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孤独终老吗?”
魏国公夫人一怔,她当然心疼亲骨肉了,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得想个法子打破僵局,给枫儿另觅贤妇才行,儿子是个油盐不进的,像个缩进壳里的乌龟,无从下口,魏国公夫人决定先从沈今竹身上入手,在送黔国公太夫人下葬后,她亲自去了一趟隆恩店。
最后一次见到沈今竹,是在沈老太太的葬礼上,魏国公夫人亲眼目睹了沈今竹一脚将想要认亲的“表哥”踹飞了,那时的沈今竹一身重孝,瘦的厉害,白麻孝衣穿在身上空荡荡的,似乎能被风吹去了,眼神哀伤而且愤怒,这样人怎么可能当贤妻良母呢?
如今再见到沈今竹,她似乎又长高了些,相貌也长开了,□□,身姿窈窕,亭亭玉立如雪中寒梅,素着一张脸,一双眸子清澈明秀,波澜不惊,端坐在主位上,竟然有些威慑之力。
魏国公夫人端着茶碗打量着沈今竹,沈今竹若无其事的品茶,两人比拼着定力,都不先开口说话,沈今竹暗想你有本事就等着茶凉吧,反正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才不怕你。
茶还有一点温热时,魏国公夫人开口问道:“你知道我今日来意吗?”
沈今竹放下杯盏,笑道:“隆恩店开门做生意,来往都是客,有什么可以为魏国公夫人效劳的吗?”
都这个时候了,还装傻充愣,真是一点没变,和小时候一样难缠,不,是比小时候更难缠!魏国公夫人是有涵养的贵妇,不至于当场大发雷霆,她淡淡说道:“开门做生意,为了是赚钱,你想要多少银子才能离开我的枫儿?”
沈今竹淡淡一笑,“国公夫人请慎言,我和徐枫就没要在一起过,如何谈得上离开?”
魏国公夫人冷哼一声,“有些事情,你心知肚明,何必要逼我把丑事揭开,要你难堪呢。”
“哦?”沈今竹暗道,想要威胁我,败坏我的名誉,呵呵,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沈今竹说道:“这
我就不明白了,难道贵府丢失金书铁卷一事,丢脸甚至丢爵位的不是瞻园,而是我这个局外人?夫人,您要三思而后行啊,国公爷是您的丈夫,世子爷是您的嫡长子,您此举会让他们父子陷入险境。”
我指的根本不是金书铁卷这件秘事!而是你和徐枫!魏国公夫人身形一颤,而后很快镇定下来,说道:“你要用金书铁卷一事要挟我?逼我点头答应你们的婚事?”
富贵人家就是喜欢玩这种道德绑架一事,明明自己是迫害者,却非要装作受害者来使得对方让步,这话说是和说不是都是错的。
沈今竹说道:“夫人,您是一品诰命夫人,应该知道我尚在孝期,不宜提婚事,此话于理不合,恕我不能奉陪了。”
魏国公夫人一笑,说道:“你是害怕逃避吗?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了解我的态度,一个不为婆婆所喜的媳妇会有何下场,你二堂姐成亲三日就和离,这就是教训。你们不会幸福的,不若早点分开,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放了我的枫儿,我会用尽全力补偿你的。”
沈今竹笑道:“夫人居然想要效仿白夫人当年的所做作为,实在令人汗颜。”
沈今竹像个泥鳅似的滑不溜丢,魏国公夫人挥着棍棒次次都落空了,眼看着今日要无功而返,她冷笑一声,说道:“看来,你是一定要抓着我的儿子不放手了。”
沈今竹推开了窗户,指着窗外扯絮般的飞雪说道:“夫人,您能抓的住雪吗?”
魏国公夫人一僵,沈今竹伸出手去,飞雪一片片的落在她的手掌上,落下立刻就融化了冰水,“徐枫是就是天上的飞雪,您抓不住,我也抓不住。没有人能够左右飞雪落在那里,包括我。您求我也好,逼我也好,对徐枫是不管用的,夫人,即使我答应您去和徐枫说什么‘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的话,他也不会按照您预想的那样行事的,他是一个不会被人所左右的人。而且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如何去控制他。”
魏国公夫人怒道:“你不去找他说,如何晓得不管用!难道也要效仿怀贤惠那样未婚先孕,逼我捏着鼻子答应吗?我告诉你,即使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答应你嫁进瞻园的。哪怕是徐枫大胆自己做主娶你,这不告而娶的婚姻是不被承认的,你永远只能是见不得人的外室和妾,你的孩子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和庶子,我见过太多你们这种被情爱冲昏头脑的人了,相信我,从来就没有好结果,你们的爱情会被现实磨的一干二净,等到我这个年纪,你们会彼此厌恶,恨不得对方立刻去死,因为你们彼此的存在,就是在提醒对方当年的决定是多么的愚蠢!而且你们的子孙后代的前途堪忧,他们甚至会痛恨自己的出生!”
魏国公夫人逼视着沈今竹,慢慢的说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事实也确实如此,不信你自己去金陵城打听打听,有那一对能够最后白头偕老?尤其是女人最可怜了,一辈子只能待在内宅里,被现实一点点的耗干了财富、青春和笑颜,男人则大多能从过去走出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娇妻美妾,荣华富贵。放弃徐枫吧,就当是为了你自己的将来作想,女人的青春太短暂了,你现在放弃还来得急寻找适合你的夫婿。”
言罢,不等沈今竹有所回答,魏国公夫人便转身走了,还头也不回的说道:“婚姻是女人一辈子的事情,你要考虑清楚。瞻园不欢迎你,有我在,你永远当不了瞻园的八少奶奶。”
沈今竹站在窗前,看见魏国公夫人豪华的马车消失在风雪中,不得不说,国公夫人最后的话很有道理,事实就是如此,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但是婚姻复杂多了,是两家人,甚至更多人的事情,想要冲破不幸的怪圈,这要求两人的内心和实力都无比的强大,能够冲破家族的掣肘才行,并且能够一直保持相爱才行,我和徐枫能够做到吗?
☆、第137章 斩情丝夫人有绝招,登宝塔今竹面风雪
庆丰十六年的冬天来的很晚,但是来势凶猛,真是一夜之间千树万树梨花开,气温骤降,有许多老人没能熬这个冬天,魏国公太夫人送了黔国公太夫人下葬之后,染了风寒,然后就卧床不起了,这个已经八十六的老人身体以肉眼能看见的衰弱下去,魏国公夫人悄悄命世子夫人李贤君叫针线上的准备好孝衣幔帐和太夫人的棺木,一来是冲一冲,二来是有个准备,太夫人若真去了,不至于措手不及。
李贤君抹着泪哽咽道:“会不会早了些?今日把脉的太医院院判大人并没有说什么。”
魏国公夫人叹道:“你年轻,见的少了,太夫人八十六了,风烛残年,真的是说没就没了。”
李贤君含泪点头说道:“嗯,我就吩咐下去。”
到了夜间,魏国公夫人和夫婿商量着说道:“母亲的身子你也瞧见了,连太医也不敢打包票说能挺到明年,我已经叫大儿媳妇偷偷预备了母亲的后事冲一冲——是不是该把二小叔一家子人,还有枫儿叫回来了,对母亲就说是要他们回来过年。”总不好说是见最后一面。
魏国公说道:“我明日就命人去信,二弟他们家人在福建,或许能来年前赶回来,听说枫儿押送军粮去了宣府,就是日夜兼程也赶不回来啊。”
要不是为了那个小狐狸精,我儿何以离家那么远!魏国公夫人听了心中暗恨,她的心腹陪房早就看出来了,凑过去献了一计,“夫人,眼前是个大好的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八少爷拴住了,做主给他先把八少奶奶娶回家里。”
徐枫的婚事是一块大心病,魏国公夫人忙问道:“我又何尝不想呢,可是枫儿不点头,人也不在金陵,我们如何行事?”
陪房朝着太夫人南山院方向指了指,说道:“你昨日不是说要世子夫人预备好丧事用的物件先冲一冲的嘛?用白事冲不如用红事冲,不妨用这个借口给八少爷张罗亲事,接着喜气冲一冲,若太夫人病好了,就说明这刚过门的八少奶奶是个有福气的,您挑媳妇的眼光不错,若是太夫人的病不见好转,甚至驾鹤西去了,也不要紧,横竖一个萝卜一个坑,八少奶奶的位置已经有主了,是个要脸面的人都会望而却步,斩断情丝——那位表小姐的性格,又不是会委屈当妾的。”
魏国公夫人脑门一亮,“对啊,枫儿虽然不在,也可以叫家里的年幼的侄儿们代替去迎亲拜堂,等他从宣府回来,生米熟了一半,再和新娘圆了房,有了孩子,慢慢地就将那个小狐狸精忘了。”
陪房说道:“关键我们借着给太夫人冲喜的名头,八少爷回来如果不认或者悔婚和离,这就是他大不孝了,被天下人唾弃,所以不认也要认!”
魏国公夫人有些退缩了,“万一枫儿就是不肯认呢?他是我亲儿子,我怎么忍心看他因不孝被御史参奏丢了官,甚至被天下人唾弃?”
陪房说道:“那个男人不害怕前途尽毁?八少爷在外打拼,主要还是为了升官封侯吧,他从宣府回来,看见房里多了个八少奶奶,肯定会闹上一阵子的,但总有一天会想开的,夫人见识多广,您说
是不是这个理?”
魏国公夫人心想确实如此,说道:“找几个官媒帮忙物色人选,只要家世清白,知书达理即可,无
论文臣武将,品级高低,家底差一点没关系,相貌要极好,要有心计,会笼络人心,性子要平和,不能着急,水磨工夫了得……”
魏国公夫人自觉得要求不高,陪房和媒婆们愁断了肠,前面的要求都好说,后面的性格甚至会不会水磨功夫这事谁能打听的出来啊!这些细致入微的细节都要打听清楚,闹出的动静就不小了,很快的,魏国公夫人急着给八少爷娶媳妇冲喜一事就被人知晓了。
最先知道的是最爱面子,喜欢在瞻园玩宅心计的三夫人刘氏,刘氏出身大明唯一以文臣封爵的诚意伯府,父亲曾经官居二品高官,她很是为自己的娘家而骄傲,儿媳妇也是广平侯府的嫡女顾氏,不过这几年三房比较倒霉,先是广平侯的生母吴淑人去“捉奸“,放火烧临安长公主的府邸,广平侯不仅降为了广平伯,而且还被夺了金书铁卷,爵位无法传递下去了,顾驸马病死,临安长公主改嫁给了曹铨,和广平侯府再无瓜葛。
真是家败如山倒,祸不单行,今年春天诚意伯府洗女三代的事情传开后,刘家和亲家崔打婿打起了和离官司,全家男子在丁忧后均未得到起复,重新做官,刘氏自觉脸面尽失,甚少出门应酬,这些日子太夫人病倒了,刘氏等几个儿媳妇均在南山院给婆婆伺疾,日子过的枯燥心烦,听到心腹传出这个爆炸性的八卦消息,刘氏立刻振奋了精神,去找沈佩兰说话去了。
沈佩兰乍听到这个消息,是惊呆在当场,不敢相信,“此事当真?”
刘氏说道:“你若不信,尽可以去问一问官媒,金陵那几个有头脸的媒婆四处张罗人选,都想挣大嫂的谢媒钱呢。徐枫这孩子品行好,年纪轻轻就是千户了,虽是冲喜,应该有不少人家愿意攀上这门亲事的。”
沈佩兰见刘氏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看来此事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了,暗想大嫂真是一出手就是狠招,乘着徐枫不在家,先斩后奏,先用冲喜的名义将媳妇娶过门,徐枫不可能不认的。
刘氏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她低声说道:“……就是为了给太夫人冲喜,也轮不到徐枫啊,你家柏儿比他大,堂哥都没成亲,弟弟反而要抢着娶妻冲喜,这于礼不合啊,我们四房人家还没有分家呢。大嫂这么做,就是不把你们四房放在心里。”
刘氏就是喜欢挑拨生事,其实徐柏和沐王府的千金沐珍已经暗中定下来了,等明年沐珍出了孝期,就开始议亲定婚期,但此事不易对外宣张,尤其是刘氏这张藏不住事的大嘴巴,沈佩兰更不能挑明了说,她心中暗自为沈今竹担心,面上却淡淡说道:“以前算命的看过柏儿的八字,说他不易早娶,所以过了二十还没定亲,原本打算今年开始相看的,太夫人偏病了,也就歇了心思,大嫂想要给徐枫娶妻冲喜,也是她一片孝心。”
没能挑起沈佩兰的怒火,刘氏有些气泄,说道:“依我看,大嫂心急的有些异常,人家冲喜大多是已经定了亲事,为了冲喜提前把亲事办了,现在八少奶奶的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张罗着冲喜,莫非是要遮掩什么丑事?”
沈佩兰心想幸亏刘氏不知道徐枫和沈今竹的事情,否则她那张嘴恐怕会闹的沸沸扬扬,忙佯装不知,说道:“徐枫这几年都在外地,立下不少功劳,是个不错的孩子。”
刘氏低声说道:“徐枫有本事不假,可是他也是个大人了,莫非是有了相中的姑娘?已经将生米煮成了熟饭,大嫂遮掩不住了,想要借着冲喜之名将那姑娘娶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