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菀瞧见了,又偷偷掐了下赵祯的手背。
赵祯吃痛。这才将笑容敛去。
“我也想去看马球。”凌青菀主动开口道,“姨母你们不去的话,那我陪祯娘去吧。”
安檐这想开口又不说的样子,杵在那里,凌青菀的姑母、姨母和母亲,甚至赵祯,都在憋着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让凌青菀十分窘迫。
凌青菀只得一咬牙,主动开口,打破这窘局。
“如此,你们就去吧。”小景氏笑呵呵的,“回头我们还在这院子里,你们看完了过来找我们,再回家去。”
凌青菀道是。
姨母她们,继续往长公主的芙蓉园去,准备去看锦鲤。而马球场在另外一边,需要穿过侧院的角门。
有不少姑娘往那边去,有人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安檐快步,在前头领路。
凌青菀和赵祯走在后面,赵祯待安檐走远了些,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的笑声有点大,安檐听到了。
“做什么!”凌青菀又掐她。
“二姐姐,你和安二郎情谊很深嘛。”赵祯也低声,和凌青菀耳语,“还在我面前装,好似你跟他不熟似的,骗人的!”
凌青菀哑口无言。
赵祯只顾偷笑。
走了几步,赵祯又对凌青菀道:“我上前问他,能不能把鞠杖给我瞧瞧,你说他乐意吗?”
鞠杖是打马球的工具。
贵族的鞠杖,多装饰宝石或黄金,奢侈华贵。但是,安檐的鞠杖没有任何装饰,而且比其他人的重,应该是掏空了木头,里头灌了铁水。
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鞠杖,总让安檐战无不胜,于是他的鞠杖很有名。殊不知,鞠杖好,还不是因为安檐的球技好?
多少人买椟还珠?
连赵祯也是。
“你去问。”凌青菀很无奈。
赵祯果然上前,跟在安檐身后,问他:“安公子,我能看看你的鞠杖吗?”
“不行。”安檐很果断道,语气也是冷漠冰凉,不近人情。他一点也不在乎赵祯是否难堪。
这才是安檐。
凌青菀觉得安檐在她面前的样子,变得很奇怪。他跟旁人相处,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凉,才是他原本的面目。
赵祯脚步微顿,看着安檐脚步飞快,往马球场去,没有打算等她们的意思,吃了个大瘪,惊呆了在原地。她大概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直接拒绝过,一脸的讪然。
凌青菀上前,重新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你还觉得安二郎有趣吗?”
赵祯回神,将脸上的尴尬之色掩去,自勉道:“鞠杖是宝贝,开战前不能给人摸,否则不吉利。回头等打完了,我再问他要要看”
她心里却明白,安檐大概是不会给她看的。
赵祯不太舒服,自然也觉得有些难堪。可是,她转念又想,安檐那么好的球技,不愿意把鞠杖借给外人瞧,也是人之常情。
赵祯的父亲纪王常说:“恃才傲物,有才的人都傲气,这没什么的。应该尊重他们的傲气。”
如此想着。赵祯心底的尴尬很快就敛去了,反而很期待安檐的球技。
这姑娘的心思,凌青菀是拐十八个弯也猜不透,她就那么眼睁睁看赵祯又是一脸明媚,好似什么没有发生,单纯快乐,凌青菀不明所以。
猜不透。却不妨碍凌青菀喜欢赵祯。
赵祯似春日的骄阳。永远都是明媚、温暖,光亮的。她能把人心里最阴暗的面全部照得明亮起来。跟她在一起,总是很温暖、舒服。
姊妹俩说话的功夫。安檐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脚步很快,也没打算和凌青菀一起。毕竟这一路上,多有仕女往马球场赶,撞见了也是不妥。
“二姐姐。我想如厕。”快到了马球场的时候,赵祯突然道。“方才的四鳃鲈鱼很好吃,我就多吃了些。我每每喝酒吃鱼,肚子就不舒服。”
“明明知道会不舒服,为何还要多吃?”凌青菀失笑。
“嘴馋嘛。”赵祯答。
凌青菀:“”赵祯有时候。也是又蠢又萌的。
于是,凌青菀陪着赵祯,找如厕的地方。她们沿着长公主府的内院。走到了西边的角门。
角门外,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尽头就是马球场。不少贵夫人带着她们的女儿,还在往马球场赶去,斜长的甬道并不清寂,甚至有点拥挤。
这里肯定没有。
凌青菀带着赵祯,退回了角门内。
不远处有两个丫鬟,正低眉顺目站在路边,专门负责带路或者取东西的。
凌青菀喊了一个,问她:“哪里可以如厕?”
“姑娘,请随婢子来。”丫鬟恭敬道。
她领着凌青菀和赵祯,绕过了角门旁边的回廊。回廊尽头,有处假山。
假山后面,两株杏树盘根错节。杏花正浓,红粉融融,满地的碎蕊铺满了地面,处处透着绮靡侧艳。
不远处,两间小小的厢房,墨瓦飞檐,修建精致,专门提供给客人歇脚、如厕的。
西边的小厢房,散出浓浓的檀香,应该是放了马桶,烧檀香来掩盖气味。
丫鬟领着赵祯进屋,凌青菀无聊,信步走到了那株杏花树下。粗壮的树干斑驳,凌青菀心里胡乱想着什么,怔怔出神。
她最近很容易出神。
“二姐姐!”她倏然听到了赵祯的声音,带着恐惧。
凌青菀回神,但见赵祯惊悚望着她这边,示意凌青菀别怕:“二姐姐,你慢慢退过来,别跑,二姐姐”
跟在赵祯身边的丫鬟,脸色也是惨白。
凌青菀的余光,瞥见不远处,有团黑影。浓郁的黑,几乎遮住了光线,发出怪异的吼声。
她慢慢撇过头,瞧见一庞然大物,浑身漆黑,似安栋送给凌青菀的那只猫一样的黑,黑得纯正。
它长得很高大,又长,像匹幼马。待仔细瞧,才知道是狗,比普通大狼狗还要大两倍不止。这够露出锋利的雪牙,用种狩猎的目光,紧紧盯着凌青菀。
它的眼睛是黄色的,发出阴森森的光。
凌青菀心里发悸,手紧紧攥了起来,脸色有点白。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而恐怖的狗,比狼还有骇人。
赵祯和丫鬟也不敢动。这个时候,不管谁动,这狗就要扑向谁。但是,它离凌青菀最近,一旦惊动,它也可能先扑向凌青菀。
它的体型像只小马驹,雄壮锋利。
“你,快去叫人!”赵祯对身边的丫鬟道,“把这狗弄走。”
赵祯的声音也在发颤,她一动也不敢动,想让这丫鬟先跑,把够引开。这么耽误下去,那狗扑过来,就要把凌青菀的脖子咬断。
这狗肯定是长公主府里饲养的。
今天客人多,下人忙碌,疏于管束,让它跑出来,也是可能的。
赵祯吩咐那丫鬟,丫鬟却两腿似抖糠,沿着墙壁缓缓跌坐在地上,哭了出来,根本动弹不得。
“这狗是谁饲养,快去叫他来弄走!”赵祯厉声呵斥那丫鬟。她呵斥的时候,弄得声音很大,那狗却丝毫没有在意,只是盯着凌青菀。
凌青菀额头沁出了汗珠,豆大的汗珠。
“这是四少爷从南边军营里带回来的,回来才两天已经咬伤了七八个下人,没人敢弄走它,除非四少爷他自己。”丫鬟哭着说,“婢子不想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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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忠诚
第047章忠诚
三人一狗,对峙而立。
谁也没动。
凌青菀身后,是一株古老的杏树。晶莹花瓣随风缱绻,落在她的裙裾或肩头,满襟幽香。
她面颊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花落,浸湿了她的面颊,花了薄薄的妆容。那条庞大的黑狗似乎闻到了她身上的气息,好奇又往前走了脚步。
凌青菀的手攥的更紧。
赵祯焦虑微颤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二姐姐,别动!这畜生暂时不会咬人,你若是跑了,它定要发狂。二姐姐,没事的”
她比凌青菀还要担心。
是赵祯非要如厕,把凌青菀拉到了这里。假如凌青菀出事,都是赵祯的错。
是以,赵祯额头的汗珠,比凌青菀流得急促。
“二姐姐”赵祯缓缓往前挪了几步。她脚步甚轻,踩在地面也没什么动静,但那畜生仍是机敏回头,冲赵祯低吼一声,又往凌青菀跟前挪了两步。
它竟然通人性!
赵祯就吓得脚步停住了,不敢惊怒它。此刻到底怎么办,赵祯也不知道。她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从未遭遇这般危急,更没有应对巨犬之法。
跟着她们的丫鬟,早已吓得瘫软。
倏然,一阵轻微的动静,一个小小的石子,从假山上的凉亭里投过来,打在凌青菀的脚面上。
巨犬被惊动,龇牙咧嘴,似乎想咆哮着,咬断凌青菀的喉咙。
凌青菀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赵祯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假山上望去。但见一个绯红色的窈窕身影,带着一个丫鬟,依亭而立。
她含笑望着下面,很享受的模样。
赵祯病急乱投医,对假山上的人大喊:“妹妹,快去喊人,来救救我们啊”
那女子歪着脑袋。看好戏似的。瞧着她们,没有说话,却也根本没有相帮之意。面对巨犬。她也丝毫不怕,倒是她身边的丫鬟,在瑟瑟发抖。
倏然,那女子手臂微动。又是一阵轻响,一块小石子。打在巨犬的身上。
巨犬顿时咆哮起来,冲凌青菀狂吠,眼瞧着就要冲上来。
然后,又是一块石子打在巨犬身上。
“你干什么!”赵祯冲凉亭上的女子怒喊。她终于明白。假山上那个人,不会帮她们去叫人,反而还用石子打这条狗。希望激怒这狗,把凌青菀和赵祯咬死。
这是何等狠毒!
赵祯根本不认识此女!
她为何这般蛇蝎心肠。
赵祯再也顾不得了。快步奔向凌青菀,想扑在凌青菀身上,哪怕被那黑犬咬死。
“雪儿,坐下!”凌青菀突然厉喝,带着嘶哑颤栗的嗓音,对那黑犬吼道,“雪儿,坐下!”
赵祯觉得凌青菀疯了。
这匹浑身上下找不到半块杂色的黑犬,为什么会叫“雪儿”?
那狗闻言,却怔愣了下,停止了咆哮。赵祯的脑子,一个劲发懵,已经快冲到了跟前。
假山上的人,见黑犬安静下来,又是一块石子,重重打中了黑犬的额头。
赵祯已经顾不得了,疾步跑过去。
霎时,那狗也汪汪叫着,扑向了凌青菀。那团黑影,带着劲风,一下子就把凌青菀撞到在地。
“二姐姐!”赵祯带着哭腔,眼前一个劲发黑。她心想完了,这下完了。
二姐姐不死也要遍体鳞伤。
赵祯的眼泪,似抛沙落下来,也扑到黑犬身上,使劲推这黑犬,想救下它口中的凌青菀,虽然赵祯明知道自己也是在劫难逃。
她推了几下,根本推不动,那犬仍把凌青菀扑倒在地。赵祯脑海中突然一怔:怎么二姐姐没有喊叫?
难道一下子就咬死了吗?
再定睛瞧去,赵祯就惊呆了:那黑犬根本没有咬凌青菀,而是在舔凌青菀的脸。它像是家犬遇到了主人,趴在她怀里又舔又叫,很热情的样子。
只是,这狗太重太大了,凌青菀根本承受不住它的重量,就被它扑到在地。
赵祯想到方才凌青菀说“雪儿,坐下”。
难道凌青菀认识这狗?
赵祯怔了又怔,眼睁睁瞧着这狗在凌青菀头上、脸上舔来舔去的,半晌才确定这狗不会咬凌青菀,只是长得可怕。
此刻,它一副哈巴狗的模样,正在对凌青菀摇尾巴,赵祯松了口气,跌坐到了地上。
她想到了什么,眸子冲凉亭的方向狠狠望过去。
凉亭上那个女子,无疑也很好奇底下到底怎么了。所以,她往前几步,附着栏杆,荡着身子往下看。
赵祯眼底起了戾色,把此女的容貌记得一清二楚。
那女子终于看清了下面的事,庞大恐怖的黑犬没有咬人,反而是在和凌青菀嬉戏。
而凌青菀,也是惊呆了,怔怔的任由那黑犬舔得她满头满脸的脏,全是狗的口水,狼狈不堪。她还在发愣,手轻轻摸着那狗的脑袋。
狗就又舔她的手,一边舔一边摇尾巴,哪有半点凶猛之象?简直比家犬还要忠诚。
狗是最机敏最忠诚的动物,比人还要忠诚,认定了主子就此志不渝。
那女子又触及赵祯的眸光,知道赵祯要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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