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闲陵不敢置信,他的脸皮怎么可以这么的厚?
“好,不是你做的。麻烦你救一救大哥,嗯?”
王怜卿恶意一笑,轻飘飘的丢一句:“抱歉,此毒无药可解”。
心如死灰,
书闲陵岂会善罢甘休,她拉着王怜卿,不肯放他走。
王怜卿惨然一笑,心如死灰,“知道吗,若你从前能这样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的话,我就是受尽冤曲也是心甘情愿。迟了,一切都回不到从前,只恨我明白的太晚!”
王怜卿的话音须弥飘渺,眼神更是松散无神,“为了你,我连亲爹都可以牺牲掉”。
书闲陵的手如触电一般的缩回,惊讶的无法开口言语。
“是,我就是这样,歹毒凶残,不近人情!爹要在乡下给我说一门亲,我心里老惦念着你,怎会轻易答允?”
“那一天,”王怜卿叙述时,神情狰狞可怕,“爹蹲在湖水边洗衣,我就在他旁边。我们说着话又聊到亲事上,我坚决不同意,言辞激烈,甚至有些伤人,爹急了,一下没站稳,他脚下的石板倾斜了,人就落在水里。”
“我站着,有一会没动作,爹在水里挣扎呼救。等我想起来救人时,我捞上来的是一具毫无生命迹象的死尸!”
“我每晚都做噩梦,梦到爹显魂来打我骂我,我跟他说,只要能跟姑娘在一起,我宁愿成魔!”
王怜卿说完,心绪反倒平静了,憋在心底的秘密全部吐露出,竟是这样的酣畅淋漓。
书闲陵看王怜卿的眼神,无异于瞧见了魔鬼,“你真的是没人性,居然连亲生父亲都可以见死不救?你犯的这件案子,比你下毒害大哥还要可恶、可恨、可憎!”
王怜卿微微一笑,她对他的指控,她对他的轻蔑态度,对他已经不起任何作用了。
他的羞耻心,负罪感,全部消散无形。
“人活着心却死掉,原来,这感觉还不错!”
王怜卿疯狂的大笑着,踉跄着走远。
令狐担心书闲陵大受刺激,“闲陵,现在不是伤心焦急的时刻,应该赶紧救人”。
书闲陵茫然四顾,脑子里乱乱的,“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变成这样?”
令狐吩咐仆人抬昏迷的书盛凌进屋,请了附近的大夫来。
书闲陵连忙派人送请帖,请宫中的御医来治。
一个,两个,连着几个大夫都对此毒束手无策,只暂时性的压制了毒发。
她在屋子里着急的转圈,恨不能请二爹爹成玉郎出山,但那样一来,可能会暴露凤殊他们。
脑子里想着王怜卿,忽而灵光一闪,王怜卿的毒术都是跟贾流学的。
对,找贾流!
书闲陵马不停蹄的赶赴京城,冲入了久违的清心苑,拽着一个管事的就说:“我要见你们的教主”。
这管事还是经书闲陵手培训的,赶忙应承下。书闲陵给了庄子的地址,又急忙回农庄。
她预感到妖孽肯定会来,第一夜,她在焦灼中度过。第二夜,她有些疲惫很想睡但硬撑着。第三夜,妖孽终于现身。
他一来便问什么事。书闲陵将事情大体状况一说,柳风冥便开怀大笑。
大妈忍他,待他笑够了,才求他:“贾护法是王怜卿得师父,这毒只有他能解”。
柳风冥冷笑,“那人在武林大会上打败了我,我为什么要救他?单凭你替他求情,份量还不够”。
就知道妖孽是龇牙必报的主,“不止,我会盗出国玺给你”。
妖孽哈哈大笑,“为了个男人连娘亲都出卖吗?”
书闲陵微微一笑,“不是背叛,我自然会从你手中拿回它,大哥若是一死,便是尘归尘土归土。活人的性命比死物值钱”。
妖孽冷哼一声,“你母亲派人联络过我,你将我的事告诉她了?”
大妈点点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妖孽沉默一会,“我会叫贾流来治,你说你能从我手中拿走那东西,我是不信的。无论怎么说,你最好能实现你的承诺,不然……”
大妈嘴快的接口:“杀死我全家是吧,我知道”,妖孽来来去去就这句话,敢情他以为人都是吓大的。
妖孽轻轻皱眉,还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口,神色不愉快得结束了这次会谈。
妖孽信守诺言,不到两天,贾流便赶到农庄。
去毒顺带调养书盛凌的身体,前后不过三天时间。据贾流说,王怜卿于制毒一道很有天赋,假以时日,恐怕连他都解不了徒弟的毒。
书闲陵到抽一口冷气,心里头拔凉拔凉的。令狐在一旁听了,也是忧心重重。
大妈叹气一声,无精打采的坐着,回想那天的情形,记得王怜卿坚持说他没下毒,要是真的不是他干的呢?
大妈竦然一惊,狠盯着令狐。
令狐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说王怜卿下毒的,又不是我伤他心,咦?你是在怀疑我下毒?”
书闲陵避开令狐的质问,脾气烦躁:“我当然希望你们是清白的,谁会无缘无故的冤枉好人?”
令狐眉目一挑,阴阳怪气的道:“是啊,王怜卿是你心头的肉尖尖,他走了,你自然不痛快,做甚么往我身上撒气?”
大妈挥挥手,“好啦好啦,我说你一句,你就回我一句。”
令狐隐含担忧,很是为她担心:“他会不会报复你?”
贾流哈哈一笑,递出一小袋子的解毒丸给书闲陵,“拿着,虽不能解百毒,但要紧时保一时性命,还是可以的”。
令狐大喜,要给贾流丰厚酬劳。
贾流摇头,“我为的又不是你,干什么领你的谢酬”。
令狐尴尬万分,这老头真讨厌。
贾流不多待,交代了一些事宜便走了。
书盛凌终于醒来,书闲陵放下心,问了书盛凌那几日的作息饮食,思量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令狐。
整座农庄里都是令狐的人,他若是指使仆人偷毒药再嫁祸给王怜卿,不是没可能。
书盛凌劝书闲陵息事宁人,“就算是令狐做的,你能怎样?你休了他,打他?夫妻以和为贵,不要伤了彼此和气,此事到此为止”。
书闲陵还要辩驳,被书盛凌厉声劝止,“我这个苦主都不追究了,你还要怎么样?”
大妈委屈的低声答应,她这都是为了谁?还两边三边的不讨好。
书盛凌哪里也不去了,就在农庄里修养身体,他怕书闲陵犯傻,继续追问此事,到时她与令狐的感情伤了,就不好办了。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堵在三人心里的结,始终深深的埋藏,谁也不愿揭开这片疮疤。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惧怕王怜卿报复书闲陵的令狐,连着几日几夜都睡不好。原本,他不过是想在书盛凌和王怜卿之间挑起事端,借着书盛凌的势打击王怜卿,谁料想出了中毒的大事。
王怜卿被气走了不说,令狐自己还被书闲陵猜疑。
令狐越想心里越是不忿,他若是一力向书闲陵表白自己,反倒似做贼心虚,心里有话却苦憋着的滋味让令狐食不下咽。
万一王怜卿真的因爱生恨,对书闲陵下毒怎办?书盛凌又不能时时刻刻的维护她,听书盛凌话里意思竟是要离开的。
这个时候,令狐想到了叶清平和他的贴身仆人叶青。
令狐是个做事干脆的男人,央求着书盛凌在书府里多待二三天,他自己去寺里找叶清平去了。
第一天,令狐在禅房门口吃了闭门羹。第二天,令狐对着禅房门口跪下,嘴里大喊着:“你若不回去,她的性命难保!”
第三天,娇生惯养的令狐瘫倒在青石路砖面上时,叶清平终于现身!
令狐大喜,浑身的酸痛、脚抽筋顿时去了没影,“王怜卿要害她,只有你能保护了她”。
叶清平面上不喜不怒的淡薄如平常,静静的站立着,看着难得低姿态的令狐。
令狐脸上一红,“书盛凌要离开她,我手里的保镖虽有几个,但王怜卿使毒功夫了得,我仍担心她遭报复!从前都是我不对,是我小心眼的不能容你,是我的不对!我只求你回家去,若你心里还记挂着她,就请家去!”
叶清平待在庙里时,并不像他想象中的惬意,他母亲三天两天的派人来劝,说叶家丢不起这脸面,难得书闲陵不追究,要他尽早的回书府。
令狐见叶清平无动于衷的冷漠样子,心里头急的冒火,偏还要压制着性子,“尊国里,论家世好论样貌绝色的男子,只有你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一开始,我对她并没那心思,纯粹是想跟你比一比高下,争一争长短。时间久了,对她真动了感情,深厚的连我自己都难以想象。”
令狐站起身与叶清平对视。
令狐说的都是真心话,目的便是劝回叶清平。
叶清平并不似外表展现的那般清心寡欲,他令狐冲之爱上的女人,同样的,叶清平不会全无感觉。
叶清平淡淡一笑,“我们可以继续竞争,看看是谁先获得芳心”。
令狐求之不得,“好,一言为定”。
当大妈看见叶清平与令狐同归时,嘴里能吞下一个大鸭蛋。
令狐调皮的朝她眨眼,他的肚量可撑船,事关她的人身安全,个人的私利和小心眼,都可以放一边。
书闲陵愁眉苦脸,“你这是何苦?”
令狐微笑不说话,给她太多的情感负担不好,因感激或是怜悯而催生的爱情,令狐不稀罕。王怜卿扮弱者装可怜的策略失败,他彻底的失去她了。
这个错误,令狐永不会犯。
书闲陵从头至尾,跟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她看似好说话,不计较欺骗或背叛,其实,她心底最厌恶的,便是嘴上说一套,心里想另一套。
王怜卿太诚实,居然自爆自己对亲生父亲见死不救,即便书盛凌的中毒事件不是王怜卿所为,他也永远地失去了她的信任。
也许,她心里还有对王怜卿的一丝歉疚之情,但这些统统被王怜卿对亲人的冷血残酷,冲刷的干干净净。
也许,在她的心里,亲人永远是放在首要的位置,爱人是排后面的位置。
若书闲陵一味的注重男女之情,将前程和亲人置于不顾,令狐不见得像现在这样爱她,男人其实也是矛盾的物种,令狐一方面希望她能爱自己,一方面又不希望她过度沉迷爱情。
一个头,两边大。
人们常说,当你在追忆似水年华时,你便老了,需要回忆填充寂寞。
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书闲陵在想,她是不是一直在给自己找麻烦,她外表表现出的潇洒快乐,其实都是在装可爱,是逃避的方式。
她一直说服自己,自己重新活过一次,可是为什么?老天让她重新来过时,为何不删除她原本的记忆,为何要她带着前世的记忆?
这样的她,活的比谁都累,笑的比谁都无奈。
她现在的地位,隐藏的家世,家里的绝色男人们,一切都太美好,令她有身在云端的不现实感觉,她好怕是老天爷开的玩笑,她其实一点都不可爱,连装的都不像。
演员若觉着自己的表演功力不到位,那她还能接着拍戏吗?
在她身上上演着的,都是一幕幕拙劣,丑恶的戏码。
第一个跟她演对手戏的男孩是王怜卿,那时她毫无演技可言,一切依照着本能,是纯真的本色演出。于是,她便不再是拥有悠闲心态的女孩。
第二个演对手戏的少年是谁?是叶清平还是令狐冲之?他们两个几乎是同时登台,两个男人甚至类同竞争对手,他们很有心计,她知道。
她一个成年人,陪着一群已成年和未成年的人玩演技。她的智商一项不是很高,尊国里的人并不比她笨,甚至比她聪明。
她把一切都演砸了,包括她自己,她再装扮不了一个洒脱可爱的好女孩。她骨子里,就是一个大妈!
什么身体太年轻不能同男人亲近,什么年纪太小的借口,都是她不敢同男人交心的话头,她心底的那道硬伤,一时半会不可能痊愈。
她是个胆小无情的女人,不敢尝试任何获得幸福生活的捷径。
人为何在做了坏事后,还要竖立一套自以为是的道德典范?
谁说她可爱来着?
谁说她可爱,她就跟谁急!
经过了这么久的古代生活,她算是明白,既然扮猪吃老虎的把戏不管用,那么,还装什么天真?
已经吃过一次男人的亏,不能再次载跟头。
被男人甩过一次的女人,不见得这一辈子都不碰男人。
怎样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书闲陵这几日,一直在琢磨这事。琢磨来琢磨去,她只想到一条路子。
人有自知之明,她不是咸蛋超人,不是爆发小宇宙,永远不死的圣斗士,她只是一个智商不高的女人。
有一位名女人说过,男人靠坚强力量征服世界,而女人则凭借男人征服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