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一送,信笺缓缓飞起,朝着他的方向,他两指一伸,将信笺夹在手中,终于毫不掩饰他目光中胜利的表情。
就在我站起身时,他喊住了我的脚步,又是那弯弯的挑衅嘴角,性感的让人想一脚踩扁,“你刚刚说怕我,我很欣赏
你这种动物的本能,对强大者的畏惧。”
学着他的表情,我慢慢的勾起唇角,似笑非笑,“你错了,我说怕,是因为刚才看到你的手指又细又短,根据我的经
验有这样手指的男人鸟儿也又细又短。我很害怕和这样的男人上床,因为我受不了……”手指撑上桌面,与他脸对脸,我一字
一句的清晰蹦着,“棉,里,藏,针,的感觉。”
‘千机堂’主是他?
莫沧溟的棋子论并没有太伤到我,毕竟,走在太阳底下的人,有谁没当过棋子?
有几个人没被别人利用过?
有几个人没被别人玩弄过?
有几个人没被别人欺负过?
世界如此,太认真就输了。
伤心难过,指天骂地,岂不是徒叫别人得意了?还有大把的事等着我去做,没他妈的闲工夫想他那张恶心的脸。
大军回国之前,我完全不报希望的再一次回到竹林,这一次,却让我有了意外的收获。
竹林的枝头,飘扬着一面七彩大旗,哦不对,是一件斑斓的彩衣,飘啊飘啊,在绿色的竹林里晃眼极了。
这样的衣服,除了锦渊,谁敢穿?
我一纵身,扯下衣服,目光在四周游走着,寻找着锦渊的身影。
没有人,也没有人存在的气息。
他似乎离开很久了。
目光落回那衣衫上,我的眉头顿时打结。
有墨迹,看样子应该是他给我的留言,只是那留言……
几道波浪线,弯弯曲曲的扭着,像是刚从土里钻出来的蚯蚓,或粗或细,丑陋的爬在衣服上。
一个大黑点,挂着个长尾巴,在蚯蚓中拖拉着。
底下的,容易懂些,一个黑色的大王八,一个枣子。
看是看懂了,可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抱着那件衣服,清新的味道,似乎是干净清冽的泉水,舒服的溢满心田,我一个人坐在树下,猜测着。
如果那波浪是水,大黑点是指他,那个大王八是乌龟的话……
我哈哈大笑,锦渊啊锦渊,你也太搞笑了吧,这世界上除了我,还有谁能看懂你的天书?
我,随波逐流,勿找(乌枣)!
既然他留下了话,那么我也不必再牵挂了,有缘自会相逢,无缘只当是南柯一梦。
“王爷,风将军请你速回大帐,有要事相商。”躲了许多天的流波,终于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可惜还来不及温存,就
被他沉重的声音堵住。
卸下了最后一丝牵挂,刚刚变轻松的心情,因为风若希的召唤而吊了起来,她甚至对我手上的可怕颜色衣服没有半点
鄙夷,一见我的面就急急的深出手,将两封信塞入了我的掌心。
一封,是封着风家火漆,是风若希的家信。
另一封,黄绫软布,朱红大印,却是皇家密旨。
“皇妹,望你见字后,于初六午时前回京进宫,准你擅离大军,速归。”短短几字,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回事?”我抬起头,不解的看着风若希。
她指着我手中的另外一封信,“这是月栖的信,让家中人秘密急行送来的,也是让你速归。”
临月栖的信?
我随手展开,几行秀气的字跃然纸上,笔走龙蛇,很漂亮,但字迹潦草,能看出写字人的急切心情,“家母如晤:京
中将有大事发生,请转告王爷在大军前秘行归京,力求初五前抵达,儿月栖顿首恳求。”落款,临月栖,还有一个国师印鉴。
“字是他的,而且用家书形式写给我,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是写给你的信,这一国师印鉴,更是他从不离身之物,看来
真的有大事要发生,还与你有关。”
我当然知道,信写的这么急,却只字未露是什么事情,更是证明了事情是绝对隐秘不能外言。
时间,初五,皇姐的信,时间,初六。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
全部都是语焉不详,全部都是事态紧急,而月栖的时间,更早了一天,这其中又有什么秘密?
回去,必须回去,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大军班师回朝沿途接受欢呼的任务又一次被我丢给了风若希,我只带了流波和四匹马,一路奔袭换乘,连停下来说话
的时间都没有。
初五前,从信抵达的时候算起,也只有短短的一日时间,而回京的路途,远在千里之外。
日行千里,这本不可能的事,在我和流波跑死了四匹马,最后以轻功修为狂奔之下,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冲了回来。
“啊……”白菊花看着狼狈不堪气喘吁吁的我和流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指着我,一声惊呼,“王……
唔……”
后面的话被我紧紧的捂进了嘴巴里,我一声低喝,“别嚷。”
她用力的点点头,咿咿呜呜,“王,王爷。”
“家中可安好?”这是我担心的事,看到她努力的点头,心头的大石才落了地。
松开手,她张开嘴刚想说话,被我一瞪,飞快的憋了回去。
缩了缩脖子,轻声说着,“国师大人来了,在,在子衿少爷的房里。”
月栖来了?那一定是在等我了。
“嗯。”我应了声,抓上流波的手,匆匆丢下一句,“别告诉任何人我回来了。”就冲向后院。
月栖,子衿!
我的爱人,我许久不见的爱人,在经历了‘沧水’濒死,大军阵前的厮杀,我对他们的思念已经到达了定点,满腔被
压抑的爱如烧开的水,不断的扑腾,即将溢出。
不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都比不上我心头疼痛的想念,我只想紧紧的拥抱他们,用力的搂着,汲取他们的温暖,他们
的香甜。
“砰!”一声带着些许力量的重拍让我脚步一停,下意识的望着身边的流波,居然在他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古怪茫然,
我知道,我们都在错愕同一件事。
子衿与月栖,都是自恃身份的人,一个温柔,一个淡然,绝对不会发生争风吃醋拍桌子摔凳子的丢脸之事,良好的修
养更是让他们行走坐卧间有独特丰姿,绝不会越雷池半步。
那这明显带有怒意的行为……?
几乎是同时,我和流波脚步一轻,闪身贴上了窗边,轻轻捅开窗户纸,张望着。
青碧长衫,飘逸柔美,温柔的脸上挂着平和的微笑,子衿手指一抬,拈着茶壶,优雅的倒着水,“国师,请。”
墨绿长袍,从头裹到脚,孤傲的脸上露出一丝愠怒,一向恬淡的眸子中正闪现着怒火,手掌按在桌子上,杯子里的水
洒了几滴,落在桌上。
他没有伸手接杯子,只是看着子衿,而子衿微微一笑,也不恼怒,径自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啜了起来。
月栖深吸着气,似乎在平复着什么,终于,他缓缓的开口,“我今天找你为了什么,你应该清楚。”
子衿纤长的手指一停,紫砂杯停在唇畔,被水滋润过的红唇动了动,随意的飘出两个字,“不知。”
“砰!”又是一声重响,却是临月栖的手又一次拍着桌面,我的心一疼,没有武功,就别拍这么重,手疼啊。
“你答应过我什么?而你又做了什么?”月栖咬着唇,似乎正极力克制他的情绪,“我敬你如兄,更是感激你与我交
换替我入青楼,让我受众人景仰,这么多年临月栖从未对你决定说过一个不字,为何你却利用我?”
交换?替他入青楼?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月栖与子衿,竟然早就相识?
心中隐隐有种感觉,我下面要听到的故事,是属于他们之间最私密的话题,也是我根本没有机会触碰的过去。
子衿放下手中的杯子,抬起清眸冷静,“我没有利用你。”
“没有?”秀美的眉头一拧,月栖恨恨出声,“‘千机堂’说我失踪在‘沧水’边境,难道不是你的命令?”
我的身体,猛然一抖,无意识的张开了唇。
身子,被流波飞快的扶上。
我摇摇头,拍拍流波放在我腰间的手,示意他没有事。
眼皮垂下,遮掩了蓝色的眸子,我仿佛听到流波轻声一叹。
‘千机堂’,‘沧水’的情报组织,华倾风坑我的那条消息,子衿的命令……
种种片段,串联在一起,就成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一个我不敢相信的事实。
我静静的等待着,我在等子衿否认,在等他的辩驳。
可我等来的,只有一声叹息。
“你终究还是来找我理论了,一个月了,你还是没能忍住。”这,是子衿的声音,我无声的闭上了眼,心,揪到了一
起。
月栖满脸悲痛,慢慢的摇着头,“她是你我的妻子,你我的爱人,为了一句话,她可以深陷险境,可以连命都不顾,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她会因此而丧命?你是不是疯了?”
子衿站起身,优雅飘逸的身姿还是美的那么惊人,我却已经呼吸不能。
他站在月栖面前,一双璧人相映争辉,互不相让的美,也互不相让的对峙。
曾经,我爱极了子衿的从容有度,也爱极了他审时度势的平静,可是现在这样的他,让我心悸。
“月栖,疯了的不是我,是你。”那双曾经如水般温柔的眸子,镇定的让人窒息,“你太投入了,你忘记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你是‘千机堂’的堂主,不是她的小爷!”
临月栖VS子衿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打的我晕头转向。
江湖中神秘的组织,‘沧水’的情报网,‘千机堂’的堂主,居然是月栖,居然是我‘云梦’最神圣超然的国师。
谁能想到?谁敢如此猜测?
曾经我怀抱中睁着迷茫大眼傻傻看不清楚的月栖,曾经一步三绊连走路都不稳的让人牵挂的可爱兔子,却是伸手风云雷动,江
湖翻涌的‘千机堂’堂主。
犹记得那日在屋中,整个黑布遮掩,挡帘悬挂,原来不仅仅是为了保持神秘,更重要的是,不让我看到他的脸。
在他临走前,凳子翻到,人影摔落,从口中挤出一声天字后戛然而止,只怕是当国师习惯了,那话估计是类似天佑云梦之类的
字眼吧。
猜不到,真的猜不到,‘沧水’的情报组织,居然能渗透到‘云梦’最顶峰的地方,难怪莫沧溟说‘沧水’的势力太庞大,要
好好的打压他们的气焰。
庞大到,我身边的爱人,那一张张深情的面孔后,是我触及不到的内心。
子衿,月栖,缘何如此伤我?
手,紧紧的握了起来,掌心有些刺痛,依稀有热流从掌心滑下。
大掌包裹上我,强硬的捏着我的手指头,是流波。
他在担心我吧?
我摇摇头,挤出难看的笑容,再次凑上眼。
我看见,那高贵的人,笑了。
笑的苦涩,笑的凄楚。
他的手,从胸前慢慢拿出,一方黑色的令牌摊在掌心中。
我见过,那是‘千机堂’的堂主令牌,这一下,我心中最后一点希望都消失殆尽,沉入无边的黑暗中。
他的手,缓缓的递到子衿面前,“‘千机堂’堂主有两个人,我,临月栖主动放弃‘千机堂’堂主之职,所有调配工作,尽归
另一堂主子衿,明天我就会发出讯息,从今天起,我就不再是‘千机堂’的人了。”
子衿没有伸手,只是定定的看着月栖,“一入‘千机堂’,一生都是‘千机堂’的人,你没有走的权利,我也没有资格放你走
,背叛的下场你比我更清楚,母亲她不会放过你的,月栖……”
“子衿哥。”月栖打断他的话,“我知道,叛出‘千机堂’就是叛国,我将成为‘沧水’永远的叛徒,不在被‘沧水’所容,
‘沧水’也不会让我继续霸占着‘云梦’国师的位置,我会身败名裂,千夫所指,但是……”
将手中的令牌放在子衿面前的桌子上,月栖笑了,“我自小被义母收养,说是照顾,实际呢?不过是成为埋伏在其他国家的一
枚棋子,我是,你也是,说感情,风若希才是真正视我为子的人,说国家,我在‘云梦’生活十几年,‘沧水’不过是遥远记
忆中一个模糊的片段,孰轻孰重?为了‘沧水’,我也尽了自己的义务,你收集江湖信息,我聚拢朝野秘闻,对于当年义母之
恩,我早已千倍百倍的还了回去,现在的我,只想要一个平静的生活,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千机堂’再好,又怎么比得上楚
烨的家好?”
我看到,那双朦胧的眼中,隐约有雾气飘起,“子衿哥,我感激你当年做的选择,你入青楼我进风家,才有了我高高在上的地
位,你是我唯一感激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和我一样。”
子衿的脸,难得的竟然失去了从容优雅,有些苍白,轻扶着桌角,低声喃喃,“值得吗?月栖,不动心,不放情,我对你说过
多少次,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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