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包括所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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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蚀(包括所有番外)-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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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他现在最不想听的,便是这两个字!“带她做什么?”
  “先生精通医术,兴许能医好奶奶。而且,府里的看管不比这大庆宫松懈……”
  “带上她,迅速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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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天色不错,看看花,赏赏云,应该是你喜欢过的生活罢?”
  清幽山谷,青草丰茂,野花遍地,溪水潺潺,偶能见得溪边饮水的小鹿,时时可见冲天而起的白鹭。在这样天地中,万物俱愿沉湎,连天边的浮云也似变得慵懒。溪边有几间木屋,屋旁设有草庐。庐内有琴有画有笔有墨,每样器具,每样家什,皆透着主人的精心维系,颇为别致清雅。
  草庐正南方向,开着一菊形花窗,窗下置一张竹编长椅,长椅上躺着的颀长男子,双眸欲启未启,欲阖未阖,面容清淡。椅旁女子,便是对着他喁喁有语。
  “你这几日的身 体恢复得很好了,大夫说再有个十多日,你便能和常人一样的下地行走,到时弹琴作诗都随你的高兴。最紧要的……”她笑靥如花。“我已经要他们采买置办婚礼所需的物什,就在这个月底,便是我们成婚的大喜日子。”
  男人眸光未动,仿似深然未闻。
  “你看,都是你的错不是?若是你能早早和本公主春风一度,称了本公主的心,也许对你就会失了兴致,也就没有后的那些纠葛。偏偏是你的无动于衷,让本公主欲罢不能。你受那等苦,怨不得我,只有怨你自己。”珂莲拿过泡在花瓣里的巾帕,拧去水迹,揉拭着男人面额,美目内不尽的爱恋缱绻。“你如果不是如此让人心痒难耐,让人放不开手,万不会有这一日的。这世上也只有南宫玖那么一个傻女人,舍得放下你,又放得不干不脆。至于另一个女人,如果她还在你心里的话,那么剩下的几年、几十年,本公主用挖的,用剜的,用凿的,也要把她从你心里除走,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男人偏首,避开了她抚上额心的手。
  珂莲丽颜微凝,“你还在生气?若本公主对你不够好,去得稍晚一步,你就当真死在狼肚子里,你宁可那样是不是?”
  “你怎么会认为如此就可以得到一个人?”男人开了口。
  “但事实是,你的人的确在本公主这里了。”珂莲换了一张好脸色,煞是怡然自得。“先得人,后得心,本公主不介意本末倒置。”
  “你给我吃了什么?”
  “怎么,饭食不合胃口?你还想吃什么,我唤人给你做。”
  “你在饭里添了什么?”
  “自然是你调养身  体所需的。”端着明白装糊涂,珂莲公主尽可能颟顸到底。
  “我每每欲运用内力,都会感觉气血阻滞,你在饭中加了软化筋脉的药物,可对?”
  “是么?”好生无辜的反诘。“大夫说你的五脏六腑都受了重伤,内里所剩无几,若擅自调用内力,只怕伤上加伤。大夫为了让你静心休养,也许真就加了什么药材下去,回头我帮你问上一问。”这味药既然如此好使,回头可要让大夫多加一些了呢。
  关峙淡道:“公主以为我会相信你对此一无所知?”
  “知也好,不知也好。你既然这般的聪明,便该知道眼下情形不是你所能左右的,不如顺其自然,让自己好过一些。”珂莲将覆在他身上的薄毯抚平,巧笑倩兮。“我的关先生,你只要等着咱们的大婚日到就好,其他的,莫想太多。”
  关峙阖上眼,从善如流,不想不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蝉,谁是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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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院大王府。
  樊隐岳在此,是囚非囚,是客非客,所居的一处小小院落,戒卫森严,府中人除却负责膳食与洒扫的下人与同的珂兰,他人若进其内都须征得南院大王首肯,连小王爷楚博也不能成为例外。
  坐井观天。樊隐岳未太妃看诊回,举头望着头顶天空,自嘲如是。
  “樊姑娘,晚膳了,您趁热吃,咱们要急着把碗具归置下去给厨间清洗的。”
  侍膳丫鬟的声嗓并不亲善,她无意探究,举步进了室内,也不看菜色,举箸即用。无非用维持生命的东西,能入口便好。
  “樊姑娘这个时候还能好吃好住,实在不像是一个阶下囚。”背后丫鬟道。
  她微怔。
  “若你现在过得生不如死的日子,我饶你一命亦无不可。可这样的情形,不杀不足以平我恨!”话落,袖扬匕现,寒光撩她咽喉而。

  蚀十八

    内力被封,手脚腾挪力不从心,樊隐岳向侧旁翻滚,顺手将盛了菜肴的托盘向后推去。
  “你为了一己私仇,让那么多人成为你的陪葬,柳夕月,你怎么不去死?去死!去死!”
  匕首一次一次落下,依恃着习武练就的反应,她一次一次勉勉躲开,最后一刀,匕首将衣衫一角钉入地板,她整人一时难动。
  而持匕首者用力过猛,拔不出匕首,遂改用双掌,“柳夕月,你害了我一家老小,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你……”
  樊隐岳仰躺于地,问:“你是柳惜墨?”
  “你……”掌在她胸前一寸处停住。“你怎么知道?”
  “这场复仇中,我自问除了诚亲王,未亏欠任何人。”诚亲王也许不是善类,但与她毫无干系。她为了铲除元熙帝的左膀,栽其罪名,令其一家崩析,这一份亏欠,她躲避不得。
  柳惜墨冷笑,“你既然知道欠了我家的,此时要你死,想必你也心甘情愿了?”
  “如果是你杀我,我的确应该心甘情愿。”
  “那么,本姑娘给你一个痛快!”柳惜墨拔下匕首,双手握柄,奋力刺下。
  “樊姑娘,出了何事?”房内拍响,驻于近处的侍卫听见了房内异动,前探问。
  柳惜墨匕下一紧,抵到了她颈喉之间,目送警告。
  樊隐岳淡哂,“我正在更衣,打翻了衣架。”
  “……是。”
  待门外声息全无,柳惜墨匕首抵得更紧,“看,你当真想死!”
  “放低声。你想把他们再度招过么?”
  “……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柳惜墨本就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未能一鼓作气达成所愿,此时面面相对,目目相交,一份与生俱对生命的敬畏不觉中浮起,手中的匕首开始颤抖不稳。
  “是一个毁了你家的人。”
  “你……你当真不怕死?”
  “你能潜进这座邸,想是不易,谁帮了你?珂莲公主么?”
  “我在问你,你当真不怕死么?”
  “最想死的时候没有死成,现在要死,倒真的有些怕了。”
  “既然怕死,为什么一径让我杀死你?”
  “我不让你杀,你便不杀么?”
  “我……”柳惜墨迎着这双清清冷冷的眸,从其中,看到了自己畏葸的面颜,陡地一栗。“我一定要杀死你!一定要杀死你!一定要杀死你!”
  “第一次杀人,总是不惯的。我杀死第一个人时,曾发誓再也不杀人。但第二个,第三个过去之后,便也习惯了。”她娓娓善诱,开导这位寻仇者。
  “你不要说话了!”这个女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良亲王、太子、元熙帝,包括自己的父亲,恁多居于顶端高位者都被她一一拉下,面对死亡犹能如此侃侃而谈……这个女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我曾经很怕死,在地宫里醒时,怕得几乎崩溃,拼命叫着最亲的人的救自己。你也一样罢?在皇帝派良亲王去围剿你家时,你想必也很怕自己就此死了罢?”
  柳惜墨通身一颤,彷佛又回到了那样满目血腥的一日。
  “怕,我那时的怕,是从骨子里渗出的,父亲、兄弟这些本以为最亲的人都不能救自己,我只能依靠自己。也是在那个时侯,我恨上了父亲,恨上了皇帝,若没有他们,我何以落到那个境地?你呢,除了恨我,可恨过别人?良亲王?皇帝?这些真正摧毁了你家的人,你没有一丝的怨怼么?不想找他们报仇么?”
  “我……他们……他们虽然失了势,但依然处在戒备森严中,我如何找他们?”
  “这座南院大王府的戒备难道不够森严么?你能进到这里,当然也能设法找到突破行宫的行径。”
  “可是,这里若没有人帮忙,我也不知怎样才进得。”
  “什么人帮你的忙呢?”
  “我不晓得,我不认识她,但我知道,她认识珂莲,还有一个异族女人过。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她救了我,然后要我想法报仇。”
  原,那两位当真联上手了呢,想,自己竟是媒介,好讽刺。“没有她们帮忙,你便不能做事了么?你自然可以。想报仇,定要先设法保全自己,若为了复仇赔上自己一条性命,最是愚蠢不过。就像你若此时杀了我,必定逃不过外面的侍卫,被乱刀砍成七零八落丢尸街头,是你乐意经受的么?”
  “不,不,不,我不要,我不要那样死,不要!”匕首当声失手落地,柳惜墨双臂抱住头,体似筛糠。
  樊隐岳将她的脸支起,依然凝眸相对,“当然不要那样死,你年轻貌美,还有大好的青春可以享用,那样死,作践了上天对你的厚爱。”
  “我……我能怎么做?”
  “花一年、两年甚至更久的时间酝酿筹备,待时机成熟,做你想做的事。”
  “你不怪我想杀你?”
  “我怎么会怪你?”她声若丝缎般滑柔。“你又何尝愿意经受这样的痛苦?”
  “可是我方才已经在你的饭里下了药,那个人说,这药是能让人在半夜子时痛不欲生的,我没有解药,我……”
  樊隐岳微愕,旋即粲然一笑,“没关系了,这也算你已经在我身上报了仇,从此,我不再是你的仇人了,可对?”
  “对,你不再是了!归根结底,若没有皇上的命令,我父亲这个堂堂诚亲王又怎么可能一夕之间便成了在逃重犯。我要去找他,去找良亲王,他们才是我真正的敌人!”
  “很好,你明白了这一点,是最好不过,现在,你很累了,闭上眼,好好歇息,等醒了,就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
  柳惜墨乖若孩童,双睑合拢,不一时,匀匀呼吸传。
  樊隐岳将她放到地板之上,起身道镜前整衣,与镜中的自己定定对望。

  蚀十九

    半夜子时,痛不欲生。
  果然如此。
  是夜,樊隐岳即经历了这一场动劫。刮骨剥筋、万蚁钻心不足以形容其万一,她几乎又一次咬舌自尽。半个时辰内,汗如雨下,筋疲力尽。
  但,她没有死。
  死很容易,柳惜墨遗落在此中的那把匕首随时可助她轻快了结。但死了,让太多人高兴,南宫玖、珂莲,这两个女人能够这般费尽心机要她一死,她怎能如此便遂了人愿?
  天色大亮,她起床梳洗后,照旧为太妃应诊。
  “樊姑娘,吃了这些药,太妃便能好么?”爽落拿着她开就的药方,满面关怀,问。
  “请爽落姑娘随我到个僻静处说话。”
  一前一后,寻了一个少人经过的亭子,坐下,爽落又旧话重问,樊隐岳淡道:“你很清楚,太妃毒已入骨,神 药难愈。”
  “什么?”爽落一惊,颦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太妃的病,是一种慢性毒药日积月累而成,这慢性毒药自何处,不需要我挑明了说罢?”
  “你……”爽落眸中一沉。“你想做什么?”
  “你是陌儿的姨娘,我是陌儿的姐姐,你认为我想做什么?”
  “……那些传言是真的?”爽落仍面带疑剔。“你当真是教陌儿本事的那个人?”
  “不然你认为楚远漠为何会囚我在此?”
  嗵。爽落双膝落地。
  樊隐岳淡挑眉梢。
  爽落泪如泉涌,“多谢,多谢樊姑娘,你救了陌儿,救了我姐姐惟一血脉,爽落无以为报,就算马上要我爽落这条命,我也会给你!”
  “我不要你的命,去给我抓几味药罢,我身上也中了毒,需要些抑制的药物。”
  “啊?”爽落容颜失色。“是谁下的?是……”她压低声嗓,目带恨意。“楚远漠么?爽落替你杀了他!”
  “这些事你莫管,想办法去外面替我抓这几味药罢,抓好了药,去厨间悄然放到我的膳食里去,记得,一定要隐秘些。”
  “抓药、放药自然没问题,但楚远漠伤了您……”
  “下毒的人不是他。何况,找楚远漠寻仇我不会假他人之手。”她妙目幽不见底。“只有我,才最能明白如何让他生不如死。”
  南宫玖抑或珂莲下在她身上的毒,竟是误打误撞,少了她的事。这份毒得恁巧恁妙,巧妙到她要为那两个女人叫好,有朝一日她会让她们死得容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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