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包括所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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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蚀(包括所有番外)-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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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的岳父留条活路……”
  “不得胡说。”楚远漠低叱,起身接旨,甩蹬上马。“回都!”
  程光觉得出的,楚远漠自然也察得出。
  汉王是位有建树成就、有远大志向的君主,他愿意为如此君主开疆辟土,让没格族成为天下之主。但,汉王本性中的多疑使其心思善变,一个女人或许不能动其心志,女人在其耳边经年累月别有用心的私语相授,在未必生令人不喜的成效……不,已不是未,女人的枕头风已然呈效,不然也没有今日的偃兵息鼓,功亏一篑。
  而最令人不耐的是,此类事不会是下不为例,有一必有二,有二必过三,直到……
  双方俱无法容忍。
  他不想走到那一步,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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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回了?!”
  她脚底方着地面,横躺在土坑上的人立刻跃起,身形快得令她暗发赞叹,只是声音里的热烈迫切又使她无端不适。他是在盼着她归么?
  “你回了,没有骗我,你回了……”
  “你……”樊隐岳接着那双激动涌切的眸光,确定这世上当真又一个人盼着她回。“你的反应如此机敏了么?”
  “这几个月,我从没有断了练习。白日习文,晚间习武,你看,连我的字也已经好看多了……”他蹲下身,从土坑洞里取出一叠字帖放到她眼前献宝。
  好看多了?她盯着那些彷佛行走困难的大字,无语。
  这少年,她已经肯定他的悟性与根骨,加以琢磨,不管是文或武,必有一番气候。她不敢恭维的,是他尚不及他六岁侄儿楚博的书写功力。她体谅他废弃已久,十三岁重新执笔难免生涩僵硬,只是,他莫一径地想博她对其此项能力的认同。
  楚远陌生解读出了她沉默外的语言,赧着脸,硬声道:“我……当然明白,比起你的,我的字是丑了些,但总要给我时间,努力最重要!” J
  “对。”她平静颔颐,“努力的确很重要。你努力了么?”
  “自然努力!”
  “有多努力?”
  “我……”
  “试过才知!”她执起门后顶棍,蓦地一式斜挑。
  猝不及防,他肩头挨上棍击,咬牙不发痛哼。
  “这就是你努力的成果 ?”她口吻煞不以为然。
  “……是你偷袭!”
  “你和人交手时,对方不会很君子地知会你后再动手。”
  “……看打!”他突然欺身,一记猛拳袭她颈喉。
  她腰身后成弓,躲了她的拳,手中棍扫他膝盖。
  他退步避撤,一手护在胸前,一手拉开身后门板,提起后纵。
  两条身影如轻雾般弥入幽暗林内。
  传袭自梁上君的轻功与忍术,樊隐岳将两者巧加揉和,独成一格。
  “动时轻若烟雾,动时迅若疾电,观时飘逸灵美,杀时凌厉精准。还好,至少你得了这四要之二,轻若烟雾,迅若疾电。”棍抵在左胸,使他失去所有进攻可能,她道。
  他两只瞳心欢跃一闪,“以后我也会像你一样厉害么?你会教我么?所有的都会教我么?”
  “你下盘不够稳健,灵敏有余而力道不足。”他激昂的情绪,丝毫传染不到她。“因为你受过腿伤,在你的内心深处,害怕重遭重创,于是你的腿不敢真正发力。”
  “我……没有!”他僵了脸,“我不怕,我既然活过了,便什么也不怕!”
  “只是说没有用,你必须将你心中阴翳清楚,方能使你武功更上层楼。”
  他握拳,唇抿成倔强一线,“我会。”
  她满意,走进他,不意发现少年身子高处一截,肩头宽出少许,弱小少年渐形茁壮了。“在我离开的这段期内,你有按我所说的好生练功,也没有违我所嘱去莽撞寻仇。我要奖励你,提一样要求,看我能否做到。”
  “什么都可以?”
  “说说看。”她不以为他敢向自己漫天要价。
  “我要看你的样子。”
  她挑眉。 
  “我要见你。认识了你这么久,却从没有‘见’过你,不成体统。”
  “不成体统……”不是这么用的。虽没有师徒名分,也是她在教,他言辞不当,她该负责的罢?“今后,你若在这座府中其它地方见到我,晓得该怎么做么?”
  他自嘲一笑,“我怎会有机会到这座府里的其它地方走动?就算有,也是半夜三更的时候……”
  “回答我的问题。”她声线微扬。
  他不敢不听,只得懒懒道:“若我在这府里的别处看见你,就当不认识,没看见,好罢?”
  “错。”她截然否之。“你怎么做要看你该做什么,须根据地、时、事选择最恰当的方法。若你与我偶遇之前已经公开被人引荐相识,你便须按引荐时的辞令与我寒暄。若之前未见,你方可对我视而不见。”
  她救了他的性命,教他文才武功,当然要设法使他走出这间陋室。据她所知,王府对外的口声里,这位庶妃所生的二少爷是被庶妃娘家人接走,至今未归。楚远漠似乎并不晓得这个弟弟的处境。想那位大王经年征战在外,胸臆间盛得尽是军国大事,惟一的幼子都不能饱受他关怀,疏忽了亲弟不足为奇。不知他若知晓了亲弟真实状况,该有如何处置?这一点,尚须观察斟酌。
  “你如果想永远走出那间屋子,须让自己变得强大,这强大,不止武功。你们没格族最崇尚力量,你必须成为最有力量的没格族男人。而这力量,也并非只是臂力和蛮力。”
  “可以让我见你了么?”
  这少年到底是在执着什么呢?她虽很难理解,仍抬手扯下了脸上黑巾,淡然道:“好,你看到我
  
  隐五三

  长假归,前门进府,第一个要去请安的,自然是太妃。
  “哎呀呀,小樊,你还说顶多两个月就能回,你瞧瞧,走得时候门边的迎春花刚要开,回的时候水塘里的睡莲已经开过了,一去就是小半年,你是一点也不想太妃是不是?”
  樊隐岳方一现身,礼尚未行完,太妃的嗔怨即排山倒海涌。她两排细密长睫垂下,乖巧聆听。
  “不过,还算小樊有良心,知道回。你都不知道这几个月太妃是如何度过的。以前没听见小樊的唱腔时,那些人凑合也就凑合了,可听了小樊的,再听那些人的,这就像赏到里名刹仙山再去看山庙土包一样,实在是伤耳伤身又伤心呐。”
  “太妃。”从旁的珂兰笑语低唤。“您看您,把您最喜欢的小樊先生都给吓坏了。”
  “对了,小樊,珂兰公主你还没见过的罢?你不在的这些天里,太妃幸好有珂兰公主陪着说话,不然早早就给闷死了。”
  当初珂兰到此,是欲随着心上人远赴沙场,无奈南院大王拒心如铁,严辞拒佳人同行。沙场去不成,公主就此在王府住了下,与太妃情若母妃,朝夕为伴,倒也其乐融融。
  “太妃您千万别这阳朔,珂兰不像小樊先生一般多才多艺,哪能给您排解得了什么呢?”珂兰笑颜敛了敛,又重绽如花。“要说这唱曲,珂兰也听了不少,真想知道小樊先生的唱功到底是如何拔尖儿,能得太妃垂青。”
  “这还不容易?”叶迦氏喜孜孜挥手,“小樊,你赶紧唱一出《贵妃醉酒》,给太妃解解馋,让珂兰公主也听听。”
  “是。”她恭首。“只不过草民这段时日为家事回奔波,一直没有好好保养嗓呛,若有不如太妃和公主耳的,请见谅。”
  “这……是么?”对曲儿品质要求甚高的叶迦氏立时揪紧了眉心,“也是,你风尘仆仆的才回,不得歇息就要你唱曲,是太妃考虑不周全了。你倒给太费说说,你家里的时料理得如何了?”
  “虽没有进展,也没有更坏。”她当日告假理由,是返乡探望尚在困苦中挣扎的家人亲戚。她口中的身世,家人亲戚若非身陷囹圄,就是被逼离乡,很湿凄惨。
  “那就好。说实话,你那天要走的时候,太妃还未你担心着,怕你这一去也被歹人给扣了。但不让你去,又怕你怨太妃不近人情。你也要想想,你父母是为了保住你才丢了性命,以后你可要好好保重自个儿。”
  “草民明白。”
  “快下去歇着罢,等一会儿太妃让爽落给你送一碗冰糖燕窝过去。”
  “是,草民谢太妃,草民告退。”
  樊隐岳走出花厅,自一双精明内蓄的美眸的冷冷剖视,令她如芒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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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一个戏子嘛,您要是不高兴,杀了他都成,为啥气成这个模样?”
  听了随行丫鬟玉奴的话儿,丽艳凝冷的珂兰反而启齿笑了,“你都知道那是一个戏子了,本公主又怎么会生一个戏子的气?”
  “您自回房板着脸,不是在气太妃太宠那个戏子么?”
  “本公主怎会和一个戏子争宠?本公主气得是太……就算本公主不是太厚的亲生女儿,父亲也是一位亲王,更是为羲国天下而死的大英雄。适才太妃竟然拿我和一个戏子相提并论……”她忍下委屈泪意,拔下别在帽上的朱翎,“因为它不是蓝色,代表了嘴纯正的王室血统,本公主就要受人不自觉的折辱么?”
  “奴婢还当什么呢,敢情您是为了这个?您又钻牛角尖了不是?”主子的自怜,玉奴颇不以为然。“您看您,又开心又爽朗的一个人儿,干嘛老和自个儿过不去?您也不想想 ,您真要是太厚的亲闺女,您可能亲近南院大王么?你不知道单凭这一点,珂莲公主有多羡慕您?她最想嫁给羲国最出色的男人,偏偏这个男人时她血缘极近的堂兄,为了这个,没少发脾气骂老天不是?”
  “死丫头。”珂兰笑啐,“敢情您还比本公主更有见地?”
  “公主过奖。”玉奴弯了弯膝,福个礼。“奴婢是想提醒公主,您眼前该想的,是如何得到南院大王的心,其它那些无关打紧的,别想太多。”
  “我也知道,可是,远漠他……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但……”恁是如何坚强开朗,面对心上人的捉摸不定,也没了既有主张。这些年,他不是等他,而是在追他,动用了全部气力……好累。
  “公主……”玉奴心疼地靠前,让主子靠在自己身上。她是从王府里跟出的丫鬟,在宫廷里相依为命,两人的感情不比普通主仆,“其实,您不必沮丧啊,南院大王愿意让您接近小王爷,接近太妃,说明他已经有让您成为王妃的意愿了,只待时候成熟,您一定能得偿所愿……嗯?那个戏子在做什么?”
  “嗯?”珂兰怔了怔,随着自己丫头的目光向楼下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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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这样做就可以了么?”楚博两臂平伸,五指合拢向上,仰脸问着先生。
  “用力,将臂伸直,多做几次,直到背上出现薄汗再变换姿势,两臂高举,五指抓拢。”
  楚博按先生示范,一一照做,尚没忘了问:“博儿这样做了,就不用喝那些苦苦的药汤么?”
  “还要为你号脉,看你是不是真正痊愈了?”
  “博儿很努力,后背也有汗了。”
  “做完十次。”
  “好罢,博儿做完了十次,就不用喝那些苦苦药汤。”他仰小脸,两眼巴巴向先生要着保证。
  樊隐岳浅哂,“好,先生会尽力不让你喝那些苦药汤……”听到了走进的脚步声,她抬首侧眸,与珂兰公主咄咄审视的眉目狭路相逢。
  “樊先生在做什么?”
  她尚未答,楚博已道:“先生在教我不用喝苦药就能让病没掉的法子。”
  “病?”珂兰一惊,“博儿病了么?病了怎么不找大夫,有什么法子能让病不药而愈?樊先生,敢情你还是个江湖术士不成?”说到最末一句,丽颜已抹厉色。
  “谁说我没有找大夫?先生便是大夫,而且是顶好的大夫。”楚博沉着虎虎小脸。“珂兰姑姑,不准你欺负先生!”
  珂兰愣了愣,狐疑领略着这娃儿的眼神与表情。
  “不能放松,一气做完最有效。”樊隐岳对楚博姿势加以纠正,试了试他的额头和后颈,成效已现。而后,她向珂兰一礼,“禀公主,小王爷昨夜中了冷气,有轻微低烧,草民是在用疏通经脉之法为小王爷治疗。”
  珂兰柳眉紧皱,怫然道:“樊先生,不管你从哪里学的这些民间草方偏方,你别忘了博儿的身份。他是南院大王的小王爷,你那些用在平明百姓上的法子,怎么敢用在小王爷身上?”
  “禀公主,这并非什么民间草方偏方,此法可使人的三阳经与三阴经交错开闭,蒸汗排寒……”
  “住口!”玉奴柳眉倒竖,厉言娇叱。“公主和你说话,你答是就是了,哪恁多的辩解?不知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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