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来了？”
“你这傻丫头，今天是舅母四十寿辰，你怎么不去了？”
“我…我…家里没人，我留下来看院子！”
小姑环顾一周，这屋子跟普通农家小院没什么区别，“就这破屋子、破东西，有什么好看？走，跟小姑走，咱们现就去舅公家，当着大家面说清楚，看看她潘家到底安什么心？我水家姑娘没有被这样作践！”
小姑说着就拉起云秋就往外拖，云秋挣扎：“不、不能去，小姑，我不去！”，到了门口她抓住门沿儿不停哭求：“不，我不去，小姑，你放了我吧！”
小姑恼怒：“你怕什么？你爹娘哥嫂都来了，还有二哥三哥二姐和我，咱们大家都。潘家人今天不给咱们个交代，咱们跟他没完！”
小姑再次用力拉，云秋死死抓住门沿不松手，好一阵拉锯之后。云秋突然手上一软，整个身子顺着小姑力道往门外扑去！
“云秋！”大家惊呼，冲过去看，见云秋已经昏迷不醒！小姑慌了神：“怎么回事？怎么就倒了呢？、找大夫！”
“等等，小姑别急，让我看看！”云舒把云秋身子扶正，让她平躺地上。头部微微抬高，然后一手把脉！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云秋怎么回事，身子怎么这么差？搞得几个月没吃饭似！这样身子根本不适合怀孕，这样下去那剩下来小孩未必健康啊！
云舒立刻让小蝶去厨房熬粥烧水，然后和小姑、陈圆圆一起把云秋弄进屋放床上。小姑一边心疼给她擦脸擦手，看到她满身伤痕，是气得眼泪汪汪大骂潘家没人性、不是东西！
云舒和陈圆圆见之也不忍心偏开头。云秋不止四肢上满是掐痕，连前胸和腹部都有不少淤青，就像受过某种变态酷刑一般……
等了好一阵。小蝶端着熬得浓稠稀粥进来，一股清香顿时充满整个房间。床上云秋不自觉动了动嘴唇，小姑唤她几声，她缓缓睁开眼，小姑高兴：“云秋，你醒了？太好了！”
云秋双眼迷蒙呻吟：“饿…饿……”
“饿？好、好，这里有吃，来来，小姑给你粥喝，啊！”小姑接过碗。用勺子搅拌搅拌，一勺一勺给她喂粥！这样子云秋任谁看了都心酸，唉！
等一碗粥下肚，云秋精神好了许多，脸色也红润了不少。大家让她靠坐床上，小姑给她擦嘴角。轻声道：“云秋啊，潘家人这么恶毒，待会儿小姑跟你爹娘说说，让他们接你回娘家好不好？”
云秋垂眼，沉默片刻，声音有些哽咽：“不……不用了！我爹娘本就不同意这门亲事，他们…他们……”
“再不同意不还是成了吗？你爹娘要真气你，怎会大包小包千里迢迢给你带那么多鸡鸭蛋补品来？我看你娘包袱里还有几件小衣裳，定是给你孩子准备！”
云秋依然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大家都无声叹息。半晌后，云秋声如蚊呐道：“其实…秋文…对我…还是不错！可能是我不够勤，公婆才不满意，只要我…”
她这么一说，云舒原本悲伤心情一下子转成怒火：“云秋姐，什么还叫不错，你现怀着身孕他家给他爹娘做牛做马，他了？你知道他忙什么吗？成天跟那蒋雪出双入对，蒋雪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那可是咱们大姨婆亲孙女，亏他下得了手！”
“是啊，云秋，我们都亲眼见了，你不能这么纵着他！”
云秋抬头，眼神有些慌乱：“不…不会，雪儿…只是表妹，秋文说…说他只把雪儿当妹妹照顾，他们不会！”
“云秋姐，我问你，你嫁妆哪儿？”
“……婆婆那里，她说…帮我存着…”
“哼！存着？这是什么？”云舒从袖中掏出那支金步摇扔到云秋面前，云秋愣愣看着不知如何回答。
云舒气道：“这是我娘亲自带我去银庄选样式，花了整整二十两银子定做，你出嫁前我亲自送给你做添妆用，你别说你不认识！那步摇背后刻有个水字，你说潘秋文把蒋雪当妹妹照顾，这么贵重东西，能照顾到妹妹头上？她怕是情妹妹吧？”
云秋沉默，那眼泪是不断线啪嗒啪嗒往下掉！小姑看得心疼，起身将云秋脑袋抱怀里，像哄孩子般轻拍着她后背，嘴里哼摇篮曲一般嘀咕，云秋再也忍不住，抱着小姑哇一声大哭起来！
唉！云舒轻叹一声，带着小蝶出了屋子，站屋檐下打量一番，院角井边堆着好大一堆衣服，水盆里还泡了满满一盆。云舒皱眉，这多半该是云秋洗，原本对云秋这个堂姐感情不远不近，现她却异常愤怒，不知是为打抱不平，还是心疼云秋？
小蝶道：“小姐，要不我先把衣服洗了吧？”
“别动，不管它！你洗完这堆，还有下堆。这种活儿没个头！小蝶，还记得忘忧我三姑奶奶家样子吗？”
“忘忧？恩，记得！不过云秋小姐怎么说也是明媒正娶，又怀了身孕。应该不至于…”
“至不至于，你不都看到了？”
小蝶若有所思点头，回头看看屋里，低声道：“小姐，莫非你又想再做一次？可云秋小姐跟忘忧情况不一样，云秋小姐是自愿，随时可以走。忘忧却是想走走不了！”
“恩，我知道，虽然云秋小时候对我不好，但她后面对我不错，还是跟我有血缘关系堂姐，唉！如果能帮，我自然没有袖手旁观道理！”
小蝶沉默片刻，小声道：“小姐。你就是心太善了，凡事都留余地，谁都想帮上一把！唉。有些人未必肯领情啊！”
云舒笑笑：“无妨，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人，给他一个机会未尝不是好事，冷心冷性、见死不救，那就不是我了！”
小蝶又是一声轻叹，没再接话。二人院中站了半晌，突闻院外守门三嫂拔高声音道：“哎呀，潘大娘，您怎么回来了？三叔那边酒席完了？”
“那么大声音干嘛？我耳朵没聋！”
三嫂不好意思傻笑应付，拉着潘老婆子东一句西一句。云舒对小蝶眨眨眼。回到云秋房间，将门掩上，见云秋已躺回床上，闭着眼、表情平静，似乎睡着了！小姑站起来往外张望：“怎么了？云舒，外面谁说话？”
云舒做个噤声手势。悄声道：“小姑、表嫂，潘老婆子回来了，咱们藏起来！”
小姑还有些不乐意，却被云舒拉进了床侧布帘，原来是如厕地方！几人捂着鼻子挤一起。
片刻后，那院门吱嘎一声打开，潘老婆子大声吼道：“贱人，给我拿套衣服出来！”
潘老婆子院中解纽扣，嘴里嘀咕：“真是，一办酒席就来群饿死鬼，几个铜板就带一大家子！哼！要老娘办酒，定要将那些送不上礼赶出去，吃个屁吃！贱人，点儿！老娘还有事了！”
潘老婆子等了会儿，见四周静悄悄，不禁狐疑起来，看到墙角衣服没洗，骂骂咧咧一番，然后冲进厨房，揭开锅盖一看，见里面还剩一小碗粥，是大骂：“你个贪嘴不干活懒婆娘，居然敢偷老娘米，老娘跟你没完！”
潘老婆子扔了锅盖就往云秋房间冲，啪一下踹开房门，惊醒床上云秋。云秋稍稍动了动，潘老婆子冲上去啪啪啪就是几巴掌，骂道：“你个小贱人，居然敢躺到床上装死！你衣服洗哪儿去了？叫你偷懒、叫你偷懒！”
潘老婆子一边狠命掐一边大骂：“你个小贱人，不要脸小娼妇，老娘离开才两个时辰，你就敢偷老娘米，还偷红糖，反了天你，老娘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床上云秋一边躲一边哭着求饶：“娘，我错了、我错了！我马上去洗，啊~~~”
小姑气得不行，冲出去抓起潘老婆子头发一把把她扯出来，对着她那张老脸啪啪啪啪一连甩了十来个巴掌，然后一脚将她踹到地上。
小姑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气，却依然双手叉腰恶狠狠瞪着地上潘老婆子！老婆子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一边大骂一边爬起来：“哪来贼娼妇，敢到老娘家来撒野，老娘……”
趁着潘老婆子还没完全起身，云舒冲上去啪啪啪又是几巴掌！她一张嘴云舒就打，直到打得她脸颊肿得像猪头，总算不敢张嘴了，有些害怕往门口缩。
小蝶几步上前，啪一下关上房门落了栓，就站她背后！潘老婆子真怕了，怯生生望望这个、看看那个。云舒双手叉腰骂道：“死老婆子，你当我水家没人了？我们今天就要为云秋姐讨回公道！”
云舒作势又要打，老婆子呜呜着赶紧磕头求饶，缓过劲儿来云秋忍着痛略带哀求道：“云舒，求你…别打了！她…她毕竟是我婆婆！”
☆、第四七三章 尘埃落定
云舒作势又要打，老婆子呜呜着赶紧磕头求饶，缓过劲儿来云秋忍着痛略带哀求道：“云舒，求你…别打了！她…她毕竟是我婆婆！”
云舒加恼怒，骂道：“她把你打成这样，你还帮她说话，她有把你当媳妇吗？”
云秋躺床上默默流泪，潘老婆子见她这态度，似乎又多了几分底气，声音模糊道：“我…是…她…婆婆！”
云舒一脚踹过去：“你是她婆婆，不是我婆婆，要是我婆婆敢这样对我，我照打不误！”
潘老婆子跌下去撞到后面凳子，似乎撞痛了，趴地上呜呜呻吟，陈圆圆赶紧拉住云舒，小声道：“云舒，算了，这婆子虽可恶，毕竟年纪大了，咱们别惹出人命官司来！”
大家静默半晌，陈圆圆小声道：“小姑，现…怎么办？”
小姑看云舒，云舒看看云秋，又看看地上潘老婆子，那心里气儿还是一股一股往上冒！小蝶轻声道：“小姐，我看…咱们不如把云秋小姐和这恶婆子一起带去舅爷家！”
云舒想想，这里毕竟是潘家地盘，周围定有不少潘家熟人，若是这儿闹起来，大家定然会帮潘家说话，到时候自己这边落了下风，要讨公道不容易。//
于是她从袖兜里掏出个银锭子递给小蝶道：“小蝶，你去门口，给那妇人些钱，请她帮忙去镇上租两台轿子来；然后你去我舅公家，悄悄把我爹、大伯、三叔和姑爷们叫来，量别让潘家人起疑，去回，我们这儿等！”
小蝶点头，匆匆出门，小姑道：“云舒，还找什么轿子，直接把这额婆子拖过去。让大伙儿都看看，这恶婆子心有多毒！”
陈圆圆安抚小姑几句，扶着她坐下，然后去厨房打水。打算给云秋擦擦脸、洗洗手。云舒阻止道：“别动！表嫂，就让她这样吧，擦得太干净别人反倒以为咱们仗势欺人！”
躺床上云秋眼神浑浊，红肿脸颊不比潘老婆子好看！云舒沉吟片刻，坐到床边，淡淡道：“云秋，莫非你现还对潘家抱有希望？你还想忍着受着。不让咱们插手？”
云秋不答，眼睛慢慢转向地上潘老婆子，其中有憎恨有愤怒却也有胆怯有希望。云舒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厉声道：“如果你真想就这么被活活折磨死，我们也省了那份闲心，小姑、表嫂，我们现就走，让她自生自灭去！”
云舒怒气冲冲走向房门。小姑和表嫂面面相觑，小姑劝道：“云秋啊，云舒这么做当真是为你好。你看看你这身子，好好一个姑娘被折磨成这样，不仅你自己受痛受苦，咱们娘家人也不好受啊！”
表嫂也劝：“是啊，云秋，再这样下去，你肚子里孩子迟早要出问题，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你孩子想想吧？”
“孩子~~”云秋动了动，骨瘦如材黑乎乎手缓缓摸向肚子。小姑立刻道：“是啊是啊，云秋，你肚子里还有孩子了，你这个当娘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孩子受苦了？”
云舒转头，定定看着云秋一字一句道：“水云秋，我告诉你。就你现这状况，如果这个孩子保不住，你这辈子都别再想有孩子！”
小姑和陈圆圆闻言都吓了一跳，云秋脸色难看，她突然手扶肚子坐起来：“不，我要孩子，我要保护我孩子！”
小姑扶住她，微微松口气：“这就对了，咱们女人一辈子重要就是相夫教子、孝敬长辈，现那畜牲到处沾花惹草，这老不死又不是东西，自己儿孙都不放过，这种人不值得你孝顺。云秋啊！你现就只有这个孩子了，如果他都保不住……”
“不，我能，我儿子谁也别想欺负，否则…我跟她拼命~~”后两个字云秋说得咬牙切齿，恶狠狠瞪着潘老婆子，把她吓得瑟缩了一下！
想通云秋忍着痛扶着床沿坚持要下床，蓬头垢面、摇摇欲坠她突然噗通一声跪下，“小姑、表嫂、云舒，我…我给你们磕头了！”
云秋趴地上用力磕了一下，小姑和表嫂赶紧伸手去扶她，云秋推开，坚持对没人磕一下，对着云舒声音颤抖道：“今天要不是你们来，也许…我真活不了几个月，我活不了，我孩子也活不了，你们都是我和孩子恩人！”
小姑心疼道：“傻孩子，什么恩不恩？小姑看着你们长大，就像看着自己亲闺女一样，谁敢欺负我亲闺女，我跟她拼命！来，云秋，坐下休息！”
云秋跪着转向云舒，含着热泪与云舒对望半晌，突然又是重重磕头一下：“云舒，求你想办法救救我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