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书记,早上吃了吗?”老孙倒是很豪爽的问道。
“呵呵呵……这刚收拾完,哪有时间,这不正要准备上班呢吗?”展子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家里真是被他弄得乱七八糟,以前不觉得,现在他是知道了保姆的好处,可是他单身一个男人,在农村这地方也不兴请保姆的事儿,他也就只能自己对付着。
老孙划拉了一眼,也有些诧异,这屋子真的快要连站人的地方都没有了。
“趁热乎吃吧,豆浆挺热乎的,冬天喝上一碗嘴舒服。”老孙笑道。
“多少钱?”展子晨说着就要掏钱。
老孙连忙伸过手压在展子晨伸出裤袋的手上,“展书记,就是个豆浆油条的能有几个钱,你这都给我也太见外了,嘿嘿嘿……其实你给我钱,倒不如给我一盒上次的烟。”老孙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哈哈哈……直说啊,那烟我还有,一会儿给你拿着。”展子晨大方的说道。
“嘿嘿嘿,那敢情好啊,上次我那烟那回去正好家里来了个市里头的亲戚,有些本事,但是那人一抽我这烟,就说是特供的,要不是以前尝过,绝对是白瞎了书记的好东西,我准备过年待客的充充门面,谢谢书记给我长脸。”老孙实在,实话实说了起来,从那次展子晨轻轻松松拿出特供烟出来,他就知道一个事情,那就是这展书记也是大有来头,就他们县上那几个玩意儿根本就不是菜,以后肯定要离开这里往上走的。
吃过了早餐,展子晨去卧室里给老孙拿东西,而老孙在家里也是个勤快人,这要了展子晨东西他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于是看了眼吃完的碗筷就去了厨房,可是到厨房一看,他真是有些暴走的冲动。
能用的碗都没有几个,就是能用的也都跟要饭的碗差不多,碗沿儿上好多的大口子,一看就是刷碗的时候摔的,再看那锅里的东西,老孙连连叹气,黑乎乎的,就是他家的猪都觉得咽不下去。
挽起袖子便刷洗了起来,老孙干活是一把好手,很快就收拾了出来,把不能用的拿大塑料袋一装,然后系上口拎到了门口。
“老孙,你这是干什么?不用给我收拾,等我回来收拾也一样。”展子晨有些脸红,自己的厨房弄成什么样,他很清楚,可是自己能对付就对付,弄得厨房越来越糟糕,看着现在白色的墙面和整洁的碗筷,光亮的锅子,他终于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呵呵呵……书记,你这家里就是缺个女人。”老孙抹了抹手,笑着说道,这是实话,再说了展书记的样貌在这十里八乡是有名的美男子,虽然跟农村人比瘦弱了些,可是却丝毫不妨碍那些小姑娘对他的心思,恨得一帮小伙子背后里要揍人。
展子晨想到了温晴,呵呵呵……自己根本不缺女人,以为他是有老婆的。
是的,他有老婆。
老孙却误会了展子晨的表情,也没说话,倒是把这个事情给记了下来。
“行了,别收拾,时间要到了,再不走就要迟到了。”展子晨看着时间连忙说道。
“好。”老孙把抹布擦了手,随后跟着走了出去。
展子晨的心情好,这办事效率也提高很多,上午的一个会议下来,虽然有多方挑衅,可是小展书记也是力压群雄,最后少数服从多数,顺利的通过了一项决议。
一时间,展子晨在赵县的权威得到了进一步巩固,话虽然这样说,但是敢捋虎须的人也不是没有。
比方说这个新来的副书记,曾星河。
曾星河人很和气,每天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不论对上级还是对下级,都如春风一般温暖。
当初县里将他派下来,展子晨还很吃惊,但是没想到人到了,却是一个笑面弥勒的模样。
而且这位副书记和其他干部还有一样不同,他极善交际,经常带着茶叶去各个领导的屋里串门。
这不,今天这位又晃悠到展书记的办公室来了。
“展书记,曾书记来了。”秘书敲了敲门,报告道。
“请他进来。”展子晨头也不抬,只是声量略高,表示自己听到了。
曾星河到他这里串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前几次展子晨还保持了会见副书记应有的礼节,到后来,发现这位书记不能以常理度之,也就随意了很多。
“展书记,忙着呢?”曾星河笑着走了进来。
“也不是很忙,”展子晨停下笔,笑道:“坐吧。”
“我今天得了一两好茶,来找书记偷个闲。”曾星河笑着指指手里的精美纸袋。
“曾书记真是好兴致。”展子晨笑着对廖秘书说道:“小廖,拿曾书记的茶叶泡茶。”
“是。”廖秘书接过曾星河的纸袋,到外间去泡茶,展子晨转过办公桌,坐到了会客的长沙发上。
“曾书记,看来我要给你分一些担子了。”
“千万别。”曾星河摆手笑道:“有事能者服其劳,我觉得我现在的日子挺好。”
虽然他的姿态摆得很洒脱,但是展子晨却不敢掉以轻心。官场上带着面具的人多了去了,曾星河现在是潇洒,而且绝不去跟展子晨等人抢功劳,可是既然他被宁北省委派下来,就绝对不会是个简单的角色。
只是现在这人摆出了一副官场闲人的姿态,展子晨也不好多说什么,且走且看吧。
“书记,您一个人从南平到宁北来,生活上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两人喝了一道茶,话题已经从政事转到了家事。
“也没什么不方便的,都是干工作嘛。”展子晨四两拨千斤道:“到了咱们这地步,对生活也就没什么要求了。”
“也对,”曾星河笑道:“一个人吃饱全家不愁,书记这日子过得洒脱!”
展子晨也跟着笑了。
曾星河端着茶杯,又呷了口茶,一眼就看到展子晨的办公桌上还放着一个保温杯,他眼睛眯了眯,笑道:“书记,这个保温杯看着挺不一般啊。”
“是吗?”
“我好像有次去京都的时候在哪里见到过。”曾星河见展子晨低着头喝茶,眼珠转了转,继续说道:“这种杯子挺特别的,我听人说这种杯子只送不卖的。”
展子晨心下有些吃惊,这个姓曾的观察力当真敏锐。不过他早就想到了对策,也不慌张。“确实,这是我在京都的同学送给我的。”
曾星河闻言笑道:“展书记这么出色,那你朋友也一定很能干吧?”
“还好。”展子晨笑了笑,脸上带出了浅浅的骄傲,其实这个杯子是哥哥送给他的,想到自己的大哥,心中一阵暖意。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当展子晨心系工作有些不想再聊下去时,曾星河终于道出了这次串门的真正来意。
“展书记,今晚有时间没有?”曾星河不等展子晨回答,径直邀请道:“昨天老家来人送了些新鲜牛羊肉,我想请书记到家里尝尝鲜。”
“这……”
“怎么,书记有别的安排?”曾星河面上有些失望,调笑道:“我还说书记回家也没人等门,时间会比较宽裕的,要是您有别的安排就改日……”
展子晨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曾书记说哪里话,只是太叨扰了。”
“哪里哪里,展书记肯赏光就好。”曾星河笑得很开心,眯起的眼睛中流露出一抹难言的算计。
展子晨提着一瓶酒,准时到了曾星河家里。
大家都是住县委院,展子晨身为县委书记,很少到其他人家里串门。
倒是曾星河打破了官场常规,时不时地到各家溜达溜达。
展子晨一进曾星河的家门,就闻到了扑鼻的香气。
客厅里摆放着水果和小吃,隔壁的饭厅里已经架起了一个黄铜的炭炉,里面的高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蔬菜和肉片,看来是要吃火锅了。
“展书记,请坐。”曾星河迎着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了,笑道:“也不知道您平时喜欢吃什么,家里准备了热锅子,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我不忌口。”展子晨接过曾星河递过来的水果,礼貌的拿在手里,“今天家里很热闹啊!”
“是啊,难得孩子们回来,又有人送了新鲜羊肉过来,我就斗胆请书记来吃饭了。”曾星河一边说一边热情的请展子晨吃东西。
展子晨推辞不过,客套道:“听说你家有个姑娘?我还没见过呢。”
“哎呀,看我这记性,曾雅珍,快出来见过展书记!”曾星河朝餐厅里喊了一声。
一声清脆的女声应了,随即走出来一个苗条的年轻女人。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男子和她差不多年纪,为人腼腆。女子却是四十四五的年纪,人很端庄。
“爸,你找我?”
“快来见过展书记。”
那人眼珠转了转,笑意盈盈地站在沙发前,对这展子晨微微鞠躬,道:“展书记好,我是曾雅珍。”
等展子晨笑着点了头,才一一介绍她身边的两人,她拉着年轻男人的胳膊,笑道,“这位是我丈夫,丁宁。”
丁宁冲着展子晨笑了笑,腼腆道,“展书记好。”
“你好。”
等两个人见过礼,曾雅珍又拉过那个端庄女人的手,道:“这位是丁宁的堂姐,闻以萍。”
闻以萍等曾雅珍介绍过自己后,主动向展子晨伸出手去,“展书记好,我在县财政局核算科工作。”
展子晨刚要夸赞一句,却听曾雅珍带着一丝得意说道,“展书记,以萍姐还是核算科的科长呢!”
“哦?”展子晨有些错愕,看来这女人是真有两下子,不然也不会在财政局这样的要害部门坐到科长的位子。
“展书记,您很吃惊吗?”曾雅珍呵呵笑道。
“不会,”展子晨淡定地松开了闻以萍的手,笑道,“我希望赵县像闻科长这样的青年干部越多越好,这样县里的未来才大有希望。”说着,转而向曾星河说道,“是吧,曾书记?”
“那当然了。”曾星河见展子晨已经和曾雅珍等人见过面,笑道:“曾雅珍,问问你妈,锅子准备好了没?可别让咱们的展书记饿着。”
曾雅珍脚步轻快的去了,丁宁和闻以萍坐在沙发上相陪。
丁宁性格沉闷,和曾雅珍正好的形成了两个极端,闻以萍倒是非常大方,不时地在曾星河和展子晨的谈话中插上一两句话。
客客气气地聊了一会儿,曾雅珍出来邀请大家入席,展子晨在曾星河的陪同下,进了饭厅。
曾家的人都很健谈,餐桌上的气氛还不错。
曾星河的爱人高大姐看展书记,早就听他家司机说展子晨是一个人,家里没有个女人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所以不禁多嘴问了几句展书记的个人问题。
“展书记,我听老曾说你还是一个人过?”高大姐一边给展子晨布菜一边问道。
“是啊。”展子晨笑道,“一个人的日子也习惯了,就不再想别的了。”
“展书记,你别嫌我这做大姐的多嘴,”曾星河年纪比展子晨大了十来岁岁,他的爱人也当得起大姐的自称。“这居家过日子,还是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才好。”
展子晨只是笑,并不答话,心里有些砸吧出了味道,原来……
高大姐又是劝酒又是劝菜,联合曾星河父女,将桌上的气氛炒得很热。
展子晨坐在其中,倒也没觉得拘束,现在的展子晨可不是曾经的傲娇大少了,经过了生活的磨砺,早就把身上的棱角磨掉了但是骨子里的执拗还在,但那就不是寻常人能够看到的一面了。
高大姐关心完了展子晨的个人生活,又将话题转移到了闻以萍身上。“小萍啊,上次阿姨给你介绍的那个人怎么样?”
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哪怕闻以萍是个科级干部,也不由得有些羞涩。
“妈,哪有你这么问的!”曾雅珍瞪了她妈一眼,转而笑嘻嘻地对闻以萍说道,“以萍姐,还跟那人有来往没?”
“你这丫头!”高大姐拿筷子敲了一下曾雅珍的头,“你说话更不着调!”
“以萍姐,救我……”曾雅珍撒娇道。
一时间,饭桌上响起低低落落的笑声。
闻以萍的羞涩情绪被曾雅珍的插科打诨赶走了大半,她咬了咬下唇,低声道,“就见过一面,后来就再没联系过。”
“怎么?不合适啊?”高大姐看着她,眼含担忧,“过了年你也二十七了,可不能一直这么单着啊!”
闻以萍脸上飞起一抹红霞,别过了脸。
“妈,你净瞎操心,以萍姐有文化有事业,怕什么!”曾雅珍看了看闻以萍,又意有所指的看向展子晨,口无遮拦道,“再说展书记不也是单身嘛,跟展书记比,以萍姐还年轻呢!”
咳!曾星河重重地咳了一声。
曾雅珍不敢再说下去,她吐了吐舌头,对着展子晨道,“展书记,我开玩笑的。”
“有这样开玩笑的吗?”曾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