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闲陵暗自吐舌,这一块是万年屹立不倒的礁石无法触动。
至夜,女帝与书闲陵言语投机恨时短,天色已晚,女帝不叫书闲陵出宫去,“朕与书卿言辞契合,今夜当抵足而眠!”
书闲陵这一下,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炸毛。她心里有鬼,以为这又是女帝的试探,莫非是被弘敏多奇、雅达聪哲的周郎附身了?
这两个人,一个心地坦荡,一个谨小慎微;一个心无芥蒂,一个惊疑猜度!
二人并头睡下,书闲陵紧张的满手是汗,但还是忍不住八卦,“陛下,臣是第一个睡龙床的臣子吗?”
烛光下,女帝面庞更显楚楚有致、芳颜如醉,“朕很久没荒唐一回了,呵呵,睡吧,明早早起”。
书闲陵紧闭双目,心中不安定,这是个绝佳的机会,等女帝睡熟时,说不得可以一探究竟。风险与机遇并存,到底要不要冒一次险?她内心挣扎很久最终放弃,女帝是个好皇帝是不争的事实。
女帝未睡,她一直都在关注着书闲陵的动静,见书闲陵睡得不安稳,嘴角轻笑:这丫头藏不住事连眉都还皱着。
“丫头啊丫头,也许你值得我信你一次!”
这偷盗来的皇位,他何曾想过永久的拥有?父君稀罕它,郑家人更以此为傲,郑家背地里干尽了坏事,他却碍着父君的面,郑家捏住了他的把柄,不仅不能动他们还要扶持郑家!
“人生苦短,譬如朝露。我心何怫郁?悠悠令我哀!这一生本已打算心若止水,不动心不动情,孤单的守着这皇位。”
这个女孩比他还小了几岁,但其胸襟气度不是寻常女子可比,从密探那里得到了一张手抄的咏菊诗,是巧合还是她心中早有所图?
一心想过杀了她,可又舍不得,舍不得她一身的才能,舍不得她通透看清世人的一双丽眸。
他的心灵阴暗空虚,他曾渴望过温暖。
记忆中的那个小小女童,聪慧灵敏。在某一日,他亲眼看着母皇赐给了女孩一盏茶,母皇对他说:“栖梧,母皇为了你,亲自斩断了一根皇室血脉,记住,你什么人都能亲近,独独不能亲近女人!”
那个女孩是母皇的亲侄女。
他亲眼见证了惨案的发生,亲眼见了肆虐的杀戮,他很想对母皇说:“儿不愿做女皇!”
可他只是个小孩子。自小便被当做女孩子教养,他的母皇曾那么着急要生一个皇女,直到她生命的尽头仍恋恋不忘这一憾事。
“朕不能输给了凤殊,哪怕你仅仅是个男孩!记住了栖梧,千万不要让别人发现你是男孩!”
其实,她与他们都是权利的牺牲品。
一箭震雌雄
自书闲陵与女帝同榻而眠睡了一夜后,官员们看书闲陵的目光,明显的又多了一份憎恶和痛恨,此等小人,陛下如此地宠爱,令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书闲陵的人生旅途中多了一项极限挑战,不是走路无缘无故的被泼一身冷水,就是被不小心的路人甲绊一跤。更夸张的一次,几个京城地痞样的小妞,拽着条水龙独独浇她一人。路人避书闲陵如瘟神一般。
这些无意间得罪过书闲陵的人,即便是被送交了官办,一个个在牢里被伺候的跟大爷一样,关进了大牢才两三天就被放了出来。
如此几次三番,欺负书闲陵的人越来越多,她的胆小怕事传至京城内外,连一些回京述职的外地官员都小看书闲陵。
女帝对此事是知根知底的,偏偏不表态。
书闲陵只得自救,许久不背的弓重新扛在肩膀。
这一天,几个京城地痞照旧生事,将书闲陵拦截阻住了道路。摊贩们怕殃及池鱼快速的收摊打烊,也有几个不怕死存心瞧热闹:某一位大婶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忙着看戏。还有一位大爷抽搭着烟吐着白圈子,老神在在的欣赏!
书闲陵冷笑,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吧!今儿个就露一手。她指着前方几十米开外的客栈旗帜对几个混混道:“我能将它射下,你们之中谁能够?”
几个地痞敢生事,一半是自身的恶因子作祟一半是受人指使,几次与书闲陵较量下来见她不曾反抗,顶多就是报官了事。官府里衙役对她们姐妹几个,客客气气多加关照不说,牢里的饭菜也很精良,香喷喷热乎乎的!她们几个不介意再多进去几次。
“吹吧,你个书生!姐们江湖闯荡了多年,就凭你这副细嫩身板!”
“回家抱你的小侍去吧!”
“牛皮吹大了可以当筏子使。姐姐奉劝你一句:千万别自找跟头栽,由着咱们几个乐和一回,好歹你这条小命还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嘎……嘎……”痞子们的笑声渐止,那箭嗖的一声,耳边呼呼声响过,她们一转头间旗帜落地!
书闲陵当机立断拉开弓,箭头直指着中间的那个痞子,“说,是何人指使你们?”
几个痞子吓得尿失禁,想捂着裤裆又遮掩不住。
“大人……大人……小的们错了,再不敢了!您要我们说出那人,小的们一样是死,还不如死在大人的箭下,您英明您圣明!”
书闲陵确实不能将这些人怎样,她的本意是震慑这些人叫她们不敢小看,挥挥手放她们回:“再有不敬,我不会客气!”
痞子们夺路而逃,泪流满面。
于是,不论早晚,在上朝和放归时,百姓们总看见一个年轻官员背着一张吓人的弓行走在路上。
女帝听说了后只是一笑。
这一天宫中举办宴会,御花园中歌场舞榭,栉比鳞次,宫人们拨弦度曲,君臣同乐,对酒飞觞。
女帝突然来了兴致命宫侍站在几丈外,头顶一个苹果,问朝臣们可有胆量射下这苹果?大臣们噤声无一敢试身手。
女帝点名:“书卿?”
书闲陵站出,“臣在”。
“就是你,去!”
书闲陵信心十足,缓步站定目光镇定,那个小宫侍吓得打颤,书闲陵温言宽慰他,“不要怕,把命交给我!”
那小侍一听更怕了。
女帝觉着滑稽哈哈大笑,群臣也乐了,巴不得书闲陵射不中,到时伤了宫人被陛下治罪才好。
殊不知,书闲陵当时练射击时是拿山里的活物做靶,譬如:在羚羊的角上绑着个野果,三爹爹和她骑马追着;大爹爹会拿树枝驱赶兔子,在兔子的腿上绑着样小东西,命书闲陵仔细着练射;二爹爹会爬上树,拿着绳系着一枚小铜钱,叫书闲陵射钱眼!
这种级别的试炼,对书闲陵来说是一碟小菜。她一手握把一手勾弦后向后引弓拉满,身直如松,重心立于双脚,气沉腹部双肩平衡。静里锋镝,霹雳弦惊,箭矢如白羽流星一般,一箭震慑了雌雄!
许久众人不应,呆呆的看着书闲陵,有几个官员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女帝一双秋波剪碧的潋滟双瞳定定的看着书闲陵,嘴角泛起的笑花,笑意无穷。
书闲陵将弓交与宫侍,跪地奏启:“陛下,今日乃是大宴臣不应该张角弓,陛下相召臣不敢不遵。陛下要臣用箭指向哪里臣就射向哪里!”这句话既表白了忠心,暗地里警告了那些大臣:别来烦老娘!
女帝笑呵呵的拉起书闲陵称赞了几句,若无其事的与臣子们喝酒,气氛再度恢复和谐,喜庆自然。书闲陵善射的特技,自此声名远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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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日,杨柳青青时值初春,一院春光皆放,中庭看花花不喜,江上闻郎唱歌声!
书闲陵伴着四大红倌人在江面游船,流水淘沙,沿岸有看不尽的美景,赏不尽的名花!
工作闲暇舒心散气,有益身心健康。
一袭夺目红衣的香如海立在船沿边,望着江上浪淘风簸的江水似是痴了。梅惊破怕他落水连喊了数声,香如海回暗迎神,朝几人款款的走来!
纳兰无恒有心卖弄文采,“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他故意问书闲陵,“老板可记得下两句?”
在风冥教里被诗词熏陶过的书闲陵,自然记得下两句,她偏要改了:“花红易衰恰似郎,水流无限似侬愁!”
梅惊破大笑指着香如海,“你听听,她这是在损你呢!”
香如海只是一笑,抛却了闲愁不与他们逗乐。
齐无心年幼好玩,剪下小一截衣结,抛向江中“若是有缘人捡到了我这衣结,是女子便是夫妻,是男子即是兄弟!”
书闲陵倒是想起了一部电影,一个漂流瓶引发的异国爱恋!
几个人吃吃喝喝倒无忧无虑。
一艘华丽的舫迎面弛来;头舱中可宴席,床榻井然,中舱亦有妆台,后舱处錡釜筐筥,罗列井井。这一艘画舫布置的华丽精致,然,吸引了书闲陵目光的,不仅仅是这艘画舫,而是立在头舱船板上的那一人!
他衣袂翻飞,飘渺如孤鸿。
临江照水,修竹如云。有出世凌云之表。
他醉脸春融,入格风流,骨体英秀。静时宛如处子,动时如狡兔。
美人如画,堪比兰台公子,
相看恍如昨,许多年月。
更吹散了水中一点春皱,
叫与君、波上觅新春,花如雪,人如蜜。
书闲陵呆呆的望着,那人影早就过去了,她还痴痴的望!
那人不正是叶家的大公子,叶清平?
酒醉的他真是不一样!
此时,她也似醉了,急慌慌的命掌舵之人去追那画舫,四大红官人在一旁嗤笑,装模作样的吃醋,打趣调侃有之。
这个时候,她有点像急色的小流氓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船家拼了命的划,居然赶上了。
一船一舫,临江并行,舫上的叶清平缓缓转过头来,盯着书闲陵,“你追来做什么?”
书闲陵摇头,她也不知。
叶清平浅浅的笑了,如轻云薄雾,笑容很不真实,料峭春风吹了酒醒,微冷,“你如今的名望可大了去。”
书闲陵张着嘴嘿嘿笑了几声,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很傻。
叶清平轻振云袖:“过来坐一会?”
这一句似是邀请?
某人急不可待的跳跃至画舫,缩手缩脚,拘束的很。
一壶酒,一双人,浅饮慢谈。
聊着春江水,兴至花月夜。
良辰忆美景,今夜是良宵!
叶清平说些什么,她通通不在意,脑子里乱成一片,只晓得将眼前佳人扣于眼底,一分一豪都不愿错过。
我醉拍手狂歌,举杯邀月对,影成三客。起舞徘徊,风露下,今夕不知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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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美色迷醉的不知天南地北的某人,不善酒却死命的喝,烂醉如泥!
第二日酒醒,书闲陵发现自己身在红倌苑,宿醉啊头痛死。
上朝给忘记了,怎么办?
香如海见她醒了不由好笑,昨天她撒的酒疯那叫高杆,拉着公子的手,拼命的夸公子生的好看嘴抹了蜜。
“放心,派人去宫门那给你请了假,说你宿酒头痛,你也真是大胆,不会喝酒偏喝那么多!”
书闲陵捂着头努力回想,模糊的记着她同叶大公子一处喝酒,至于喝到了什么程度又发生了什么,她全然记不得。
喝酒误事,喝酒伤身,伤肝:“我头痛死了,有没醒酒药?”
香如海将她扶起,伺候她喝下醒酒汤,一面关注:“怎样了?”
“还好,”她拉着香如海衣袖,“昨晚上,我有没失态?”
她好紧张等待裁决,盼着从香如海的嘴里说出好话。
昨天白天她说了些什么?好似都是叶大公子在说她在听!
昨天晚上她说了些什么,好似没印象。
香如海失笑,她现在的样子似只被遗弃的小猫咪,楚楚可怜像,“你啊,拉着人家贵公子的手,宝贝心肝的唤”。
咦,她的酒品这么地不好?
她没被叶大公子暴扁真是奇迹出现。
良宵不虚度
那一夜,事情是这样的:某人渐渐的酒气上脸了,晕红着的脸蛋死乞百赖的硬贴近美男,双手在人家脸上身上摸了又摸,还嫌弃人家肉瘦咯手。
“呜呜,叶子啊”她直接亲昵的喊人家的外号,“你太瘦了,摸起来不爽滑!骨感美是美,但抱起来会不舒服!”
叶清平看似薄醉的双眸狠狠的怒瞪着某人。
没办法,他又不能在舫上动武,本来就是他自己要招惹某人的,今日故意出现假意的邀约,此人酒品不好,嘴里胡说手上还动作。
“心肝”,她一声大喊吓住了叶清平,他想要造成事实让朝野上下以为,他与她交情不错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此人做派忒俗,俗不可耐!
“宝贝”某人歪着头颅,咧开嘴角得意的笑,“你今天真美,就是天上的神仙也比不过你!”
叶清平愣了愣,赞美词听多了,心内已无任何想法,见她醉酒胡言无忌也无可奈何。
“妖孽算什么?他真不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