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闭上眼,黑暗随之向我袭来。
我在黑暗中浮沉,一会觉得浑身痛得像针扎,一会又轻飘飘的没什么感觉。渐渐的我越来越喜欢上那种飘然的感觉。忽然一只手猛攥住我,把我硬压入身体承受针扎般的痛,我尖叫着想挥开那手,但完全使不上力。
慢慢的从那手上传来一股温暖的热流,流遍我全身,身上的疼痛似乎因此而减轻。于是,我不再挣扎,任由那手握着我的手,传递一点一滴的温柔,我的意识也变得清明起来。
隐约中听到太子胤礽那傲慢到让人讨厌的声音:“……没死就好……怪罪……我可担待不起。”真是非常讨厌的声音,我闭着眼想,本想睁开眼睛看看的念头被彻底打消,还是继续睡吧!我可不想看到他那张高傲的脸。
不知又过了多久,我终于睁开眼,虽然伤处还隐隐泛痛,但却觉得身体非常放松。
我向四下看看,不想却对上一双晶亮的眼睛。胤禩正在我床边一眨不眨的望着我。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啊……”我大惊的指着他叫道,但声音却沙哑得厉害,后来更因牵动伤口,而呼痛起来。
“照顾你呀!”他回答的理所当然,边说还边握住我的手道:“别乱动,会影响伤口。”
那种温热的感觉又从他手上传来,我怔怔的看看他,又看看他的手。难道我昏迷时,都是他在照顾我吗?天!这事要是传到宫中人嘴里,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如果再让我姑姑宜妃知道,我一脸黑线的想着冷冷瞪我的姑姑。上回只不过听胤禩吹箫,就已经让她好一阵数落,这回恐怕……
“这种事情怎么能由八贝勒您亲自动手?有我的丫头喜福就行了。”我边说边打量四周,还好,是在自己的屋里,没把我送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喜福你跑去哪里了?你主子我现在有难,还不速速来救驾。
胤禩一语不发的笑望着我,直看到我发毛时,他才开口道:“三次了。”
啥?我一脸问号的看着他,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维速度,什么三次了?
“这是你第三次主动接近我,所以现在想撇清是不是晚了些。”他笑着说明,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像狐狸:“第一次是康熙三十四年在承德,你陪我看月亮,我说过你可以离开,但你说你不想走。第二次是康熙三十七年的家宴上,你替我挡酒,我可没让你这么做。第三次是五天前的夜里,我当时也说你可以走了,可你不但没走,还帮我挡了一剑。”最后他总结道:“我这个人凡事都比较看得开,大部分的事在我眼里都无关紧要,但事不过三!瑶华格格,既然你执意要走入我的生活,那么就一起来吧!我想你一定能给我带来很多精彩。”
“误会!绝对是误会!”我惨笑:“前两次因为时间太久,咱们就不讨论了。但第三次绝对是误会,我当时是想逃跑,只是因为摔了一跤,才阴错阳差的替你挡了一剑,我绝对不是故意想那么做的。”
“是不是误会都不重要。”他大有深意的望着我:“五天前,你对十三弟说的话,还有之后你对我说的话都很有趣,我想我们应该更深入了解彼此,你说对吗?我的救命恩人,或者叫你瑶妹妹更好一些?”
哪个都不好!我只想仰天大叫。明明我比这些古人看得更远、更长久,但为什么他们就不肯按我安排的剧本走下去?前有拍胤禛马屁失败险些陪上自己的惨痛经历,接着好心安慰胤祥又被叫四嫂,现在扯上个未来惨死的廉亲王胤禩。我期望的混吃混喝的好日子呀!我看着在我床边笑得如春风、如浮云的男子,眼中却全是安逸生活向我挥泪告别的场景。
我坚持不住了,真的坚持不住,眼前一黑,我继续好眠,只希望等我醒来时,能有人告诉我刚才的一切都是恶梦。
我清醒后的第六天,康熙便从热河匆匆的赶了回来,下旨抚慰我自是免不了,补品更是送来一堆。听喜福说,这次留在宫中的侍卫、官员个个全被康熙骂到臭头,停职、撤职的也有不少。就连身份尊贵如皇太子胤礽也被好一顿呵斥,以胤礽的为人,想必一定会把这笔帐记到我头上,恐怕对我更恨之入骨了。
而因这件事受益的也有,比如那几个及时赶到救下我和胤禩的侍卫就因此升了官。而那四个刺客,三死一逃,总之是没抓着活的,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潜入防卫严密的深宫。
“格格这次遇险,还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私下里,喜福如此笑谈,仿佛这件事在她看来已经是个茶余饭后的笑料。可我听后,却连一丝也笑不出来。
这次随康熙回宫的宜妃,以我有伤在身需人照顾为由把我接到她宫中。派她的贴身侍女对我进行二十四小时严密防守,绝不肯离开我身边半步。而宜妃自己更是有事没事便盯着我猛瞧,现在如果你问她我有几根眼睫毛,恐怕她也能照答无误。
相对于宜妃的小心翼翼,甚至歇斯底里,宫里却是诡异的平静,据喜福探听的消息看,没有任何人议论我遇刺那夜的事。仿佛一切根本不曾发生,我既没有被人发现和胤禩半夜在御花园,也没有被他衣不解带的连续照顾好几天,时间似乎回到康熙没去热河之前的日子。
这样的平静虽然诡秘,但在我看来却最理想,如果能这样混过去未尝不是件好事。可惜我心中怀着的侥幸很快就被频繁来探望救命恩人的胤禩打破,随着胤禩出入我房间次数的增加,宜妃脸越拉越长,绝对和黄瓜有的比。
如果胤禩还非常不会挑时候的找了个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礻我和十四阿哥胤禵都在的时间来,那天肯定是我的受难日,因为胤禟、胤礻我绝对没好脸,而一向惟恐天下不乱的胤禵也有样学样地摆脸色给我和胤禩看。而胤禩却一幅八风吹不动的样子,永远老神在在,脸上挂着的笑标准规范到无可挑剔。我有时会想,被他三个弟弟那样明确的表明讨厌,他还能一幅不在乎的样子,他的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又或者他根本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不得不说的还有胤禛,他曾奉康熙旨意来看过我一次,话没说两句,但眼神却冰冷的足可冻死人,让我彻底享受了次夏天的寒冷。
他不会这样就把我归入八爷党吧?我胆战心惊的想。但仔细想想,不管此时个人意愿如何,我这里还真成了未来八爷党的聚集地,胤禩、胤禟、胤礻我和胤禵,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如果让他们这么阴错阳差的走到一起,那我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日子就在我的提心吊胆中一天天过去,天气渐渐转凉。终于,一场雨后,秋天不在像害羞的小姑娘般半遮半掩,而是完全向人们展露出她的美丽。
一入秋,宫中便开始忙碌起来,起源于康熙的一道旨意,入秋后,去位于河北省北部的皇家猎场塞罕坝狩猎,同时命内大臣费扬古考察随行宗室子弟骑射。
这次,我当然也在随驾的行列,喜福因此忙了好长时间,反而是我这个格格做了甩手神仙,由得她去张罗,只要不来烦我一切好商量。整个皇宫在忙碌了大半个月后,终于在一个晴朗的早晨,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踏上去塞罕坝的路。
我气闷的坐在颠簸的马车里,透过窗帘缝隙羡慕的看着四周在马上驰骋的身影。以前在现代时,我就从来没骑过马,到了古代马成了主要交通工具,不禁让我有跃跃欲试之感。可惜我现在只有十二岁,而且还是个格格,就算康熙再宠我,也不会允许我在大庭广众下骑马赶路,有失身份呀!我当初怎么会回到个女子没人权的时代,正想到懊悔处,车窗的帘子一挑,十四阿哥胤禵嬉皮笑脸的猴脸伸了进来。
此时那脸上正挂着洋洋得意的欠揍表情,自从此子无意间发现我非常羡慕有马骑的他们,就总是三不五时的来向我炫耀。
我撇撇嘴的转开头,决定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今年和我一样大(只是身体年龄一样,至于心理年龄当然是我比他大),才十二岁的胤禵也不过骑了匹小马驹,和我羡慕的那种在高头大马上挥洒若定的身姿实在差得太远。想让我艳羡的话,等他二十年后当上抚远大将军再说不迟。
“小瑶子,你看我今天骑的好不好啊?刚刚八哥还夸我越骑越好呢!”偏偏有人不懂什么叫看人脸色,非要撩拨到我才甘心。另外,胤禵这个叛徒,也不知道胤禩对他灌了什么迷魂药,没几天的工夫就变节的八哥长八哥短,再过两天他都恐怕要变成鹦鹉八哥了。
我无奈的回头看他道:“好是好,可惜骑的是匹马驹子。”
“那也比骑不上好,你说是不是?”他依旧笑得灿烂。
我的脸皮抽动,眼角正瞥到躲在车厢角落偷笑的喜福,脸更是黑了下来。我的人权,我的自由,谁能把这些还给我!我不要待在这见鬼的古代,我死盯着脑袋露在车窗边的胤禵,考虑是不是拿他先出出气。
我不是圣人,如果一个小鬼天天早、中、晚,外加宵夜的来戳我的痛处——自由、人权,我实在无法再忍下去。
“我……我还有事,八哥还等着我呢!先走了。”胤禵边说边把头又从车窗边缩回去。总算此小鬼还不太笨,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
我郁闷的看着他离开,干脆把车帘一挑,探出半个身子来透气。触目所见的是无穷无尽的车辆马匹扬起一路烟尘,仿佛要把一切都笼罩进去。
“瑶妹妹,你怎么跑到外面来了?”胤礻我的声音在一侧响起,我望过去,只见胤禩、胤禟、胤礻我和胤禵正骑在马上看着我。
望着他们在马上英姿勃发的身影,我心里更是堵得慌,不经大脑的话冲口而出:“我也要骑马。”
“这怎么行!你……”胤礻我大惊小怪的声音很快被另一个插入的声音打断。
“好啊!我看瑶妹妹就和我共乘一骑吧!”胤禩温和的声音却有平地一声雷的效果,胤禟、胤礻我的脸色变得难看,胤禵则一幅有戏看的表情。
“谢谢八贝勒抬爱,我……”我皮笑肉不笑的想拒绝这个提议,和他一起骑马,我又不是嫌命长,不想活了。
“八哥,表妹的事有我操心就行,不劳你费心了。”胤禟冷着声,近乎无礼的对胤禩道,他话虽然是和胤禩说,但目光却紧紧盯着我,直盯得我寒毛根根倒竖。
胤禩不在意的笑笑,也不反驳,只是看着我。胤禟却忽的策马到我车前,伸手把我扯到他的马,坐在他怀中。
“啊!”我惊呼,手死死的抓住马鞍,生怕摔下去。身下的马动来动去,坐在上面一点都不舒服。还没等我抗议胤禟粗鲁的行为,他猛夹马腹,加速向前冲去。离去时,我看到胤禩依旧不为所动的笑着,以及胤礻我莫名其妙的脸。
胤禟的马速度越来越快,起初我还能看到四周或探究、或看戏的眼神,但后来除了迎面吹来的风,和我身后的他,什么也感受不到了。我仰头看向沉着脸却仍旧有着俊美到妖艳容颜的胤禟,心里忽然升起种古怪的感觉。似乎天地间,他是我唯一能能依靠的人,只有他能信任,只有他是真理。
颠簸的感觉开始惊人的厉害,我坐在马上几乎呕吐出来。如果骑马就是这样活受罪,说什么我下回也不骑了。
“唉~~”胤禟在我耳边幽幽叹息的同时,马速渐渐放缓。
我边轻喘边怒瞪着他,道:“表哥,你搞什么鬼?无缘无故跑这么快干什么?”
“我想和你谈谈。”他平静的看着我,又看看四周:“本来想等些日子再谈,可现在这里也是个不错的谈话地点。”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我们已跑离了车队所在的官道,正在一条小道上,四周的玉米地里的玉米忧郁得发出沙沙的响声。
“谈什么?”我下意识的别看眼,不太敢看现在的他。
“谈你这两年为什么总躲着我,还有十弟?”他见我张嘴要反驳,又摇着头伸出一只手轻按我的唇道:“别说你没有躲,也许你的身体没有,但是你的心有。我不是老十,我能感觉到,用心感觉,所以告诉我为什么?”
我呆滞的望着他出神,原来在我心中犹如山一样厚的东西在他眼里不过是层窗户纸,只需轻轻一点,就点得我无所循行。我张开口,一时间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一句:“看见那件事的两个小太监。”
他因我的话脸色瞬间极端苍白,但转眼又变得讳莫如深,淡淡的道:“死了。”
死了……这回换我惨白着脸看他,双手的手指紧密交叉的握在一起,想以此寻回些勇气,却只是徒劳。虽然心里也隐隐的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还是不能接受。死了,如此简单的两个字带走的却是两条鲜活的生命,只因为他们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这两条生命就褪色了。那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