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抽气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那滴血泪之上。
伸出手,接住那滴血,我踩着莲台的椅背,嘿嘿冷笑,“莲台哭血,莫非神族有冤?”
人人表情都是阴晴不定,除了——任绮罗。
咬破的手指再次点上莲心,血迹染上。
这一次,血迹飞快的散开,带着点点的金光,顺着茎脉而下,晕开艳红点点,流转着氤氲仙气,清透明艳,莲瓣瞬间绽放,点点嫩蕊在流动的血气中,仿佛摇曳在风里的娇羞。
和任绮罗的血染上时一模一样,我平静的笑了,而任绮罗已经沉着脸,恨恨的盯着我。
“现在还有人说我是假冒的少主吗?”站在莲台上,我俯视着他们,冷笑着开声,“年纪是不小,几十上百年白活了,被人挑唆几句就要冲上来杀人,神族尽养饭桶的吗?”
拈起手中那滴被我捏扁的血泪,“我随便说句血泪你们也相信,这就是神族的长老!”
任羽灵靠了过来,压低声音,“霓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眼角扫过任绮罗,冷笑连连,“问她啊。”
任绮罗抠着手指甲,一脸不在意,“问我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搓了,你现在搓也是搓不干净那些蜡的,只要摸一摸你的手指,凭感觉就知道你手上是不是涂过蜡。”我踱到她的面前,“刚才你抢在我的前面将血染上去,而实际上你却用‘嗜血烈阳掌’的热气融化你中指的蜡,在食指的血抹上之后,中指融化的蜡就被你擦在了莲台上,你的血从验证要恢复的那些时间足够蜡凝固,大家都看你的血是否神血去了,没有人会注意这薄薄依附在表面的一层蜡,莲台到最后是恢复透明色的,你就是笃定没有人会用手去摸莲心才想出这招的吧?”我将凝结成红色的蜡放到任羽灵的手中,“就是这蜡,阻挡了我的血渗入莲台,隔绝了莲台对我的血感应,所以开始你们会看到那样的情形,这全是任绮罗的计谋。”
“你说是不是?任绮罗。”回首任绮罗,她的脸色已经有些白,呼吸急促,狠狠的瞪着我不说话。
“如果不是刚才你老是有意无意的搓手指,我还没发现呢。”盯着她,我的眼中也是不遮掩的愤怒,“我叫你再试一次血给我看,你不敢,我叫姨娘再试一次,你阻挠;就是怕被人发现你们的血也突然沁不进去了吧?”我扫了眼袁筱熙,没有揭穿她刚才冲到莲台边想要偷抹去蜡的举动。
我的对手是任绮罗,现在对地位尊崇的右护法发难还为时尚早。
袁筱熙轻飘飘的一挥手,“神族史上从未有过族长血脉出现两人的情况,无论如何,你与任绮罗都是族长之选,至于究竟定谁人,等商议后再行决定,你们去休息吧。”
一句话,将所有带过,抹平。
我冷笑着,转身,离去。
神出鬼没的锦渊
神族的夜晚,美的让人惊叹,只有望着窗外的点点美景,我才能暂时放下心头的杀伐之意,相信自己真正是在一个不属于人界的地方。
每一片花叶都带着晶莹的亮彩,在空中缓慢的飘散而开,比之白天的优雅更多了一份魅惑的灿烂,仿佛有生命一般,宁静而炫目。
明明是美丽的让人动心,安谧的让人沉醉,这个世界应该是平和的,可是白天的那场无声硝烟,比沙场更加的可怕,更加的血雨漫天。
淡淡的草木气息,属于神族独有的味道,凉凉的沁入心脾,让我留恋着,竟然从心底开始喜欢这个地方,连白天的那些不快争斗全部都抛之脑后。
推开窗,让那风自然的扑上脸颊,我呼出一口气,陷入沉思。
来神族我就知道必然会经历一场凶险,没有人会帮我,没有人值得我相信,可是斗争中的阴谋诡计还是时时刻刻在不经意中侵袭。
如果不是我一直盯着任绮罗,如果不是我发现了那个小小的动作,如果不是我坚信自己是任幻羽和景飒的女儿,是不是就失败在莲台的算计之下?
明天,明天还会出现什么样的难题来让我面对?
空中飞舞的亮色,星星点点仿佛有生命的精灵一般,让人从心底涌起一种感觉,一种守护这里的安宁,让它永远平和下去的感觉。
不是因为母亲的命令,而是喜欢,真心的喜欢这仙境的美。
一道七彩的身影在夜空下绚丽的划过,清晰无声,流星坠过无痕,七彩霞光般灿烂,带着清新的水汽,带着水草的味道,落在我的窗边。
咬着唇,我不言不语,只是看着眼前的人。
除了他,不会有人有如此强大的功力,超越了人体的极限,只有神族的人才会有如此华丽的功夫。
除了他,不会有人喜欢这么绚丽的颜色,闪耀着赤橙黄绿青蓝紫金银黑,丝丝缕缕挂满腰间胳膊,骄傲随风招展。
只有他,可以将纯净和张扬如此容易的融在一起,如此肆无忌惮的展示着那如太阳般耀眼的光辉,偏在那双眸子中永远存在着透明和——依恋。
是对我的依恋吗?
应该不是的,我给过他机会,他走的义无反顾,追随了任绮罗,这样的神采不会是因我而发。
黄金的发,在脸颊边飘动着,薄薄的一层,蝉翼般浅浅的,能看到发色下肌肤的莹润光泽,如玉如珠的辉色。
“锦……”才一字出口,我就说不下去了,锦渊是我给他取的名字,放弃了跟在我身边,也就放弃了我和他的一切,他,不是锦渊了。
没有了我给他的名字,也不再是那个与缠绵悱恻的龙鲤,留给我的只有金色的双瞳,纯真的笑容,和随风而去的片片记忆。
“初夜……”热情的笑容,惊喜的眸子,让我恍惚了下,犹如被太阳照射般的感觉,暖暖的。
曾经的决绝,曾经的无情,曾经的背离,在他眼中都遗忘了吗?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不然他为什么可以笑的这么开心,笑的这么灿烂,笑的让我在那双眸子里找不到一点阴霾一点隐忧?
望着他的双眸,从那金色中能看到一个人影,一个银白长发银裙翻飞的女人。
他双臂一展,穿过窗棂搂上我的腰,直接把我抱出窗外,狠狠的抱住,用力的搂着我的肩膀,将我嵌入他的怀抱。
水雾的气息,浓烈的包裹上来,狠狠的侵袭我的嗅觉,那双手很用力,很用力。
“初夜……”他的下巴在我的头顶摩挲,语音不详的叫着我的名字,晦涩的似乎很久没说话过。
竟然没发现,锦渊如此的高大,在他的怀里我倒显得娇小玲珑了。
我以为,这么长久的分别,我对他会很陌生,可是我的双臂很自然的拥抱上他的腰身,只为了抬首间那双耀眼的金色。
因为那双眼中满满的爱恋,因为那语焉不详的声音中含的是我的名字。
锦渊不爱和人说话,一度让我以为他是个哑巴,跟在任绮罗身边这么久,他还是这般吗?任绮罗都没能让他开口说话吗?
任绮罗!
这个名字一入脑海,所有温存的感觉瞬间化为虚无,我的身子冷硬而僵直,抱着锦渊的手,渐渐松开。
“锦……”他的唇将我所有的声音堵了回去,炙热的贴了上来,没有技巧,只有热力四射,只有毫无保留。
咬着,吮着,他努力的想要撬开我的唇齿,将他的热情倾注。
一瞬间,我很想回应,因为他的唇是那么热,那么真。
手指,抚上他的胸口。
用力的,推开……
他站在我的面前,傻傻的望着我,眼中的热情还为褪去已经染上不解,鲜红的唇嗫嚅着,“初夜……”
冷冷的望着他,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在这雕琢般的俊美容颜无暇的眸子下狠得起心肠。
用力的吸口气,让心脏的跳动变的平静,淡然的开口,“你别说了,我说,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好。”
能让他说清楚话,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委屈的盯着我,金色的眼瞳眨了眨,长睫毛如刷子一样扑闪着,他咬着唇,默默的点了点头。
我不想让他有被嫌弃的感觉,可是我也不能接受一个男人,从我这游移到任绮罗那,又用亲过任绮罗的唇来舔我。
硬下心肠,我仿佛漫不经心般,“你还在任绮罗那?”
他依然咬着自己的唇,在我声音落下时毫不犹豫的点了下头。
“她对你好吗?”
静静的,他再次点了下头。
是啊,如此美丽的男人,明明拥有无双的霸气,却为自己展露那种真挚,多少女人会在他身上得到一种自豪。
得到金锦龙鲤的人得天下……
忽然想起曾经让我斥之为无稽之谈的传说,就算不要天下,得到他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任绮罗虽然对付我不择手段,却能证明她性格中的强悍,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努力,这正是我曾经缺乏的,这样的人恰巧证明了她是性情中人,她一定会善待锦渊的。
“锦渊,既然你选择了她,她对你好,那就够了。”我淡淡笑着,“任绮罗如果知道你来找我,她会不高兴的。”
手指抚上身后的窗台,我优雅转身。
手臂一紧,被人死死的拽着。
回头,还是那双委屈的眼不断的眨着,手臂上的力量却表示着他的坚决,“初夜……”
是挽留?还是不死心?
心,还是软了。
“锦渊。”我的手抓上他的胳膊,“我和任绮罗不可能共享一个男人,我要的是全心全意,我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选择我就永远不见任绮罗,你如果回去,就永远不要再来见我。”
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我的声音如冰,“要我,还是她,机会只有一次。”
远远的夜风中,有衣袂声飘荡,还有我熟悉的嗓音,“小金鱼,你在哪?回来拉……”
他抓着我的手一颤,下意识的松了松,又猛醒般的握紧,脑袋不由自主的回头转着,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低头,浅笑。
心头已然明了。
手指用力,将自己的手从他的钳制中脱出,“我想我知道你的选择了,锦渊这个名字是我取的,现在我收回,或许金锦龙鲤才是最适合你的名字,后会无期。”
不再看他的眼睛,我手指一撑窗台,跳进房间里。
人生的路,有太多擦身而过的人,锦渊,他只是与我擦身而过时撞疼了我,比他人多了那么一瞬的时间,改变不了的是背向对方远走的事实。
“初夜……”他叫着,惊慌失措。
“小鱼儿,你再不回来我打你屁股了哟……”任绮罗的笑声越来越近。
身后,终于传来衣袂远去的声音,空气顿时凉了几分,似乎是因为那个热情人影的远离。
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我才慢慢转身。
花瓣依旧荧光飘飞,如梦如幻,我却已失去了欣赏的心情。
刚才他站过的地方,少了七彩亮光的闪烁,黯淡黑沉。
地上,白色的纸片在黑夜中清晰可见,随着风吹动有些被吹远,有些卷起,胡乱的折叠起,零零总总怕不有几十上百张。
刚才,是没有这些东西的,难道是锦渊留下的?
情不自禁的再次出去,情不自禁的低下身,情不自禁的拾起纸片。
丑陋的图,是一张张笑脸,龇牙咧嘴,黑夜中看到,如见鬼般。
丑的甚至不能说是张人脸。
耳边,仿佛又想起了山中两人时他纯真的话语,“初夜,是你,漂亮吗?”
决定命运的比试
感情可以忘记,记忆可以不去想,但是现实不能不面对。
因为锦渊的出现,本就不多的休息时间变的更短,才沉思了没多久,天边竟然有了亮色。
索性翻身下榻,窗外的竹林雾气缭绕,飘动着的白气让人仿佛置身仙界,顺手摘下竹枝上的叶片含入口中,甘冽清甜。
我含着竹叶,背着双手在林间悠闲的游荡,脚下沙沙的声音听起来酥到人的骨头里。
身后传来很轻的树枝断裂声,而发出声音的人没有半点隐藏行迹的想法,在我回头的时候双手抱拳,“任姑娘,快开始长老会议了,您用完早膳就过来,我为您引路。”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背着手,面无表情的听着,眼睛停留在他的面容上,也是没有半点情绪的变化,只在他说完后,随意的点了下头,开始往回走。
他的脚步,不疾不徐,不远不进跟在我的身后,一如当年那个忠心的护卫。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依然保持着自己的速度踱回小屋,在桌边坐了下来,优雅的拿起碗筷,终于看着他悠然开口,“你不吃吗?”
“不用。”他低头避开我的目光,“我吃过了。”
“哦。”我没有追问,埋头吃了起来。
他静静的站在一旁,房间里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手中的筷子忽然一停,“我来神族的那天,那套衣服是你准备的吧?”
“不是。”否认的很快,我眼神更快,如寒光似利刃,直直的盯着他,直到他不敢与我对视低下头,我才继续埋头吃了起来。
懒懒的挑着菜,我的笑容有说不出的诡异,“流波,你现在与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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