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子了解地点头,她能谅解老尤一片苦心,两人却不再多谈,直接来到和夏莉儿见面的麦当劳,雪子和厨子约好一个小时后,搭小货车回去。
夏莉儿坐在靠窗的位置,桌前放了一杯咖啡和手机,她的视线一直留意着窗外,当她看到雪子从小货车走下来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知道雪子为什么要伪装成丑女人?更不知道雪子为什么要把她从瑞士叫还来?
她只知道,雪子找到冷朴,照理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应该是请她还来喝喜酒才对;但是,既没喜帖,又没要段彬卫跟她一起同行,种种迹象,让她怀疑出了问题。
雪子一走到夏莉儿面前,她劈头就问:“你干吗在脸上画那么多麻子?”
“说来话长,不过先让我拥抱你一下。”雪子展开双臂。
夏莉儿点到为止地搂了搂。“不可以太用力,我怀孕四个月了。”
“段彬卫真努力,才五年就有第四个宝宝。”雪子竖起大拇指赞扬。
夏莉儿娇羞地说:“他说要生一支篮球队,把我吓坏了。”
“你又不是母猪,叫他别太过分。”雪子打抱不平。
“别谈我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夏莉儿适时转移话题。
“这杯酒能不能喝到还是个大问题。”雪子难掩悲伤地叹气。
夏莉儿关切地注视着她。“发生什么事了?”
“他眼睛瞎了,你知不知道?”雪子眼中涌出大量的泪水。
夏莉儿难为情地点头。“知道,你要原谅我,彬街不让我告诉你。”
雪子哽咽地说:“他因为失明,整个人自暴自弃,不接受任何人的关心。”
“我了解,他心高气傲,痛恨别人同情他。”夏莉儿向来不是淑女,没有带手帕的习惯,只好把用过的麦当劳纸巾翻面,递给雪子拭泪。“彬卫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没去找他,彬卫认为,惟有他自己打开心扉,他才能重见天日。”
雪子眼中透出一丝期望。“重见天日?有这可能吗?”
“他的眼睛不是没救,而是需要眼角膜的捐赠者。”夏莉儿解释。
“太好了,这是我这些天以来所听到最好的一句话。”雪子露出愉悦笑容。
夏莉儿泼冷水地说:“你是学医的,你应该知道眼角膜取得不易。”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心满意足了。”雪子乐观地说。
“其实,我知道泰国那边可以进行黑市交易。”夏莉儿暗示道。
雪子摇了摇头。“我听说过,但这种事伤天害理,还是不要做比较好。”
夏莉儿惭愧地吐舌。“算我刚才没说,你是知道我过去是走歪路的。”
雪子没来由地叹了一口气,她当然希望冷朴能早日重见光明,可是眼角膜的取得通常是由死刑犯,或是发生意外的脑死人,从他们的眼睛里摘除;但是在泰国,不法的医生会跟黑道份子合作,制造脑死意外,以此牟取暴利。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在落后的国家非常好用,可是她做不到,为了让冷朴恢复视力,却要害死一个无辜的人,冷朴知道了,也不会原谅她的所作所为。“我也希望我能为他不顾一切,甚至出卖良心,但这么做会使我觉得自己像冷椽。”
“我了解,就是冷椽害冷朴发生车祸意外。”夏莉儿一口咬定。
“还有冷枫、冷梓和冷棋,是他们四人共谋。”雪子指出。
夏莉儿急切地问:“你住在他家,有没有找到证据?”
“昨晚偷听到他们说要再害他一次。”雪子重复他们的对谈内容。
“可是你没录音,在法庭上,口说无凭。”夏莉儿莫可奈何地摊了摊手。
“所以我才需要你帮我出主意。”雪子心急,显得有些乱了方寸。
夏莉儿怀疑地问:“冷朴是不是有把柄落在冷椽手上?”
“聪明,他有一个妹妹……”雪子点头,快速地说出来龙去脉。
夏莉儿胸有成竹地说:“台湾各地都有征信社,花钱叫他们去查就行了。”
“我担心的是,不知道他们要怎么谋害他?”雪子眼中又闪着盈盈泪光。
夏莉儿握住她的手,是鼓励也是安慰。她非常了解雪子的心情,冷朴失踪五年,这五年,雪子没有一刻不想他,没有一刻不努力地寻找他。
偏偏冷朴多灾多难,到现在都还没脱离危险的暴风圈;这个暴风圈不仅可能吞噬冷朴,也可能连带的害雪子丧命,这才是夏莉儿担忧的。“用电信器材监听和监看,他们迟早会露出马脚。”
雪子苦着脸说:“可是屋里有内奸,装这些器材会被发现。”
夏莉儿调皮地用食指和拇指,撑开雪子的嘴角,让她露出笑脸;她实在不喜欢看到苦瓜脸,那表示她对她没信心,这对打败电脑教父的夏莉儿来说,可是个莫大的侮辱。“不要愁眉苦脸,我会先断电,然后派人假扮电信局人员去修理。”
“认识你真好。”雪子松了一口气,心里有放下大石的感觉。
夏莉儿衷心地说:“我才要感谢你把未婚夫送给我。”
“应该的,做好事会有好报。”雪子微笑道。
“冷朴认出你了吗?”夏莉儿挂念地问。
雪子耸了耸肩。“他有点怀疑,不过他还没想通。”
“你在他家也有危险,你自己也千万要小心。”夏莉儿叮咛道。
雪子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想告诉夏莉儿,她昨晚差点被冷椽强暴,但一声喇叭声响起,小货车已停在黄线上;雪子临时改变主意,决定还是不要让夏莉儿知道好,免得影响到胎儿。
雪子急忙起身,依依不舍的表情中带着自信。“莉儿,很抱歉,我不能久留,我必须尽快赶回去,免得被人发现我的行踪,不过你放心,我保证很快请大家喝喜酒。”
小货车停进车库,老尤依照计划,从云子房间的窗户里抛出绳子。
雪子将绳子的一端系在腰上,老尤和厨子太太使出全身力气,将她技进房里。
虽然冷棋应该去上课,他读三专已经读了四年,还没拿到毕业证书,不过他今天当然是不会去学校,遗产远比毕业证书重要多了。当他看到冷椽头上裹着纱布,好奇地想问原因,但冷椽狠瞪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去上班。
没多久,冷梓也去上班,于是冷棋把电脑搬到客厅打电玩,玩到了半,屋里突然停电。老尤身为管家,自然是由他打电话向电信局查询,他故意在冷棋面前打电话,照着雪子准备好的台词,请电信局派人尽速赶来,;回复电力。
不久后,出现两名穿着电信局制服的人员,冷棋忙着吃早餐,冷枫还在床上,完全不知道在书房,以及冷朴和冷核的房间都装了隐藏式摄影机,监视屏幕就藏在雪子的衣橱里,方便雪子密切注意他们的不法行动。
一待他们完成,电力立刻还复,直到冷椽下班还来,仍不见任何动静。
晚餐时间,雪子在自己房里用餐,从衣橱里的屏幕注视冷朴。
晚餐过后一个小时,冷椽一行人在客厅看电视,冷朴突然又吐又泻,老尤紧急将他载到医院;后来老尤打电话还来告诉雪子,医生认为是食物中毒,最好留院观察一个晚上。
雪子没跟老尤陪着冷朴去医院,为的就是要收集罪证,并且找出内奸。
大家吃的饭菜都一样,为何只有冷朴出现不适的症状?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合理的怀疑,那就是冷朴的便当被人下了不明的毒药;而经手便当的人中,最有嫌疑的就是尤香。正如厨子所说,尤香迷恋冷椽,为了爱而做出傻事。
这个发现,雪子不便告诉老尤,不是不信任他,而是怕他伤心难过。
半夜,屋里一片黑漆漆,雪子一直没睡,她将门缝用布塞住,又把窗帘拉上,整个房间密不透风。她搬了张椅子坐在衣橱的门里,视线紧盯着屏幕,果然让她看见尤香溜进冷椽的房里,冷椽掀开棉被,没穿衣服,以身体报答她。
缠绵过后,两人开始有了交谈,雪子立刻戴上耳机,一边偷听,一边录音。
尤香异想天开地问:“你什么时候要娶我?”
“瞎子一死,我们马上结婚。”冷椽温柔地搂着她。
“医生会不会检验出他是因中毒而死?”尤香的声音微微颤抖。
冷椽自若地说:“我已经收买了一个医生,他会开自然死亡证明书。”
“可是,连续剧都说中毒死的人会全身发黑。”尤香还是不放心。
“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坐牢的,宝贝。”冷椽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啄了一下,用轻松的语气告诉她。“我会在他骨头没黑以前就火化他的遗体,把他的骨灰扔入大海,只有死鱼才会知道他的死因。”
尤香困难地吞咽一口口水。她从小就迷恋冷椽,但她以为这是妄想,她就像永远变不了天鹅的丑小鸭,只能躲在一旁偷看他,他那么英俊又那么优秀,他的成绩一向名列前茅,只有她了解他,他力求表现是为了超越大少爷。
不过,他的目标一直没达成,当大少爷获得哈佛的青睐,而他却只申请到纽约大学,他并没去读,而是将自己浸泡在酒精里,自暴自弃。那时她早已离开冷宅,因为三小姐发现她的秘密,对她冷嘲热讽,她受不了;可是老天并没遗弃地,给了她机会还来照顾他,这才让他注意到她。
他们曾有过短暂的快乐时光,可是他很快就移情别恋,她仍然傻傻地等待。
直到大少爷还来,她立刻向他密告。只要能博取他的欢心,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愿意为他出卖任何人,甚至包括她爸爸;可是杀人让她有些良心不安,尤其是大少爷跟她无怨无仇。“为什么非要置大少爷于死地不可?”
“因为他阻碍了我的财产继承权。”冷椽眼中透着杀气。
“你看过老爷的遗嘱?”尤香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你只要乖乖地照我话做,你将来就是亿万少奶奶。”
尤香郑重地强调。“你要知道我是为了爱嫁你,不是为了钱。”
“知道啦,你赶快回房,免得让人发现。”冷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大家都睡着了……”尤香想躺在他的臂弯直到天亮。
冷椽板起脸孔。“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女孩。”
“好嘛,你别生气,我还房就是了。”尤香抱着衣服夺门而出。
真是个傻女孩!雪子不由得感叹上看就知道冷椽根本不是真心的,他只是在利用她的爱,利用她的无知,利用她的愚蠢;她真是盲目,居然甘心为他犯下谋杀罪?!看在老尤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的分上,她必须及时阻止她一错再错……
从屏幕上,雪子看到冷椽坐起身子,一手扭开床头上的小灯,一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烟盒,点燃打火机上副获得解脱似的吞云吐雾。
这时,他的房门再次被推开,穿着性感薄纱睡衣的冷枫走进来;雪子吓一跳,她的脑海里出现杂乱的念头,但她不敢妄下评论,她睁大眼睛,注视着事情的发展“你陪那个小贱货睡觉!”冷枫毫不客气地给冷椽肚子一拳。
冷椽捻熄烟,一把抱住冷枫。“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我的信念。”
“你连我都可以牺牲,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冷枫指的是冷椽要她陪律师睡觉一事。
雪子完全懂了,他们兄妹乱伦!但她相信,冷枫也不过是冷椽的一枚棋子,在这世上,冷椽恐怕只爱他自己,其他人都是他的棋子;他用外表迷惑女人,他用权力欺骗弟弟,他用金钱收买外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冷椽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他有一张花言巧语的嘴,他只要动嘴,就会有一群笨蛋为他卖命。“别再抱怨了,我所有的行动都是以我们的幸福为出发点。”
“包括跟别的女人上床吗?”冷枫浑身散发着酸溜溜的醋味。
冷椽严正地说:“那是障眼法,免得别人怀疑到我们的关系。”
“你的头怎么受伤的?”冷枫显然被说服,转而关心他不明的伤势。
“昨晚起身上厕所,不小心撞到洗脸台。”冷椽淡然道。
“你真的要把瞎子那份遗产,平分成四等分吗?”冷枫换个话题。
冷椽从鼻里发出嗤声。“那两个笨蛋凭什么跟我分一样多!”
“那我呢?”冷枫感到忧心。
“我的不就是你的。”冷椽亲热地咬着她的耳垂。
“少来了,小贱货要做少奶奶。”冷枫在门外偷听得一清二楚。
“她那种出身,一辈子都只能做麻雀。”冷稼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游移。
冷枫反抗地推开他的毛手。“可是,她握有你的把柄!”
冷椽自信满满地说:“是她谋杀瞎子,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这个人,做坏事从来不亲自动手,只用口头交代。行贿交警和医生都是冷梓去办的,在刹车线动手脚的也是冷梓,就连买毒药一事,也是他以冷梓的电脑,从网路中订购而来;当然,负责下毒的人是尤香,从头到尾,他可以说是个旁观者。
冷枫了解冷椽的行事风格,但她却被爱蒙蔽。她以为他对她跟对别人是不一样的,她天真地相信她是他惟一的至爱,别人都是他们的垫脚石,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给她富裕的生活。“你打算怎么处置小贱货?”
“赶她和她老头出门。”冷椽双手枕在脑后,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我还以为你想留下她,大享齐人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