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双双抓起狱角的那些这几日被她打死的蟑螂就往万泓身上扔,“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出去!出去!出去!”
“大胆!”万泓惊在原地,倒是侍卫拔剑出鞘,攻向纪双双。
纪双双又闪又避又还手,霎时,这个牢狱热闹起来。
就在人多势众险些要伤着纪双双之际,万泓喝斥,“住手!全部给朕滚出去!这是朕跟纪双双的私人恩怨,谁也别来插手!”
苗免颤栗斗胆道,“圣上,您与一个刺客……”
“闭嘴!你也给朕滚出去!没有朕的允许,谁敢进来,朕就砍了谁的脑袋!”
万泓一挥手,没有半个人敢再多在此呆滞片刻。
这回,轮到纪双双怔了。
“纪双双!你好大的胆子,朕给你活路,你不要,偏要找死!”
纪双双回过神来,弯腰拾起地上的蟑螂又丢他,“死小孩!你如果真是皇帝,为什么做美曰选秀,实则强抢民女的勾当?!皇帝就不是人吗?!皇帝就得要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女人就不是人吗?!为什么女人就注定比男人卑微?!你如果真是皇帝,为什么没有能力改变男女地位不公的制度?!皇帝是什么?!就是狗屁!或者,其实,连狗屁都不如,就是一个任人操纵的没有灵魂的傀儡!”
万泓的俊脸立刻就青了,顾不得自己最怕蟑螂这种脏东西,他捡起纪双双往他身上丢的蟑螂,回敬她,“女人!你给朕说清楚!谁强抢民女了?!朕不只要七十二妃,朕还要云罗天下所有的美女,你能怎么样?!女人就是比男人卑微,这根本不是公不公的问题,而是男人本来就比女人拥有更多力量,更多本事,更多智慧!你说谁是没有灵魂任人操纵的傀儡?!朕看你才是一个被心爱的人遗弃的可悲至极的女人!薛枫不出三日便来到朕面前表明要救明颖彤的立场,你呢?在这也蹲了不少日子了吧?我可是连薛枫的半个影子都未曾瞧见——”
没察觉纪双双的异样,万泓弯腰,直身,扔蟑螂,弯腰,直身,扔蟑螂,忙得很,“再告诉你一件事吧,那日,如果你没有闯进来,朕本来就打算要放薛枫和明颖彤离开了的,可是你却自动送上门来供朕戏耍,纪双双,你真是一个笨女人,你枉顾自己的生死获得了什么?!至此,薛枫跟明颖彤说不定正在一齐甜蜜蜜,哪还管得了你在朕的牢狱里打蟑螂打得快不快乐?!——”
啪——
她甩了他一巴掌。
“纪——”
啪——
她又甩了他一巴掌。
“你——”
啪——
她再甩了他一巴掌。
“好——”
啪——
她甩巴掌,甩上瘾了。
万泓的话声停了,他直接抓住纪双双的手,却被她推了开去。
万泓有武功,但不高。
平日里,侍卫武士皆是让着他,生怕伤着他,也让他以为自己的武功有进步。
可,在连续三次被纪双双推倒甩开之后,万泓再压不下心口那屈辱之气。
一个堂堂男子汉被一个女人打倒,更何况,他还有着不容人侵犯的光环!
这个时候求救未免太没骨气,万泓索性咬了咬牙,也不理什么光明磊落,大声叫道:“薛枫死了,薛枫死了!”
纪双双果然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你胡说……你骗人……”
万泓根本不理什么男女有别,趁此将纪双双推倒在地。
啪——
他甩了她一巴掌。
“死——”
啪——
他又甩了她一巴掌。
“你——”
啪——
他再甩了她一巴掌。
“好——”
啪——
他甩巴掌,甩上瘾了。
纪双双的话语停了,手脚不停,乱打乱踢,几乎疯狂。
万泓在吃痛下,一把将她抱住,紧紧压制着她颤抖的身体,不让她作乱。
也不知过了多久,纪双双终于筋疲力尽地停了下来,只有喘息声。
不知为什么,万泓却觉得这喘息声里还夹杂着一两声微不可闻的哽咽。
万泓试探着叫了一声:“纪双双……”他的脸颊散发火辣的痛楚。
纪双双的声音软弱无力,“你放开我……”她的脸颊也同样如此。
万泓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全身的剧痛,一点一点放开手。
纪双双慢慢地爬起身来,头一阵阵发晕,眼前漆黑一片,但却仍站得非 常(炫…书…网)稳定挺直,她恭敬地对他说,“你既说你只是在戏耍我,那么……现在,你玩够了吗?我可以离开这里了吗?圣上。”
她的态度反让万泓不知所措。
好一会儿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万泓哈哈大笑,干笑,看着她,“跪下来求饶,朕就放你离开。”他的黑眸渲染了一层异样光彩。
万泓以为纪双双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给自己下跪,然——
“咚——”
双膝着地,她跪在他的面前,她卑微道,“君无戏言,请圣上开恩,放民女离开。”
终于,“你走吧。”万泓开口。
自由了,没事了,雨过天晴了,纪双双站起身来,心里面却没有随着起身的动作而升腾起半点的欢愉。
发黑的眼睛看不清东西,她凭感觉转身往外走,她在心中祈求自己至少可以坚持走完这几步,至少可以在离开皇城之后再倒下来。
她的手,触到一片温暖。
有一刹,她以为,他来了。
一怔之后,才忽然间悟到,不是他,这不是他的手,他的手纹很深,很深,深得每每握着他的手,她的心便会跟着沉下去,静下去。
这,不是他的手。
虽然温暖,但,不是他的手。
她,还是没能走出皇城。
耳边清晰传来万泓的声音,他说,“你走错方向了,想寻死也不应该用这种方法,哀莫大于心死也不要选择这么不雅的死法啊。”声音里包含的,是关怀,是懊悔,还是在意,他也不知道。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是冷的,是凉的。
那像寒冰一样的手,他握住那只手,本能地想将自己身体里的每一点温暖全部都借着这样的十指交握传递到这女子的心间去。
纪双双,他的目光真的被她吸引了。
他看着床上的她,平静睡着了的她。
八日八夜未眠未休未进食,她在等什么?等薛枫吗?
他故意不让她进食,只是想看看她能撑到几时。
现在,他明白了,有希望,她会撑到自己再也撑不下去。
没有希望,她便一刻也不想,也不愿撑下去。
她昏过去前的喃喃轻语犹在耳边,她说,“死小孩,我不会死的……特别是寻死,我从来不屑这样的举动。”
该早朝了。
第一次,他没有上早朝,只为了看一个女人睡觉。
如果这被有心人知道,可就天下大乱了。
开始,他只是想要开一个恶质的试探性的玩笑。
他想看看,一个女人眼里的爱恋能有多纯,能有多净,能有多执着。
现在,他竟觉得她是如此地与众不同。
而且,当她时而被噩梦惊醒,时而又在睡梦中,泪湿抱枕,自语暗示,薛枫会来之时,他猛然惊觉,他渴望得到纪双双对薛枫所付出的那种情感。
在尔虞我诈的皇城中,孤独的活着的他,深深渴望着自己也能体味这样的情感。
那种纯粹的,执着的,没有杂质的,没有算计,不计回报的,美好而真挚的情感。
一直以为,这样的渴望会实现只是一种奢望。
但是,当她出现在他面前,当她真实地对他表露不满,当她毫无顾忌地指责他,甚至敢对他动手……
在这个虚伪的皇城,她是唯一的真实。
他看着她的睡颜,在心底渐渐衍生出一种想要用尽一切方法与手段去实现奢望的渴望。
“纪双双,既然薛枫不能保护你,那么,你就把给薛枫的那份爱给朕吧,朕来保护你。”
chapter 16
更新时间2011…9…4 14:58:46 字数:6574
是谁?
是谁在她耳边呢喃细语?
梦境朦胧,纪双双不安地蹙紧蛾眉。
他醉酒说爱,她装作不知。
其实,那时候,她就应该走开,不应该再跟他走得那么近。
既然,她不愿,也不想去冒险……
那么,这样的暧昧,又算什么?
可是,他似乎完全听不懂她的拒绝,就算她如何任性,他都可以非 常(炫…书…网)地容忍她,非 常(炫…书…网)地宠溺她,随她横行,任她想要怎样都可以,他总能对她笑得很温暖。
那样的容忍,那样的宠溺,那样的温暖,勾住了她的心弦,就像是一个大漩涡,一瞬就将她席卷进了不可预知的深处。
慢慢地,拒绝他,给他脸色变成一件在她的世界里非 常(炫…书…网)困难的事情。
她仿佛也舍不得就这样失去他。
她想,如果她真的可以忘记他所说的话,就这样与他做一辈子的挚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不管她是快乐或悲伤,她的身边一直有他,都有他。
原来做这种盗铃掩耳之事,也是一种幸福。
直到他与‘她’一齐走到她面前。
女人她很熟悉,明颖彤。
男人她更是熟悉,薛枫。
他们就站在她的面前,‘她’笑得一脸甜蜜,而他低头去看‘她’,他的脸上是她无比熟悉的笑容,是那种无可奈何的宠溺。
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他那样的表情,他那样的笑容,他那样的包容,他那样的宠溺,不可能只专属她一个人。
她以为他不同,慢慢卸下心防。
可终究,他还是男人,他也可以将给她的温柔,给她的体贴,给她的一切全部转交给另外一个女人。
像是有一把尖锐的匕首划过她的心脏,所到之处,皆是鲜血淋淋。
她捂着胸口,觉得好痛!
相较之下,之前的那些疼痛,其实是轻的。
如此这般的感觉才是痛,真正的疼痛。
她的世界急速崩溃,一点一点,从她的脚底裂开来,她正被一双冰冷的手抓着,一直往下掉、往下掉……
她的双手胡乱挥舞,耳边焦急的唤声,唤回她的神智,唤回她飘散的灵魂,却拉不回她的心。
纪双双醒来,茫然四顾。
“终于愿意醒了?”万泓说。
纪双双看着那张溢着担忧和关切的男性脸庞,心又泛起熟悉的疼痛。
她定定地望着他,一语不发。
万泓被她看得极不自在,“是不是饿了?”这么久滴水未尽,该是饿了。
“死小孩,你的脸肿了。”好半天,她说了这么一句。
他脸一红,伸指轻触她的颊,“女人,咱们彼此彼此。”
“死小孩……”她说,“我完了。”真的完了。
他的心一跳,“你放心,虽然朕还是很想教训你,但是,有朕在,不会让别人伤你分毫,你不会完的。”
“那……死小孩,你是九五之尊……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知道朕是九五之尊还不停叫朕死小孩,还想请朕帮忙,你以为朕会答应吗?”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没原则地问,“究竟是什么忙?”
她几次张口,总是无声。
“我的心不见了,我把我的心弄丢了,你帮我找回来,好不好?”
难掩的惆怅在心底声声叹息,他说,“你是想朕帮你通缉薛枫?把他的心挖出来还你?”
她摇头,一本正经地说,“我希望你能阉了他,免得他祸害更多的女人。”
万泓听后一愣一愣在那里。
纪双双下床,才抬眸就看到丰盛的食物,走过去,坐下来,开始吃。
万泓跟着坐过去,他就是喜 欢'炫。书。网'她的不拘束,在他面前的自然,没有任何繁文缛节。
当然,他是不会责怪她不懂礼数的。
他问,“你说真的?!”
纪双双低头吃东西,她没立即回答。
“你可要想清楚,朕可不会平白帮你,会要你付出代价做为交换的,而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到时,如若你想反悔,朕可不答应。”
禀报声在这时响起。
万泓立即褪去吊儿郎当,一副威严状。
他拉下屏风,留纪双双一人在屏风之后享受美食。
走出内室,他坐于外室的高木椅之上,随后,清了清嗓子,他道,“进来。”
进来的侍卫道,“圣上,十三皇子求见。”
万泓蹙眉,挥手,“请他进来。”
侍卫才走不多会,十三皇子万长嵩便走进来半膝着地,神态自然,朗声道,“圣上福安。”
万泓面目含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刚进来十三皇子万长嵩,喉结滚动了两下,吐出低沉的声音:“十三哥,快快请起。”
纪双双从屏风后探出头来,十三皇子万长嵩?传言万长嵩想要借着‘七蕃之变’谋取权位却被九皇子震压,最后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