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阵过后，李明珠深吸一口气抬头道：“云舒，说说你相公家吧，他是哪儿了？你见过了么？大日子定什么时候？”
云舒看看她，经过方才那一通谈话，原本对她敬而远之心思也淡了些，她回道：“见过，我们小时候就见过，不过他家却是京城，日子定五月十八，不过路途太远，我下个月中旬就要走了。”
“下个月！这么！……京城啊，唉，原本以为以后我们能时时见面了，看来是不可能了！”
云舒抬头看她：“怎么。你……”
“我也定亲了，而且大日子也是五月初十，不过对方却是县城人家，原本以为你那相公家也是城里，以后能时常见面，没想到此城非彼城，离得太远了，看了我们注定不能一起了。”云舒淡淡一笑。确实，也许自己跟她无缘吧。
二人又是一阵沉默，明珠道：“唉，也不知我那相公和他家什么模样？真想去看看。”
“哦？你们都定亲了，还没去看过吗？”
明珠摇头：“我没去过，我爹娘和姑姨们都去看了。他们说挺好，也不知到底如何？”
云舒想了想：“既然……他们都说挺好，那应该是挺好吧！”
“唉，现也只能这么想了，我也没多少奢求，只求他老老实实跟我过日子就好。”
看她一脸感慨似乎看透一切模样，云舒真有些意外，这表情不该出现这个年龄少女脸上，莫非她这几年也经历了许多事情？安乐镇吗？说来前些日子为堂姐云秋事情老爹和大姑大伯他们还去过一趟了。对了，也不知潘家有没有消息？
于是，云舒问道：“明珠，你知道安乐镇东面有个叫潘秋文人吗？”
“潘秋文？知道啊！那是我们安乐镇有名花心公子，怎么，你……”
看明珠那诧异眼光多半是想歪了，云舒好笑道：“那种人我怎会看上他？我问你自有缘由，你先说认不认得再说。”
“这个……咱们安乐镇人怕是没人不认得他，我也见过那人几次。长得确实一表人才。可惜……”
“一表人才个屁，那种人就是批了张人皮畜牲。”
明珠闻言颇为惊讶：“云舒。你……你与他有什么瓜葛么？”
云舒发现自己失言了，她整理下情绪道：“听说那人欠下不少外债，携家逃跑了，不知近那家人回来了没有？”
明珠想了想：“嗯，我好像听说是有这事儿，云舒，莫非那人也欠你们家钱？”
云舒顿了顿，点头道：“对，他是欠我们家钱，而且欠得还挺多！”
“是吗？没想到他连这边都欠债了，唉，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云舒觉得不对，盯着明珠看，明珠不好意思道：“云舒，你别误会，我跟他完全没关系，我认得他，他却完全不认得我。
我是说那潘秋文以前家境殷实，咱们安乐镇极其有名，我们安乐镇女子无比以与他结识攀谈为荣，没想到终落得如此下场。唉！还是他遇人不淑，如果娶个贤惠温顺些娘子，兴许就不是现这样……”
“什么？”云舒皱起眉头：“你说他娘子如何了？”
明珠看云舒脸色不对，稍稍犹豫道：“这个……我也是听别人说，听说她娘子极其厉害，嫉妒心极强，见不得潘相公跟其他女子说笑，每每看见，定会冲上去把对方一阵羞辱谩骂，后来以至于潘相公看别女子一眼，她都要吵吵半天。
后来潘相公烦了，歇了心思躲家里极少出门，谁知那娘子依然不罢休，把他家绣坊绣娘、家里小丫鬟全都打了出来。唉，如此妒妇，跟了潘相公这样人怎么得得了好了？大家都说潘相公落到如此地步，跟他那娘子脱不了干系？”
云舒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安乐镇人都是如此想法！明明云秋贴钱又吃苦还差点儿丢了性命，可经过这些人嘴里一过，就完全变了个样儿，好似那人面兽心潘秋文吃了多大亏一样，舆论这个东西啊……
“对了，云舒，你怎么会突然问起潘相公之事？你也认得他么？”
云舒冷笑一声：“当然，他化成灰我都认得，要是再让我遇见他，定把他抓来剥皮抽筋，给他脸上画两只大王八，看你以后怎么去勾引小女娃娃。”
明珠颇为惊讶样子：“云舒，你……”
“明珠，近镇上可有潘家人消息？”
“近……”明珠皱眉想了会儿，“近只听说他家欠了许多钱，债主找不到他家人，就到处找替罪羊，听说她那姐姐已经被婆家休了出来，后来也不知所踪，潘家村时常有人去闹腾。他那些三亲六戚家家都不得安宁……”
“有潘秋文消息么？”
“肯定没有，要有话债主们早把他撕烂了。哦，对了，听说有人说潘相公他娘子回了娘家，债主们商量着要不要去她娘子娘家找找闹闹看，要是能补回点儿损失也好。”
“什么！你再说一遍。”云舒突然拔高声音，明珠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说……说什么啊？云舒。你……你想问什么？”
“你说潘家那些债主想去潘秋文娘子她娘家闹腾，是不是真？”
“这个……你知道我们家开是茶馆带饭馆那样，来我们家喝茶人多，时常听他们闲聊，上次我给几位客人斟茶时听他们那么说，也不知是不是真。”
云舒皱起眉头。心里大骂潘秋文，这个害人精，真是可恶至极，咒他一家出门就遇上山贼，死无葬身之地……
明珠看云舒脸色阴晴不定，她仔细想想，不觉得自己什么地方说错话了，为何云舒如此表情？可方才云舒那么凶，她想问又不敢问。
好一会儿过后。云舒回过神来，见明珠依然一脸狐疑盯着自己，她抿抿嘴，干脆对她实话实说：“明珠，不瞒你说，你口中那个潘相公妒妇娘子就是我亲大伯女儿云秋，她怀着潘秋文孩子，却被他打得只剩半条命，又收了她嫁妆钱财。一封休书把她赶回娘家来。”
“啊！潘相公已经把他娘子休了？”
云舒不高兴微微眯眼。明珠赶紧改口：“不是不是，我是说……那个……以前镇上都是听别人说。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也不知道，云舒，你……你别往心里去啊！”
云舒淡淡一笑：“没什么，呵，没想到潘秋文那伪君子你们安乐镇女子眼中形象那么好，我堂姐跟着他受折磨后却落得一个妒妇恶名！遇人不淑当真没好下场！”
明珠一阵脸红，结结巴巴道：“我……我也是听别人说。”
“谣言就是如此人云亦云传出来，不过也不怪你，潘秋文那厮太会装了，也怪我堂姐命不好，遇上那么个克星。罢了，万事有因有果，以前都过去了，只有她想通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就好。”
明珠相当尴尬，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二人又是一阵沉默，明珠四下看看，想了想道：“云舒，要不咱们走走，四下看看吧？你我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咱们把儿时玩过地方都走走，就当跟儿时我们道个别，如何？”
“跟童年告别吗？……也好，走吧！”二人并肩缓缓踱步竹林间走动，微风习习，空气清，儿时记忆随着风扑面而来，似乎多年前此玩乐闲聊事情就昨天一般，二人都不说话，那气氛却比说话时融洽得多。
她们不知不觉走到竹林深处，舅舅家柴房附近，明珠突然停下脚步道：“云舒，里面没什么好看了，咱们换个方向吧？”
云舒往那边看了看，突然想起多年前自己和明珠、李淑梅此闲聊，明珠舅舅那疯子李贤常突然冲出来就把几人往柴房里拉，自己和明珠都逃脱了，而淑梅却……
云舒心里一阵不舒服，赶紧转身步走开，明珠也小跑了追了上来，二人走出老远才停下，那段不堪往事云舒心里都留下一段烙印，相信对淑梅和明珠是一辈子都抹不去噩梦，特别是淑梅，经过那事后她几乎是性情大变。
唉，那害人李贤常，也不知到底死了没有，要没死话，一定要抓出来凌迟处死。她长叹一声，回头见明珠脸色惨白，额头汗水啪嗒啪嗒往下掉。
云舒赶紧扶着她找个地方坐下，让她休息好一阵才缓过劲儿来。她抬头不好意思道：“云舒，麻烦你了！”
“没什么。”
明珠低头沉默好一阵，声如蚊讷道：“云舒，有……有淑梅消息么？”
云舒怔了怔，看她虽低垂脑袋，声音细弱、身上有些微微发抖样子，想来她对多年前事也一直记忆犹吧，虽然当时她出卖了淑梅，可那境况谁都不会好过。
云舒抿抿嘴道：“有！我上午才去过她家，听她娘说淑梅前些日子托人送了信和银钱回来，她现人应该京城。”
“京城！她也京城？”明珠突然抬头，一脸希冀样子。
云舒微微点头：“不过不知京城何处，她信上没说。”
明珠一把拉住云舒手：“云舒，你……你一定要找到她！”
云舒疑惑望着她，明珠眼里挤出泪来，低头道：“自那事过后，这些年我从没睡过安稳觉，时常半夜清醒，我知道淑梅她一定恨死我了。
我……我早就想跟她说声对不起，甚至给她下跪让她打我骂我都愿意，可我一直没有那个勇气，每次看见她就恨不得挖个地缝儿钻进去。
可我现才知道，如果不亲口对她说声对不起，我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云舒，求你帮帮我吧！”
☆、第八一七章 解围
看明珠哭得全身颤抖样子，她应该是真心悔过。云舒想了想道：“明珠，算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当时大家都小都害怕，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也没做错什么，不必如此自责。”
明珠摇头：“不，我真很希望能找到淑梅，就算远千里，即便不能亲自跟她道歉，只要能亲笔写封信给她道歉我也会心安一些。云舒姐，求你了！”
云舒沉默半晌，轻叹一声：“放心吧，我去京城后，一旦得空，定会出去找她，找到话我叫人给你送信。”
明珠抹抹眼泪吸吸鼻子，仰头望着她：“真？云舒姐，我……我都不知该怎么谢你！”
“不用，即便你不说，我也会去找淑梅，因为上午我就答应了她娘。时辰不早了，明珠，我该回去了。”
“等等，云舒姐，还有个事儿……”
“什么事？”
“那个……那个……”明珠犹犹豫豫半晌，时不时怯生生看云舒一眼，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了，明珠？有话管直说就是。”
明珠不好意思道：“那个…云舒姐，大伯家么？”
“大伯？你说我舅舅？”
“对对，富贵大伯，听说他已经回家来了，现他还家里么？”
云舒若有所思看她两眼，明珠又脸红低下头，“我舅舅现不家中，你要找我舅舅？”
“不啊？”明珠颇为失望样子。
“对，方才跟你说过，他去镇上茶馆打牌被我娘和几位姨姨撞个正着，你知道我几位姨姨脾气，当场就掀了桌子，把他绑回家来，本准备将他绑外婆坟前一天一夜，让他好好反省。可他半天都没挨过就跑了，现大家都找他了！”
明珠闻言惊讶睁大眼，一脸不可思议样子：“大伯居然……居然跑了？！那…那……几位姑姑岂不是很生气？”
“岂止生气？呵，舅舅真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等着瞧吧，几位姨姨迟早要收拾他，看他能躲到什么时候？”
明珠一手捂住口鼻。看似擦先前没干眼泪，实际捂嘴忍住不要笑出来。她那模样云舒如何看不出来，虽然跟他们家不算友邻，两家却是非常了解，这种事他们迟早要知道，告诉她也无妨。正好让她回去跟她爹娘说道说道，看看他爹当年做好事。
“明珠，你找我舅舅有事吗？”
“啊？什么？”
“你方才不是问我舅舅是否家吗？你找我舅舅有事啊？”
“事情……倒没什么要事，只是我爹让我问问，如果富贵大伯话，他想请大伯过来喝酒，顺便给他赔罪。”
云舒淡淡道：“事情已经这样了，赔罪能有什么用？”
明珠愣了一下，尴尬低下头去。云舒站起来道：“好了，没其他事话我就走了！”
“云舒姐！”
云舒回头：“还有事？”
“不是，那个……你…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啊？大概……要等几位姨姨消了气，然后一起回去吧，看今天这样子，多半还要两三天，怎么了？”
明珠有些高兴：“是吗？太好了，那……那这两天我可以来找你玩吗？”
“可以啊，你不是说你明天就要走吗？”
“爹爹没见着富贵大伯。应该不会忙着走。”
“是吗？那……可能你们多半会比我们还走得晚。”
“啊？……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这么觉得而已……你要真想找我话，直接来我舅舅家就是了。我和我娘这几天应该都会留下来看门儿。”
“真吗？我真可以去找你吗？”［小说网／／。。］
“当然，不过你好挑姨姨们不时候来，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她们就会把火气撒到你身上也不一定。”
“好好，我记住了，谢谢你，云舒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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