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个侧面,直到他退到一旁,云舒才看清他的面容。
这一看倒是把她吓了一跳,连疼痛都忘了一般,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云雾县花街青楼里拿普通人做试验制造一刻红的青风!
这人居然是高阳的人!难怪高阳会有一刻红,难怪她如此胆大妄为,光天化日敢在御花园里行凶,只要有那一刻红,她可以控制没有解药的一般人,连范明这样的高手都无法破解。
想起先前范明等一众侍卫的反应,这一刻红的药效似乎比以前更厉害了,而且能达到如此效果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范明等一众侍卫之前就不知不自觉间服用过一刻红!这么多人都服用过的话,那宫里的人岂不都服用过?!那皇帝了?
云舒越想越心惊,不禁后背一阵发凉,这高阳明明晕迷在床两年,原本以为她和太后母女真的老实了,没想到暗地里的事情一件没耽搁,高阳的晕迷似乎反而成了他们掩人耳目的借口,那太后的野心可想而知。
云舒正在暗暗心惊间,突见面前多了一双脚,抬头见方才踢打自己的丫鬟站在面前,凶巴巴的指着自己道:“妖女,我们公主问你话了,快快回答,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云舒愣神片刻,脑中心思却转了几个来回,她气喘吁吁道:“妾身身体疼痛难忍,不知公主想问什么?”
那丫头嗤笑一声:“装!你给我装吧!告诉你,本姑娘可不是那些臭男人,才不会上你这狐媚子的当。老实交代,你当初到底给我们公主下了什么咒会让我们公主晕迷那么久?”
这个问题……云舒低头道:“公主误会了,妾身不会什么妖术,也从未给公主下过咒,兴许只是碰巧公主晕迷那日遇见妾身,所以……”
“胡说,你还想抵赖,信不信我找和尚来收了你?”
☆、第千零二十五章 牢友
看那奴婢剑拔弩张一脸戾气,以及高阳满心狐疑的眼神,原本还想辩解几句的云舒改了心思,她轻叹一声慢慢匍匐下去,尽量给自己找个舒服点儿的姿势爬着,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也不说话,那模样没有半分害怕,倒似躺在自家后花园晒太阳一般!
高阳的丫头诧异的望着云舒,片刻后她回过神来,指着云舒斥道:“妖女,你还敢嚣张,信不信我立刻要了你的小命?”
云舒嘴角微翘,眼角扫那丫头一眼:“你们主子不会让我这么快就死的,对吧,公主?”
那丫头睁大眼张大嘴目瞪口呆片刻,回头看向高阳,却见高阳没有半分怒气,却是从诧异渐渐变成玩味嘲笑的表情,丫头道:“公主,这妖女嚣张跋扈,咱们把那一众和尚叫来,让他们一起对这妖女做法,就不信她不现原形!”
高阳斜那丫头一眼,从斜撑的状态缓缓坐起,“妖女,你当真不怕?”
云舒依然慵懒的躺在地上:“妾身本是*凡胎,你们却偏要说我是狐媚,也罢,多说无益,世上若真有哪位高僧能把我这凡人变成异物,他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了?你们有问题尽管问他去吧,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力气了?你说是吧,公主?”
高阳微微眯起眼望着云舒不说话,那丫头看高阳脸色难看,眼珠一转,回身斥道:“妖女,你不要狂妄,别以为我们公主舍不得杀你,敢对我们公主不敬本姑娘第一个不答应,我让你狂……”
那丫头一脚向云舒踢过来,云舒闭上眼本能的瑟缩准备受痛,却听那丫头哎呦一声,自己身上全无感觉,睁眼见那丫头正倒在自己身旁疼痛翻滚!
高阳惊了一下,皱眉四下打量。厉声斥道:“谁干的!”
青风双手环胸走出来也不说话,高阳眯起眼上下打量他一番,“你?!你想干什么?”
青风淡淡道:“主子不说话,此奴就敢自做主张,这种奴婢留下也是祸患,不如早日除之以防万一。”
丫头痛得扭曲着脸求饶:“公主,奴婢没有啊,奴婢对您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青风看都不看她一眼,轻轻一挥手。黑暗中就跳出两个黑衣人毫不犹豫的拖了那丫头就往外走。丫头吓得脸都白了。拖出一段才回过神来,一边挣扎一边大呼公主救命,高阳急得站起来:“站住,站住。你们给我放下,喂!”
那两个黑衣人全无反应,倒是丫头挣扎得厉害了,其中一人往丫头身上戳了一下,那丫头一下子就软了下去,像拖麻袋一般被拖进黑暗之中。
高阳气得暴跳却全无办法,回过身来一把抓住青风衣襟用力摇晃:“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我才是主子,你个狗奴才,把人放了。放人!放人!听见没有?!”
青风站得笔直,面无表情的垂眼看着那张疯狂的脸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甚至把他衣袍撕得哗哗作响,整个大殿都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尖锐刺耳得脑袋发疼。
突来的变故让云舒有些不知所措。她慢慢坐起身子茫然的看着眼前这场戏码。
高阳那疯狂的样子当真有些吓人,好在这戏码没有持续多久,青风往高阳后背上戳了一下,高阳的声音戛然而止,身子也摇摇晃晃软到下去,青风顺势接住,轻轻一下便将高阳横抱起来慢慢走开。
当他们路过云舒面前时,青风的脚步顿了顿,云舒抬头,正好与青风那居高临下、冷凌中带着戾气的眼神对上,云舒身子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并低下头来,却听头顶一声冷笑,然后面前的双脚大步离开,渐渐远去,直到再无半点儿声音。
云舒轻轻吐口气,总算都走了,她抬头四望,偌大的石殿空无一人,他们就这么把我丢在这儿不管了?要不四下找找,说不定就找到出口了呢?她一边想一边撑着地站起来,才刚起身,却觉颈后一痛,脑中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云舒被耳边那连绵不绝的聒噪声渐渐唤醒:“开门!开门!你们这群狗奴才,我是公主的贴身侍女,你们不能这样对我……等我出去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云舒缓缓睁眼四下打量,空中依然只有火把那淡淡的橘红亮光,三面都是坚固的青石墙面,只有正前方是一根一根手臂粗的细密栅栏,这自然就是监牢一般的地方了!
“开门!你们这群狗奴才,开门……”隔壁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依然不减半分,依然在空荡荡的监牢中飘荡,那声音云舒再熟悉不过,不就是之前让自己吃了不少苦头的高阳的丫头?呵,现世报来得真快。
云舒苦笑一声,爬到靠着那丫头那边的墙面慢慢坐起来,轻叹一声道:“别浪费力气了,除了我没人听你说话。”
隔壁的声音戛然而止,片刻后突然爆出愤怒沙哑的大骂:“你这妖女,都是你!都是你把我害到这个地步,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的骂声伴随着铁链声和隔壁被摇得啪啪作响的门锁声,云舒轻叹一声,靠在墙上侧头望着斜对面的火把出神,直到隔壁的折腾渐渐弱了下去,到最后渐渐归于平静,云舒道:“骂累了?”
谁知她一开口,那咔咔的铁链声和沙哑得几乎快没了的愤怒骂声又再次响起,云舒怔愣片刻,继而好笑的靠着墙望着火把似自言自语又似故意说给那丫头听:“哪来那么多愤怒了?明明是你打了我又踢我,我还没生气了,唉!同是囚牢中人,有力气去大吼大叫还不如静下来想想办法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你那神叨叨的主子想起来又来折腾人了!”
隔壁静默下来,半晌后沙哑的声音从自己背后传来:“哼,你别做梦了,想什么办法都没用,我们公主对你恨之入骨,你这辈子都甭想活着出去!”
“是吗?”云舒望着火把出神,随口应了一句,隔壁也安静下来没了声响。
静默良久后,墙后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妖女,你……你还在吗?”
云舒没有应答,也不动作,依然发呆。
“妖女?……妖女?……”隔壁那丫头喊一声听一会儿,喊一声听一会儿,那语调听得出她有些惊慌还有些惊喜,连唤五六声后那铁链声再次咔咔作响,然后那嘶哑的声音大喊:“来人,快来人啊!妖女跑了,妖女作法跑了,快来人啊!……”
云舒诧异的转头看向门外,还别说,之前怎么叫都空无一人的地牢,这次真来了两个黑衣人,他们举着火把先到云舒牢门前查看,见云舒好好的坐在那里还对他们灿然一笑,二人对望一眼,便往旁边走去。
那丫头爬在牢门上惊喜道:“对吧?我没说错吧,那妖女果然不是人,她……啊!”铁链哗哗作响,隔壁的丫头似乎被恨恨扇了两巴掌。
黑衣人沉声道:“再敢大吼大叫,立刻拔了你舌头,让你一辈子别想说话!”
黑衣人离开了好一阵,隔壁才响起嗡嗡的细碎哭声,云舒又好气又好笑,听那丫头哭得伤心,心想左右无事,偌大的地牢又无旁人,兴许以后的日子都得跟这多嘴的丫头一起过了,还是安慰她几句的好:
“姑娘,别哭了,当心又把那些招来吃苦头。”
隔壁的声音果然停了,几声抽泣后,那丫头颇为怨恨道:“都怪你这妖女,要不是你我就不会被丢进地牢,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挨打,都怪你,都怪你,你就是个害人精。”
云舒抽抽嘴角,无奈的翻翻白眼,小声嘀咕:“那我又该怪谁了?我好好的坐轿子回府,半路却被你家主子给劫来,还莫名其妙挨你一顿打……”
“你活该,谁让你进宫来的?我们家公主早就想捉你来了,无奈王侍郎一直把你护得严实,我们公主派几次人去都无功而返,你自己送上门儿来,我们公主怎可能放你走?”
云舒闻言猛然转头,脑中心思转了几圈,对了,这丫头是高阳的贴身丫鬟,高阳什么事情她不知道?自己正满腹疑问苦于无人解答,问这丫头不就是了?
她心中一喜,坐起身子,挪到牢门边,靠着牢门往隔壁看看,可惜什么都看不到。
隔壁丫头听这边好一会儿都没回应,心中有些慌张,想大声问话又怕招来方才那些黑衣人,她也挪到门边贴着栅栏往这边看,小声喊道:“喂,妖女?喂,你在吗?喂,你说话啊!”
云舒眼珠一转,笑道:“姑娘,咱们现在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出口伤人了?我姓水,你就叫我……水夫人吧,你叫什么名字?”
“哧~~都进大牢了还自称夫人了!再说你夫家姓王,要叫也该叫王夫人,怎么成了水夫人了?真是乡下人不懂规矩。”
云舒抽抽嘴角,不想跟她计较这个:“好,随便你怎么说,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不管王夫人、水小姐都好,怎么样?你叫什么名字?”
隔壁小声嘀嘀咕咕几句,还是不情不愿的答了:“奴儿。”
☆、第千零二十六章 条件
“奴儿…吗?是你爹娘给你取的?”
隔壁沉默半晌,低如蚊讷的声音传来:“我没有爹娘,是公主赐给奴婢的名字。”
云舒愣了一下,稍微想想也觉得情有可原:“是吗?公主舍得花心思给你赐名,说明她还是挺喜欢你的。”虽然这名字太那个了些,当然这句话只是在心里嘀咕而已。
“是啊,公主一向疼奴婢,别人都说公主不好伺候,可奴婢在公主身边一待就是十年,想当初还是公主救了奴婢一命了!”
“哦?”云舒有些诧异,没想到高阳还会有仁慈的一面,或者说是这奴儿丫头运气好,一直没摊上事儿……不管怎样,这丫头现在不也跟自己一样被投进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吗?
听隔壁那奴儿丫头絮絮叨叨说高阳的事,高阳如何善待于她等等,云舒不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看能不能从中找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好一会儿后,奴儿停顿下来,侧耳细听片刻,试探着唤道:“妖女?不,王夫人 ?'…'不不,水小姐?水小姐,你在听吗?水小姐?”
云舒轻轻吐口气:“我听着了,你继续说吧!”
奴儿张张嘴欲继续唠叨突然又想起什么,立刻又变了脸:“凭什么你叫我说我就得说啊?别以为你现在还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侍郎夫人,你是我们公主的敌人,也就是我奴儿的敌人,我才不跟你说话了!”
云舒无奈的翻翻白眼:“你现在不就在跟我说话?”
“我……哼,我是自言自语,才没跟你说了。”
云舒好笑的摇摇头,怔怔的望着外面的火把出神良久,突闻奴儿道:“水……姓水的,你……你当真没有妖法?”
她等了片刻,没听到动静,又开始焦急起来,云舒轻轻吐口气道:“我要有妖法。你们岂能如此轻而易举就抓到我?又怎可能任你对我又打又踢?”
奴儿噎了一下,有些脸红却依然梗着脖子道:“我……我是奉命行事,我不打你别人也会打你,说不定还会打得更重。呸呸,我干嘛要解释,你抢了我们公主的夫君,本来就该打,我……我还嫌下手轻了呢!”
云舒抿抿嘴,这丫头……
奴儿沉默一阵,咬着嘴唇犹豫半晌。轻咳两声道:“喂。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