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那就是了,我就住岳安镇附近,说不定跟你丈母娘家还是熟人了!来吧来吧,就当照顾兄弟生意,五文钱又不贵!”
水志诚想了想,摸摸自己钱袋,见那牛大胡子如此热情,人家又停下来等了这么久,不上都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点头,带着云舒上了车。
坐车果然比走路好不少,这车上除了云舒父女俩,还有两对带着孩子走亲戚夫妻。车上一共七八个人,大家互相笑笑打个招呼,几句话就熟练起来,相互攀谈几句,那牛大胡子也饶有兴趣时不时插上几句。
大家东拉西扯闲聊,内容不过是谁家儿子出息了;谁家闺女生得好又会干活;谁家媳妇又懒又不孝敬公婆之类。云舒对这些不太感兴趣,趴围栏上看风景。
突然一男子道:“哎,牛大哥,听说岳安镇上那家大茶楼生意好得不得了,通宵达旦开着,从不关门,那茶楼一天得赚多少钱啊?”
牛大胡子摸摸胡须道:“兄弟,大哥劝你一句,那地方你好别去!”
“哦?为什么?”
“呵,为什么?我家隔壁院子那牛二娃,原本勤老实,媳妇贤惠孝顺,家里几亩薄田,日子过得顺顺当当。过年那几天去茶楼看热闹,一进去就出不来,他老爹老娘媳妇四处寻人,四五天后他自己迷迷糊糊回家倒头就睡,第二天便有一群小混混拿着张欠条把他家房子地全收了。
他爹被当场气死,她娘也晕了过去,没挺几天也跟着去了。唉!原本好好一家子,爹丧事没办完又办娘,他媳妇哭得死去活来,后还是娘家接了去,就剩他一个人,成天窝镇头靠讨饭过活!”
“还…还有这等事?那茶馆里面干什么?”
“哼,还能干什么?赌呗!兄弟啊,听大哥一句劝,不想死得就离那地方远点儿!”
那男人还要问,旁边媳妇一把揪住他耳朵:“你个死人,你敢去!你敢去老娘打断你腿,把你儿子扔河里淹死去!”
那男人哎呦哎呦痛得直叫唤,车上众人见之大笑,气氛总算轻松了些!云舒心里却惴惴不安,总觉得似有一团乌云正悄悄向自家笼罩过来!
牛车看似慢悠悠,实际比走路不少,只花了三刻钟就到了岳安镇上。牛车依然只停镇口,原本那里是一片干净小广场,这次来却发现周围多了不少或躺或蹲乌起码黑乞丐!
下车时,几个乞丐蜂拥而上,向大家乞讨,被刚才那揪相公耳朵妇人一顿臭骂。结果乞丐们倒是散开了,可她摸荷包付车钱时却尖叫起来,荷包丢了!
幸好牛大胡子是个爽人,“算了算了,也怪我先前没给你们提个醒儿,你们走吧,想起来了给我补一补,不补也没关系,就当我今天行善积德一次好了!去吧去吧!”
水志诚付了车钱,抱起云舒速离开,他们穿过镇上那条主街时,见那大茶楼生意果然红火,门前人来人往,有志得意满一脸兴奋,有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哗啦哗啦骨牌声老远就能听到。
水志诚过那里时故意离得远远,几乎是靠着对门铺子屋檐走过去,云舒抬头往楼上看去,见一个小女孩正趴那里张望。
“云舒、云舒,上来玩啊!”那女孩见了云舒突然对着她大喊,并挥舞着胳膊直招手。
云舒想了想,对了,那不是李如香和唐多智女儿李明珠吗?过年那几天她一回李家大院就跑来找云舒玩来着,云舒虽然讨厌她爹娘,不过孩子无罪,只要她不使坏,还是愿意跟她玩。
水志诚闻声停下来,抬头看去,是个小女孩,“云舒,那是谁?你认识吗?”
云舒想起上次进去差点儿被唐多智拖住出不来,便道:“不认识,爹爹,咱们走吧!”
水志诚带着云舒才走没几步,“哎,三妹夫,水家老弟,三妹夫,别走啊,哎!……”
云舒郁闷直皱眉,怕什么来什么,这声音就是那讨厌唐多智,他又想干什么?
水志诚停下来想要回头,云舒立刻大叫:“啊,爹爹,看,那里有小风车,我要小风车、我要小风车!现就要!”
水志诚见云舒突然主动要东西,还大吵大闹,只得顺了她意,依着她指方向去,将唐多智那讨厌声音远远丢身后!
他们一直过了转角才停下来,云舒长长吐口气,水志诚道:“舒舒,哪里有风车啊?爹爹给你买!”
“爹爹,我不想要风车了,我想外婆和姨姨,咱们去外婆家好不好?”
水志诚狐疑看她两眼,虽觉奇怪,又想不到原因,只好点点头抱着她慢慢往外婆家去。他们到外婆家时整好巳时初,舅母和梁婶正忙着洗碗擦桌子,外婆和舅母她娘正包粽子。
众人听闻云舒父女来了都有些惊讶,外婆一边擦手一边迎上来,“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到了?你二姐那么都还没到了!”
“呵呵,今天搭牛车,所以些!”
外婆笑盈盈接过贺礼,夸了水志诚几句,然后又问了些李氏状况,听说春秀照顾,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春秀是个好丫头,勤又细心,有她看着我就放心了!”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进屋,老爹将云舒放下,见还有半盆米粽子没包完,便主动上前帮忙。本来外婆不让,可老爹试着包了一个,没想到包得又又好,一点儿不漏米!
外婆拿起粽子看来看去,啧啧称赞,“志诚啊,没想到你也是个心细,如书不会包粽子,每次她包煮出来不是米漏完了就是奇形怪状,呵呵。这下好了,你们家有人包粽子了!”
水志诚嘿嘿傻笑两声,得了夸奖是卖力干活,云舒则蹲一旁一边抓米玩一边有一搭没一搭陪她们说话,云舒道:
“外婆啊,小姨怎么没来啊?”
“她那懒丫头,多半还睡觉吧!”
“外婆,小姨为什么不跟您住一起了?”
“呵呵,她嫌我这个老婆子唠唠叨叨呗!那边离镇上近些,逛街方便些!”
“那她为什么不回城里去住了?城里不是天天都可以逛街吗?”
外婆闻言,手上动作顿了一顿,垂眼想了一会儿,然后叹口气没说话。
水志诚赶紧低头对云舒挤眉弄眼一番,示意她别再说了,免得外婆生气,云舒自然识趣,没再提及此事。
小姨果然是午时吃饭时才姗姗来迟,一岁多小涛已经会叫人了,教他什么他就叫什么,可惜就是瘦了些,要是能胖点儿一定可爱。
吃饭吃得差不多时,外婆突然对小姨道:“如画啊,你家住了半年了吧?”
小姨闻言原本满脸笑容僵了一僵:“娘,是不是刘安那老小子又来了?”
外婆摇摇头叹道:“如画啊,孙武这半年表现你应该也知道,不用我说了。你爹小时候就教你们: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然先前定下条件他已经做到了,你自己定个时间,这个月之内搬回去吧!”
“娘~~~”小姨拉长调子,撒娇意味十足:“你不是说养我一辈子都愿意吗?现才半年不到了!”
外婆斜她一眼:“我要不管你,你还能安安稳稳坐这儿?小涛都这么大了,你别忘了小涛也姓孙,你真想丢了儿子自己逍遥去?”
小姨无言以对,抿嘴低下头。外婆叹口气道:“如画啊,你还年轻,以后日子长着了,别再置气了啊,回去好好过日子,孙武他要敢再动手,我老婆子第一个不放过她!”
大姨和二姨得了外婆眼色也纷纷劝解她一番。
五月中旬,小姨带着儿子小涛被孙武接回了城里孙家。
☆、第一八七章 阵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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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和忙碌日子一天天过去,水志诚除了赶集日子进城打工外,后山几亩地全归他一个人照顾。他每天吃完饭就出门,到饭点才回来,一放碗又出去,留家里时间少之又少,李氏和云舒都很心痛,可有什么办法了?地里活儿总得有人干啊!
李氏肚子老大老大,像挂着面大鼓般,行动起来非常不便。到八个月后她双脚又开始浮肿,干不了活儿,每天只能院中晒晒太阳,做做针线,时而走动走动。幸好有春秀帮着做家务,家里才不至于忙乱得不知所措。
云舒每天除了练字就是带着小黄往后上跑,帮老爹送水传信儿拿东西活儿就由她全包了,顺便还可以时常去看看那些小树。
那片树林自上次开花后,云舒看着它们花芯一天天长粗、花瓣一点点儿掉落,接着花芯周围授粉小花蕊也慢慢掉落,然后那根主花芯一点儿一点儿长大,慢慢变成青色。两个月过去,那小小主花芯居然慢慢长成一个个青色小果子!
云舒对此欣喜不已,结果了,总算结果了!她看到此景首先就是跑到地边去叫正干活老爹来看。水志诚轻轻摸摸那只有指甲大小小青果,也满脸欣喜,他一把抱起云舒大笑着将她往上抛,把云舒吓得惊叫连连。
其后云舒一有空就往小树林里跑,期望着它们长大,想看看它们定型后是什么样子?成熟后是什么味道?
据云舒观察,开花时被她摇过那些小树上结出果子虽不多,有一颗上只有四五个,但掉落几率极低。
没有摇过小树们,开始结出果子确实要多些,可一阵大风过后,那才长出一点点儿青色小果子就扑簌簌往下掉,看得老爹一阵心疼,每次都要扼腕痛惜一遍。果然摇摇健康啊!
一晃到了六月中旬,这几天天气闷热闷热,估计能有个三十七八度。云舒院子里时就只穿件小肚兜再加条小衬裤,平时总爱四处乱跑她这几天也歇了心思,白天躲屋里扇扇子,太阳一落山就要春秀把院子打扫一遍,然后拖出老爹专门给自己编小竹席,四仰八叉或躺或趴竹席上乘凉。
六月十四下午,李氏挺着大肚子拿把柴刀院子里砍干竹子,这是老爹上午从后山竹林里拖回来,干透了极好烧。只是拖回来时是一整根一整根,长有个十来米!一直伸到院门外。
李氏嫌那竹子太碍事,自己又想活动活动,便让云舒给她找来把柴刀,开始慢慢拖起竹子,打算将这长长干竹子砍短了堆放起来。
春秀本要夺刀,李氏说这是手上活儿,老是坐着不好,还不如活动活动生起孩子容易。云舒也赞同娘亲说法,春秀毕竟没生过孩子,便被李氏几句敷衍了过去。
李氏砍几下、休息一会儿,砍几下、休息一会儿,进展还算顺利,她今天似乎兴头十足,一连砍了四五根竹子,将那砍下一米多长短竹子扔一旁,打算再去捡下一根。
可她蹲下捡起竹子准备起身时,却突然僵住了,并维持那个动作一动不动了站着,多一会儿云舒立刻发现异状,大喊:“春秀姐姐,不好了,来,春秀姐姐!”
“怎么了、怎么了?”春秀一边擦手一边从厨房里冲出来。
“、扶娘亲,她好像不舒服!”
“啊?啊!好好!”春秀冲上前去挽起李氏胳膊,刚才静立李氏突然突出口气,呻吟一声,然后断断续续道:“春…春秀,我…我好像…要生了!”
“啊?要生了?现?怎么办怎么办?”平时冷静春秀突然慌张得跺着脚左转右转,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好,还差点儿松脱了扶李氏手。
“春秀姐姐,扶娘进屋,我找爹爹去!”云舒一阵风跑出院子,速往后山冲去。
春秀呼吸几口平静一下,然后扶着李氏将她大半重量转到自己身上,“姑奶奶,还坚持得住吗?我扶你进屋去好不好?”
李氏疼得脸色发白,却闭紧嘴不说话,生怕一漏气身上力气也会跟着跑掉。她努力调息一会儿,然后轻轻点点头,春秀会意、半扛着她努力往屋里挪着步子。
云舒气喘吁吁跑到后山,半路实受不住歇了两次,平时看起来风景极好后山小路今天怎么觉得这么讨厌?山怎么这么高?路怎么这么抖?
一想到李氏一脸苍白立院中一动不动样子,云舒就心急如焚,可这小身板似乎已经到了身体极限,实爬不动了,她急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哇哇大哭!那声音响彻山谷,连对面都时有回音传来。
正地里收干麦草垛子水志诚听到哭声,先停下来侧耳细听一番,像是云舒。他立刻扔下草垛子,速往山下冲来,嘴里大喊着:“舒舒啊,怎么了?不怕不怕,爹爹来了,舒舒,爹爹来了……”
水志诚一分钟不到就冲下一半,看到正坐地上哭得凄厉无比云舒,心疼得直皱眉,一着急差点儿摔了一跤。幸好他反应,一屁股坐地上往下滑,待到云舒面前竭力停住,也顾不得自己有没有摔伤擦伤,而是拉起云舒左看右看,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见到老爹云舒抽噎着停下来,一边吸鼻子一边结结巴巴道:“爹…爹爹,…回去,娘…要生…生弟弟了!”
水志诚动作一僵,然后一把握住她小肩膀:“你说什么?你娘要生了?”
云舒点点头,水志诚立刻放开她,飞往山下跑了。跑出几步,又努力停住,对着云舒喊:“舒舒啊,你慢点儿回来,爹爹去看你娘去!”然后一溜烟儿往家跑去。
云舒擦干眼泪,山上呆坐好一阵,才慢慢往家走去。好久没这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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