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样年华iii-孙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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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样年华iii-孙睿-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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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呢,泡完妞没准就在外面过夜了。”老师一听,觉得不能让这样的人当导演,本来演艺圈就乱,他就别再来添乱了,于是给付强的复试成绩是零分,付强再次落榜。其实付强并不像他室友说的那样,他确实开始泡妞了,但运气不好,总泡不到,初恋还迟迟没开始,是室友忌妒付强当了导演后将过花天酒地的生活,所以才那么说。

  2004年,付强毕业后没有找工作,继续复习考研,并开始戒烟戒酒戒骂人,他对自己能成为一名导演信心十足。此时他的同学已经找到了月薪三千的工作,年终还有上万的奖金,但付强丝毫不为其所惑,每天坚持背单词、看片子,沉浸在自己的艺术梦里。考试前三天,他来到北京,因为没钱,在电影学院附近找了家便宜的地下旅馆,准备圆梦。结果考试前夜,出去吃饭回来,发现房门是开着的,进屋一看,除了旅馆的床和床上未叠的被子还在,自己的东西全不见了。他退出房门,看了看门牌号,没错,是自己那间房,于是去找旅馆老板,问怎么回事儿。老板的屋里坐着两个警察,老板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快过年了,我就出去理了个发,回来抽屉里的现金都没了,这不,把警察叫来了吗?”

  警察说:“贼也得回家过年,最近这种事儿频繁发生。”

  付强说他的准考证和身份证都在包里,警察说:“贼只要现金和贵重物品,剩下的就随手一扔,扫大街的已经捡到好几个包了,证件还都在里面。”

  付强在外面转了一个晚上,希望能发现自己的包。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他空手走到电影学院门口,听到考研开始的铃声,他为自己惋惜了一下,然后去售票点买了张回家的车票。

  2005年,付强没有考研,他只做了一件事儿,就是挣钱。他说,这是为了日后更好的考研。考研是个体力活儿,消耗巨大,必须吃好点儿、住好点儿,这都需要前期积累。如果这一年他不上班,甭说考研,就是日常生活都难以维持。虽然没有复习,但考前他还是报了名,他说:“万一要是蒙上了呢?”考试那两天,他正好在北京出差,头天晚上和客户喝多了,第二天下午才醒,当时正在考英语,他撒了泡尿,感叹了一声:不知道今年英语作文出的什么题目。

  2006年,付强攒够了生活费,在电影学院高价租了一张床位,白天蹭课,晚上自习,此时他的同学已经有车有房,还有人已经有了下一代,也有了自己的作品——拔地而起的高楼。他们劝付强:“差不多行了,别光想着电影,忘了过日子。”

  付强说:“电影就是我的日子。”

  同学说:“想拍电影不一定非得上电影学院,有那么多导演都不是电影学院毕业的。”

  付强说:“但上了电影学院,就距离电影更近了一步,从电影学院出来的人,身上都镀了一层金,一个电影学院的保安,回老家后去地方台当了编导,这就是电影学院的力量。”

  但是这次付强只考了一门专业课,另一门旷考。考完第一门专业课走出考场的时候,他看见一个剧组正在招聘副导演的广告,下午就结束了,于是跑去应聘,还真应聘上了,但一打听,是个学生作业剧组,这时第二门专业课已经快考完了。付强说,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我也不再强求了。

  从这个学生作业剧组开始,付强认识了一些人,开始混迹于各个剧组中,一混就是两年多,各个工种都干过,虽然尚未独立执导电影长篇,但他说,目前国内比自己牛X的导演,屈指可数,即便四指儿。

  付强的理想是赶紧拍片儿,要不中国电影就戛然而止了。哪怕为了让教电影史的老师有的可讲,他也得赶紧拍片儿,要不然二十一世纪的中国电影就一片空白了。

  丁小乐是在剧组里认识付强的,她当时还以为付强是导演,导演是副导演,后来才知道,付强是副导演,导演才是导演。导演总问付强这样拍行不行,付强就告诉他行,为什么行;不行,为什么不行。导演听完,点头称是。私下里丁小乐对付强说:“我觉得他应该给你当副导演。”

  付强说:“哪里,我是来学习的,还差得远,但是也差不太远了。”

  丁小乐觉得付强靠谱,就介绍给杨阳,杨阳一聊也靠谱,就拍板决定了。

  因为一起住了,衣柜不够用了。周舟在宜家看上一个新衣柜,想周末和邱飞一起去看看再买,没想到下班回家后邱飞告诉她,他明天要去趟深圳,让她自己去买。

  周舟有些不高兴,“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邱飞不以为然,“也不是个多大的事儿,俩礼拜就回来,说不定都用不了,柜子要是不着急,就等我回来再买。”

  周舟说:“不是柜子的事儿,你什么时候接到杨阳电话的?”

  邱飞说:“上午。”说完后悔了,应该说,“就刚刚。”

  周舟说:“那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明天一早就走了。”

  邱飞说:“我这不是刚看见你嘛,行了,吃饭吧。”说着去拉周舟的手,饭已经做好。

  周舟自己走到饭桌,“你完全可以打个电话告诉我。”

  邱飞说:“后来我就出去买菜了,回来又洗衣服,洗完又晾,给忙忘了。”

  周舟说:“你告诉我一声耽误不了你一分钟。”

  邱飞有些不耐烦,“我告不告诉你能有什么区别呢,不就是去趟深圳吗,又不是生离死别,和下楼买趟菜没什么区别,别生气了,要不然我不去了,菜都凉了。”递给周舟筷子。

  周舟接过筷子说:“我不是不让你去,我希望的是你有什么事儿都跟我说。”

  邱飞说:“好,下不为例,从明天我走出家门起,一个小时给你发一个短信。”

  周舟说:“不可能。”

  邱飞说:“说到做到!”

  周舟说:“至少飞机上那三个小时你就发不了。”

  邱飞说:“不行我把飞机票卖了,坐火车去。”

  周舟说:“你还是坐飞机吧,早去早回,早点儿把柜子买了。”说着拿起筷子,夹口菜,扒拉饭吃。

  邱飞给周舟盛了一碗汤,“慢点儿吃。”

  周舟说:“吃完赶紧给你收拾东西,早点儿睡觉,你明儿还一大早赶飞机呢。”

  第二天早上,邱飞带着行李和一条“中南海”出发了,当年大学宿舍同屋的齐思新为了淘金去了深圳,中南海是给他带的。

  杨阳开始谈他的“大活儿”,这个老板有一个特点,就是谈事情不能干谈,必须干点儿什么,比如洗澡、唱歌、打牌,一干就是一宿,说这是他们的习惯,而且经常一周若干次。杨阳总觉得,丫就是为了洗澡、打麻将找伴儿才以谈事儿为借口。

  但为了谈好事情,杨阳只能陪着,反正不用自己花钱,有时候还能赢点儿钱。

  丁小乐对此抱怨不止,说杨阳没尽到一个男朋友的责任,没陪她逛街、没陪她吃麻辣串、没陪她在家宅着。杨阳说:“男人是干大事儿的,别老为你那一点小事儿耽误我干大事儿。”

  丁小乐不高兴,说:“你陪我逛街陪我吃麻辣串陪我在家待着就是大事儿。”

  杨阳说:“那是你眼中的大事儿,是妇人之见。”然后穿上鞋,说,“好好在家待着啊,我去干大事儿了。”

  丁小乐说:“我跟你一块去吧。”

  杨阳说:“我们老爷们儿谈事儿,带个女的不方便,再说了,万一丫看上你了怎么办,你说我是揍他还是不揍他?”

  丁小乐说:“那你老给我一人搁家,又那么晚回来,我害怕。”

  杨阳说:“早点儿睡着了就不害怕,饿了自己点餐,不用给我留门。”说完推门而出。

  丁小乐只好自己逛街,她常去的地方是华威,花三百块钱能从脑袋装扮到脚。二十块钱买一个帽子,饶一副手套,十五块钱买一个胸罩,饶一条内裤,上衣七十块钱,裤子八十块钱,再花二十块钱买一条亮晶晶的皮带,剩下的钱买鞋,这一套穿在身上,能穿出几千块钱的水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出身豪门。

  要搞定这一身,得花上一天的时间跟摊主砍价,每次丁小乐回来后都筋疲力尽,但依然乐于在杨阳面前炫耀自己的战果,把一堆东西摊在床上说:“你看这鞋,他要一百八,我就给他七十,他死活不卖,我跟他侃了两个小时,讲了半天故事,才卖我。你再看这皮带,才二十块钱,商场怎么着也得两百多。还有这帽子,我戴上好看吧,也二十,对了,我还拿了他一副手套,老板说赔钱,谁信呀,要是赔钱他能让我拿吗?你再看这裤子,颜色不错吧,我挑了半天呢,老板见我要买,非说少二百不买,华威哪有两百的裤子啊,蒙谁啊?我就跟他侃,最后八十拿下。哎呀,累死我了,我得喝口水。”

  杨阳听着都累,说:“你多花两百块钱,能省多少事儿啊!”

  丁小乐说:“那不行,那得少多少乐趣啊。”

  后来杨阳陪丁小乐逛了一次华威,觉得一双鞋在商场怎么也得四五百,结果摊主儿开价一百八,丁小乐也不多说,伸出五个手指头,问能不能拿,摊儿说你再填点儿,丁小乐说就这么多,摊儿主给鞋包上说,拿走吧。这还不行,丁小乐还得再让摊儿主送一双毛袜子,摊儿主说本来就不挣钱,再搭双毛袜子,就亏了,问丝袜行不行。丁小乐也不说不行,放下鞋就走。摊儿主又给丁小乐叫回来,说:“毛袜子就毛袜子吧,幸亏我这不卖毛衣。”

  杨阳问丁小乐:“这么卖东西摊儿主能挣着钱吗?”

  丁小乐说:“买的永远没有卖的精,挣不着他就不会卖,本来五十能搞定的东西,你非要给他一百五,等你走了他还说你傻X,这种人,绝不能便宜他们。”

  杨阳问:“你怎么知道五十肯定能搞定,万一他不卖你呢,你还得回来。”

  丁小乐说:“回来就回来,再给他添五块钱呗。”

  杨阳问:“添五块也不卖呢?”

  丁小乐说:“不可能,上回我同学就五十五买的。”

  丁小乐和她的同学都热衷去华威打砸抢,哪家卖什么,底价多少,门儿清,还经常交换心得,以求下次能更大限度砍下价格并获得更多赠品。

  这些逛华威的女孩有一套标准装备,拎着一个黑色大垃圾袋,里面塞满了五颜六色的衣物,跟上货的似的,别看多,估计这一袋不超过五百块钱。

  逛完华威,丁小乐还拉杨阳去照大头贴,两人关在一个小隔板里,拉上帘,丁小乐挑选卡通装饰图案,杨阳看着简陋的机器说:“这玩意儿照出来能好看吗,还是回家我给你照吧。”

  丁小乐说:“不一样,这照的显眼睛大。”说着搂住杨阳的脖子说,看镜头。

  丁小乐表情丰富,杨阳郁闷地看着镜头,好像刚被丁小乐虐待完,丁小乐说:“你做点儿表情出来啊。”

  杨阳又傻呆呆地看着镜头,跟个老年痴呆似的,说:“这个表情怎么样?”

  丁小乐掐了杨阳一下说:“正经点儿,下回给你带上围嘴你再扮老年痴呆,这次先笑一个,乖,听话。”

  两人做出各种搞怪表情,照完一版,打印出来,杨阳看了二话没说,又把丁小乐拉进小隔板里,说:“再照一版吧!”然后对着镜头挤眉弄眼。

  丁小乐不是每天都干这些事情,她也有正经事儿,大部分时间还都是在拍东西或跑组,所谓跑组,就是把自己的简历送到正在筹拍的剧组里,供导演挑选。

  潜规则尽人皆知,丁小乐也碰见过,但没传得那么邪乎,一般都比较委婉,先让作自我介绍,然后问父母在哪儿工作,如果家在外地,就问现在北京哪里住,和谁住,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对未来有什么构想吗,对拍摄有什么禁忌吗,对某某某(一个在潜规则下成长起来的女演员)的成名怎么看,如果回答正合制片方或导演意图,就会被盛情邀请一起吃晚饭,吃完再去泡夜店,然后就两厢情愿该干吗干吗,若话不投机,则让演员留下资料,说有合适角色的话就联系你,便打发走。

  对于这些问题,丁小乐的回答是,我父母在单位工作,我在海淀区住,和我男朋友,房子是租的,对未来我没太多想法,能做一天演员就做一天,除了露脸露胳膊露腿我能接受,露别的地方就不行,某某某和我没关系,我对她没什么看法。所以,很多时候丁小乐留下资料后,接不到剧组的电话,她觉得无所谓,反正也不是特想演。

  而渴望上戏的演员,一般会说,我父母在老家工作,现在我一个人在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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