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什么难处,都切不可忘了这点,懂吗?”
玉华心里也是暗自佩服顾氏果然是把拿捏人的好手,此时忙做出一副彻底被收服了的模样,连连点头称是,顾氏这才命饶嬷嬷将自己带来的血燕等补品拿了出来交给玉华收起来,而后又对玉华说道:
“五娘我看你身子倒没什么大碍,后日,你元娘姐姐要回府里,你们姐妹出嫁了见一次也不容易,明日又是你们父亲休沐的日子,你和定国郡公商议一下,方便的话便一起回来一趟吧。”
玉华连忙应下,顾氏又看了那阿生一眼,突然说道:“五娘,这阿生虽然还算机灵,毕竟是从我身边出来的,原先在府里的时候总拿你们几个当孩子看待,我看她到现在也没个做奴才的自觉,今后也难免再会自作主张给你惹出祸事来,她如今年纪也大了,也到了该放出去嫁人的年纪,我这里对她倒有个想头,五娘,你可舍得将她送给母亲。”
玉华哪里敢不应呢,反正这阿生如今已经是亮明了身份,自己留着她在身边也别扭,玉华心里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顾氏许了什么样的好人家给阿生,倒叫她如此尽心尽力,那阿生此刻就跪在塌下,一张脸被饶嬷嬷几巴掌打的又红又肿,但那眼里的熠熠闪光,却是掩也掩不住的。
顾氏从新昌坊回来,便叫人去给外院送了信,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安国郡公崔泽厚便进内院来了,顾氏隐约知道郡公爷最近在忙什么极重要的事情,今日见他神色凝重,用膳的时候也仍不时默默出神,便小心翼翼的在旁伺候着,不敢有丝毫的打扰。
待吃了个七八分饱的时候,那崔泽厚才总算回过神来,看了看顾氏,问道:“今日去过新昌坊了,是个什么情形?”
顾氏一边替他盛汤,一边低声说道:“启禀郡公爷,我看那李纪是确确实实被五娘给迷昏了头了,并不像乔装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被五娘几句假话、装个病撒个娇便给蒙骗过去了,一味想着怎么心疼媳妇,压根也没想着去查一查,而且今日我还听阿生说了,他们府上那个通房,还有一个贴身伺候李纪的小厮,也都因为得罪了五娘给处置了,那通房当着众人去衣受了杖刑,如今人是死是活也不知道,那小厮原来也是极得脸的,也被赶出了府去,现在整个新昌坊都知道这府里是夫人的天下了”
崔泽厚点了点头说道:“那李刚的事情我也仔细查过了,确实是这混小子色胆包天而干出的蠢事,并没受任何人指使,也并不是李纪所设下的圈套,那小子年纪小,色心倒是大的很,这么些年倒没断了一直打听五娘的事情,呵呵,也真算他是个多情种子,不过这次倒真要谢谢他了,白送了咱们这么一个大把柄,让五娘带着那李纪回来一趟的事情,你可交办了?”
“都交待好了,后日便与元娘她们一起回来,芸娘那里也都交待好了。”
崔泽厚交待完了这些,神色仍然凝重,让人将盘盏都收拾下去了以后,又向顾氏使了个眼色,命她将下人们都遣退了,顾氏见他神情慎重,连忙叫了饶嬷嬷亲自守在廊下,其他任何闲杂人等都不可靠近北房。
崔泽厚见房内没有旁人了,才低声说道:“过几日,娘娘便会下懿旨宣你入宫,你将这两句话带进去。”
说完,便拿手指沾了茶盅里的茶水,在木桌上划了起来,顾氏第一次见崔泽厚这样的做派,心中越发紧张,连忙凝神仔细看着。
“人已到东宫,龙体尚还安”
顾氏一看崔泽厚一笔一划写出的这两句话,心内便咚咚狂跳了起来,一时间目瞪口呆,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崔泽厚瞄了她一眼,沉声问道:“记住了吗?”
这两句话明明非常的简单,顾氏却并不敢马上应下,仍是反复在心中背诵了好几遍,才轻轻舒了一口气,点头应道:“妾身记住了。”
“到时候你只要将这两句话告诉娘娘就行了,别的你不用多管,娘娘自然会明白的,若是见到四娘,你再敲打她几句,让她万事都听娘娘的吩咐,切不可有一丝一毫的违背。”
崔泽厚说完,顾氏逐一慎重应下,她虽不完全清楚这两句话里的具体意思,但知道这接下来的日子里,这长安城恐怕是有大变故终于要发生了。
说完了正事,顾氏见崔泽厚脸色缓和了许多,便又将自己把阿生带回来了的事情和崔泽厚说了,崔泽厚之前便知道这顾氏对阿生的安排,也没什么异议,只吩咐道:
“既然都说那阿生是好生养的,便放在正达房里吧,不过你跟她说清楚了,给我老老实实守着本分,若有任何一点点作乱的念头,一定严惩不饶,我这府上可不比旁的地方。”
崔泽厚说完了,心里也不禁有些烦恼,他早年年轻气盛,给府里立下规矩,府内男丁若不是无后,不得纳妾,原本是为了整肃家风,光大门楣的,谁知自己府里子嗣如此不旺,自己除了正达、正楷两个嫡子,再无所出,近年来房内宠幸过的女人也颇多,却是一直都没有动静。
而长子崔正达的身子是胎里带来的弱症,这些年一直没有养好,一直也都没能出仕,幼子崔正楷年纪尚小,崔泽厚难免便盼着孙子,不过崔正达娶了吴氏也有六七年了,到如今也只有一子一女,嫡长孙崔兆业看着也不是个身子强健的,叫崔泽厚怎么不揪心呢。
到了如今,崔泽厚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只要是他的子孙,哪怕是庶出的,只要好好教养,只要府内规矩严明,也不怕会养歪了,若是有资质出众的,也是他永嘉坊将来的支撑。
顾氏见崔泽厚看着神态疲惫,像是要歇在内院的样子,便轻声问道:“妾身这里有个小丫鬟倒会一套替人按捏肩背的手法,我看您这阵子颇为操劳,要不叫她进来给您捏捏?”
崔泽厚看了顾氏一眼,淡淡说道:“还是叫阿若进来伺候吧。”
顾氏听了脸色一变,又硬生生掩了过去,笑盈盈的拿帕子掩嘴说道:“难得阿若这丫头得了郡公爷您的欢喜,妾身今日本来也是打算叫她进来的,不过这阵子正替她调养身子呢,便没召她,倒叫郡公爷给挂念上了。”
崔泽厚自然知道顾氏的小算盘,见她知趣,也没有戳破的意思,这阿若原是个落魄氏族的小姐,虽然家里遭难卖身为奴,但身上那股清雅的气质仍是掩不去的,她脸庞秀美,身子却是丰盈饱满,一副好生养的模样,正好对了崔泽厚如今的想头,宠幸了一次后便让他惦记上了。
对于崔泽厚随意拿来戏耍下的丫鬟,顾氏是从来不在意的,可如今郡公爷这么多年后,却突然又对子嗣一事上了心,却怎么能叫顾氏不担心呢,尤其这阿若还是个氏族小娘子出身,更叫她烦扰。
不过今日,顾氏也总算知道了郡公爷为什么会有如此改变了,宫里的事情一旦发动成功,这天下便算有崔家的一半了,辛辛苦苦谋划来的泼天繁荣,若是没有子嗣来继承延续,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永嘉坊这边为了子嗣的事情烦恼,那刚刚进了三位新人的东宫,如今也是为了这事而波折不断。
第170章 三足鼎立(捉)
170三足鼎立
永嘉坊这边为了子嗣的事情烦恼,那刚刚进了三位新人的东宫,如今也是为了这事而波折不断。
原本清静的东宫,自从进了一位良娣、两位良缘后,便顿时热闹了起来,太子妃一直在丽正殿内起居,崔良娣则被安置到了宜春宫里,这宜春宫乃是距离丽正殿最近的宫掖,原本按照理制,在三位贵人未有所出的情形下,本都可以安排在同一座殿所内起居的,不过太子妃车氏仍是给崔良娣单独安排了宜春宫,而将卢良媛与华良媛两位一起安置到了距离稍远些的宜秋宫。
不过宜春宜秋两宫已经是距离丽正殿最近的两座了,那崔良娣名义上又是崔皇后的侄女,太子妃这样的安排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也是得了皇后娘娘首肯的,自然没人敢质疑什么。
这东宫目前最要紧的,便是子嗣,三位新贵进来的时候自然都是心知肚明的,那太子妃原在几位新人进宫之前,便由太子李济民做主,停了那调理身子的汤药,这越发让几人轮流承宠的事情变的理所当然起来。
三人刚进东宫不久的时候,太子确实是按着规律来的,除了初一十五必要去丽正殿外,其余时间,隔一天便会轮流歇在三位新贵人之处,从未在何人那里多歇过一次。
不过待到几人那里都轮了两遍后,太子就突然连着两晚歇在了宜秋宫华良媛处,第二日一早,东宫仍旧是平静照常,那华良媛也仍是早早便来到丽正殿给太子妃请安,甚至比那卢良媛还更早了些,不过,这消息也在当天便被悄然无息的送到了大明宫崔皇后娘娘处。
按理说,这太子殿下愿意在谁那里多歇一晚,本是随他自己高兴,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偏偏在那晚之后的第二日午后,突然传来了太子妃车氏病了的消息,这消息实在来的太突然,太子殿下听了也是吃了一惊。
李济民这阵子都在潜心琢磨孙树所提出的政改之事,李纪那边已经传过话来,这孙树与他家里都再三彻查过了,并没任何蹊跷,李纪还派人又盯了他们一段时日,也未发现问题。李济民听了十分高兴,便急忙将孙树招募到了自己旗下,为了掩人耳目,给他任了门下宾一职,表面上协助詹事府做些庶务杂事,倒也符合他的身份与特长。而那孙树的家人,李济民就委派李纪暗中提携了一番,并赠送了城外的一座小田庄。
这样忙碌之下,李济民每日里,基本都是在宣肃殿用了晚膳才回内殿的,除了那日提早回了宜秋宫陪着华良媛用过一次晚膳外。今日一听车芷兰宣了太医,李济民再一想她的性子,难免担心,连忙早早结束了公事就去了那丽正殿。
车芷兰听到外面通传太子殿下进来,便不由倚在床上暗叹了一口气,她也实在有些烦恼,哪天不好病,怎么偏偏今天病了,其实她今天一早上起来就不舒服,本想硬熬过去的,谁知午响坐久了点,一起身就晕了过去,唬的宫人们又去宣太医又去通报太子殿下的。
李济民来丽正殿之前便认定了了太子妃定是真的病了,可一见之下仍是吓了一跳,他之前虽也定期到丽正殿留宿,但往往是来了之后便马上洗漱就寝的,夫妻二人间别说那敦伦之事,其实连话也没好好说过几句,今天难得白日里见到,李济民才发现这车氏显然憔悴了许多,看着她煞白着一张脸还一板一眼的要向自己请罪,李济民心中一紧,便大步走上前去将她按在了床上,沉声说道:
“太子妃不是从来都是料事有方的吗?怎么连自己的身子都看顾不好,传了哪位太医,可搞清楚了病因吗?”
这后两句话,便是问太子妃身边的宫人的了,那嬷嬷连忙启禀道:“启禀殿下,刘医判和王医判都来过了,现在正侯在偏殿等候,按着两位医判的说法,娘娘并无大碍,只是前阵子有些操劳过度了,又仗着自己年轻强健硬撑着,今日只不过是发作出来了罢了。”
李济民一听这话,脸色越发难看,他皱眉看着车芷兰半响,才说道:“太子妃如此硬撑着又有什么意思,终究不还是撑不过去吗?还有这殿里的人,又都是怎么当差的?”。
太子殿下话音一落,丽正殿内诸人顿时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都垂了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别说他们,就连车芷兰也是看着李济民,也是一时呆住了。要知道在今日之前,不管他们两人关系实质上如何冷淡,李济民对她都是十分敬重有加的,从来没有高声说过一句,今日却是从一进大殿开始便语带责难与讽刺,十分不给她留脸面。
见车芷兰难得的怔忪在那里,一双凤眼看着自己略有些迷惘的样子,李济民心中突然觉得有些痛快,他又沉着脸坐了一会儿,看着宫人端着浓黑的药汁子上来伺候车芷兰服用,脸色越发难看,等车芷兰服了药,便起身走了,只在离开时,匆匆说了一句:“我夜里再过来。”
车芷兰连忙坐起身说道:“启禀殿下,这今日您还是歇在别处吧小心给您过了病气。”
李济民冷哼了一声,头也没回的说道:“哼哼,孤还不至于那么没用。”
这太子殿下已经走了半天,丽正殿里仍是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声音,进出的宫人们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脚提起来走路,伺候车芷兰的嬷嬷虽是崔皇后的人,但跟在这太子妃身边也已经五六年了,时间一长,对这太子妃的品性与为人也颇为敬佩,此时看着车芷兰失神的样子,心中也是不由替她难过,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