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静笑着轻轻摇头,“你怎知我一定是第一名?”
“我说是就是,反正我没见过比你更厉害的人了。”她双手撑树,纵身跳下去,法静张开双臂将她接了个正着。
她的身子轻盈如羽毛,掂在手中仿佛要飘走了一般。法静紧紧搂住她,笑道,“瞧你这身子,轻得都快被风吹走似的,也不知道明天你如何应对兰远之?”
她跳到地面,说道,“别提这事了,提了我更烦,只怕夜里都要睡不着了。”
法静扬了扬眉头,“天雷门中这一辈属温妍道法最高,兰远之和容弈次之,你的道法应战兰远之的确困难重重。尤其是天雷门的天雷三剑不可不防,虽然兰远之的道行未必能将天雷三剑全数使出,但也是不容小觑的。”
“你看吧,我还没比,你都没信心了,何况是我?”她长叹一声,“不如明日直接求饶吧。”
法静笑道,“你资质也并不差,就是不肯用心,行事卤莽得很,兰远之再怎么说也是天雷门的大师兄,岂会在你这丫头面前栽跟头?我也不是对你毫无信心,凭你这年岁和道法,若能撑他个一柱香的时辰,便也算你胜了。”
“真的?”她两眼冒光,突然之间信心百倍。
法静摇头道,“你也别这么自信满满,你不知这天雷三剑是何等厉害,也从未见过,到时怕你早被吓傻了。”
她叹了口气,“就知道你是哄哄我,八成我是没希望的。”
法静牵起她的小手,说道,“丫头,其实赢不赢根本不重要,只要你一切安好,才是我最大的愿望。天雷三剑纵然厉害,但也会有它一定的缺憾,世上本就没有天下无敌的法术,法术都是由人操纵和掌握的。”
司徒璇听了他的话,心中暖暖的感觉蔓延开来,法静温柔地接着说道,“若是见他使出天雷三剑,莫要硬碰硬,你不是一向最拿手知难而退的嘛,到时就躲了过去。再说,输给兰远之也并不丢脸。”
“唉,”她长叹,“就怕我想躲却没法子躲过去。”
法静点点头,左手轻轻抖了抖。司徒璇只觉一道真气如流水般传至手心,温暖的感觉竟是让心中烦恶都消除了干净。她低头往手中看去,掌心之中竟是法静的那串稀世佛珠,天禅法师的瑿珀珠。
“这是?”
法静将她手紧握在掌心,瑿珀珠的光芒在指缝中闪现,仿如珠宝,“明日…你将佛珠纳于怀中,危急时刻它会助你。”
“这算是逃跑的法器吗?”她微笑着,目光中流泻出美丽的光彩。
法静点点头,“算是吧。”
她挽着佛珠端详,“若被天雷门的人知道,你将这佛珠借于我,他们必定要与你为难。”
“那又如何?”法静挑了挑眉头,“这只是助你逃脱,非是助你获胜,怕他们说什么。”
她莞尔一笑,“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说话的模样和语气像极了一个人。”
“谁?”
“焰休。”她呵呵笑着,转身像只蝴蝶般飞舞着而去。
法静微微怔楞,随即追了上去,问道,“为什么?”
她笑而不答,只是摇头,无论法静如何问,她就是不肯说半字。
两人一追一逐之间渐渐消失在黑夜里,偶尔传出几声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林中盘旋不去。
第二日,修元大典继续进行下去,昨日赛出的六十名弟子经过抽签,将着对对决。除了天雷门的兰远之抽中了天香雅轩的司徒璇,其他夺魁热门均没有被抽到一起。
所以,兰远之对战司徒璇的比试也瞬间成了这一日的重中之重,吸引了众多目光的关注,而这场比试也理所当然地被挪到了主看台之前。
法静站在法慧身后,默默地注视着台上对面而立的两人,手心微微出汗。他怕司徒璇一时大意而受到伤害,虽然只是比试,但刀剑无眼,而这丫头又偏偏粗心不已,心中自然又为她担忧起来。
司徒璇站在台上,只感觉双腿在发软,手中握着的竹笛也随着微微颤抖着。在上台之前,她听到很多估测,却没有人押她能够获胜的。虽然她并不很在意输赢,但是总是会心情低落了些。
不自觉地撇了撇头,正对上法静那双独特的银眼瞳,目光中仿佛透出一股笑意,瞬间激起了她的斗志和勇气。想起昨夜他的谆谆教导,以及温柔的鼓舞,不由心中一暖,眼神中也露出强烈的信心。
只听锣声敲响,两人互相致了一礼,随即摆出攻击架势。
“他不动,你也不可动半分。”
司徒璇记着法静所说的话,只是摆出架势却不攻击。兰远之原是想等司徒璇先出手,他可谋定后动,可是平日里冲动卤莽的司徒璇这次偏偏却镇定无比,非但没有先行出手,反而比他更沉得住气。
两人对峙沉默了许久,兰远之却是耐不住,欺身飞纵了过去。长剑直指司徒璇,真气暴涨,只见蓝光瞬间炸开,竟是眼前一片迷蒙。
司徒璇侧身一旋,长笛挥出,正是竹笛剑法的第一招,蛇影舞动。那把普通的笛子突然之间,变得犹如灵蛇般活络,在蓝光影雾中穿梭,如入无人之境。
兰远之并不惊惶,长剑一绕,立即又指向了司徒璇的长笛。两件兵器在空中交接,发出“铮”地一声脆响,在耳畔回旋不去。
司徒璇只觉一股真气刚猛有劲地向自己冲来,双手竟有种兵器脱手而去的感觉。她心下已是惊慌失措,但随即想起了昨夜法静对她说过的话。
“天雷道刚猛有劲,擅守不擅攻,只要把握时机,便可卸开真力,脱出天雷道的钳制。而天雷道的真气是一股卸去一股再来,你一撤开,它并不能立刻卷土重来。如碰上天雷门风厉行温凯等高手,必能有方法重新起开天雷道,但兰远之还未到这境界。遇到之时,切不可急噪。”
这番言语令她心头一震,随即集中起精神来,一边使出行云流水的真力,一边观察兰远之天雷道的变幻。思绪沉着下来,脑子也立刻清醒起来。
不出片刻,她便发现天雷道的真力每隔一次发力,总会有一瞬的停歇,这应该就是自己撤出真力的时机。脑中不作他想,暗暗倒数着撤力的时机。
兰远之却并未想到司徒璇得法静指点,竟是察觉出了他道法上的缺憾。他正以为不消片刻,司徒璇便会败下阵去,却不想她突然长笛微转,竟是撤开自身的力道,间接地将他的真气也一并卸了开去。
他还想再乘势追击,却无法片刻提起转歇的真气来。那头司徒璇却是成功地摆脱了天雷道的牵制,旋身又是挥出一招“群蛇奋起”。
这一招一式转瞬之间,动作真如行云流水般,不仅身姿动人妩媚,却又实战实用。
看台之上观战的众人不禁发出惊诧之声,别说天雷门的人,就连云叶都忍不住心中赞叹,没想到司徒璇也能在本次大典中如此出彩。
一边的法静脸上露出笑容,那丫头能明白昨晚他所说的那些话,正说明她孺子可教也。
众人的惊叹,让兰远之觉得面上无光,心中激奋而起。身形后退数步,举剑向天,手指微伸,正是天雷三剑的起剑式,第一式雷声阵阵。
狂啸而来的真气,犹如猛兽的嘶吼,鼓动着耳膜,仿如有撕扯的痛楚。
司徒璇围困在中间,却是无法动弹,长笛悬在半空也被克制地一丝不动。她努力回想着昨夜法静还对她说过些什么,可是那鼓动澎湃的真气却把她无情地撕扯,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想起那些话来。
突然,她感觉胸口传来一股温暖,就如昨夜法静的双手那样,让她重新又燃起了意志。
瑿珀珠,在她怀中散出暖…流,那是一种温柔且浑厚的真气,刹时流贯她的全身,将她体内残存的力量都释放了出来。
她感觉到双手竟能开始动弹,立刻做出了反应,长笛向下一沉,又往上一挑,真气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直取兰远之的咽喉。
兰远之神色大惊,足尖点地,飞身而起。他在空中一个翻身,长剑向下对准司徒璇,蓝光在剑尖散开,如撒开的大网,耳畔仿佛是滚滚而来的雷声,声声撞击着柔弱的心。
司徒璇被笼罩在蓝光下,如此这般的缠斗,终于让她感觉疲累,神经一松懈整个气势便减弱下来,而整个战局也瞬间改变了优势方。
蓝光向她扑了下去,她无处可逃。
剑已在眼前,可是,司徒璇却突然被扯离了比试台。
金光,万丈的金光,夺目地刺人眼球。那光芒从司徒璇的怀中折射出来,像一团祥云,把司徒璇腾云驾雾般地拖离了战场。
轻轻落下,金芒掩去,无数的人目睹着,震惊着。
司徒璇落至台下,兰远之获得了胜利,可是人们却更被司徒璇怀中的那光芒所吸引。
风厉行不愧是一派掌门,立刻说道,“司徒师侄,近来道行进步神速,云叶大师真是教导有方。”
司徒璇恭身一敬,“风掌门谬赞了。”
云叶也出声说道,“不错,这丫头虽然进步很大,可惜还是不够努力。风掌门才是育人无数,否则怎能培养出远之这般能干的徒儿呢。”
双方又互赞了几句,一笑而过地把这场对决的输赢打发了过去。
然而,却有人不甘事情这般过去,只见一旁的角落里走出一个精瘦男子,正是修安堂堂主葛霹雷的儿子葛清风。他指着司徒璇说道,“请问司徒师妹,你怀中藏着何物,拿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
司徒璇一楞,随即紧张地捂着胸口说道,“没。。。。。。没什么的。”
“没什么?”葛清风不满地说道,“我还在想司徒师妹什么时候竟精进到这般田地,原来是得了宝物。为何不正大光明地拿出来,难道是什么妖物不成?”
“胡说,那不是妖物。”司徒璇见他这般诋毁,立刻反驳道。
“不是妖物,何必藏在怀中。不敢见人,难道没有作弊之闲?今日…你若无此物相助,必然会输得很难看,怕是要把天香雅轩的脸都要丢尽了。”
云叶听他如此说,心中已是火起,怒道,“璇儿,究竟是什么东西?拿出来让大家瞧瞧,别让人把丑话都说了去。”
“这。。。。。。我,”司徒璇却不敢拿出来,她怕如此一来会坏了法静的名声。
葛清风嘿嘿冷笑,“果然是妖物吧。”
“如果天禅法师的法器也叫妖物,那这世上便妖物纵横了。”法静的话突然而起,众人皆是神情一怔。
法静悠然地从法慧身后走了出来,毫无畏色地走到司徒璇身边,向她伸出了左手。司徒璇冲他摇摇头,不愿让他承担恶名。
法静却是微笑,说道,“难道你不想还我?”
司徒璇知他已是毫无所谓,只好从怀中掏出了法静的瑿珀珠递于他手中。法静缠上佛珠,高昂地说道,“这是我借于司徒的兵器,若有疑义,皆可向我质疑,与她无干。”
一番话掷地有声,众人虽感疑惑,却也再无异议。而葛清风见司徒璇拿出的正是瑿珀珠,也不敢再说什么,退避到葛霹雷的身后去了。
司徒璇抬头望着法静,刚才那一战虽是输了,但她却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失败。她浅浅低笑,眉眼间风情万种。
37、第三十六章 暗算
两人对视了许久,却听云叶问道,“璇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徒璇不安地低下头,心中思虑了片刻,才说道,“平日里弟子练功不勤奋,今日要和兰师兄比试,我心中既无胜算又无把握。昨夜坎坷了一宿,难以入睡,只好到后山走走散心,正巧遇见了法静……师叔。他得知我心中不安之事,便指点了弟子几招。”
随即她莞尔笑道,“可是兰师兄道法之高,弟子仍觉得没有胜算,所以就逾越问法静师叔借了他的瑿珀珠。不过,弟子绝没有要以此取胜的念头,只不过不想输得太难看,太丢脸罢了。”
她调皮的语气,让众人不禁失笑。法静更是眉眼间笑意盈然,心中想到若是此生有她相伴,人生岂不是有趣?
风厉行大度地笑着,然后转头望向法慧说道,“法慧师兄,没想到法静师弟略略指点了几招,便能让司徒进步如此神速,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
法慧只是随和地一笑,说道,“风掌门谬赞了。”
随即他神色一紧,说道,“法静私自将兵器借于他人,的确行为不妥,但念他们二人都年轻不懂事,望各位掌门能多多包涵,原谅他们吧。”
风厉行摆手说道,“这件事并无大错,况且远之已经获胜,而司徒也并未以瑿珀珠来巧取胜果,我就做个主,这件事便到此为止,以后莫要再提了。”
法慧和风厉行都已把话说出,自然不会再有人提出异议。法静和司徒璇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继续观看剩余的几场比试。
入夜,三十场比试陆续结束,晋级的三十人中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