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同样很受刺激。她和老二夫妻一样,以为是国公府,至少好有点积蓄,虽然当家她当家的时候,将很多公产变成了她自己的陪嫁。
但是,还是有钱的。
二十年前,老太太把家业交到景氏手里的时候。他们还算上功勋之族。家产不少的。
“二爷,二奶奶,你们这账还对不对?”账房秦先生重重咳嗽一声。“小人在凌家三十年,所有的账目都是小人经手的。
账目哪里有不妥,二爷二奶奶可以去告小人。在这里胡搅蛮缠,是什么意思!”
账房先生很瞧不起二房这副嘴脸。说话就不客气了。
二爷气得发狂,二奶奶也是恨不能扑上来撕烂景氏。让她把钱财都吐出来!
“对,我要一点一滴的对!”二爷咬牙切齿,狠戾道,“景氏。让我抓到你弄虚作假,我便有活活打死你!”
“景氏,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二奶奶也威胁景氏。
老太太更是道:“仔细对。这点也不能错。当初我把家业交给景氏的时候,光现银就有九千两。这些银子哪里去了?”
这话一说,二爷夫妻双目发亮。
虽然九千两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多,也是可以挥霍一时的。
总好过那二百两!
一定要找出银子花到哪里去了!
景氏又噗嗤一声,轻蔑笑了出来:“二十年了,老太太!您这二十年,把二爷从那么点,养成今日这样出息,是喝西北风的吧?”
说得老太太老脸通红。
这二十年,老太太嫁了两个女儿,娶了两个儿媳妇,添了孙儿孙女无数,在她儿子们个个没有生财之道的情况下,她居然还指望那九千两银子保存下来?
凌青菀和钟福、秦先生听了景氏的话,也跟着笑了。
这笑声,更让老太太无地自容,她也变得愤怒异常。
于是,他们重新从头开始,一一对账。
之前被打断的账目,也重新开始对。
景氏管家的二十年,账目是一清二楚的。但是,二十多年的账,一点点对下来,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弄好的。
光账本就有四大箱笼。
秦先生每隔五年,就有把之前的账目誊抄一遍,免得字迹不清楚,这是景氏的意思。
旧账本、新账本,层层叠叠的,数之不尽。
但是,二爷和二奶奶急需从中找出景氏的过错,好让景氏吐出一点钱财来。
所以,他们夫妻俩格外认真,老太太也非常慎重。
景氏、凌青菀、钟福和账房先生,跟着他们对账,则累个半死。
转眼间,就到了夜里。
已经对了整整六个时辰,一口水也没喝。
老太太和二叔二婶,仍是很认真、很亢奋,努力寻出蛛丝马迹。
而后,凌青城和陈七娘也来了。
两人悄悄站在一旁。
“娘,什么时候可以对好,都一整天了?”凌青城悄声问母亲,“怎么对个账这么难?”
明明是每年都清理好的,对起来应该容易,一个时辰完全可以对完。
但是,二房不甘心,想要找景氏的错,这才使劲找茬。
“你们先回。”景氏对儿子、儿媳道,“菀儿在这里陪着我,就好了,也快对完了。”
凌青城见二爷夫妻都急红了眼睛,要是自己和陈七娘还在这里的话,几乎要添了他们的怒意,事情变得更麻烦。
所以,凌青城先走了,反正他母亲身边,有陈七娘的四个粗壮婆子,二房不敢欺负他母亲。
直到子夜,这才彻底对好。
几个人眼睛都是红红的,精疲力竭。
凌青菀不停的打瞌睡。
“老太太、二爷、二奶奶,您几位心里有数了吧?”秦先生也累极了,语气不善,“这些年,大奶奶往家里的公帐上,填了四千六百两银子,这笔钱可要还给大奶奶?”
他们使劲对账,是为了找出景氏私吞的钱。
不成想,没有找到半点漏洞,反而把景氏填进去的银子,给一清二楚算出来了。
这笔钱,景氏原先是没打算要的。因为,二房不会给,反而说景氏是自愿填补的,没有什么功劳,只是为了彰显她管家的本事。
而景氏自己,也不想和二房再打交道,当初填补银子进去,也是逼不得已,如今自然不会再为了这个钱,和二房有什么瓜葛。
可是,秦先生的话,二爷夫妻和老太太,好似没有听到。
他们的眼里,都流露出绝望。
他们一点点的看账本,发现真的毫无漏洞,每一笔钱都是清清楚楚的。
长房不管做什么,从来不用公帐上的银子。哪怕这样,景氏还用自己的钱,填补公帐,给二房三房花,给老太太花。
“不行,我要再对一遍!”二奶奶睁大一双通红的眼睛,不甘心的挣扎道,“钱呢?”
景氏就看着二爷。
二爷的愤怒里,除了绝望,还有一丝求饶。
“二爷清楚了吧?”景氏站起来,说道,“若是清楚了,我便不奉陪了!”
二爷没有开口。
他颓废的捧着脸,将脸埋在双膝之间,满心的失望透顶。
这个家、这个晋国公府,他承受不起!
***(未完待续)
第157章彻底拿回
第157章彻底拿回
景氏问是否对清楚了,假如清楚了,她就要离开了。
可是,没人回答她。
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
账本摆在他们面前,每个字都很清楚,可他们愣是感觉不真实。
到底是为什么?
他们总是很有优越感,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觉得自家是功勋贵胄。怎么到头来发现原来他们已经不如很多人家,快要吃不上饭了?
这叫优越惯了的二房和老太太,怎么接受得了?
“我要再对一遍!”二奶奶站起来,大声吼道,“我就不相信景氏没有作假!”
二爷也慢慢抬起头。
他看着那些账本,心里也起了希冀:再对一遍,兴许能发现蛛丝马迹。
这点家当,让他怎么办?
他还准备了好些挥霍的事项,计划了很久,岂能化为泡影?
要再对一遍!
老太太点点头,道:“再对一遍。去把老三夫妻都叫来,帮着一起对。”
他们咬牙切齿,急红了眼睛。
景氏无所谓道:“秦先生,钟福,辛苦您二位,陪着再对一遍。我是不行了,浑身酸痛,你们自己对吧,不必问过我。”
景氏有气无力捶了捶自己的后腰。
明明是跟着坐了一整天,怎么比他们还要累呢?不过,这中间没有可比性。他们的辛苦,是为了所有收获,景氏的辛苦完全白费。
所以她更累。
凌青菀连忙搀扶着母亲。
“老太太,二爷,二奶奶。不如明日辰时再起来对吧?”钟福道,“现在大家都累极了,只怕眼睛花了,对得更不准确。”
二爷他们一听这话,都点头答应。
现在的确是眼花缭乱的,精神不济,对不出更好的来。
大家就各自回房了。
账本还交给秦先生和钟福保管。
凌青菀和景氏也回了榭园。
寒冬的深夜。外头非常冷。呼出来的热气。立马凝结成冰。路旁的枯木尚未挖去,一枝枝被白霜进润,晶莹透明。灯笼的灯火照过去,泛出谲滟的光。
凌青菀和景氏才走了几步,都冻得浑身发僵。可能是因为饿,越发觉得冷。
母女俩顾不上说话。快步往榭园走。
榭园灯火通明。
大哥、大嫂、凌青桐和蕊娘,都在东次间。
凌青桐躺在椅子上。已经睡熟了;蕊娘和大嫂在炕上,蕊娘也依偎在大嫂的怀里,睡得很安稳。
大嫂也阖眼打盹。
只有大哥没睡。
凌青菀和母亲进来,惊醒了他们。
“对的如何?”大哥立马问。
他的声音。惊醒了大嫂。大嫂一动,蕊娘也醒了,凌青桐也跟着醒过来。
凌青桐揉了揉惺忪睡眼。问母亲:“娘,明天能搬走吗?”
景氏轻轻摸了下凌青桐的脑袋。道:“还不能”
“怎么了?”大哥也追问。
“他们不甘心,还要再对账。”凌青菀就代替母亲,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还要再对?”大哥吃惊,“他们这无休无止,简直无赖!”
“娘,明天你们照样搬家,我去照看对账,如何?”一直沉默的陈七娘,突然开口道,“我瞧着他们的意思,是不想好聚好散的。娘心地慈善,只怕下不来狠心。
我是个泼辣狠心的,还是我去照看稳妥些。他们若有变动,我再派人来告诉娘。”
景氏眼眸微亮。
陈七娘比景氏厉害多了,景氏何尝不知道?陈七娘去坐镇,比景氏强多了。
“好。”景氏笑道,“从此之后,我也享清福喽!”
凌青菀他们也跟着笑了。
景氏让凌青桐歇在榭园的暖阁里,别冒寒出去;凌青菀带着蕊娘去菁华园,凌青城夫妻也回房。
次日,陈七娘果然在辰时之前,就赶到了老太太那边。
看到陈七娘,他们都面露怒容。
“就是因为你,我们家才四分五裂的!”二婶指着陈七娘骂道。
此刻,二婶终于生出了后悔之意。
即将吃不上饭了。
和饿肚子相比,二婶宁愿还是景氏当家。这样,至少他们不用担心生计问题。
什么新鲜的瓜果菜蔬、什么精致的菜色,安家都会送给景氏,而景氏也会分给他们的。
二婶终于觉得,景氏当家的时候才是好日子。现在,还没有轮到二婶正式当家呢,她就生出了无尽的烦恼,一点也没有预想的那么痛快!
“二婶不想这个家四分五裂么?”陈七娘笑着问她,“既然不想,先把世子爷之位让出来,如何?”
二婶哽住,气得半死。
二爷也狠狠瞪了陈七娘一眼。但是,门口站着陈七娘的四名壮车夫,二爷不敢挑衅。
“原来,你们是既想让我婆婆无偿供养你们,又不愿意把爵位给我丈夫。”陈七娘笑了,“天下岂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二爷和二奶奶的心思被陈七娘说中,又有恼羞成怒。
他们的确是这样想的。
他们既想让景氏给他们做牛做马,给他们饭吃,给他们钱花,把他们当祖宗供养;同时,他们还想要那代表身份尊贵的爵位。
他们就像吸血虫一样,想要吸干景氏,不付出任何东西。
“假如账上还有几万两银子,二婶也觉得这个家是四分五裂吗?”陈七娘又问。
二婶立马跳了起来。
陈七娘这个女人,比景氏狠辣多了。
可是,二婶刚刚跳起来,陈七娘的四名粗壮车夫,立马踏入了屋子里。气势骇人。
“这是干什么?”老太太也怒了,“滚出去!”
那四人一动不动。
“祖母,您别怪孙媳妇轻佻。今儿你们可是人多势众,又心有不甘,孙媳妇也是怕被你们打了,伤了自己。”陈七娘笑道。
她不经意的语调,狠狠刺激了众人。
他们对陈七娘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对账吧!”二爷终于咆哮道。
二奶奶和老太太只得坐了下来。重新开始对账。
“老三夫妻呢?”老太太转眼间,发现老三夫妻根本没有来,没把老太太的话放在眼里。
她正说着。三婶房里的一个小丫鬟就进来:“老太太,三奶奶娘家的亲家老夫人召唤,不知何事,三奶奶急匆匆走了。
三爷去了衙门。今日不便告假,说晚夕再回来。对账之事。三房以后不管家,还请二爷和老太太做主。”
老太太顿时气得打颤。
这是推卸责任。
老三夫妻,彻底被长房收买了。他们知道事情不对头,立马就躲开了。
半晌。老太太才平息怒火,开始对账。
陈七娘也一丝不苟对了起来。
一个时辰过去之后,陈七娘终于发现了些蛛丝马迹。
凌家由景氏当家二十多年。因为她是个女人,她丈夫也不通庶务。故而没有生财之道,一直都是坐吃山空。
公公在世的时候,还有点进项,直到十四年前,公公去世,他们家就彻底全部依靠田租和铺子里的租金过日子了。
这样,就越来越难。
因为这些年,世道变化很多,渐渐推崇商人,天下也日益富饶,像“婚姻不问门第,直取资财”等习俗形成之后,要用钱应酬的地方越来越多了。
陈七娘很佩服她婆婆,顶着这个破烂一样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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