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找到兔子妹妹吗?」苏曼虽然不喜欢凯恩,但对惹人怜爱的白小兔是出自真心的关怀。
「舱房的床炸成两半,但是我没看到她。」这该松一口气还是更加担心呢?
看着几无完整的房间,凯恩的心跳差点停止,以为他终究来迟了一步,没能及时救她出险地,绝望地想向天怒吼。
幸好他理智尚存的仔细搜查,没发现任何烧焦的残肢碎肉才稍微安心,爆炸前她已经离开房里。
问题是她现在在哪里?处在处处危机的凯萨琳女王号上,整艘船根本没有一处是安全的,零星的爆炸威力还是能将人炸个粉碎。
他不敢想象被船板压住的人有一个会是她,万一她正在某处流着血等他救援……凯恩神色痛苦的抹抹脸,压根不敢再想下去。
「真糟糕,游轮看起来快沉了,恐怕撑不了多久。」他很想帮着找人,可是苏曼看着昏睡不醒的伊莎,心里天人交战的挣扎着,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你带她先走吧!不要再耽误了。」能走一人是一人,他对她也是有所亏欠的。
「你疯了,要走一起走,让她知道我没带你走,她真的会一枪要了我的命。」到了紧要关头,恩怨先放一边。
「我不能放下小兔自己走,我必须找到她。」不管是生还是死,他都该伴着她。
原来他对她的爱已经这么深了,连死亡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这个固执的疯子。「你不要犯傻了,到处都是死人,没几人顺利逃生,也许小兔妹妹她已经……」
砰!
被击中下巴的苏曼倒在凌乱的货物上,他舔舔唇上的血冷视为爱疯狂的男子,突然间觉得他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对手。
如果他活得下来的话。
「她不会有事的,吉人自有天相,她憨憨傻傻的老是那么天真……」眼眶红了,凯恩的眼底有着流不出的泪。
「你不走叫我怎么跟伊莎解释,她会以为是我害死你的。」该死的,他竟然得说服自己的情敌离开。
不久前他还巴不得一枪射穿他的眉心,让他停止呼吸地不再是他的绊脚石,亡灵的绳索将拘提他到地府永远囚禁。
没想到这会儿他却是想救他,不是为了伊莎的缘故,而是真心希望他活下来,当不成朋友也能继续当敌人,他不想他死在他面前。
「告诉她我在第一次爆炸中已经死了,尸体支离破碎什么也没留下。」让她彻底死心也好,省得她无法接受别人的感情。
太过执着只会缚住自己,她该海阔天空的展翅飞翔,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你想她会相信吗?」这点他可不敢打包票,这个女人也是个疯子。
凯恩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这就是你的问题了,我把她交给你了。」
「交……交给我?」为什么这句话听来如此沉重。
望着冲入火海的背影,苏曼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为了这个结果他伺机要杀他,结果他却轻松的给了他所要的,让他感到莫名的心酸。
当他坐在逃生的小艇随波逐流越飘越远,只见曾经风光一时的凯萨琳女王号却一寸一寸的沉人海里,终至没顶。
他想,他们这辈子再也没有重逢的机会,他会永远记着有一个叫凯恩的男人在那艘船上,陪着他爱吃胡萝卜的小女人。
天亮了,平静的海还是一样湛蓝,像母亲推动摇篮的手,轻轻的推动逃生艇,那海浪一波波的拍打着。
广大的海洋底下藏着无数的故事,却没人去挖掘。
因为说故事的人不在了。
第十章
「嘿咻!嘿咻!努力再使把劲,前方的光明正等着你,你要嘿咻、嘿咻用力的划,不要想偷懒,快点嘿咻!嘿咻!嘿咻!嘿咻……加油、加油……嘿咻、嘿咻……」
汪洋大海里飘着一艘船。
或者不该说是一艘船,而是得以人力驱动的小木舟,上头载着两人,小小一叶扁舟在海面上荡呀荡,渺小得叫人几乎无法发觉它的存在。
可是舟上的人却非常有活力的嘿咻嘿咻喊,声量之大连底下的飞鱼都跃出海面,刚好成了他们的三餐,现成的生鱼片。
在海上飘流了将近七日夜,个头小的人儿神清气爽在舟尾处挥拳吶喊,一点也看不出狼狈和委靡不振,精神好得令人啧啧称奇。
你可以说她天性乐观,乐天知命的随遇而安,不畏环境恶劣恰然自得,什么大风大浪也惊扰不了她,依然保有最纯真的愉快心情。
人要好命就要找到对的男人,完全不用付出辛劳就能坐收其果,两手往大海一放斜躺着玩水,享受海风与阳光的洗礼。
「你不要臭着一张脸死瞪着我嘛!你也知道我小人手短划不到水,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帮不了你。」
反正这海上也只有我能让你瞪了,你尽管瞪吧!我不痛不痒。
「现在不要开口跟我说话,我还在消化妳不是人的事实。」等到他把心脏练强些再说。
凯恩虚脱无力的划着水,余波荡漾的心湖还不能平静,两眼瞠大的盯着一身是毛的女人,哀嚎的心真的非常震撼难安。
长耳朵红眼睛,从脚到手都覆盖着一层白色茸毛,除了一张人面外,全身上下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活脱脱的兔子。
而她居然还是他爱的女人,这点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错愕之余他还是无法不爱她,反而觉得她这样也挺可爱。
唉!疯了、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苏曼说得没错,他疯得无药可救,拚死拚活的冲进爆炸中只为救一只兔子,而她却毫无感激之心。
「看了这么久还没看习惯呀!你的心脏一定很不好,有未老先衰的迹象。」她会不会所托非人,没两年就可以回佛祖怀抱?
他无奈的一瞟,「我相信只要是人都不会习惯跟一只兔子对话,跟心脏无关。」
「可是你脸色发青像快要不行的样子,你确定你的身体很健康没有毛病?」叫兔子疑惑不定。
「如果妳也来划上七天水,我想妳的神色会比我更糟。」没好气的一瞪,他还是拿她没辙。
一听要她划水,大难不死的白小兔连忙送上胡萝卜。「来一根吧!补充体力。」
眉头一颦的凯恩从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得靠兔子的食物维生。
「好吃吧!我早说过胡萝卜是世界最富有营养价值的食物,清脆可口又不黏牙,脆脆的生津止渴嚼来有劲,是出外旅游最佳的伴手礼……」
她像打广告似的滔滔不绝说着吃胡萝卜的好处,从清脆可口说到郊游外出的良伴,彷佛她不是落难而是出来玩耍,玩累了就能回岸上休息。
真的令人佩服她的大胸襟,无欲而为,反观她对面的男人面色铁青,已经气到无法生她气。
「闭嘴,不要再提起妳的胡萝卜。」不然他真的吐回大海。
奇耻大辱,他居然会晕船,对一个常在海上飘泊的人而言,简直是一大讽刺。
「怎么可以不提你的救命恩人呢,你忘恩负义哦!」嘴一张,白小兔大口的啃着有点浸到水的胡萝卜。
「白小兔,妳在提醒我掐死妳吗?」一回想当时的情景,他这股冲动又强烈涌起。
当他在游轮上遍寻不着她时,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他极力抗拒却非认输不可的声音,也许她不在舱房的原因是因为她饿了。
虽然心想着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他的双脚还是踩过淹到膝盖的海水朝厨房前进,希望他的期望不致落空。
没想到她真的非常忙碌的打包着,逃生不忘带走粮食,两手十分贪心的将胡萝卜全扫进比她人还高的防水袋里,然后吃力的背着它死也不肯放开。
看过龙猫卡通里面的小龙猫搬家的模样吗?她就像那样,硬撑起大袋子背在肩上,走得吃力还差点撞到流理台。
讪笑的缩缩脖子,白小兔将所有的过失全推给上面。「不能怪我嘛!是月老爷爷一脚踹醒我,告诉我船快要沉了,要赶紧把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带走,所以……所以……」
「最重要的东西?」音一沉,凯恩冷视她心虚不已的小脸。
「胡萝卜很重要耶!你瞧它不是救了我们的命,牺牲小我让我们免于遭受饿死的下场。」脆脆脆……脆脆……
「我不重要吗?妳只记得搬胡萝卜却忘了我--」他忍不住大吼一声,把肚子里的污气给挤出来。
他想那位「岳」老爷爷指的最重要的东西是他,而她满脑子只惦着她的胡萝卜,根本忘了他的存在。
「一……一样重要嘛!你是我最爱的凯恩,我哪有可能将你拋在脑后。」管他灼,甜言蜜语不用钱,多说两句让他开心也好。
「嗯哼!」他勉强接受自己的不「重要」。
其实男人受伤的心很好抚平,瞧他先前火冒三丈气得胸闷,一句「最爱的凯恩」马上让他火气全消,嘴角一扬微露满意的笑意。
但是他的好心情维持不到三秒,随即被她下一句话狠狠粉碎。
「凯恩又不是东西不用带着走,他自己会走嘛!」所以月老爷爷说的一定是胡萝卜。
天上的月老若得知她此刻的想法肯定会吐血,大骂她兔蠢不可教也。
「妳说我不是东西?!」好,她够胆,不怕当一只淹死的兔子。
一双兔子眼无辜的眨呀眨,「难道你是东西?」
真奇怪,有人不当非要当东西。
「妳……妳……妳算了,跟妳生气于事无补。」难不成要他自承是个东西。
已经没力气发火的凯恩用着大锅铲划水,这是他临时从厨房捞来当扛布袋的扁担,没想到在紧急情况下还能派上用场。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他怎么也没料到当初嫌弃得要命的胡萝卜会是救命主食,让他们在海上没水没粮的飘流日子,不致因缺水断粮而成为两具干尸。
她的执着坚持也是对的,若他没有替她背起那口大袋子,两人此时八成奄奄一息地等着咽气,哪能没事的讨论人是不是东西。
「红毛猩猩,我们还要多久才能上岸?」躺太久有点腰酸背痛,她想起来跳一跳,活动活动筋骨。
「妳又叫我红毛猩猩,活得不耐烦是吧!」
「人家习惯嘛!」红毛猩猩比人可爱多了。「红……凯恩,你想我们还要飘几天?」
「问妳的朋友。」他指指海里的鱼,让他们自行去沟通。
「哎呀!我跟牠们又不是同类怎么问,我是陆上生物耶!」兔子不会游泳。
一提到陆上生物,凯恩盯着她身上的毛叹了一口气,「妳要不要恢复人的样子?」
「有需要吗?这里只有我跟你而已,我不想玄天之子晒黑我的皮肤。」这个时候一身的毛发就发挥作用了,能遮阳保暖免受环境改变的困扰。
「玄天之子?」那是什么怪东西?
「太阳嘛!」玄天之子主掌日之光芒。
「麻烦妳说我听得懂的话,别再神话一堆。」搞得他神经衰弱,几乎阵亡。
「神说的话当然是神话,好歹我是小小仙一枚。」白小兔一边嚼着胡萝卜一边说话,语音含糊的叫人听不清楚。
「不要嘀嘀咕咕的喷口水,说点人话来听听。」她的悠闲让人羡慕呀!他的手臂酸麻得快抬不起来了。
这就是爱上一只兔子的代价,人不如一根红萝卜还兼当苦力。
什么嘛!她哪一句说的不是人话,真要说神话他听得懂吗?「前面有一个黑黑的点耶!会不会是大白鲸?」
「黑黑……的点?」极目一望,凯恩紧绷多日的脸部线条终于放松。「那是陆地,小笨兔。」
「没礼貌,好歹我长你一千多岁耶,对我尊重点。」她哪里笨了,只是不够聪明而已,不像人类那么狡猾。
他轻哼了一声,不对她的年纪发表意见。「兔子小姐,妳还不变回人身,小心被渔夫捉去宰了炖三杯兔。」
「你……讨厌的红毛猩猩,划你的水啦!」每次都吓她。
夕阳西沉,在嘿咻嘿咻的加油声中,一男一女登上尼泊尔的土地上,一袋胡萝卜也刚好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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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瞪口呆。
还是目瞪口呆。
从尼泊尔的假日旅馆走出来,白小兔的表情只有一种,那就是目瞪口呆得说不出话,整个人像傻住似的失去元神,久久不能回神。
换上一袭尼泊尔风格的纱丽,小巧甜美的人儿更显亮丽,微带一丝撩人的女人风情,让路过的人忍不住回眸一瞧。
但她并未发现人家投注在她身上的眼光有多激情,美与丑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在她心里她还是只兔子,只要毛发维持整齐干净就是美。
可是她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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