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仰头看看高墙,又看看四周,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哦……”
“莫不是这就是慕容府?你……是慕容晏的夫人?”
子夜一惊,他竟认识慕容晏,吞吐道:“就是……慕容府。”
那人冷笑一声,“没想到慕容晏娶了你这样一位老婆,论姿色嘛,没得说,论人品,瞧你办的这些事,他若知道,还不休了你?”
子夜一听这个便急了,忙道:“他说过,他不会抛弃我的。”
那人怔了怔,微皱着眉头看着她,她也倔强地迎上他的目光,她的丈夫说过,纵使不会接受她,也不会抛弃她的!他欲要笑,笑意却僵在脸上,那张脸倒是生得棱角分明,俊朗有佳,眉眼之中隐隐藏着一丝不可触犯的威严。身上的青天长袍锦带扎在腰间,勾勒出他**结实的腰身,头上束着与腰带质地相同的发带,脚下一双银丝云履,整个人看起来春风得意。
就在此时,她敏锐地感觉到有熟悉的人在靠近,眼光闪过巷子口,果见出尘停在那里,身旁,竟然是薛子谦!他怎么会跟薛子谦这种人在一起,薛子谦不是好人,她慌忙不已,看着身前的这个陌生人,想来他们是认识的,若他告诉薛子谦她没有怀孕,那就坏了大事了!情急之下,拉住了身旁的人,低声道:“公子……”
他回过头,稍有一怔,淡淡道:“何事?”
她仰着脸,巴巴地看着他,为难着,抓着他的衣襟,“你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诉别人,好么?”
他看看了正慢慢走近的出尘和薛子谦,脸上闪过一丝坏笑,“我替你保守秘密有什么好处?”
眼看出尘和薛子谦走近,哪还有时间说这个,她急道:“随你了,只是求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他精明一笑,大步上前,“大师,薛公子,你们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子夜停在原地,稍低着头,偷偷看出尘,发现他也正在看她,眼中似有一丝嗔意。
薛子谦倒是挺恭敬,“云公子,你怎么跑到这小巷之中了?害我们好找。哎?这不是……慕容少夫人吗?”
子夜不语,只是点了点头,她就是,还能说什么。
这个所谓的云公子微微一笑,看着子夜,停滞一会儿道:“经过巷子口时看到她摔倒了便赶来扶了一把。原来这就是慕容晏的夫人啊,果然是天作之合。”
子夜听了这个心里倒还中意,微微颔首致意,正迎上出尘的目光,便唤了一声:“师傅好。”
云公子挑眉道:“大师也认识这等美人?”
出尘的脸一窘,“贫僧长年为慕容老夫人诵经,与少夫人有过一面之缘。”
子夜抬眼看着出尘,这和尚还真会说谎,什么一面之缘,他们相见的次数,恐怕数都数不过来了。
薛子谦盯着她看了半晌,忽地慢慢道:“少夫人产期将近了吧?不好好呆在府里跑到这儿做什么?如果出了什么事,可要成了慕容家的罪人了。”
这话听着就不怀好意,她爱上哪儿上哪儿,用得着他管么?心中气忿,若是她现在还能用法力,一定好好教训他,无奈现在,只得强装着笑颜道:“我和丫头一起出来的,找不着她了,这里好多巷子,我没出过门,所以就迷路了。”
这谎话编的应该还可以吧,她在心中叫苦,说谎这种事,偶尔为之还好,接连着说,真是要累死人。
薛子谦不怀好意地审视她良久,她好不自在,刚才从墙上摔下来,不知道腹前的棉纱错位了没有,想要低头看看自己的腹部,又觉得心虚,便僵在那里。幸好,出尘上前一步对那云公子道:“云施主,龙舟赛已经结束了,我们可回驿馆?”
子夜不解地看着出尘,为何他对这个什么云公子也表现得这么恭敬?他可是高高在上的高僧啊,骄傲的如一只白鹭。
云公子微微一笑,“大师与薛公子先回,我要把少夫人亲自送回府上,人多杂乱,免得她又摔跤。”
他说着这话,别有用意地看着子夜,子夜不禁退后一步,他到底是什么人?不会还记着刚才的话,帮了她,要她回报吧?
正文 放不开-6
龙舟赛结束,很多人都散开了,从巷子绕到街上,人还真是多,尤其是桥头那段路,人们比肩接踵而至,子夜慢慢走着,后悔当初祖母吩咐下人教她孕妇走姿时没有好好学,如今在外,若装的不像,岂不坏事?
云公子倒还好,也不说话了,小心地扶着她,为她遮挡着靠近的人群,仿佛真把她当成了一个孕妇。^*看着这一慕,她忽地想起去年中秋,花泽少对她亦是这般细心,她鼻子一酸,好久没见过他了,也好久没想起过他了,以为自己释然了,没想到心里还是这么难受。他说的那句话没错,有些人,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她尚且如此,何况他心思缜密的才子?
将近府上,人烟渐少,云公子便放开了她,之前的绅士之风一扫而光,面带着别有用意的笑,看着她,“少夫人,我帮了你大忙,你可怎么回报我?”
果然是这样,子夜瞥了她一眼,便伸手往衣襟里摸,常呆在府里她身上没带过什么钱,摸出几锭碎银子,塞进他手里,“我只有这么多了,如果你嫌少,我再给你拿。”
云公子怔了,一只手腾在半空中,看着那几锭如樱桃般大小的碎银子,许久,放声大笑。
她不解,以为他嫌少。是啊,看他的穿衣打扮,定是大富大贵之人,这点碎银子,还真是笑话,于是慌道:“我知道这很少,算了,我这就去拿,你在这儿等我。”
她说着便提起裙摆欲往前跑,胳膊被拦住了,云公子的脸近在眼前,她有些眼花,别过头。
“你这样跑,被别人见了岂不穿帮?”
她四下看看,“这儿没有别人。”
他啧啧两声,看着她,“你怎么跟别人不一样?傻的……傻,就是傻。”
她眼一横,此许不满,又有人说她傻,她小妖精修炼了一千年,聪明着呢!
“你看我像贪财之人吗?”
她皱眉。(*^)(*)“我又看不到你地心。哪里知道?”
没了法术。不能暗用读心术。她现在就跟普通人差不多。
他轻笑。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人当然不能钻到另一个人地心里面看。不然天下还不大乱了?你倒挺有趣地。你叫什么?”
“这银子你不要就罢。我要回去了。”看了看天色。想是老夫人他们该回来。
“你还没说你地名字呢?”
“我是有夫之妇,你问我名字做什么?再说,我也不会告诉你。”
他轻笑,“那好了,我现在就去告诉大家慕容府的少夫人……”
“你住嘴……”她慌忙上前狠狠地捂住了他的嘴,向四周看看,心虚不已。
“你说不说?”
“你好卑鄙!”
“是吗?好像还没人这样说过我,嗯……挺新奇的。我就是卑鄙,我能问你的名字是你的荣幸,快说。”
子夜斜睨地看着他,怎么感觉他像个强盗似的,无聊至极,于是扭头就走。
他快速挪步,转到她身前,两手横起,挡住她的去路。
子夜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云公子!你真的一点风度都没有!我是不会跟你说的!让开!”
他昂起头,就是不让。她着急不已,一咬牙,狠狠朝着他的跨下,连踢了两脚。她小妖精虽不能用法力,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果然奏效,云公子抑制地叫了一声便弯下了腰,忍着疼痛,一手指着她,恨恨道:“你这……竟然对本殿下连连动粗,你不想活了?”
什么殿下不殿下的?她哼了一声便大步朝门内走去。
回至房里,坐在床上,心里又是生气又是担心,后悔刚才太冲动,看那个云公子,虽然仪表表堂堂,人品倒是让人担心,万一他把她假怀孕的事情说出去该怎么办?
郁闷一阵,看龙舟赛的人还没有回来,家里空荡荡的,她出了屋子,信步在府里走,一直走到后院,看到那座小屋,竟听到了喜儿的嘻笑声。临盆将近,施梦兰一定很欢喜吧。她绕远而过,不想破坏施梦兰的好心情。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池塘边,看着一波春水,随着轻风荡漾,她嘴角不禁上扬,笑了笑,去年的这个时候,就在这儿,她救下了那个娇羞的小姐,还阴差阳错地成了她的丫环。只是流年去逝,物仍在,人已非了。
忽地听到天外传来一声低唤:“小妖精……”
她蓦地仰头,是出尘在唤她。随着那声音,她快步朝着那片竹林而去,进了林子深处,看到出尘,正站在竹枝之上,白色僧袍随着林间的风飘荡着,宛若神仙。
“师傅,你怎么来了?”
他倏地飞到她面前,面带斥色,“你打了小王爷?”
她不解,“什么小王爷?”
“就是刚才的云公子。”
“他?”她不禁张大嘴巴,那个无礼的家伙竟然是王爷?对啊,那么蛮横,还说他不是一般人。那……她岂不是闯祸了?慌张地看着出尘,小声问道:“他没伤着吧?”
“无大碍。小王爷是个不拘之人,不然你非要吃罪不可。”
“可是师傅……我的秘密被他知道了,他会不会说出去?”
“倒没有听他说起,应该不会。再过两个月就好了,你便再忍两个月,不要随便出府。”
“不是说皇上要六七月份才来么?怎么现在就来了?”她皱眉怨怨道。
“皇上还未来,两位殿下先行到达。你只管好生在府里呆着,千万要听话。”
“我哪天不是在府里呆着?”她嘟嘴道,看到他瞪她,又不情愿地加了一句:“就是今天在墙上玩了一会儿。”
他叹了口气看着她,好似她是一块不可雕的朽木一般。
停了半晌,看他似要走的样子,她鼓起勇气拉住他的衣襟,小声问道:“师傅,你最近见过花公子么?”
“为何问起他了?”
“我突然想到他,好想他。”她低头道。
“都嫁人了还说这种话,不知羞。”
“我是实话实说,有时好久不见你我也会想啊。”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蹙眉,“情有很多种,你来世上这么久,还不知道这个?”
她懵懂地看着他,半晌,问道:“我是不知道,为什么洞房之夜要有落红,我怎么没有?”
正文 放不开-7
出尘怔了半晌,虽然面上淡淡的,她却读到了他眼中的吃惊。*
“慕容晏,他竟然没有碰过你?”
她别过头去,“洞房之夜是你陪的我,你还不知道么?”,想要笑,又想要哭,简直无地自容。嫁了人了,丈夫都没有碰过她,这该是对女子多大的侮辱。
“小妖精……”
“好了!”她忽地有些激动,跺了两下脚,“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的俗事不要你管!你放心,施梦兰生产之前我不会再出门了。”
他无奈,撩起僧袍而去。
她停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不禁自语道:“纵使我出了门,出了什么事,又关你什么事?”
花泽少,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她心中难受不已,慢慢踱步走回,看着满圆的春色,花开烂漫,不过是付于寂寞空闺罢了。
时光荏苒,当池塘里的芙蓉花亭亭玉立的时候,她的丈夫,慕容晏,真的意气风发了。她听下人说,行宫事宜全部结束,只等迎接圣驾了。圣驾到,有功之臣,一定有赏罢。她在慕容晏的眼中看到了勃勃雄心,他就是那么固执,骨子里的,经商半余载,他不过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罢了。
初夏的夜晚,凉风习习,是夜,子夜与翠儿坐在窗前,剪烛夜话。暗夜寂静,忽一声凄厉的喊声划破长空,那么刺耳。子夜腾地从榻上坐起。
“表小姐生了!”翠儿些许的激动。
两人相携着。// *赶往后院。门前。祖母。公公婆婆还有慕容晏都焦急地不安地等待着。子夜悄悄走至他们后面。拉了拉慕容晏地衣角。他回过头。神色憔虑。不安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房内。接连不断地传来施梦兰地叫喊声。其中最多地是“表哥”二字。子夜紧所至着翠儿地手。都沁出了汗。早就听说孩子地诞生日是母亲地苦难日。她没见过。现在听着这喊声。她突然觉得施梦兰好可怜。
忽地。一声稚嫩地婴孩子啼哭声从屋内传来。门房开启。果见厨房地长工李嫂。抱着一个小褥子满面笑容地出来了。施梦兰生产。慕容家自是不敢从外面请接生婆。李嫂会接生。又在慕容家做事多年。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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