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国辉不愿意起来,赵文也不勉强,他坐在那里,说:“秦乡长,那你就说说吧,不过,我的时间有限,还请你抓紧些。”
秦国辉赶紧点头说:“是,是,书记你日理万机,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凡人……省里这次来查,华阳又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这次,怎么都算是完蛋了……好,我捡重点说。”
“当时,书记你被调到华阳去,贾浅就让张辉给我打电话,让我到县委,说我是一个好同志,很有原则性,准备将我放在更为重要的位置上去……”
……
“这次化肥厂征地,赔偿的标准是县里定的,我只是执行,可是,县里定的标准,就是没有标准,原先说王家嘴每户人家每亩地赔偿三万元,青苗费和附属建筑另算,可是,市里化肥厂给的地价是每亩一百五十五万,这些钱,坑坑骗骗,拐弯抹角的,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年前的标准是县里定的,可是年后,他们又变卦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给村民们解释……我混蛋,我拿了一些好处……我交公,书记,你一定要救我,我今后,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赵文一听皱眉,问:“你拿了多少?”
秦国辉抬头看看赵文,说:“五,五十万。”
赵文一听就站了起来,说:“你这是要枪毙的!”
秦国辉匍匐着到了赵文跟前说:“书记,你就可怜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你知道,咱们在基层有多难吗?熬了多少年才得到一个机会,我,我实在是控制不住啊,我,我……”
秦国辉说着自己开始搧自己的嘴巴子。
赵文皱眉想了一会,问:“贾浅他们,你有证据吗?”
第0238章星火燎原(二十)
秦国辉的陈述果然和赵文预想到的一样,秦国辉手中没有任何贾浅行贿受贿的把柄和证据,其他的能够顶的上可以将贾浅定罪的事项,秦国辉更是一无所知。
如果说乾南化肥厂关于汶水王家嘴一带占地补偿款问题算是一件可以攻击贾浅的缺口,可是贾浅——或者说华阳县委这样的做法,并不能直接的给贾浅定罪,也就是说,省纪委光是在王家嘴占地上做文章,就目前了解到的内容,根本拿贾浅没有任何的办法。
因为实际上,在赣南省,每个地区在将耕地用作厂房建设、商品房开发等其他用途的时候,市一级的政府将会截留一部分补偿款、县级政府同样的分流一部分,到了农民的手里,钱就很少了,绝对不会是全额支付,而且这些钱到了乡镇一级政府、甚至到了自然村委会,都会层层截留,这已经成了一个惯例。
而有些地区,政府将卖地的钱当做一项很客观的财政收入,贾浅的做法只是效仿别人而已,如果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贾浅将这些钱的一部分中饱私囊,仅仅凭着秦国辉这些话就去双规贾浅,无疑就是一个笑话。
不过,用一句老话来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訾红升是存在问题的,那么,作为訾红升的直接上司,贾浅是不是存在着用人失察的责任?
王家嘴出现了上访事件,贾浅这个县委书记。是不是要承担责任?
可是,这些都不是赵文想要的结果,这样,并不足以置贾浅于死地。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一击毙命,方是上策。
赵文很耐心的听着秦国辉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最终得到的有价值的讯息只有一个,那就是,秦国辉从去年开始,陆陆续续的给华阳县委办公室主任。县委常委之一的郑宝华送了七万多的钱和物。
这些钱直接送到郑宝华手中的。有三万,其他的都是以打牌、送礼物、送购物卷等形式,或者因为郑宝华老父亲过寿、春节拜年的方式送到了郑宝华的家里的。
而黄天林、沈不群两个,根本就不理秦国辉这一套。
“书记。我这就将我用的钱拿出来。请你一定要救我。不然,我,我只有跳楼了……”
赵文心说你绝对没有跳楼的勇气。
想了一下。赵文很诚恳的说:“我尽量帮你,可是,能不能帮得上,我不知道。”
“其实在汶水,我一直是很看好你的。”
秦国辉又哭丧着脸说了很多感恩戴德的话,赵文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勉励了秦国辉几句,然后在秦国辉诚惶诚恐的眼神中离开了会议室。
楼下,薛长荣还是一个人在屋里,赵文没问刚才她和李易峰谈的怎么样,就说了关于郑宝华的事情。
薛长荣就说明白了,然后说:“下来我们要集中突击黄天林,这个人从前在乾南化肥厂工作,后来又到了华阳县委,在贾浅和陈高明之间,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如今,再加上一个郑宝华,我看,贾浅终究会落网的。”
虽然薛长荣这样说,可是赵文的心里并不乐观。
犯罪行为有四个构成要素,就是犯罪的主体、客体、犯罪的主观方面和客观方面。
犯罪的主体就是实施犯罪行为的人,客体就是法律保护却被犯罪行为侵害的社会关系,犯罪的主观方面就是犯罪嫌疑人实施犯罪行为的动机以及想要达到的目的,而犯罪客观方面,则是犯罪行为的社会危害性,而为成立犯罪所必须具备的客观事实特征,它包括危害行为和危害结果两方面。
要是按照这个来衡量贾浅,估计违纪行为是有的,可是到了检察院那里,怎么都难以给贾浅定罪,这样,就违背了魏红旗说的,将乾南的事情办成铁案,而不是一般的违纪情况的指示。
赵文看着薛长荣笑:“郑宝华、黄天林,还有那个交际花李文婷,你不是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吗?我不懂怎么办案,我看你的。”
赵文的心里油然的生出一种无力的感受,仅仅就是一个贾浅,就让自己感到手足无措,像是老虎咬刺猬,难以下嘴,而且,华阳还是自己比较熟悉的地区,尚且这样,那么,在全赣南,还有那么多的地方等着自己和魏红旗去一一的处理,去战斗,去拔掉那些盘踞了多年的钉子,这真是任重道远,不能不小心谨慎,殚精竭虑。
“难道要让自己重新的做贼,去探看一下贾浅的家里和办公室?”
赵文心里摇头,这是绝对不行的了,而薛长荣这里,没有证据就去搜查贾浅的住所和办公用地,也是不合适的。
薛长荣看着赵文慢慢的说:“你来到乾南才半天,别急,我会个个击破。”
薛长荣将手里的笔竖立在桌子上,幽幽的说:“这世上,只要你去找,总会发现问题,没有一个人是不存在缺陷的,对于人们的眼睛,只是缺少发现。”
“一个越是没有问题的人,其实越是存在问题,而且问题还不会小,只是他隐蔽的手法好罢了。”
“没有问题本身就是问题。”
“这次,我一定会让你在乾南留下足迹,将你的第一枪打响!”
薛长荣走了过来,坐在赵文的身边说:“我记得很久以前的一个故事,说的是神是不是万能的问题,有一个人问,神,你是不是万能的,神就说我是万能的,这人就说,那么,你能不能创造出一个你自己都举不动的石头?”
“结果神就哑口无言了。”
“如果神能够制造一个自己都举不动的石头,那么。正好就说明了他不是万能的,因为这块石头他自己都举不起来,而神要是不能创造出即使他自己都不能举动的石头,那就更说明了神不是万能的。”
“所以,无论陈高明和贾浅是不是那个‘神’,我们,都要让他们走下神位。”
“因为,我们这次来乾南,就是来打破格局的,就是来破坏的。”
“盖房子需要很久。可是拆房子。则往往只需要一瞬间,只要找到合适的契机和适合的切入点,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任何的花架子和迷惑人心的伎俩都是镜花水月。”
赵文看着薛长荣。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就是有些心浮气躁了。同时也明白了,薛长荣并不是一个只会在床上、在自己的胯下婉转承欢、淫*叫呻*吟欲壑难填的荡*妇,她其实就是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时机。等待着像是魏红旗这样的绝对权力做靠山,然后对陈克山和邓再天发起“拆房子”的破坏!
下午五点多,尚德胜给赵文打电话说自己倒了乾南,请赵文一唔。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赵文总觉得这次尚德胜找自己有些急匆匆的,也许,是因为尚丁一给尚德胜透露了些什么,尚德胜急于和自己商议。
等和尚德胜见了面,赵文才知道自己心里的那种想法是正确的,因为尚德胜还带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鼎鑫集团的老总辛德海。
尚德胜见了面,先让辛德海在远处等着,来到赵文身边就说:“老弟,哥哥先谢谢你!”
面对尚德胜的热忱,赵文只是报以微笑,两人握着手,都有一种尽在不言中的默契。
尚德胜小声说:“这个辛德海,遇上了些麻烦,缠着让我带他来见你——我知道有些过了,我和他打搅时间长了,他这人除了脾气坏点,其他的,还是很够朋友的,我也是面子上熬不过,你不管他说什么,应付两句,我先给老弟赔礼。”
赵文心说果然有事,尚德胜能说出辛德海遇上了麻烦,而不是说遇到了些事情,看来,这个麻烦还不会小,于是嘴上说:“你老兄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大家进去吧。”
今天就是辛德海、尚德胜和赵文三个一起,不过,菜却上的很是繁多很奢华,看到这样,赵文就表现越发的平淡。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个辛德海那晚在自己和车焕成面前有些失态,然后在一边接到了电话就有些歇斯底里的,估计真是遇到了什么大事,可是,尚德胜的弟弟尚丁一如今在赣南也算是一个能说话算话的人物,他们关系也比较接近,却为何要找自己?
但是三人只是坐着喝酒,吃菜,说一些闲话、笑话,既然尚德胜和辛德海什么都不提,赵文也就乐的轻省。
一会,贾春玲又给赵文发来了一条短信,问能不能见个面?
赵文心里叹口气,回复说:“稍等,我联系你,请你等我。”
又过了一会,尚德胜出去方便了,辛德海就对着赵文说:“赵处长,这次,鄙人有一件事情要请你帮忙,请你一定看在乾南老乡的份上,拉我一把。”
赵文就说:“辛总言重了,辛总在赣南都是知名的企业家,朋友更是无数,有什么事情能让我这个无职无权的小秘书帮忙?说笑了。”
辛德海却非常郑重的站起来,端着一杯酒,弯着腰递给赵文说:“这件事,除了处长您,在赣南,没人能帮得了我。”
赵文看他说的郑重,就说:“坐下说话,你这样,我更是不敢喝你的酒了。”
辛德海看着赵文,说:“这杯酒处长一定喝了,至于事情,我慢慢给你解释。”
赵文见状,将酒杯接过,放在那里说:“你先说,完了,我再喝。”
辛德海看赵文执意如此,就只得坐下,叹了一口气说:“我的公司,出现了大麻烦,如果这次过不去这个槛,我就要倾家荡产,流落街头了。”
赵文“哦”了一声,辛德海说:“旭日集团,处长知道吧?”
赵文摇头说:“不清楚。”
辛德海看赵文像是真的不了解,就说:“旭日集团的老总,是咱们省*纪*委陈克山书记的儿子陈军。”
第0239章星火燎原(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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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辛德海说陈克山的名字,赵文本能的就警惕起来。
对于陈克山和邓再天这两个盘踞在赣南的地头龙,赵文只有小心翼翼面对的份,可以这样说,赵文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扳到这两人为目的的。
为什么这次乾南出的事情,魏红旗、或者说赵文如此的重视、如此的费尽心机,目的就是想打一个漂亮的战役,好让某些中立和观望的赣南人士看看,掂量一下今后他们究竟要向谁靠拢。
同时,对于赵文而言,将乾南的事情解决好,不但能锻炼他自己操纵全局的能力,而且,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了贾浅等那些曾经给自己小鞋穿的人。
赵文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一个宽宏大量海纳百川的人,在他的世界里,有的只是暂时的沉默和积蓄力量的隐忍不发,而绝对没有永久的任人宰割和什么以德服人。
总是软弱和沉默,有的人知道你是志向高远,不拘小节,而更多的人则只会以为你是个胆小怯懦的怕事精。
越是在意的事情,赵文就会表现的越是淡然,他将水杯用两只手捧着,放在小肚子前,款款而坐,一副云淡风轻听闲话的模样。
辛德海叹气说:“其实,这事都怪我自己,都说不做死就不会死,我这是拿着热脸朝人家的冷屁股上贴,果然。被人给坑了,这会正是哑巴吃黄连,活该。”
能够自嘲自己的的人,还算是能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还算是清醒。
于是,赵文倒是愿意相信辛德海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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