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烈情(寄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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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烈情(寄秋)-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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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母对她而言可有可无,彼此生份得犹如擦肩而过的路人。

    「朱医生,五○二病房又在闹了。」

    她翻翻手边的资料。「前天那个中枪伤的病人?」

    「嗯!」

    「伤口开始收缩了,复元的情形良好,应该无大碍才是。」是伤势好转才有力气闹。

    她原本想放个假,不料多事开了个刀,睡了快二十一个钟头,在一阵腹呜之下勉强醒来,用饮水机中的开水泡了一碗「海鲜大餐」了事。

    如今一回到工作岗位就不得安宁,想必麻烦离不了身。

    「你先去安抚病人的情绪,我填写一下日志就过去。」

    「好的,朱医生。」

    过了一会儿,耳中传来开门声,朱鸿鸿心想是新进人员吗?怎麽不尊重医生的隐私权。

    「下回进门请记得敲门。」

    来者眼尾微挑地踅回门口,在门板上叩了两下。

    她皱起眉。

    「你的幽默有待加强,我……唔!你是病人还是家属?」眼生得很。

    「我是受益人或是受害人,全靠你的巧手。」可惜的美人,藏在不见光的病菌中。

    方羽的欣赏十分露骨,明明白白表现在脸上,眼底蓄满挑逗神色,轻浮而不猥琐。

    「我的手只用来救人,你的话太深奥,我无法理解。」朱鸿鸿停下手上动作。

    眼前的男子虽然笑脸迎人,可是她心底的警钟莫名呜响,危险的讯号相当浓烈。

    她很少看错人。

    「有意思,小美人,你是个很好的对手。」此刻的他充满赞誉之色。

    阖上病历表,她冷淡的回道:「请说明来意,我待会得去巡房。」

    「五○二病房?!」

    「我想……你逾矩了。」她不招惹是非。

    「你知道他的心有多黑吗?连骨子里都是黑的,你救错人了。」真想解开她盘在脑後的发髻。

    「有个穿红衣的先生已经讲述过病人生平,在手术房内。」她大概了解是怎麽回事了。

    「而你依旧执迷不悟,坚持助纣为虐,让坏人活著摧残更多的生命。」方羽诙谐的语气隐约有一份严肃。

    「你是建议我在病人的点滴里加些氢酸钾吗?」朱鸿鸿面色冰冷地凝睇著他。

    有何不可。「只要你放弃救人,我不会让他死在你所属的医院。」

    「先生,只要你有本事枪毙了他,不要让我有非救不可的机会。」她救不活死人。

    「方羽。」

    「咦?」

    「我的名字。」

    她以中指轻扣桌面。「听著,方先生。」

    「方羽,先生太生疏,或者你喜欢叫我羽,我这个人很随和。」他想抚抚她的红唇是否如想像般柔软。

    「方羽。」她无情无绪地随他的意思一唤。

    他笑了。「鸿鸿宝贝,你不如外表柔弱,性子满悍的嘛!」很合他的口味。

    观察了她快一上午,他觉得这个与外表不符的女人很有趣,做事一板一眼不见慌张,不愠不火地执著於工作领域,不许人越雷池一步。

    她不古板,有自己的行事风格,是非黑白的尺在她心底,整个人看来清清淡淡,没有所谓的喜、怒、哀、乐。

    一湖不起波的心境清澈似蓝天,看似乾净、纯然,引人神魂迷眩,牵动未知的弦。

    其实镜湖深不可测,其中的波涛汹涌难以窥之,一个不慎踏入湖中,随之而来的黑色漩涡在瞬间将人吞没,只还以原来的平静。

    她是水火综合体,拥有水的清净、无味,火的烈性及燃成灰烬的坚持,让人很难移开视线,忍不住去探究她的本质是火还是水。

    美丽的女子他见多了,尤其是专出俊男美女的龙门,真正吸引人的是她眼中的自然。

    没人做得到无欲无求,她是例外。

    「我跟不上你的随和,请称呼我朱医生,谢谢。」朱鸿鸿漠视他的自若。

    「好有礼貌的小孩,可惜我从小就不是乖宝宝,老和大人们唱反调。」他扮了个很凶的鬼脸,「鸿鸿Baby。」

    她微微冷瞄了下表。「抱歉!巡房时间到了,有事请先挂号。」

    「挂号?!」他额头上冒出问号的小芽。

    「哦!瞧我糊涂的,你该挂精神科,不过……」

    他扬扬眉等著下文。

    「如果是横著进来,我乐於遵从你的建议,让你死在手术台。」

    好狠毒的女人。「你舍得?」

    「佛家有云:有舍才有得,何况我们并不熟。」应该没机会。

    方羽笑容十分灿烂。「放心,我最擅长人际关系,一回生,二回就熟了。」

    平静的心湖无端地打了个浪,她觉得他的笑脸碍眼极了,像是伪装阳光天使的撒旦,夺目却致命。

    这个人的危险指数已超过百分比,黑色羽翼逼进不设防的栅栏内,捕捉懵懂无知的少女灵魂。

    而那绝对不是她。

    「有没有人说你的笑容像谄媚狐狸犬?」

    他的笑脸顿时僵住,两边唇角上扬,角度维持半圆,像极了媚主的小白狐,男性的自尊当场破了个大洞。

    脸部神经暂时失控,竟说不出留人的话语,眼睁睁地看著她手拿病历表,从容不迫地绕过挡路的他,走入电梯按下「关」的红钮。

    「天呀!我真像白痴,一句话就被打倒。」逊毙了,他早该练就百毒不侵的金刚身才是。

    龙门人个个生就一张毒嘴,怎会一时失察,马前被踢个正著呢!

    是他太轻心了吗?

    方羽的理智陷了一角,消失在他尚未觉醒的迷雾中,两眉间打了千百个环结,堆成个无解山,困扰著他飘荡不定的空心。

    一本摸不清颜色的女人书,他的小指系上红丝线。

    ※※※

    五○二病房。

    赤裸著上身,白色的绷带渗染朱色的药渣,张箭眼神锐利地注视正在检视他伤口的女人。

    她不像医生。

    这是众家兄弟的认可。

    而他在等待中见识她的真面目,果真人如画布走出的出尘美女,鹅蛋般光滑细致的粉脸白皙动人,衬著他的黝黑。

    「当我的女人。」

    她置若罔闻迳自道:「你的底子很厚,心脏位置与常人不同偏向中间,子弹只擦过心脏外膜。」

    「当我的女人。」

    「你的命算是捡回来的,要不是心脏异位,恐怕神仙也很难向阎罗爷讨命。」

    「当我的女人很为难吗?」

    朱鸿鸿指示护士换绷带。「不为难。」

    「你要当我的女人?」张箭不认为她首肯了。

    他对接掌鲨头帮帮主一事并无多大的兴趣,为的是替死去的母亲争一口气,强抢父亲一手创立的鲨头帮。

    这些年的打打杀杀磨去他仅剩的人性,养成强取豪夺的蛮横个性,只要他想要就绝不放过,就算同父异母弟弟的新婚妻子亦同,他照样占有了她的清白身子,玩腻了再扔还犹不知妻子已先被他尝过的笨弟弟。

    他有一堆暖床的女人,个个千娇百媚的讨好他,而今他看上眼前清如白莲的绝色佳人。

    「你要娶我为妻?」

    「不可能,我有婚约。」他不为任何女人破例,兴趣是一时。

    他的未婚妻是梅之流会社姬野达夫的女儿姬野葵子,亦是他刚满十八的小表妹。

    姬野百合是姬野达夫最宠爱的小妹,也就是他短命福薄的母亲。

    「情妇?」

    「汽车、洋房、金钱、珠宝、首饰随你开口,我不是个吝啬的男人。」他霸气的宣告。

    朱鸿鸿冷冷一扬眉,「可惜是别人的血肉钱,我用起来不安心。」唉!还是被影响了。

    张箭倏地眼一厉。「是谁告诉你?」

    无风不起浪。

    「重要吗?」

    「说。」

    她口气平淡的说道:「善良百姓不会有一群带枪的兄弟,居我所知他们不是警察。」

    警方来问过话,有些含糊的打混了事,甚至没做笔录以「私下和解」四个字一笔勾销。

    天晓得他们上哪儿找人和解。

    龙门吗?

    「女人不需要太精明,偶尔装傻才讨人欢心。」他要打破那张冰冷面具。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要是不够精明下错刀,你现在躺的是冷冻柜。」她不解,何谓装傻?

    张箭眼露邪狂。「所以你是我的恩人,理当以身相许。」以她的身。

    「有人告诉我你很坏,现在我能体会坏的真谛。」她的身体不值钱。

    「谁说我坏,我要他永远开不了口。」张箭嗜血的天性表露无遗。

    朱鸿鸿很想坏心一次,但……力不从心。

    「杀人者,人恒杀之。我不希望浪费时间救一个死人。」直觉的,「他」比眼前的他阴狠。

    「在还没上你前,我不会挂的。」他言语无状的轻薄。

    「那你会活得很长,恭喜。」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死而不僵。

    不满意的张箭企图抓住她的手,想以强横的吻宣示主权,却被她轻巧的躲过,差点扯裂了伤口。

    「过来,女人。」

    「等你学会人类的礼貌,我会考虑帮你穿上人的衣服。」她依然清淡无波的应对。

    以前在特种行业打过工——端盘子,她学会自保招式,不让醉酒、好色的客人占到一丝便宜,因此身手十分灵活,轻易地避开张箭的手。

    「你在讽刺我是未开化的禽兽?」

    「医生绝不加重病人的病情,你多想了。」禽兽和畜生有何分野,算不上讽刺。

    冷肃之色袭上了张箭峻寒的脸。「不要和我玩文字游戏,你还不够格。」

    「玩?!」她摊开资料夹写下日期及几个专有术语。「下个星期三你可以办出院。」

    「我少付了医药费?」

    朱鸿鸿无畏地直视他狠厉目光。「做人少算计些,你会活得愉快。」

    「和你谈话真辛苦,太聪明的女人通常不讨喜。」他不许女人拥有智慧。

    女人之於他的用处是棉被里翻滚,带出来能见得了人,进退知本份,不与男人争天。

    麻醉一消退,耳中尽是长毛和十全的争辩声,一个埋怨一个赞扬,不外是美丽引起的争端,让他好奇地想将她收在枕畔。

    以他的能力养十个、八个女人实属易事,哪个大哥身边不跟些像样的情妇,他是抬举了她。

    「住院费请和柜台结算,过两天我再来拆线。」她不愿多谈。

    「你想溜?」

    「这是医院,我有我的工作领域。」何需溜,红尘只不过天、地间。

    「丢掉你的工作,我养你。」不容人拒绝的张箭霸道的认定她。

    「我自认是平凡女子,一份足以温饱的薪晌就是我全部世界,不做非份之事。」

    「没有女人不爱钱,开出你的条件。」他习惯用金钱考验人性。

    她睫毛一扬。「我的条件很简单,离我远一点。」

    「不识好歹。」

    张箭气愤地推倒点滴架,硬生生地扯落针头,白色胶布黏贴在手上。

    护士尖叫著抢救所有的医疗用具,在门外戒备、守护的鲨头帮兄弟以为里面出了事,紧张地掏枪掏刀撞门而入,见人就胡比一通。

    恍如肥皂剧般可笑的画面动摇不了朱鸿鸿的冷静,她像千年不化的冰柱瞟著这一团混乱。

    不言,不插手,静看张箭如任性小孩子耍脾气,执意摔坏身边物品以吸引大人的注意力。

    男人,充其量是长大的孩童而已。

    「如果你扯裂伤口,我会省略麻醉手续直接进行缝合。」他,的确不值得救。

    「你威胁我?」张箭横眉竖眼的一瞪。

    「浪费医疗资源天地难容,你生错地方,该去战乱地区瞧瞧满地断肢残臂,我相信会有教化作用。」

    这些昂贵医疗器材是落後民族渴求不得之物,不该任意毁损。

    它可以救无数生命。

    「少来说教,你真当自己是戴著光环降世的仙人吗?我有得是钱。」他不在乎。

    「钱非万能。」

    他冷嗤。「无钱却是万万不能,你太天真。」

    「也许是吧!」朱鸿鸿不否认,「Miss黄,替病人重换点滴,损坏估价单向他请款。」

    「是的,朱医生。」

    年轻的护士用记事本清点,有些畏惧一室恶气横生的男人,匆匆地盘查、清理,随即胆怯地退出病房。

    「帮主,你的手臂在流血。」一旁义气十足的五筒大惊小怪地嚷著。

    「死不了,少在我身边喳呼。」他把气出在自个手下身上。

    「可是血一直流……」他用疑惑的眼神询问冷漠的美女医生。

    念在他一片愚忠,朱鸿鸿好意的说道:「一个子弹都要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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