己的体力很有自信的样子,我的家族可是都有修炼河源崎流柔道,我并不打算一直输给你这家伙。”
“你想说……什么?”
水手服猫耳说:
“以男人的方式,在这里用力气来决胜负,你觉得如何呢?”
“哦~很有趣——”
学校泳装猫耳啪啦啪啦地弄响拳头:
“输的人是不是该服从赢的人呢?”
“是的。如果你赢得话,虽然我会觉得很遗憾,但还是会把小咕咕还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绝对不会破坏小咕咕,也绝对不加害于这孩子。”
“……为什么?”
“因为,这孩子只是任意地读取我的心愿后,实现我的理想,这孩子本身并没有罪。如果有罪的话,都是我的错。我可以代替这孩子让你打或是让你踢,随便你怎么做都行!”
启太稍微思考后,点头了:
“原来如此,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如果我赢得话,要把这家伙封印起来哦?”
“……如果只能这么做的话……”
河源崎轻轻地把木雕鸡交给站在附近的阳子:
“那也只好这样了。”
木雕鸡不安似的咕咕叫,河源崎用疼爱似的眼神凝视着它,一边冷静地继续说:
“但是,川平啊!如果你也是灵能力者的话,就要竭尽全力!你的能力应该不是只能破坏这种生物而已!让它活下去吧!你应该想办法让这种异类的存在延续下去,然后观察它未来的表现才对呀!”
河源崎说完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启太。他说的话语宛如打进心中似的,让启太深深地陷入思考中,大约沉默了五秒后,终于另有深意地笑了:
“哦~原来你也有不错的地方嘛!不由得让我突然感动起来。”
“谢谢……那么你的回答是?”
“Yes!等我的朋友来了,我再拜托他看看。”
启太蹲起马步,眼睛露出好战的眼神。相对之下,河源崎把背挺直,垂直地把手打开——这是合气道的开手姿势。
启太先移动了!
蛙鞋往前踏出后尽情地踢过去。原本跟河源崎有三公尺的距离,就在一瞬间,变为零。他非常快速地往脸部一击,接着再打向腹部。
河源崎同时做好准备,眯起眼睛来迎击启太,动作似缓实快——他以左手化解往腹部来的攻击力道,右手卷住袭向头部的一击,更以左脚为轴,轻转一圈后望外侧跨开了一步。
就这样利用启太的攻势,把他摔到右边的斜后方。
这是四方摔(合气道的其中一个招式)。
“炔!”
启太在空中像猫似的扭转身体,飞出去后着地。河源崎间不容发地逼近,启太的直拳瞄准喉咙,却因没有对上中心线而被河源崎闪过,恰好打在下巴上。
“喝!”
启太立刻给他个头槌,然后在近处打出寸拳(从一英寸的近距离打出来之拳击)。
“呜!”
河源崎总算用上臂接住启太的攻击,即使如此也无法完全封住这个猛烈的攻击,被迫一口气往后退两公尺,脸部因痛苦和惊愕而歪曲。
“嘿嘿嘿嘿!很厉害吧?”
启太笑了。
河源崎问:
“这、这是形意拳吗?”
“算是吧!”
启太有点得意似的用手指摩擦鼻子下面,河源崎则抚摸完全失去知觉、隐隐发麻的上臂:
“……要不是你穿了蛙鞋的话,恐怕已经完全击倒我了。”
“你太谦虚了。并不会完全击倒啦,至少你有受住要害吧!不过,在这之前先告诉我,河源崎柔道是什么?”
“河源崎家每代的继承人一定要修行武术。如果没有在家族会议中,好好地展现自己武功的厉害程度,就无法被认同是我们这个家族的继承人。”
“哦~有钱人还真辛苦~啊”
启太如唱歌似的挑衅着,脚步开始绕着圈,而河源崎也收起微笑,配合着和他的脚步一起绕起圈来。
“是的,出乎意料之外呀!”
周围的人完全无言,因为这真是太出乎意料了——那戴着猫耳朵、穿着变态衣服的两人,居然展开身体防御术(柔道中,破坏对方的攻势,但是不让自己的攻势被破坏,快速地移动,做好攻防准备)的攻防战。
任何人都会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有误的情况下,只有启太和河源崎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那么,虽然我认为你连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但是如果你赢我的话,你打算作什么?”
启太一边持续绕着圈,一边问他。
“这样啊……”
河源崎稍微眯起眼睛:
“让阳子和我约会一天,你觉得如何呢?”
“好吧!”
启太丝毫不假思索地马上答应了。
就在这时,阳子突然抓狂——
正散发着斗志的启太,居然轻易地被卤莽跑进战场的她紧紧抓住胸口——
“你为什么随便就答应他?啊?”
阳子眯起眼睛,发出威胁似的声音。
启太马上畏缩起来,一边说着:
“你、你最近个性不好哦……”
他全身颤抖,而阳子更具威胁性地把脸靠过来逼问:
“让我个性不好的人,到底是谁啊~?”
正当她的瞪视起作用时,发生骚动了——
“咦?”
阳子抬起头来,启太和河源崎也往那边看一眼,正在喊叫的是刚刚的销售员——他的装扮不知何时变成戴着大大的赛璐珞眼镜、穿着家庭式餐厅的工作制服,头发也被编成了辫子……
四处正不断发生骚动,只要白烟从各处聚集的人墙里冒出,被白烟包住的人们就会一个接一个变身——有人穿着随风飘逸的围裙、有人穿着学生制服配上高脚木屐,还有人穿着咸蛋超人的戏服,也有人穿着大大的猫服装……
现在会场内完全陷入恐慌,大家异口同声地喊叫,并到处逃窜。
——而木雕鸡正在人群上方的空中轻轻跳跃着。
咕咕————!
“咕咕咕咕——!”
木雕鸡的行为完全超出常规,它一边发狂似的喊叫,一边飞跳
,才刚想着它应该会停在桌子上,但却又拍打着翅膀,在下一瞬间跳起撞到荧光灯后,更是不停地哭喊着:
“咕咕——!”
附近充满了白烟,完全看不清楚四周的环境,而群众心理让形势更是每况愈下——不知道是谁先哇哇大叫跑向阶梯,之后其他人便开始跟着涌了过去。
本来就已经很密集的空间,因为无法忍受穿着怪异服装的人而加速混乱形势,陷入不知如何是好的状况——有人跌倒、还有人被推倒,桌子被踢倒,书本也掉了满地,还绊倒了不少人。
启太在那一瞬间把留吉抱到自己的肩膀上,并对现场大声喊叫:
“冷静下来!”
但是,完全没有效果。
“啊!他们往阳台去了哦!”
留吉说完后,用前脚指示方向。就在启太看向那边时,发现河源崎正脸色大变地跑到窗户旁边的走道。
木雕鸡正在那走道前面轻轻跳跃,在看见的那一瞬间,启太小跑步了起来:
“走咯!”阳子也立刻跟在后面。
“咕咕~”
木雕鸡轻飘飘地边浮在空中边叫着,动作已经不如最初出现时迅速了。
“咕咕。”
“小咕咕!”
“咕咕咕咕。”
“小咕咕啊啊啊啊————!”
木雕鸡应该是无法听到了。因为在三百年来一直持续等待的这段期间中,失去了很多东西,也失去了创造者给予的魔力。
这份思念也消失在时间的另一段,几乎对一切觉得模糊不清有朦朦胧胧。但是,木雕鸡的确感应到河源崎的感情。
它轻轻地转一圈后回头看他,凝视着站在那里的少年后,笑了起来——
“咕咕————!”
在充斥于这栋建筑物里的无数个情绪中,果然只有这个少年的心情让它最舒服。非常热烈的、纯真地想创作东西……虽然很遗憾他的技术还是不够成熟,但是他依旧充满气魄,且最重要的是,他常常对某些事具有挑战的精神——想要偷偷反抗一下被迫接受的事物……
它最喜欢他这种心情了。可是,魔力已经用尽——
“咕咕。”
木雕鸡最后这样呢喃着,然后“砰”地一声,从阳台扶手的另一边掉了下去。
首先喊叫出来的是河源崎:
“小咕咕————!”
河源崎飞奔而出,他第一步先跳了下去,第二步加快速度,最后站立在阳台的扶手上,硬将手伸了进去——
“嘿!”
虽在极度危险的位置接住了木雕鸡,但不幸地还是冲过了头,就算在一瞬间意图将身体扭转,却还是失去了平衡……
想要抓住扶手的手摸了空,有种从腰的中心被拉住的感觉,连他的肌肤都能感受到五层楼的高度。
河源崎咬紧牙根——
“喔喔喔喔喔————!河源崎流最高奥义!受身术!”
他集中了身体的全部神经,准备迎接掉下去时的冲击。
眼看越来越近的地面,也已做了可能会摔断五、六根骨头的觉悟时,河源崎听到一个轻快的声音——你到死为止都是笨蛋呀!
苏醒的瞬间,他已经站在原来的地方了——阳子直直地举起手指,留吉正笑着,连启太也在苦笑着。
“这是缩地哦!”
阳子眨了一只眼睛。三个人都恢复原本的服装了。河源崎全身大量流汗,累地倒地不起。然后他突然回神,看向身边的木雕鸡:
“喂!小咕咕!喂!”他拼命拍打木雕鸡的脸颊,但是,木雕鸡还是静静地躺在地板上。
“喂喂!打开眼睛!我不要、不要啊!我才不要这种结果、这种悲伤的结局……”
河源崎咽下声音,颤抖着肩膀“呜……”地哭泣。
看着看着他的眼睛就溢出了泪水,令人惊讶的是——他的感情如此轻易地就溃堤了。
“哇啊啊——!我最讨厌这样了啊啊————!”
他就这样搂住不说话的木雕鸡。留吉不由得眼眶红了,启太则不忍心地背过脸。
不知道为何,只有阳子一个人在笑。
好象觉得非常可笑似的——
人类真是笨!
但是,很有趣耶——她这样嘀咕完后,又笑了起来。
“那么,后来结果怎么了?”
几天后,启太和来玩的留吉在房间里相对而坐,一面喝着绿茶,一面吃着羊羹——
“啊啊,那件事啊?”
启太的脸色变地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