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叶子沅拉住他的手,“你不是。我相信你,你会逃出那种梦魇,不再受任何人的控制。”
“如果,”他挑起眉头,笑道,“如果不是人控制我,而是我自己的心魔呢?”
“你的心魔?”她迷惑地问,“你的心魔是什么?”
“恨。”他苦笑,“无尽的恨,无处可诉,无处可寻。越是愤怒,就越会迷失自己。”
“哪来的恨?”
“仿佛从出生起就在我的身体里,随着我的强大而强大,慢慢吞噬我的灵魂。那种恨,连我自己都说不明白。妄我吃斋念佛十载,却依然逃不脱,甩不掉。”
他的声音那么悲戚,在凄冷的夜里是那样的荒凉,犹如行走在一片荒漠之中,除了肉…体再无其他。
“只是……”他回过头,望着园中的那间屋子,脸上现出祥和的光芒,“该拿她怎么办?难道真的是我妄想了吗?”
“璇师妹不会在意那些。”
“可是……我却在意。
“那你就更应该为了她,好好保重自己。你一定不会希望她为了你哭泣,为了你哀伤。璇师妹从小就是个快乐性子,你应该给她更多的快乐才是。”
法静深吸了口气,抬头望天,却不再言语。
那轮弯月悬在天际,月光洒落大地,洒出一片冷意。他的身影是那样孤寂,而那种孤寂又是如此地高傲,不容任何人的接近。他温暖的身体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却丈量到他们的距离仿如夜空的星子,遥远地凄凉。
她的心碎了,空落落地仿佛破了一个大洞,除了他,还有谁可以填满,可以抚慰?
39、第三十八章 凶神遇难
昨夜,在逸雷观内,风厉行等人不知聊了些什么,今日一出现在大典之上,葛霹雷竟是一脸的郁色。然后,大典比试开始之前,由温凯宣布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修安堂晋级三十强的的三名弟子,全部退出比试大典。顿时全场一片哗然,知情…人均沉默以对,而不知情的人都对此深感疑惑。一时之间,议论纷纷四起,响彻整个会场。
但是修安堂及天雷门再未对此事做任何解释,众人虽然都心有疑虑,也都不再深究。
原本今日的比试由三十人抽签分对,然后决出十五人进入最后的大决战。如今少了三名弟子,人数成单,经过各派掌门商议的结果,二十七人分成九组,每组三人比试。每组决出一名,共九名弟子晋级。
由于今日突如其来的修安堂退赛,令诸多弟子发挥失常。整个比试现场士气低迷,各派掌门前辈均面露惋惜的神色。一日赛程结束,晋级的九人分别是普光寺的宋青仁、相正,天雷门的兰远之、容奕、温妍,天香雅轩的叶子沅,以及出乎意料的震远派的钟云,天澜阁的欧阳玄德和慈阳谷的田羽。
这一日在慌乱中度过,不过众多长辈对最终的结果还算满意。本次大典的最终决战将定于三日后进行,经历了几日的比赛,所有弟子消耗了不少体力和精气,这三日也好让最后的九名弟子有个修身养息的机会。
叶子沅一离开大典赛场,便急匆匆地赶往了司徒璇居住的园子。刚踏进园子就听到司徒璇在屋中发脾气,声音高昂地根本看不出昨日中了逍遥散的样子。
“干吗不让我去,让我剁了葛清风的手,煲汤喂狗吃。”
只听屋中传出一声低沉笑声,不是法静是谁。
“你还笑?”司徒璇满肚子委屈地叫道,“昨夜若是我,必然一剑杀了他。就你慈悲心肠,居然还救他。你看好心没好报吧,人家还骂你妖来着。”
法静沉默下来,只听司徒璇立刻说道,“妖也好,我都是喜(…提供下载)欢的。”
法静朗朗笑起来,他说道,“这种话也说得那么大声,就不怕人听见。”
叶子沅走到屋外,轻咳了一声。
门打开,法静一脸尴尬地站在面前,叶子沅只好抱之一笑,走进屋中。
“师姐。”
“怎么不好好休息呢?”
司徒璇嘟起嘴,“休息?我可没法休息,不向葛清风讨个说法,我不会善罢甘休。”
叶子沅拉起她坐到窗前,说道,“修安堂已经给了交代了。”
“什么交代?”
“今日大典一开始,便宣布了修安堂三名弟子全部退出大赛。葛堂主的那张脸都快挂不住了,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胡乱猜测这内中情由。”
司徒璇冷哼了一声,却听法静说道,“葛清风如今也已元气大伤,要想恢复原来的功力,怕是要个一年半载。葛霹雷又让座下弟子退赛,修安堂这次算是丢脸丢到了家,算是惩罚了。璇儿,你也莫要再追究了。”
司徒璇委屈了望了他一眼,不甘愿地应道,“嗯。”
叶子沅颇为感激地冲法静说道,“还好有你在,否则不知还有谁能制得了她?”
法静轻轻笑了笑,随即问道,“子沅,今日的比试怎样了?”
“青仁、相正、兰师兄、容师兄、温师姐和我都进入了决赛,剩余的三个名额是震远派的钟云,天澜阁的欧阳玄德,慈阳谷的田羽。”
“哦?”法静挑了挑眉头,“没想到震远派,天澜阁和慈阳谷竟会一鸣惊人。”
“不过是他们没碰上真正的对手罢了,”司徒璇噘起了嘴,“要是碰上了兰师兄或者温师姐和我叶师姐,他们才没机会呢。”
“你怎么知道?”法静揶揄地问道。
“我就知道。”她半趴到桌上,右手支着脑袋,说道,“要是你也去参赛,他们还不夹着尾巴回去再行修炼去了。”
法静扑哧一笑,用手戳了下她的额头,宠溺地说道,“你就是个王婆卖瓜,都是自个儿的好。”
说完,他正了正神色,“天也不早了,我留在这里不便,先回去了。”
“好。”叶子沅和司徒璇起身,将他送至园外。
法静拂了拂司徒璇额际的发丝,“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她听话地点点头,两人深情地互望,全然忘记了叶子沅的存在,自然也不会看见她眼中有泪光在闪烁。
法静踏出园子,天色已暗,星星点点的灯火亮起,把整座雷门山点缀地如同世外仙境。法静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冰凉的感觉在胸口扩散,一丝一丝渗透进心里,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凄凉的身世。
一个人的孤独是怎样的荒蛮?是明知孤独的一世,却还要挣扎着想要脱茧而出。
一路心思恍惚地回到住处,正要推门而入,却突然感应到一股凶气在屋中弥漫。但他却反而面露笑容,推门冲了进去。
屋中站着一人,手执玉笛,正是那失踪多时的恶煞。
“恶煞。”
恶煞见他,一改往日阴森森的表情,微微一笑,“小娃娃,过得不错啊,气色这般地好。”
法静仿佛见到亲人一般,冲上去一把搂住他,“你们去哪里了,怎么也不回来和我报个平安?”
恶煞说道,“这不是回来了吗?”
“是,”法静松开手,在屋里环顾了一圈,却没瞧见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凶神。他和恶煞一向如影随形,为何这次却没和恶煞一同回来?心里泛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急急地问道,“凶神呢?”
恶煞突然面色一紧,说道,“这次赶回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件事呢。”
法静点点头,“说吧,只要不是你们闯了什么祸就好。”
恶煞干笑了一声,说道,“那一日,我们和焰休一起回到普光寺地界,焰休突然接到教中密信,急匆匆地赶了回去。我们二人闲来无事,就在附近的南长镇四处逛逛。”
话说那南长镇在普光寺东南面,也算是当地一个人口旺盛的集镇。
凶神恶煞二人被禁锢在瑿珀珠里千年,很久未能在人世厮混,如今得此良机,又怎肯轻易地放过?二人在南长镇暂住了下来,镇上有一家名叫“醉仙楼”的酒家,卖的一种“神仙醉”的酒,算得上一方佳酿。
凶神恶煞一向嗜酒,闻得那酒香已是嘴馋,便整日在那酒楼里一醉方休,足足呆了十多天。
某日,他们正点了一壶神仙醉,却突然听闻醉仙楼外传来阵阵惊呼。二人平日里爱管闲事,又耐不住寂寞,听到惊呼便经不住好奇心驱使,拎着酒壶就冲了出去。
只见门外的大街上,有一名黑衣女子,在人群里四处冲撞,还不时发出疯癫的痴笑,引起路人的一片惊叫,纷纷躲闪开去。
只有那街上的四个恶霸,竟然将那疯女子围在中间,对她推来搡去。那女子的双手、额头不时碰撞到地,鲜血顺着额角滴落下来,整双手也已是污秽不堪,混杂着黑泥和血块。
街边围看的人都心有不忍,露出怜悯和同情的神色。
凶神恶煞站在一边,看着也心中不平,几个大男人竟然欺负一个弱女子,不免让人不屑。恶煞冷笑了一声,身形一晃,居然已蹿到了那几个恶霸中间。
他的手只是轻轻地扬动,已挥出四掌,狠狠地刮在了那四个恶霸的脸上。他们吃了一巴掌,先是怔楞,随即幡醒过来,如四头恶狼向恶煞扑了过去。
恶煞哪会将他们放在眼中,只见他们四人的手刚按上恶煞的肩头,恶煞双肩微微一抖,四人如同四只破麻袋被重重地甩了出去。
他们见恶煞那副阴冷表情,自知不是对手,立刻夹着尾巴慌乱地跑了开去。
那疯女子一时没了牵制,又开始疯癫地发作起来。她扯着恶煞的衣袖不放,还张口往他手臂上咬了下去。
恶煞努力想把那疯女子拉开,可那女子却好象力大无穷似的,死也不肯松口。
他忍不住叫道,“凶神,还不来帮忙?”
凶神正站在一边看得高兴,听他这么一叫,只好唉了一声扑了过去。他和恶煞一人一手按住那疯女人,她才松开了口。她试着挣扎了几下,却挣脱不得。
她疯癫地大叫,披头散发地左右摇摆。一阵冷风吹来,扬起了她的发丝。凶神恶煞低头向那女子瞧去,不禁神色大惊。
这女子不是别人,竟是法静苦苦寻找的徐心瑶。
凶神恶煞对视了一眼,随即凶神伸手在她后颈一个重击,徐心瑶眼睛一闭便昏睡了过去。恶煞俯身抱起她,二人祭起法力,带着她匆匆离开了被扰乱的集市。
凶神恶煞二人怕她醒来之后,会再疯癫胡闹,不敢宿在小镇上的客栈,只好在镇外一间被废置的小木屋安顿下来。他们站在床榻前,低头审视躺在床上的徐心瑶,凶神更是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神情迷惑的样子。
“中毒?”
恶煞摇摇头,“不像。”
“真的疯了?”
恶煞又摇头,“我看她像是中了巫术,被操纵了心志。”
凶神眉头一皱,“那怎么办?”
“只有等法静回来,用他手中的瑿珀珠,才能解救。”恶煞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是,如今法静身在何处都不知,这丫头也不知能撑多久?如果对她下巫术的人突然出现,把她带走,我们也是无可奈何。”
凶神拍了拍胸口,说道,“她是法静指了名要保的人,我们还能怎么办,抢吧。”
恶煞嘿嘿笑了声,打了个哈欠,走到门外往墙角一靠,说道,“过了今晚再说吧,我的神仙醉啊。。。。。。”
“你个酒鬼。”
恶煞挑起眉头,说道,“也不知道是谁抱着个酒坛子不放呢。”
二人又互相讥讽了几句,才安静地睡了去。
过了大半夜,突然从茫茫夜色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声,凶神恶煞警觉地醒过来,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时,屋内传出脚步声,回荡在黑夜里有丝阴森恐怖。
凶神恶煞却躺着不动,只是盯着那扇房门。只见那房门吱呀一声地打开,从屋内走出一个黑影,借着月光望去,不正是徐心瑶吗?
凶神恶煞不动声色,看着徐心瑶走了出来。她两眼笔直地望着前方,浑然不知周边的人或事。凶神恶煞瞧她那模样,已经知道她是受了巫术驱动。所以,他们二人蹑手蹑脚地起来,紧紧地跟在徐心瑶身后,想要一探那幕后黑手的真实面目。
他们跟着徐心瑶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可是她却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意思。两人大感不解,那幕后黑手究竟要她去做什么?
两人一路跟至一座孤山,山路越行越偏,袅无人迹。
徐心瑶仍是茫然无知地往山上行,直到了山顶悬崖才停住脚步,竟傻傻地站在崖边呆立。凶神恶煞顿觉怪异,却依然不动声色地借着树木隐藏在黑暗中。
这时,那阵怪异的哨声又响了起来,徐心瑶突然有了行动。只见她身形一坠,整个人冲向了悬崖之下。凶神恶煞大惊失色,凶神最先反应过来,飞身扑了过去,他伸手抓住了徐心瑶的一片衣角,只听嘶拉一声,竟被生生地扯破。凶神足下一点,欺身挨了过去。
他刚接住徐心瑶的身子,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