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外面听着二姨和小姨静静掏出手帕抹眼泪，几个孩子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二姨拉过钱兴训诫道：“小兴，听到了吧？我辛辛苦苦生你养你，你要给我争气，不要惹事生非，要好好对待弟弟妹妹，知道吗？”
钱兴点点头道：“娘，我从不欺负妹妹！”
二姨摸摸他头：“这才乖，只有咱们自家人才会真正对你好，家里耍横是笨蛋，外面横得起来才算本事，知道吗？”钱兴似懂非懂点点头。
郑氏瞪二姨一眼，也没说什么。众人一直等到大姨母子静下来，才留下小凤照顾云舒，其他人都回了李家院子，回去前外婆板着脸一再强调，回去后不许再提此事。待外面安静下来，云舒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晚上，老爹干完活、吃过饭，又帮着收了谷子，才有空来看云舒。他坐到云舒身边，一边心痛轻拍她胸口，一边轻轻给她扇着扇子。
这一觉云舒睡得很舒服，直到亥时过后，肚子饿得咕咕叫了才渐渐醒来。她慢慢睁眼，见老爹半眯着眼、脑袋一点一点打瞌睡、他手中扇子却时不时机械晃动一下！
云舒很高兴，爹爹果然是疼自己！她恶作剧伸手扯扯老爹胡须，把他痛得一激灵，一下子坐直身子，紧张张望：“谁？是谁？”
云舒咯咯一笑，老爹立刻感应过来：“舒舒，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饭？舒不舒服？要不先喝药？”
老爹端来早就准备好粥和药一勺一勺喂她，直到把她喂得饱饱，给她擦了嘴和脸，然后郑重其事坐到云舒身边：“舒舒，现该告诉爹爹到底怎么回事了吧？”
云舒有些惊讶：“爹爹，外婆没告诉你么？”
“她说让我直接问你！”
云舒皱眉想了会儿，唉！外婆……，她是我外婆，也是赵强外婆；是娘娘亲，也是大姨娘亲。
这事儿也不能说外婆偏袒赵强，是她不好开口吧？如果帮赵强说好话，李氏夫妻肯定心里有疙瘩；可要不帮着说两句，这事儿已经发生了，莫非还真要她打断赵强腿来赔罪？这样大姨和云舒家这辈子都不会再和好了吧！
看来外婆意思是要云舒自己来决定了啰？云舒想了想，自己受了罪还要顶着肯定不可能，于是决定不偏不倚将经过原原本本复述一遍。
水志诚越听脸越黑，握着扇子手停下来，待云舒说完，他手中扇子咔嚓一声，居然折断了！
云舒爬他立刻跑出去质问外婆，赶紧拉住他：“爹，舒舒也有错，不该管闲事，不该捡泥块儿砸他，爹爹别生气，下午外婆有罚大姨哦！……”她又将下午自己听到一一讲述一遍，水志诚捏紧拳头这才慢慢松下来。
水志诚站起来，正对云舒道：“舒舒，是不是很痛？是不是很生气？都怪爹爹不好，没有好好看着你，咱们现回家去好不好？”
现？云舒看看外面天色，现已近子时，今天是初二，外面连月亮都没有。虽然借星光可以勉强赶路，但这年代，到处草木繁盛，夏天夜晚凉爽，正是蛇虫鼠蚁们频繁活动时候，半夜赶路一不小心就可能踩到毒蛇！那可是要人命！
老爹为了给自己出气，愿意深半夜赶路回家，云舒万分感动，一定不能让老爹有一点点儿遇到意外可能！
她摇摇头抱住老爹胳膊摇晃：“不嘛！舒舒要挨着爹爹睡，爹爹扇扇子！”
水志诚皱眉想了会儿道：“睡睡也好，要不咱们明天天亮就走？”
呃！这个…说实话发生这种事，云舒确实想立刻就回家去，这时节四五点钟天就开始亮了，这样…也好！还有四五个小时，云舒点头，凑到他耳边悄声道：“好，爹爹，咱们先睡觉，明天偷偷回家好不好？”
水志诚点头：“好，哼！就该让他们着急一下，谁让他们欺负咱们舒舒？”
云舒笑笑小心躺回床上，也许是腿受伤原因，管她睡了大半天，现依然犯困，躺下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寅时中刻，水志诚小声叫醒云舒，比个噤声手势，他先轻手轻脚出去看了看，过一会儿回来。小心背起云舒，摸索着出门。
晾晒场上堆着几大堆如小山般谷子，每堆旁边躺着两个人，他们个个睡正香，对云舒父女行动一无所知。
水志诚背着云舒轻手轻脚拐到屋子后，待看不到晾晒场了才步往大土坡上爬，一直爬到山顶才停下。
二人站土坡顶，望着下面竹林和只露出一角晾晒场。水志诚摇摇头没说话，背着云舒转身下了山，走上大道，踏着月光和露水回家去。
到这时，一直堵云舒心口那股闷气总算被她吐了出来，云舒将脑袋搁老爹肩膀上道：“爹爹啊，舒舒是不是很笨啊？”
“哪有？咱们家舒舒聪明！”
“不聪明，要是聪明就不会跟强表哥打架了！”
“哼！是那小子可恶，要是我那里，一拳头就能把他打趴下！”老爹愤愤挥挥拳头，那模样就跟炫耀拳头小男孩一样可爱！
云舒乐得咯咯直笑，“好，爹爹棒，下次一定要帮我揍赵强一顿，还大姨，还有赵姑爷！”
“好，一定！”父女俩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慢悠悠往家去。
二人卯时初到家，水志诚背着云舒推门进去，把刚刚起来正院中打呵欠春秀吓得惊叫起来。
“春秀，别叫，是我啊！”水志诚连喊几声，春秀才反应过来闭了嘴。
“姑爷，您怎么回来了？不是……”春秀问到一半突然看到云舒缠着白布腿，又是尖叫一声冲过来，接下云舒，将她放院中椅子上。
“怎么了？春秀？”李氏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出门，突然见到云舒父女俩，也是一愣，靠门上呆立片刻，待反应过来，立刻皱起眉：
“他爹，大哥家谷子收完了？”
水志诚摇摇头，李氏抿嘴道：“你昨天才去，没收完怎么不多帮两天？”
“娘，是我要回来！”云舒插言道。
李氏闻声看来，立刻注意到她受伤包扎腿：“舒舒，你腿怎么了？”
云舒吸吸鼻子，故意拉长调子叫声娘，然后扑进她怀里大哭一场，李氏抱着她一边拍后背一边轻言安慰。
待安静下来，云舒才将自己跟赵强打架事原原本本说一遍，不加任何修辞偏颇，她这么做其实是有目，她想看看李氏是不是跟郑氏一样……
李氏沉默半晌，轻轻摸摸云舒腿：“他爹，云舒腿怎样，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舒舒腿只是一时受力过重，大腿骨与小腿骨之间有点儿错位，腿骨没事儿，已经纠正过来了。她年纪还小，恢复也，为防万一，好近一个月内都不要乱动，也不要取夹板！”
李氏闻言稍稍放心，亲自抱着云舒回房，小心将她放床上，轻声安慰一番，直到听到隔壁二毛哭闹声，她才急急站起来跑出去，独留下云舒一个人望着屋顶发呆！
☆、第一九八章 春秀喂猪
李氏闻言稍稍放心，亲自抱着云舒回房，小心将她放床上，轻声安慰一番，直到听到隔壁二毛哭闹声，她才急急站起来跑出去，独留云舒一个人望着屋顶发呆！
等主屋水志诚站起来道：“他娘，云舒怎样了？”
李氏走到摇篮边抱起正哇哇大哭二毛，一边哦哦哄着，一边轻拍二毛小背，待二毛安静下来，李氏才走来走去说：“没什么，让她先睡会儿吧！”
“她娘，娘和大哥大姐那里……”
“别说了，算了吧，咱们以后……云舒以后少去就是了！”
“可…”
“我知道，这次娘是有些偏了赵强，可现已经这样了，你总不能让娘真打断赵强腿吧？”
“那…不能！”
“是啊，也只能这样了，希望大姐得了这次教训，能让赵强改过来才好！哎！”
“她娘，舒舒那里……”
李氏看看窗外，犹豫片刻道“那孩子从小懂事，应该…不会…计较吧！”
水志诚低头坐椅子上沉默片刻，叹口气站起来，从怀里摸出几两银子放桌上：“她娘，这次我没等大哥收完稻子就回来了，也没来得及说买谷子事儿，咱们随便找户要卖谷子人家买吧，这银子你先收起来！”说完便站起来走向门口。
李氏望着水志诚背影出了房门，慢慢向云舒屋子走去。她看看桌上银子，走过去拿起来轻轻抚摸，小声嘀咕道：“唉！那丫头，兴许不那么聪明会好些！”
二毛见那白花花东西兴许觉得好看，高兴四肢乱舞想扑过去抓！李氏赶紧收起，拍拍他小屁股道：“你个小人精，别跟你姐姐学！”
五日后一个傍晚，舅舅突然前来，一进院子就问：“舒舒怎样了？好些了吗？”他先去看了看云舒，然后拉水志诚出去，没一会儿两人各扛一个大布袋回来，那布袋中装满满都是谷子。
二人走了五趟才搬完，每袋一石，一共十袋，十石一千多斤谷子，正好五两银子，李氏将准备好那锭整五两银子拿出来给舅舅。
舅舅惊讶道：“三妹，这钱哪儿来？”
李氏嗔道：“当然是我自己，我还能偷抢不成？”
舅舅讪讪摸摸鼻子，嘀咕道：“怎么整好这么多？”
“怎么，大哥，你嫌少了？”
“不是不是，我是说，嘿嘿，我是说……”
李氏笑道：“我知道，娘是叫你少收或者不收银子吧？我这里正好五两银子，你若不要，这谷子就搬回去吧！”
“哎，别搬，我收了还不成吗？”舅舅犹豫一会儿，扭扭捏捏道：“三妹啊，那个…云舒事儿…你…没生气吧？”
“当然生气！”
“啊！三妹，你…你别跟你大姐吵啊，她其实真不是故意，那天早上听说云舒和三妹夫不见了，急得直掉眼泪……”
“行了，大哥，过去事咱们就不说了，这事儿…唉！过段时间再说吧，那丫头性子倔，他爹又心疼她，现说怕是……”
“好，好！我知道，只要你不生气就好！”
舅舅云舒家歇了一夜才走，那天晚上不停围着云舒打转，时不时为赵强和大姨说几句好话，还摸出两朵小珠花，说是大姨给买！
说实话那珠花实难看，肯定是人家摆摊卖剩那种，不知大姨是不是没有女儿缘故，应该不是故意吧？云舒本想拒绝，却被李氏主动收了去，后成了二毛玩物。
此事暂时告一段落，不过自那事后，云舒对李氏就疙疙瘩瘩，总觉得她表现太平静，莫非娘家比自己亲生女儿还重要？
云舒因腿受伤，接下来一个多月都不能去安老头那里，每天只家里练字。这段时间农忙，水云莲和水云香都没来，连隔壁水云秋都抽不出空来，云舒也不寂寞，每天惬意坐着看风景，正好可以清净一下。
收完稻子就该收甘薯了，云舒家地种甘薯时全是水志诚一个人忙活。这次李氏生了二毛已经两个月了，便将二毛托付给春秀照顾，夫妻俩一起上山挖甘薯去。
前几天舅舅一送来谷子，李氏就抓了两头小猪仔回来养着，说明年秋收之时正好卖了换钱。春秀没喂过猪，一看见白白胖胖小肥猪就觉可爱，还不等李氏发话，就信心满满主动包下喂猪活儿。
事实上喂猪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小猪们也并非意料中那么可爱，这一点云舒深有体会，相信春秀过几天也会印象深刻！
首先是训练小猪们到固定位置拉撒问题：李氏告诉春秀，要时常留意小猪们，一见它们拉屎拉尿，就要把它们赶到靠近茅坑一角，那样才好打扫。
于是早上李氏一出门，春秀便兴冲冲冲过去看，很好，小猪们睡得正香；她刷了锅又去看依然如此，洗了碗去还是如此，打扫屋子去还是如此！春秀手扶下巴恍然大悟道：“啊！原来猪真成天只知道睡！”
坐桌边练字云舒乐得咯咯直笑，“春秀姐姐，猪还知道吃、知道拉屎拉尿！”
“哦？舒舒，你知道它们什么时候拉屎拉尿吗？”
“这个啊…不一定哦，你观察观察吧！嘻嘻~~”云舒当然知道，猪喜欢饭前饭后拉屎拉尿嘛！多数情况下哈，特殊情况不此内。
春秀忙一会儿就跑出去看一次，每次回去都嘀嘀咕咕，多是：怎么还睡？怎么…
春秀收拾完后又开始生火煮猪食，自己到院中一边洗衣服、一边看小猪、一边还得时不时去看看二毛，真正忙得团团转。
两刻钟后，厨房里传来一阵煮熟草香，春秀放了衣服跑进去，揭开锅盖翻翻，将上面没熟猪草翻下面去。
那锅盖和锅铲叮当声并不太响，可小猪们耳里就似是开饭铃声一般，闻声便一咕噜爬起来，猪圈里转上一圈，找准方向后，拱拱猪栏，开始嗷嗷叫唤。
春秀赶紧丢了锅铲锅盖跑出来，见那小白猪上蹿下跳走来走去叫个不停，春秀软言细语道：“哦哦，小猪乖乖，不要吵吵，想撒尿了吗？”
小猪们完全不理她，继续望着厨房方向嗷嗷大叫，那叫声实太吵，没一会儿就把好不容易睡着二毛给吵醒了。他皱皱小眉头，不满揉揉耳朵，见还是那么吵，于是一撇嘴，也扯开嗓子哇哇大哭起来，似是要与小猪们一较长短般！
春秀左看右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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