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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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玉华-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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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氏仍闭着眼问道:“阿令,你怎么说?”

    阿令等几个还跪在案前,此时连忙答道:“启禀夫人,虽然五娘宽容,但奴婢不敢隐瞒,是奴婢愚钝,没能察觉到五娘的脚不便利,是奴婢走的太急了,才害的五娘受伤。奴婢甘愿受罚,还请夫人严惩奴婢。”

    五娘受伤的事情,顾氏本来并没过多怀疑,因五娘只是走出幕账没多远便摔了,她压根不可能料到后面要发生的事情,现下她听了两面的说法,更觉得合理了,五娘怯懦,脚软也不敢说,阿令轻狂,只顾带着五娘急匆匆赶路,此事也只能说是老天爷不帮忙而已。

    想到这里,顾氏便说到:“你们几个,大约都是被我纵容坏了,今日这事,正好也给你们提个醒,明日一早,凡是在我这正院里当差的,排好班,每个都去二门外领板子,阿令十个,其他一等的八个、二等的五个、三等的三个,以儆效尤。”

    阿令一听,脸上顿时吓得失了血色,如此这样罚下来,自己岂不是成了这院子里的罪人了,她哆哆嗦嗦的磕头谢恩便下去了,这次教训恐怕会记得很长久。

    处理好了五娘的事情,顾氏又闭眼靠着好一会儿没说话,等到饶嬷嬷狠狠的替她按压了几下太阳穴,才打起精神问道:“六娘如今怎样了?”

    “回禀夫人,娟娘已经去看过她了,六娘大约是受了寒,又加上受了惊吓,如今发起了高热。”。

    说话的,是齐嬷嬷,她跪在最前面,一张丑肃的老脸,如今却是一片衰败之色,她隐约觉得,自己大约是要害死在六娘这个小贱人的手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的厉害啊 



第46章 机缘巧合(下)

    齐嬷嬷从前只觉得六娘蠢钝又莽撞;却实在没料到她竟如此胆大妄为,今日因西内苑办玉簪宴;府里人手自然有些紧张,西苑与西内苑本就紧挨着,而沁芳阁除了六娘都去了宴上,饶嬷嬷便和她商量,除了留下王婆子和一个小丫鬟看着六娘;其他人都被派到西内苑帮忙去了。

    而那六娘这次被禁足后,就好像犯了失心疯一样,先是把房子里的东西统统砸了个稀巴烂;接着便是大哭大闹;齐嬷嬷叫王婆子她们都别搭理她,也不用给她送饭;只管看牢了人就行。她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有空便要去禀告夫人;这六娘脾性燥且毫无长进;实在不堪造就,还是早些送回安邑坊去比较合适,这本也是顾氏委于她的职责之一。

    那六娘闹了一个晚上,又没吃东西,恐怕是累坏了,第二天便昏昏沉沉的躺着起不了床了,王婆子她们查看了几次,见她都在昏睡,才放下心来,正好王婆子家里有人进府找她,她便偷溜出去了,只留了小丫鬟一人守着六娘。

    而趁着小丫鬟去净房的时候,这六娘竟然就偷跑了出去,还拿着迎枕等物塞在被褥里,假装自己还在那里蒙头躺着一样,那小丫鬟去不成玉簪宴看热闹本就十分怨恨,又得了王婆子的吩咐,说不用管六娘在房里如何胡闹,只管看住了不让她出来就行,她见六娘一直躺着,更是乐的清静,便也没进去查看,只守在门外嗑着瓜子消磨时间,直等到六娘被送回来的时候,她才彻底傻眼了。

    听齐嬷嬷说完,顾氏又问道:“可有问清楚她又是如何跑到柳映堂那边去的吗?又是如何撞见太子的?”

    “回禀夫人,老奴趁她刚回来还发蒙的时候就问过了,夫人可还记得原来西苑与西内苑还没隔开的时候,竹林后面不是有一座大石林吗?那石林内里还掏了石道山洞出来,两头可以相通,后来两座园子被一分为二时,这石林便卡在了当中,为了防止那些小厮调皮乱窜,便把西内苑那头的石林给搬掉了,只留了下高高的平台,这六娘便是从西苑这头的洞里爬过去的,到了那边,却被困在了上面下不去,她胆子也大,便攀了旁边的树枝爬到了树杈上,然后就不敢下去了,就那么抱着树枝,哭了睡,睡了哭,直到后来大约就是碰到太子殿下他们了”

    说到这里,齐嬷嬷声音便低了下来,不敢再说了。

    “怎么了,继续说啊,她是如何碰到太子的,太子又对她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顾氏的眼睛,此时已经睁开了,冷冷的盯着齐嬷嬷问道。

    齐嬷嬷伏着头,一动不敢动,背后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她从眼皮下偷偷扫了眼跪在自己斜后方的几个丫鬟婆子,心里知道,她们几个是定然没有活路了,至于自己,恐怕也是难逃一死的,此时若是老实听话,死前再求求夫人,看在这么多年的主仆的情分上,夫人应该会善待自己的家人的,想到这里,齐嬷嬷便一咬牙,接着说道:

    “回禀夫人,六娘说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后来听到树下有响动,看到有人在树下坐着,便叫了起来,然后就被那人给救了,再然后,就被老爷派人送了回来。”

    顾氏此时已经慢慢坐起了身,想了想又问道:“你没问一问六娘,她如此莽莽撞撞的跑出去,是想做什么吗?”

    齐嬷嬷连忙回答道:“启禀夫人,奴婢有问过的,六娘哭哭啼啼的说的有些含混,不过那话里的意思,大概是有点想要逃回她自己家里去,又有些想溜进西内苑去见识一下玉簪宴。”

    顾氏听了并未再多说什么,又审了其他几个下人,见问不出什么名堂,就命饶嬷嬷派人将齐嬷嬷等人一起捆了先扔在主院的灶房里。

    待房里没了别人,那饶嬷嬷却走到案前,噗通一声跪下了,说道:“回禀夫人,阿梅前几日便同奴婢说过的,说那六娘性子执拗古怪,恐怕不堪大用,她想向您禀告,干脆把六娘送回安邑坊去为好,是奴婢自作主张,知道您这两日忙的很,叫阿梅迟些再和您说的,此事是奴婢坏的事,不能都怪阿梅,还请夫人饶了她这一回吧。”

    顾氏看着自己的心腹,见她难得情绪有些失控,心下也略有触动,顾氏心里也知道此事不能全怪阿梅,就连她自己也完全没有想到那六娘会如此胆大莽撞,而更让她生气的是,如今这神憎鬼厌的六娘,恐怕再也不能送回安邑坊了,说不定,还让她给自己谋了个大好前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和上一章是同一长章节,网申加不进去,明天再调整 



第47章 恶语如刀(上)

    顾氏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又看了眼趴在地上的饶嬷嬷,说道:“你起来吧;阿梅的事情我自会同国公爷讲的,不管如何,我总是要尽力护着她的,如今除了你们两个,我也没有几个能放心托付的人了;再说六娘这事,终究是我自己也大意了……”

    饶嬷嬷急忙连声谢恩,顾氏又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继续问道:“上次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是谁告诉了六娘头油的事情;究竟是不是琪娘在从中挑拨;若真的是她;倒是我小瞧这帮丫头的胆识了……”

    “回禀夫人;这事据奴婢与阿梅认真查实,倒真不是那琪娘的手笔,原是那天针线房送衫子来的一个妇人,她有亲戚在安邑坊五爷家当差的,原先大概受过芸娘家里的一点小恩,就想着趁机能见上一面,一听说她被禁足了,就忙打听了起来,那妇人素来是个活络有手段的,不知给了那小丫头什么好处,两人就躲在暗处嘀咕了两句,偏那么凑巧,就给六娘听去了,这才闹了起来的,那琪娘倒是想拦着六娘的,而且,大约也是怕我们疑心于她,琪娘事后还去找过阿梅,赌咒发誓的哭了一场。”

    顾氏冷笑一声,“哼,既知道害怕,那还就不是蠢到无药可救的……眼下看来,除了六娘,其余几个倒都是受教的,这六娘,如今只能捏着鼻子留下了,但必要给她一个教训,否则今后要反出天去了,那几个丫鬟,你都给我暂且先只管看押起来,等六娘的病好了,当着她的面再处置,我倒要看看她的脾性能有多大!”

    最后一句,顾氏已经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了,饶嬷嬷听了都忍不住一哆嗦,知道六娘此次是要糟糕了,她不敢多言,只苦苦劝顾氏抓紧时间歇上一会儿,此时外面已隐约传来第一遍鸡鸣声,明日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做主呢。

    主院里不安宁,那沁芳阁里更是混乱,四娘她们几个今日里一直只在自己幕帐里坐着,并未能到主宾席去露个脸,三人本来都有些萎靡不振的,谁知一回到沁芳阁,却听说五娘崴了脚,而六娘好端端的又发起了高烧,她们几个回房的时候,正听到那六娘在房里大喊大叫的说着胡话,声音尖利刺耳,什么“要回家…冤枉啊…有人要害我……”的叫个不停。

    芸娘一听,顿时吓得脸色雪白,她踉踉跄跄的快步逃回了自己房里,好像生怕慢一步,六娘就会随时从房里跳出来一样。

    四娘和琪娘,本来一个想去看看玉华,一个想去探望一下六娘的,结果都被嬷嬷们沉着脸拦下了,四娘不觉有异,只翘着嘴嘟囔了几句便回房去了,琪娘没多说什么,一双眼却将楼里各人的神色一个不落的观察了一番,又发现齐嬷嬷竟不在这里,便隐约猜到事情很有些不对了,连忙也躲回了屋里。

    六娘这次着实病的不轻,可等她刚刚恢复了神智,身子还软在床上的时候,就被人拿软兜抬到了正院里,那两个失职的小丫鬟已经被架在了春凳上,早已吓的连哭也不会了,饶嬷嬷肃杀着一张脸,对只能半躺着的六娘说道:“这两个奴才痞懒刁滑、失职不忠、多嘴多舌、妄议主子,让六娘受了惊吓,实在罪不可恕,夫人为了给六娘做主,特命老奴此番一定要严加惩治,每人五十板子,还请六娘亲眼看了,好好体会夫人的一片苦心。”

    饶嬷嬷的话音一落,六娘只来得及张了张嘴巴,几寸宽的毛竹板子便挥舞着打在了两个小丫鬟的背臀上,啪啪啪十几板打下去,两人碧青裤褂上便开始渗出血来,虽六娘已经死命堵住了自己的耳朵,那杀猪般的惨叫声还是一下一下的直往她脑中钻,又打了十几板子之后,春凳下已经汪了一滩血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着血腥与尿骚的气息,两个小丫鬟已经彻底没了声响,那板子好像是打在两块死肉上一般,六娘一双小手死死攥着躺椅扶手上,她连着干呕了几声,终是头一歪便晕厥了过去。

    待饶嬷嬷回禀顾氏的时候,她只淡淡说了一句:“去拿了老爷的帖子,请太医过来给她诊治,不管多贵重的药材都只管给她用上,务必让她活的好好的。”

    而在东市最大一家的勾栏里,最近有一部演剧本极为风靡,名叫《髻年娇娘》。

    戏文讲的是一个富家公子,平日里风姿高雅、温润如玉,广受小娘子们的钦慕,他家里早替他与自己的表妹订了亲,公子看着与表妹也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的,还常常出入表妹的家中,可就是迟迟拖着不愿意与表妹成亲,旁人都觉得奇怪,却没想到有一天事情闹了出来,原来那公子喜欢的,竟然是表妹的亲妹子,才七八岁的一个幼童,众人一片哗然,但那公子深情一片,不离不弃,功成名就后,还终于娶得美人归。

    这戏文本是极为荒诞不经、有违人伦的,但奈何那戏词写的极为妍丽缠绵,又找了有名的花旦小红菱来演那个七八岁的小小姐,她眉眼灵动天真间又带着娇媚诱惑,整部戏竟是演绎出一股别样的情调来,世人本就有那猎奇心理,一时间这戏竟然红彻了京城。

    崔泽厚特意乔装打扮去东市走了一趟,回来时坐在马车里,唇角一直忍不住上扬,这萧蛮子,倒真是个人才,他是延和十二年的状元,但更为引人注目的身份,却是本朝名谏官萧利的儿子。

    说起谏官萧利,那曾是众多当朝大臣、甚至连圣上李盛都极为头疼和避忌的人,言官谏官必都是牙尖嘴利的人,可那萧利却是登峰造极,他不但极善于抓住别人言语间的漏洞死缠烂打,更是言辞锋利狠毒,恨不得刀刀往人心窝里扎,且这人脾气还让人琢磨不透,喜怒无常且毫无顾忌,被他盯上的官员勋贵,真是不死也要脱层皮,说起来,像他这样的做派,想整死他的人自然很多,可偏偏此人从不在朝中拉帮结派,倒是个真正的孤臣,各团各派虽不喜他咬上自己,却也常常需要暗地里鼓捣他去狠咬别人一口,就这么各方博弈制衡之下,此人倒是一直屹立于朝中不倒,还真正成为了一代知名言官。

    可后来这萧利却于壮年上突然中风,人虽救了回来,却眼歪口斜,言语行动不良,一时间,朝中简直是皆大欢喜,私下里都暗说这便是天道轮回,真正的报应来了。

    谁知没两年,他那从没什么动静的庶长子萧蛮子却突然高中了当年状元,而此人刚一显露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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