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投不了胎的。
但是到了好人家,这话不假。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长久。既然能来到凌青菀的身体里,也可能被赶出去。
凌青菀心头微怔,还是顺着外祖母的话,点点头,眼角微湿。
拿了卢玉的针线包和坟头的尘土,前尘往事也悉数慢慢被想起,这次来太原府的目的,就差不多达到了。
凌青菀想回京城去。到底是谁害死了她和卢珃,她需要去查明、去报仇。
“安郎,我们什么时候回太原府?”晚些时候,凌青菀问安檐。想不多忙完了,凌青菀很想念母亲和大哥。
她现在有个温暖的家呢。
“想家了?”安檐问道。
凌青菀点点头。
安檐表情柔和,道:“我先同舅舅和外祖母说一声,看他们如何安排。”
“嗯。”凌青菀道,“随你们的安排。”
“还难过吗?”安檐低声问她。
上次她哭得那样,安檐非常担心。他是既担心。又觉得疑惑:凌青菀什么时候,和卢九娘感情那么深厚了?
怪不得上次安檐说卢九娘,凌青菀不高兴。
既然这样,下次就不要说了,安檐默默告诉自己。
“好了些。”凌青菀道,“人死不能复生,难过也于事无补。”
“你从来没说过。你和卢玉感情那么深厚。”安檐道。“你和她如何结识的?”
凌青菀抬眸,看着安檐。
安檐的面容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可能是因为他太高了。凌青菀看不全,只感觉他的神态很柔和,没有上次提到卢玉时那么憎恶。
“你不喜欢她,所以没有多说。”凌青菀解释。
“菀儿喜欢的人。都可以告诉我。”安檐道,“哪怕我不喜欢。我也不再评判她。”
凌青菀苦笑。
她摇摇头,道:“不说了,提起来徒添伤感罢了。她已经入土了,何必多提?”
安檐就不再说什么。
当天晚上。安檐同舅舅商议回程的事。
“舅舅说,二十是个很好的日子。”安檐回头告诉了凌青菀,“咱们二十启程。程仪外祖母和舅母已经安排好了。”
凌青菀点点头。
“三表兄要的鞠杖,你帮他打了吗?”凌青菀又问安檐。
安檐说:“已经打好了。我给他打了三根。他可以拿去送人。”
凌青菀微笑,问安檐:“你马球打得那么好,是鞠杖好,还是你技艺好?”
“技艺好。”安檐道。
他表情严肃,一点也不谦虚。
凌青菀笑了。
“祯娘很喜欢鞠杖,也非常仰慕你的鞠杖。”凌青菀又道,“你打了三根,可以送我一根吗?我转增给祯娘。”
安檐答应了。
接下来几天,安檐每天都带着凌青桐去骑马。上次他答应过凌青桐,等回程的时候让凌青桐骑马而行。
所以,他抓紧时间训练凌青桐的马术。
凌青菀就陪着外祖母。
她们去看了八娘一次。
八娘身上的疥子,开始好转。刚开始结痂的时候,肌肤发黑,很是难看。
景八娘哭着,拉着凌青菀的手,问她:“表姐,我这个还能好吗?”
肌肤恢复,是可以的,毕竟景八娘年纪还小。但是需要很长的时间。如今恢复如初,也是不可能的,至少会有点印痕。
好在她脸上不是特别严重。
“能好。”凌青菀安慰她。
景八娘这才止住了哭。
舅母也松了口气。
景八娘发病的时候,舅母怪五郎不懂事,也怕那孩子以后真的纨绔了,下定决心不管他,任由舅舅处置他。
但是,八娘的病好转了些,舅母又开始不忍心。
舅母这些天,求舅舅将五郎从火头营调出来,恢复从前的军职,舅舅不同意。
舅母就不高兴,甚至求外祖母做主。
“先缓缓吧。”外祖母表情收敛,对舅母道,“五郎违反军纪,现在将他调出来,他也难以服众。你难道想五郎一直被人指指点点吗?”
舅母一想,外祖母这话也对。
她却没有放弃,甚至往景大郎去劝说舅舅。景大郎最怕她母亲和兄弟惹事,故而避之不及。
舅母就大骂景大郎不孝顺。
这些事,跟凌青菀他们无关。哪怕舅母有凌家的把柄,也牵连到舅舅,故而舅舅肯定会摆平。
卢家那边,不会用一个孩子开的药方,所以暂时没什么回信。
二太夫人的病情,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危险。
转眼到了五月二十,他们启程回盛京。
临走的前一晚,外祖母拿出一个锦囊,交给凌青菀:“这个你拿回去,交给你母亲。一路上,你贴身戴着,要仔细。”
凌青菀想打开要瞧,问:“这是什么啊。外祖母?”
“是些银票。”外祖母道。
凌青菀微讶,不知道该不该收,犹豫着。
倘若舅母知道外祖母私下里贴女儿钱财,只怕又是一番口舌了。况且,凌家的日子也过得下去啊。
“你母亲当家,维持一下子体面,诸多艰难。”外祖母看出了凌青菀的心思。笑着对她道。“我知道你们家业薄,你大哥即将娶亲,都要用钱。
当年你母亲出阁。咱们家也单薄,没给她什么陪嫁。如今,你舅舅有了些出息,理应补你母亲些陪嫁的。只是她肯定不愿意收。故而我时常派人送些钱财给她。
这个是我的心,你带着回去。我就不另外派人去送了。”
凌青菀就不好再看了。
外祖母说,凌青菀的大哥即将娶亲,这个是真的。今年肯定要给大哥办喜事的,到时候少不得一番用度。
家里财务上的事。母亲很少告诉凌青菀。
既然外祖母给了,应该是能拿的,况且又不是给凌青菀的。
凌青菀道谢:“多谢外祖母。”
外祖母摸了摸她的头。微微笑了笑。
然后,外祖母又把随行的甘妈妈交到跟前。特意叮嘱她:“回去告诉你们家夫人,婉娘和檐儿的亲事,也该定下了,还拖什么?”
甘妈妈笑,道:“夫人已经在准备了,明年就可以送姑娘出阁了。”
外祖母满意微笑。
到了五月二十当天,外祖母将他们送到城门口,拉着凌青菀的手,半晌不松开:“回京之后,叫你母亲和姨母常给太原府送信。”
说罢,眼睛湿了。
凌青菀点点头。
她对太原府,颇为伤感,不知不觉也跟着哭了。
离别的情绪很深。
说了几句话,马车从太原府离开,熟悉的气息变得稀薄。约莫走了一个时辰,他们停车,等着念如。
念如不好跟他们一起出城,故而晚了片刻。
就是这片刻,凌青桐也焦虑不安。
他和安檐一样,骑着高头大马,不时眺望城门的方向。
凌青菀撩起车帘,瞧见了她弟弟焦虑不安,笑着道:“桐儿,你不必担心,念如很快就来了”
她话音刚落,就有马车朝这边而来,凌青桐认得是念如的马车。
他没有回答凌青菀什么,纵马去迎接念如。
念如露出一张洁白娇嫩的脸,笑靥如花。
凌青桐舒了口气。
“这是念如。”凌青菀对同行的妈妈和丫鬟说道,“她跟着我们回盛京。”
丫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念如是谁。
凌青菀也不解释。
“你们出去,和甘妈妈坐。”凌青菀对她同车的两个丫鬟道,“念如跟着我坐。”
丫鬟们道是,不敢质疑。
于是,凌青菀一路上都带着念如,同吃同住。
可能是姊妹天性,念如很粘着凌青菀,觉得她很亲切,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她。
凌青菀又想到了卢珃。
饶是伤感,凌青菀也打起精神,不让自己被悲伤侵占。她既然得以重生一回,自然要替姐姐报了仇。
现在,凌青菀也是姐姐了。
走了一半的路,有天中午停车歇息,安檐望着一望无垠的田地,眉头微蹙。
“我去走走。”安檐道。
凌青菀不解,问他:“安郎去做什么?”
“我去看看庄稼。”安檐道,“菀儿去吗?”
凌青菀虽然不知道庄稼有什么可看的,但是她坐车腰酸背痛,准备去走走。
故而,她点点头。
“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安檐瞧见脚下奄奄一息的庄稼和微有龟裂的土地,语气微敛。
上次暴雨过后,已经快一个月,滴雨未落。
“会发旱灾吗?”凌青菀也发愁起来。
凌家没有其他收入,也没人孝敬他们。他们家生活的全部来源,就是田地里的租子。
一旦发灾荒,凌家会损失惨重。
“旱极而蝗。”安檐道,“旱灾固然可怕,倘若引发蝗灾,只怕整个西边都要遭殃。”
凌青菀心头微凛。
若是灾荒太严重,会发生动乱的。
“我要回去问问桐儿,最近这两年是否发生了重大的灾荒。”凌青菀心想。
她和安檐都心事重重的,回了车队。
***(未完待续)
第098章风疹
第098章风疹
已经到了五月底,天气炎热起来。入了夜,暑意褪去。碧穹没有月,繁星浓密,似晶莹的宝石,点缀了盛夏的喧嚣。
墙角虫吟切切,远处蛙声阵阵。
客舍窗口的灯,映照在庭院。庭院的疏影摇曳,芳草萋萋。店家在院中养了一大缸锦鲤,鱼儿跃起,掀起泠泠水声,更添了夏夜的热闹。
“真的没有蝗灾?”凌青菀和她弟弟,站在窗前说话,“那旱灾呢?”
“今年应该没有,五年后才有。当时旱了两个月,滴水未落,西北开始发蝗灾。蝗虫来势凶猛,太原府以西,全部受灾。”凌青桐非常肯定道,“朝廷怕突厥趁机入侵,调兵往西北驻防。
安二哥去了两年,他去住戍守的,但是派去治蝗的官员无能,安二哥取代之。他有治蝗良策,回来之后就封了殿前司副都指挥使。”
殿前司是禁军之一,副都指挥使是殿前司的高级将领。
那是安檐仕途平步青云的开端。
凌青桐记得特别清楚,那时候他年纪已经大了,知道很多事。至于建平十一年到底有没有蝗灾和旱灾,凌青桐的记忆是模糊的。
至少,这一年凌家没有受到波及,大哥顺利完婚。
“今年也许有点小灾,但是我真的不记得了。”凌青桐看着窗外,灯光映照下的树叶,也是恹恹的。
刚刚入夏,就这样旱。
“那就好”凌青菀道。
晋国公府的田地都在西边,假如发生灾荒,家里不至于会饿死。但是少不得要求助姨母、姑母。
节衣缩食的时候,二房和祖母不会体恤景氏,反而会趁机闹事。
凌青菀是心疼她母亲。
虽然凌青桐说他今年没有大的灾荒,但是他们一路回京,再也没有下过雨。
官道尘土飞扬。
休息的时候,安檐会看着干燥的地面,微微蹙眉。很忧心的样子。
他的侧颜。和平常一样的严肃,却多了几分威严。
“安郎,你很担心灾荒?”凌青菀问他。
像安檐这样的贵胄子弟。哪怕在军营里磨砺了几年,也是军官,高高在上。
安檐真的懂人世疾苦,凌青菀有点惊奇。
“担心。”安檐道。“谁不担心呢?一旦灾荒,多少人背井离乡?”
凌青菀沉默下来。
她也跟着担心起来。
安檐的情绪。变得格外严肃。
快要京城的时候,晚上停下来住店。
店家将他们的马车牵入后院之后,不停的打量凌青菀,眼神里有几分焦虑。
安檐立马含怒。问店家:“你瞧什么?”
店家认识安檐。安檐模样高大,能像他这么高的男人很少见,很容易识别。
他立马给安檐跪下:“大人。求大人救救我的孩子!”
凌青菀众人都不解,疑惑看着安檐。不知道安檐把店家的孩子怎么了;而安檐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你的孩子,为何要我去救?”安檐问道,“起来,把话说得清楚些!”
店家一时很激动,声泪俱下:“大人,就是上次这位姑娘问,小人的孩子是不是发风疹。已经发了,快十天了,孩子痒得不行,大夫们都治不了”
同行的丫鬟婆子们,都看了眼凌青菀。
凌青菀也终于想起来了。
上次他们也是住这家店,店家的两个儿子,跑进来问安檐的马夜里会不会变成龙飞走。
当时,有个孩子隐约要犯风邪,凌青菀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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