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檐的赞美,既真诚又动听。凌青菀心头微动,低声嗯了声。笑道:“多谢安郎夸奖”
“这不是夸奖,而是实话。”安檐声音更低,“菀儿既能手刃恶兄,又能良方救妹,是我见过最出色的女子了。”
他肯定凌青菀的本事。
安檐从前不知道凌青菀还有这些能耐。
添了这些能耐,她整个人更加高大、美丽,能霸占安檐的整颗心,安檐彻底沉沦。
“油嘴滑舌。”凌青菀低声笑道,“我从前看错你了,还以为你是个木头人。你才不是,你最会哄人了,嘴上抹了蜜一样。”
饶是如此说,她仍是笑得很开心。
无疑,不论这些话的真假,安檐是逗得她很开心了。
“木头人?”安檐第一次知道凌青菀这样想他,好奇道,“什么是木头人?”
“就是不知冷热,不知道哄女孩子的人。”凌青菀道,“我以前以为你是,你才不是呢。”
安檐就笑了,虽然很轻浅。
他最近经常笑,都是因为凌青菀。
“我是不会哄女孩子,从前也不和女孩子亲近。我并没有哄你,每句话都是真心的。”安檐道。
凌青菀感觉自己逃不掉了,他用他的甜言蜜语,时刻包围着她。哪怕辩解,都像是在倾诉爱慕。
“滑头!”凌青菀说不过他,只得低声笑骂了句。
安檐又是一笑。
“你和从前也不一样。”安檐低声道,“我从前觉得,你除了乖觉和好看,没有其他本事呢。如今看来,我是低估了你。”
“觉得我没本事,那你还中意我?”凌青菀道,“因为什么?”
安檐疑惑,道:“不是说了吗?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你好看啊,乖觉啊,很听话。”
“好色,肤浅,油滑!”凌青菀一口气给他定了三个性。
安檐却心里暖融融的,看着望向她。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自己不知道,安檐看来却是娇嗔,更加动人,安檐恨不能抱抱她。
他们俩站在屋檐下,说了半晌的话。
这些话,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很平常的对话。倘若旁人听到了,少不得觉得他们在打情骂俏。
东次间的饭菜,已经摆上了。
大家吃面做点心,有些精致的小菜。
凌青菀和安檐在外头说话,等他们全部准备妥当,二人这才进来。
大家都心事重重的,没人看他们俩。
他们随意吃了些点心,那边抓药的小厮回来了。
舅母让自己贴身的丫鬟去煎药。
景八娘已经醒了。
醒了之后,仍是全身瘙痒难耐,她一边使劲挠,一边哭。挠又疼,不挠又痒,十分遭罪。
“我娘呢?”景八娘哭着大喊,“娘,快救救我。”
舅母眼泪就忍不住,进去抱住了景八娘。景八娘的病情,可谓惨不忍睹。
景八娘浑身上下起疥子,被她抓的血痕累累。
“都是五郎!”舅母在心里抱怨,“平素不学无术。只顾玩乐。几个孩子,就他仗着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不争气。若是玩闹也就罢了,淘弄这些东西回来,害得八娘如此”
舅母决定,这次不维护景五郎了,任由舅舅狠狠处置他。
那孩子不打不成器。
舅母是很疼五郎的。从前疼爱得有点偏颇。她这次。突然清醒过来,自己不能在维护五郎了,那是害了他。
“从前都是我护着他。那是害了他的!”舅母想,“倘若这次不是菀娘,他真要害死我的八娘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舅母被八娘哭得心里全乱了。忍不住怪罪起五郎来。
“夫人,药熬好了。”丫鬟端了药进来。
“不喝。不喝!”景八娘听说有药,大哭起来,“越喝越痒,一点用也没有!”
“这次不同了。”舅母劝她说。“这次换了位名医,他的药最是有效。好孩子,喝下去就不痒了。听话!”
景八娘哭着,想了想仍是喝了下去。
舅舅、外祖母和凌青菀、安檐。仍在景八娘的院子里,等着看药效;舅母在里屋陪着景八娘。
景八娘不知疲倦的哭着,撕心裂肺的。浑身痒,这种滋味的糟糕,比割肉还有痛苦。
景八娘声音都哭得嘶哑了。
她这次,真的遭了大罪。
舅舅想到这里,紧紧攥住了拳头。五郎这孩子,要好好惩治他,否则将来弑父弑母他都能做得出来。
这次,五郎到底是故意还是无心,舅舅也不知道。
外院,几个大夫仍在等着。
夜渐渐深了,墙角虫吟切切,月华洒在庭院,似一层薄霜,透明清澈。
“都快半个时辰,还没用吗?”舅舅问凌青菀。
凌青菀正要解释,里屋的哭声缓慢低沉了下去。
片刻后,舅母出来,惊喜对舅舅和外祖母道:“八娘睡着了。她昨日一整夜没睡,现在好了些,已经熟睡了。”
舅舅和外祖母都大喜,大大松了口气。
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几分。
他们都看着凌青菀。
连舅母,看向凌青菀的眼神,都多了份善意和感激。
“等她醒了,再给她喝一碗。”凌青菀道,“明晚或者后天,她的痒就可以止住了。不过,那些挠出来的伤痕,还有疥子,需得慢慢调养,半个月才能痊愈。”
“那太好了!”舅母大喜,听闻明晚就可以止痒,很是高兴。
八娘有多么遭罪,舅母最清楚了。
舅舅欣慰叹了口气。
“娘,您回去歇了吧,八娘这里我们照应呢。”舅舅又对外祖母道。
外祖母是体力不逮了。
八娘已经稳定了,外祖母就点点头,带着凌青菀和安檐,从八娘的院子离开。
安檐把凌青菀和外祖母送回了院子。
当天夜里,八娘只要痒醒了,下人就给她喝一碗药。她勉强睡了几个时辰。到了第二天,上午的情况就好转了很多。下午的时候,就不怎么痒了。
八娘大喜,喜得要哭出来。
舅母彻底放心了,终于能抽空睡一会儿。八娘发病这些日子,舅母衣不解带照顾她。
家里外院的几个大夫,舅母就派人打发走了。
“真的有用?”四位大夫很震惊。他们对一味防风,是不太放心的。不成想,无药可解的砒石毒,防风真的可以解。
“有用。”下人告诉三位大夫,“八姑娘已经不怎么痒了。”
“你们家表姑娘,师从何人啊?”孙大夫忍不住,询问道。
这位表姑娘的医术,太出神入化了,孙大夫心服口服。
他活了这么大的年纪,还没有见过如此好医术的大夫。不过,从前王家有位神医,那是真正的医术绝伦,他去世之后留下医书。他的医书,被他的后代王七郎学得,练就一身高超的医术。
听闻王七郎武艺高超,医术更高超,甚至有上古巫医之技。不过,王七郎从来不问诊,不知真假。
那么,除却传闻,这位表姑娘是孙大夫见过医术最高超的大夫。
***(未完待续)
第090章感激
第090章感激(第三更求粉红票~~)
景八娘病愈的消息,震惊了几个来景家问诊的老大夫。他们都很好奇凌青菀的身份,想知道她师傅是谁。
“我家表姑娘,是自学成才的。”小厮告诉诸位大夫。
大夫们自然不信。
“这孩子,天赋异禀。”孙大夫感叹道,“只可惜她是个姑娘家,难以扬名。”
贵胄千金,都不屑以医术闻名,因为那不是她们的美德,不能成为她们的美德之一。
孙大夫为凌青菀惋惜。
若凌青菀是个男子,哪怕是出身望族,照样可以著书立说,显赫四方。
“的确是天赋过人。”同行的另一个大夫赞道,“年纪这么小,能有如此眼力,后生可畏啊!”
最震撼的,并不是这些大夫,而是舅母。
景八娘跟他们,只是医患关系。而景八娘是舅母最疼爱的小女儿,所以舅母非常震撼。
“我以为那丫头是想显摆。不成想,老大夫们束手无策的病,她一味药就能根除。”舅母跟身边的人感叹,“她真是学得了些本事。”
“表姑娘是有些医术的。”身边的丫鬟奉承道。
舅母看着熟睡的八娘,她唇边带着安详的笑,舅母深深叹了口气。
“这次是欠了菀娘一个大人请。”舅母道,“派人去准备些程仪,多添二百两银子的东西,给他们带回去。”
凌青菀他们回程,需要回礼。
舅母原本是打算敷衍了事的,虽然京城的两位小姑给她送了很好东西。
如今。舅母才重视起来。
她让自己的亲信妈妈,去办妥这件事。除了带回京师的土仪,舅母还道:“咱们太原府好看的布料、首饰,也给表姑娘备一份。”
这是单独感激凌青菀的。
老妈子道是,立马去着手准备了。
舅母想到自己之前的冷淡,无辜迁怒这些孩子们,也有点惭愧。默默叹了口气。
景八娘止住了痒。还是不能见人,需得慢慢养伤。
她也知道了实情。
“表姐救了我一命。”景八娘对她母亲道,“痒的时候。生不如死!这次多亏了表姐。”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哭了。
才两天,没人知道她到底遭了多少罪,只有她自己清楚。那种感。简直撕心裂肺。
景八娘眼泪流下来,哭道:“若是没有表姐。我就要死了!五哥太坏了”
舅母安慰她,道:“你五哥也不是有意的。假如他知道杯子是毒物所作,不会送给你的!”
“谁知道呢,他也许就是故意捉弄我的。”景八娘哭着道。“娘总说他对我最好。我看来,他还不如二哥、三哥疼我呢。”
景八娘这是全部否定了她哥哥的好。
舅母低声呵斥她:“别胡说。”
景八娘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娘也不疼我。只偏袒五哥。我都这个鬼样子了,身上往后也要满身的伤疤。跟癞蛤蟆一样,娘还替五哥说话。”
舅母被女儿说得无言以对。
这次,不管景五郎是有心还是无意,都犯了大错。
他差点害死了八娘。
假如凌青菀不在太原府,不知道可有大夫能医治。若是碰不得好大夫,八娘就要活活痒死。
这比杀了八娘还要残忍。
“是娘不对。”舅母抱住了八娘,柔声道,“这次的确是你五哥不好。让你爹爹教训他,好孩子,你莫要再哭了,娘的心都碎了。”
可能是因为景八娘这席话,下午舅母听下人报说,舅舅把景五郎关到了军中牢房,在审讯景五郎,还动用了些刑具,舅母也咬牙装作不知道,没有去求情。
景五郎不管不行了。
舅舅也是这样想的。这次,舅舅也很后怕。八娘命不该绝,用这种方法将毒发作出来。倘或没有,等知道的时候,景八娘已经魂归地府,家里人还糊里糊涂的。
这是谋害性命!
舅舅二话不说,先打了景五郎三十军棍。
景五郎大哭大叫。
打完之后,景五郎只剩下半口气,舅舅让他跪下,审讯他:“你是不是故意害你妹妹?”
景五郎想要捉弄八娘,也是可能的。所以把那个杯子,送给了八娘。
“不是,不是”景五郎屁股皮开肉绽,说话都疼得吸气,带着哭腔道,“那个杯子是陈锋送给我的,他素来孝顺我。”
舅舅微愣。
陈锋是五个月前提拔的军中执掌粮草的领给。当初提拔他的时候,也是景五郎力保。
看来,陈锋贿赂了景五郎。
舅舅顿时发怒。
他最恨有人在他军营中徇私舞弊。大郎、二郎和三郎那么受宠,都不敢在军中做鬼,五郎竟然大胆包天。
军营是舅舅的地盘,他需得一手遮天。
哪怕是他的儿子,敢在军中弄鬼,都触犯了舅舅的忌讳。
舅舅立马叫人把陈领给拿了,也先打了三十军棍,再问话。
“那个杯子,是个胡人卖给小人的,小人花了一百两银子所得。而后,小人转赠给了五少爷,却是不知道有毒,将军饶命啊!”陈锋对他行贿供认不讳,但是否认自己存心害人。
行贿也是大罪。
舅舅将陈领给下了大牢。
景五郎是舅舅的儿子,舅舅不忍心将他下狱,只是免了他在军中的职务,让他做个火头军,从最低级的军士做起。
“你也是心狠了些。”外祖母知道了,对舅舅道,“他娘知道了,只怕舍不得。”
外祖母不是心疼景五郎,而是怕舅母趁机又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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