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夏严军坐在大型轿车的后座,任由窗外的景色从眼前飞奔而过。
窗外的行道树叶子已黄,纷纷飘落在草地与人行道上,随着汽车快速的扫过,形成一股旋风,将树叶卷起又任其落下。
又到了秋凉的季节,他很难不让心思飘到数年前消失在他生命中的那个身影。每到了这个季节,他就格外沉默、阴鸷,一身的寒气仿佛提早进入冰冻的寒天时节。
跟着他做事比较久的人都知道,这种时候少跟他说话为妙,可惜这次身边的人是初次合作的厂商,一点也看不懂他意欲沉思的需求。
「夏总裁,您看这条大马路两旁商店街林立,等等将要抵达的商圈则是精品业的集中地,许多高级专柜也在这边设立旗舰店,所以将精品取向的百货业放在这附近,是绝佳的选择。」
同行的人不断叨叨嚷嚷地述说着,夏严军却蹙起了眉头。
其实这趟中部之行根本无须他出马,显然对方也没想到老板会亲自出动,所以显得更为紧张失措。
这四年来,他工作得比以往都来得卖命,像是已经没有时间留给其他事情。事实上,是他没有其他事情好占据时间,只能用更多的工作填满,无奈那种孤独的感觉却在每个忙碌的缝隙中钻进来,就像要渗透进骨髓里面似的,无论怎样也赶不走……
辛勤工作的结果是让他把原先就鼎盛的企业做成一个颇具规模的集团,如今集团的所有子公司都进入稳定营收的状态中,他再也没那么多事情好忙了。
结果就是他抢了手下的工作,硬要来中部出这一趟差。原本就有妻儿的几个重要干部,很感谢老板的好意,欣然留在台北享受难得的居家生活。
「……配合上附近的餐饮业,这边俨然形成一个特别的商圈……」负责招待的厂商经理看到夏严军一点搭腔的意思都没有,终于把一些话又吞回去肚子里了。
真要命,他以为对方也一样会派个经理来探勘市场,毕竟这还没有到最后评估的阶段,老板很少亲自出马的。
早知道对方派出来是这种重量级的人物,他死拖活拖也要把总经理拱出来,以免自己身先士卒。据说这位夏总裁做事情是出了名的严厉,真怕一个不小心把合作投资案给搞砸了,然后他就顺便回家吃自己。
「到了?」夏严军看到司机将车子停靠在并不宽大的商店街旁,终于转过头来询问对方的经理。
「对,这边就是刚跟您报告过的精品商圈。」战战兢兢地应着,生怕做错了什么。
夏严军不等经理诚惶诚恐地下车帮他开车门,兀自打开车门,直接站到人行道上。
天气已转冷,他穿着一件铁灰色的风衣,那硬挺的身影配上他做事的风格,难怪连合作对象都备觉压力。
夏严军从怀里掏出烟盒,敲了敲,叼起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口烟,然后缓缓地吐了出来,像是要把胸口的奇怪落寞给吐净似的。
「夏总裁,这边请。这附近的商店都可以慢慢看,晚上我已经在餐厅订好位子,我们总经理要请总裁吃个便饭……」
夏严军挥了挥手制止了对方的话语,他沉默地走着,在一家家的精品店中穿梭,神情看不出喜怒,只是漠然地浏览过店面。经理亦步亦趋地跟着,结果差点撞上忽然停了下来的夏严军。
夏严军宛若化石般地冻结在一家精品店的橱窗外,他的眼光发直,眼神发热,用一种从没展现过的力量燃烧着透明玻璃内的身影。
「夏总裁……」经理将话语吞进肚子,夏严军的神情变得如此炽热,如此的热切,隐隐又带着浓浓的怒意,让他吓得不知该怎么反应。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是一家很平常的精品店,里面有两个店员正在整理橱窗上的摆饰。
「你先走,取消今晚的聚餐,我会再打电话跟你们联系下次开会的日期。」夏严军眼睛根本没办法移开,他连眨眼都不敢,生怕一个轻忽的动作,那个灼痛他整整四年的身影会再度消失眼前。
他经不起。
经不起再次经历那种可怕的感觉,经不起得而复失的恐怖失落感。这次他会牢牢抓住她,再也不让她逃离手掌心。
他也不管人家经理多么错愕,一个箭步向前,推开店面的透明玻璃门。门上清脆的风铃响起──
「欢迎光临,请慢慢看──」橱窗前正在整理摆饰的女子抬起头,那话语却活生生地卡在喉头。
夏严军!
望着那个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身影,她的眼睛大睁,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的身形依然颀长,风衣包裹着他修长的身躯,将他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给烘托出来。他瘦了些,脸上的棱角更为明显。
她颤抖着,努力想吐出什么话语化解这场面,但是内心翻涌而上的种种情绪搞得她丝毫没有自主的能力。
为什么?
经过了四年,她还是没办法平静地面对他?
她努力了这么久,却在再度见到他的瞬间崩溃?!
「余晞!」他的声音火热,带着浓厚的情感,仿佛从灵魂深处呼喊出来的。
她变得有些不一样,长长的发丝烫成波浪,鬈曲在她清瘦的脸庞上,宽大的薄毛衣遮掩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但那合身的长裤却又勾勒出美好的臀部线条。
他吞噬着她的身影,感觉到声音沙哑,喉咙发紧。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往后退一步,看起来像是考虑转身逃跑。可她身后就是店面,唯一的店门被挡在他身后,她又怎么逃呢?
「不准走。」他一把攫住她细致的手腕,生怕她真的逃了。
顿时几双眼睛同时盯着他俩。门外的经理嘴巴张得大大的,而门内的另外一个店员也站到了余晞身边,更别说店里几个正在翻弄衣物的客人了。
「你放手!」她挣扎着,但却挣不脱他那有效的箝制。
「我不可能放的,我不想再等四年。妳觉得我可能放吗?」夏严军的声音带着奇特的感情,却也有着怒意。
这女人走得真是够彻底,一点线索也不留给他。
若不是巧合,天知道他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她?!
「我……大家都在看。」余晞明知挣扎没用,还是用力的要抽出手。
她身后的店员凑过来,在她耳边说:「余晞,把人带上楼去谈,还有客人在呢!」
说话的人是这家店的老板之一,也是余晞的合伙人。她不是傻子,一看余晞激烈的反应就知道,她跟这男人纠葛不浅。她从没见余晞这么紧张过!
「喜敏!」余晞求救地转头看向好友。
「楼上怎么走?」还是夏严军当机立断,干脆直接问喜敏。
余晞倒抽口气瞪了他一眼,接着在喜敏帮忙指路后又转头瞪她。但是显然余晞的瞪视一点杀伤力也没有,夏严军拖着她推开店门,从旁边的楼梯上到楼上的住家。
一直到两个人都踏进了她的住所,在大门阖上的刹那,她才惊觉自己根本就是被瓮中捉鳖了。
「放开我,夏严军,你放开我!」她不顾一切地捶打着他,气愤他到现在还能如此影响她。
任凭那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他不痛不痒地脱去身上的风衣,随便往沙发一搁。「妳住在这边?」
原本还在用力打人的余晞一愣,然后抬头愤恨地瞪他。「你还是一点都没改变!照样我行我素,霸道又自大。」
她揉了揉手腕,觉得自己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
没什么好怕的,不是吗?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以前认识的朋友罢了。她只要跟他小聊两句,然后把人打发走,那么她就可以继续过她平静的生活了。
或许他根本没时间在这边跟她打交道,他家里说不定有个美人等他回家睡觉。想到这里,她心头一酸,眼底的怨怼不知不觉地浮上来。
「余晞……余晞……」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还是很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找到她了!「这一次我不准妳逃了,不准妳再离开我!」
「谁管你准不准?还有,什么叫做逃?我哪有逃?」她闻言抬头准备抗议,却在接触到他眼底那充满痛楚的感情时沉默了。
他为什么这样看她?宛若他找了她一辈子似的?
不可能的,他当初说得很清楚了。而她的希望早在四年前就幻灭了,不是吗?可是为何当他用那双炽热的眼神凝视着她时,她会无法移开目光?为何当他粗糙的手指抚过她脸庞时,她会无法挣扎?
「余晞,余晞……我的余晞,我终于找到妳了。」他的叹息随着唇落在她嘴上。
她僵住,眼睛大睁。
而当那熟悉的气息扑鼻而至,当那记忆中厚实的胸膛在她手掌底下跳动,当那薄唇用她曾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方式探索着她,回忆跟着被封锁住的情感同时回流,将她冲溃……
「严……严军。」她迎向他那热烈的吻,感觉到心底的酸楚蔓延而上,她在他既温柔又霸道的深吻中融化。
她的回应让夏严军最后一丝自制力也弃甲投降,他用力将她的腰搂靠在他有力的躯体上,浑身都呐喊着占有她的冲动。
他不能放她走!
再也不能,再也不要!
他用力地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中,那窜烧的情火霎时淹没两人,将两人同时卷入那既像漩涡,又像烈焰的情感洪流中。
他的嘴丝毫无法放开她。而他的手老早窜入那宽大的毛衣中,解放了包裹着她漂亮胸型的内衣。他的爱抚既直接又充满力量,她呻吟着抵着他的掌心,无助地想要更靠近他。
太久了,久到忘记那近身相贴的体温有多么容易燃烧彼此,久到忘记火热滚烫的感觉。直到这一刻,当他与她的身体再度相亲,体温再度相烫,他们才发现过去的日子有多么冰冷,多么……空虚。
她急切的手抓住他的衬衫,努力想解开扣子,却在失却耐性之下,一把扯掉了好几颗。
「别急,亲爱的。」他帮着她把自己的衬衫推开,让她光裸的肌肤直接贴上他,在那同时,他也深深感到震惊。
多久了?多久没有这种燃烧的感觉了?多久没有这种相属的舒适了?
「严军!」她皱着眉头,身体因为有更多的空虚没被满足而抗议着。
「嘘,我知道、我知道。」他安抚着她,却也知道自己的热情支撑不到他剥光两人的衣服。
最后他还是选择用意志力克制自己,先剥除掉她身上的裤子。不过也仅止于此。当他将她压在墙边,捧着她冲入她身体中时,那种强烈的感觉让他差点尖叫出来。
如此的炽热,如此的烧灼……他永远也忘不掉这种感觉。
余晞仰起头,勾住他的脖子,努力地让自己的身子承受更多的他。他在她里面艰难地移动着,但她的热情反应让他无法体贴太久。
最后他只能任由那猛烈的火焰同时烧毁彼此,任由那奔腾的热情脱缰而出……
他崩溃在她深处。
当他放她落地,她甚至差点站不住。
夏严军扶住她,温柔地拂去她脸颊上汗湿的发丝。
余晞往后退,靠在墙边。当她两脚落地,仿佛从云端回到了现实,她惊呼着抓起地上的衣物遮住自己。
天哪!
她怎么会?!
看着他敞着胸膛,他的衬衫还穿在身上,裤子也没来得及全部脱下来,更别说发丝紊乱,看起来该死的性感。
怪的是即使如此狼狈的模样,他还是显得这么好看、这么吸引人!
「喔……」她呻吟着埋入手里的毛衣,然后在他能反应之前,抱着地上的衣物逃进最近的浴室里面。
夏严军到现在心跳依然强烈而迅速,他拨了下凌乱的头发,开始整理起自己。最后,他还是找了间浴室简单清理了一下。
当他在镜子里面看到自己胸口的抓痕时,他不禁咧开嘴笑了。
她没有忘了他。
只要那个感觉还在,他就有机会把她夺回来。这次他不会再蠢得放她走,他再也无法承受另外一个四年的寂寞与孤寂。
他从浴室中出来,环顾了下整齐的屋子,猜测这是她的住所。原来她跑到中部来了,难怪他翻遍了台北就是找不到她。
当年他甚至去盯夏光美的梢,总觉得他只要盯住光美,余晞早晚要露面的。谁想到光美结婚后去度了蜜月,他盯也没用。徒劳无功地找了几个月,最终还是只能请专业的人士帮忙。
不过他能给的线索实在不多,于是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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