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不是,那你就留这里吃晚饭吧,正好尝尝春秀手艺!”
“春秀姐姐手艺是比你妹子强,二哥,我是你亲妹妹还是春秀是你亲妹妹啊?你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啊?”
几人说笑一番,小姑才道明来意,汤氏、小姑和水志奇都见过姚姓一家,双方都很满意,当时就定下了亲事。其实他们连日子都定好了,就四月初八,现已经是三月初了,小姑来就是让水志诚后天把时间空出来,帮忙去送聘礼。
言谈间云舒顺便了解了一下这里婚嫁风俗,这里并不像中国古代那么死板,非要一个一个步骤来。男女双方婚前见没见过无所谓,事实上大部分父母不放心媒婆说辞,都会想办法先去见上一面才决定是否应诺;甚至连谁先提亲都无所谓。
只要有媒人,双方父母都愿意,然后合了八字、交换庚帖、定下日子、送上聘礼、后迎娶过门即可。
李氏和水志诚、刘氏和水志奇婚前都是见过,类似于现代自由恋爱;刘氏那边还是女方先请媒婆来探口风。
这次水志奇和姚冬玉,算起来还算传统,先是汤陈氏去见了姚冬玉,其后红媒婆有意撮合,男方合了八字,双方见了面又换了庚帖、定好日子,后天去送上聘礼,就等下月初八迎娶人了。
水志诚算了算日子,明天是初五,后天是初六,正好有空,便应诺下来。
小姑一走后,李氏便让春秀关了院门,拉着水志诚进屋。云舒见他们神神秘秘样子,对春秀打个噤声手势,然后踮起脚尖轻手轻脚走到门边,爬门上听墙角。
春秀本想将云舒拉开,云舒挣开她,对她不停打手势,她只好停下来,顺便跟云舒一起趴门上听墙角。
李氏走到大木椅边慢慢坐下,然后调整调整姿势,那肚子大起来就是不方便!
“她娘,有事儿吗?”
“他爹,你先坐下,咱们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水志诚坐到另一张大木椅上。
“三弟要娶媳妇,你就空着手去?”
“这个…这个,不是要迎亲时才送吗?”
李氏嗔他一眼:“这份是这份,迎亲那份是迎亲那份;三弟是你亲弟弟,他娶媳妇下聘礼,你这个做哥哥不贴补些像话吗?”
“呵呵,这个…她娘,你拿主意就是了!”
“唉!上次三弟娶刘家慧时,咱们还没分家,我也怀着身子,给三弟只贴了一两银子做聘礼,娘还老不高兴,几天没给我蛋吃,还记得吗?”
水志诚一脸茫然,明显一无所知,他眨眨眼:“她娘,上次你也贴了?那时咱们没分家,钱财全归娘管,你用什么贴?”
李氏转头狠狠瞪着他:“你说了?”
水志诚尴尬摸摸脑袋嘿嘿傻笑两声,脸上微红:“她娘,委屈你了!”
“唉,算了,过去就不提了,这次咱们贴多少好了?”
“这个…她娘,就按上次贴不就行了?”
“你怎么行?上次没分家就贴一两,这次分家后还贴一两,你娘不恨死我才怪!”
“不…不能吧!”
李氏也不解释,自顾自道:“上次三弟跟刘家慧和离跟咱们也有很大关系,这次三弟再娶,咱们不能没有表示,不知三两够不够?”
“三两?她娘,咱们家哪有那么多钱?”
李氏随口一句:“把地卖了不就有了?”
“啊?她娘,不会吧!”水志诚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几步窜到李氏身边,撑着她肩一脸紧张道:“他娘,要不咱们想办法借借?或者我再进城多找几份工,总能挣回来,那荒地可是咱们一锄头一锄头挖出来,不能卖啊!”
“啊?卖什么?”脑中还不停盘算李氏清醒过来。
水志诚愣了一下:“你…你说要卖地!”
“卖什么地?你听错了吧?”
水志诚讪讪摸摸鼻子坐回去,嘀咕道:“不卖就好,不卖就好!”
李氏扑哧一声笑出来:“他爹,跟你开玩笑了,咱们就算砸锅卖铁也不能卖地啊!我合计过了,这次给三弟贴聘礼至少要三两银子,迎亲那天送东西加礼钱要一两银子,人敬茶还得几百文,一共至少得五两银子!
咱们家上个月月底你拿回来五百文工钱,买米买菜、油盐酱醋等一下子就花了二三百文,我手里现只剩两百文左右!”
“那怎么办?差这么多!她娘,正好明天赶集,要不我去找方大嫂或安大夫借点儿?”
“算了,方大嫂那儿,咱们家每次办喜事,人家都包个大红包,这些年又一直雇你干活,咱们家要是少了那份收入,日子不知多难熬了,怎么还好意思向她借?
安老大夫不是俗人,愿意教咱们舒舒识字还不收束脩,又雇你干活,咱们感激都来不及了,怎么好意思再去借钱?”
“那…那…”
“别这那了,上次你被抓进牢里时,我只当了一支银簪,留着金簪就当给咱们留条后路。现咱们一家平安,这金簪留着也没用了,就把它当了吧,换点儿钱救救急,以后有钱了再赎回来或是再打一根也行!”
“可是…那是娘给你…”
“娘给我本来就是给我救急,咱们这样人家还能戴得起金簪不成!”李氏从怀里掏出手帕,慢慢打开,一直剥到第三层,才露出保存完好金簪。
李氏将金簪推到水志诚面前:“他爹,这簪子你明天拿去当了或卖了都行。这样,你先拿着它到金银器店估个价,然后再到当铺去问问,多问几家,哪家出价高就去哪家,对了!把云舒也带去,那丫头会看人脸色,应该能帮些忙!”
水志诚低着头一脸沮丧,抖动几下嘴唇想说什么却又吞了回去。李氏自然知道她想什么,又是一番安慰。
云舒见父母难受,自己也跟着难受,家里近一直很拮据,看桌上饭菜就知道,现伙食比外婆他们时差太多了。
娘都怀孕四五个月了,还跟着天天青菜萝卜吃,以后又生个小萝卜头儿怎么办?现她连后一根保底簪子都当了,以后家里再出事怎么办?云舒皱眉想了一会儿,又将自己钱罐子脑中搜寻一遍,觉得钱罐子里那些东西该派上用场了!
先用什么了?玉佩?金簪?印信?虽然不知那印信管不管用,还是觉得先拿去试试好。怎么试了?云舒心里盘算一番,然后带着小黄跑后山将印信取了出来,小心挂脖子上,藏好罐子才匆匆跑回去。
第二天,云舒早早起来,穿好衣服鞋袜,跟着水志诚出门。二人一进城门,云舒便道:“爹爹,你不是要当金簪吗?听小姨说还有个地方也收金簪,咱们去看看好不好?”
“哦?是当铺吗?”云舒摇头。
“是金银器店吗?”云舒再摇头:“爹,钱庄也收,还记得那次救您出来常顺叔叔吗?他就是钱庄人哦!还说我们要是有事可以去找他,他肯定能帮忙!”
“真?”
“真,爹,咱们先去看看好不好?”
☆、第一八零章 卖金簪
水志诚心想那簪子反正是要当,只要能得个好价钱,当哪儿都一样,便下定决心去问问。他一手抱着云舒,一手拎着扁担一路往县城中心去,遇到金银器店或当铺就会进去问问。
今天云舒穿是件洗得发白花棉袄,过年做那件棉袄被她不小心弄湿了,现还没干透,只能穿这件凑合凑合,今天早上走得急,那对漂亮带金线珠花也没戴。水志诚要干活,肯定不能穿好衣服,他那一身麻布衣虽然干净,却有好几个补丁。
城里伙计掌柜个个势利眼,见云舒父女这副打扮,一眼便认定这定是乡下哪家过不下去,看他们那穷酸样儿,能有什么好东西?于是云舒父女顶着一路白眼出入金银铺子和当铺。
他们首先进了北大街上一间有些规模金银器店,伙计脸色虽不好看,还是接待了二人。水志诚将金簪拿出来,伙计没惊讶也没多问,直接拿起来鉴定一番,给出结论:重二两三钱,成色不错,样式老旧,翻需银一两,售卖值银十两。
水志诚听闻只有十两,皱了皱眉,他犹犹豫豫想问可不可以加点儿?可话还没出口,伙计就不耐烦道:“就这个价钱,没加!”
云舒一直紧盯着簪子,生怕他们使坏,偷梁换柱,幸好这金银店还有些规模,没干那龌龊事。水志诚抱着云舒垂头丧气出来:“唉!舒舒啊,你娘说这簪子分量十足,成色又好,买时候花了二十五两银子,卖应该能卖到十五两,差五两银子,怎么办啊?”
云舒无奈,人家做生意,肯定要留足了赚头,那伙计态度强硬,应该没什么好谈了,算了,再看下家吧!
“爹,前面有家当铺,咱们也去看看吧?”
那当铺就金银器店斜对面,门上挂一匾额“德财当铺”,门口两个青衣伙计似乎刚吃过早饭,懒懒坐门口剔牙。
云舒父女刚到门口,右边那个流里流气伙计站起来拦住他们:“喂,乡巴佬,要卖孩子青楼去,咱们这儿是当铺!不收孩子,长得漂亮也没用!”
水志诚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胸口急剧起伏,他黑着脸提起扁担指着那伙计:“你再说一遍!”
“喲嗬!还是个硬汉子!有本事,你打啊,打啊!告诉你,小爷大舅哥是衙门当差,你敢动本小爷一根毫毛试试,让你吃一辈子牢饭去!”那伙计双手叉腰张狂叫骂着。
过往行人闻声围过来,水志诚气得直发抖,云舒赶紧抱着老爹脖子安抚:“爹爹,不生气不生气,那是条大恶狗,专门乱咬人,咱们不跟畜牲生气!”
“你说谁是畜牲?”那伙计像泼妇般跳过来几步。
“畜牲爱问谁是畜牲!”
“谁是畜牲?再说一遍!”
众人哄堂大笑,那伙计红了脸,双手叉腰大叫道:“好你个死丫头,连小爷都敢骂,今天就让你看看小爷厉害!五子,五子,去,把我大舅哥叫过来!”
“哎!好嘞!”另一伙计幸灾乐祸跑开。
水志诚一手抱云舒一手提扁担;伙计双手叉腰,一脸不屑,二人站当铺门口互相对峙。周围看热闹人越聚越多,没一会儿北大街便被堵住了!
“让开让开,大清早闹什么闹,让开让开!”人群外响起几人叫嚷声。
云舒循声望去,周围人实太多,个个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里张望,里面要看清外面不容易。随着声音慢慢接近,云舒越来越紧张,那伙计大舅哥真是当差?这里官府衙门官差乌鸦一片黑,别真把老爹抓进去吧!
云舒有些着急,扯扯水志诚衣服道:“爹爹,我们走吧,方大娘和安夫子那里还有好多活儿等你干了!”
水志诚方才听那伙计说自己要卖女儿去青楼就恼怒难当,一时气急才会想动手揍人,现火气过去,他也有些后悔!
对面伙计见状是气焰嚣张,双手抱胸一脸傲慢道:“怎么,乡巴佬,后悔了?跟你说,后悔也没用,你就等着去吃牢饭吧!”
“哦?牛二,我们官府大牢什么时候归你管了?”一阵很有气势声音传来。云舒觉得这声音有点儿熟悉,她扭头一看,顿时大喜!
“叔叔、大强叔叔!”云舒高兴得水志诚怀里一阵蹦跶,水志诚不明所以回头看看,见是几个身着官服腰配大刀官差,吓了一跳,赶紧拍拍云舒:“舒舒,别乱叫!”
那领头官差闻声看来,先是一愣,然后一脸恍然大悟表情,上前几步:“哈哈,小~云~舒~,是吧?”
“恩,恩!是我啊,大强叔叔,好久没见您了,舒舒好想你哦!”云舒主动伸出胳膊。
大强哈哈笑着伸手接过,抱着云舒垫了垫“哎哟,丫头,两年不见,长胖这么多,抱着好沉了!”
“才不是了,人家是长大了,叔叔你老了才抱不动人家!”大强闻言哈哈大笑,后面两个衙役也围上来凑热闹,都是认识之人:陈军和冯标。这两小子看起来比以前成熟多了,还留了撮小胡子。
几个官差这个抱抱那个抱抱把云舒传来传去,甚是亲热。而方才张狂不已伙计牛二见势不妙,偷偷溜回铺子里,待众人反应过来,早已不见他踪影。
大强听闻事情经过,拍拍水志诚肩膀道:“水家大哥,放心,那牛二就是个小泼皮,他再敢找事儿,你就报我大强名号,包你无事!”
云舒父女辞别大强几人后,沿街又去了几家金银器店,有态度好点儿,有态度差些,但结果都差不多,那支金簪出价高只有十二两,再高一点点儿那些人都死活不同意!
水志诚一路垂头丧气,他们先到南区方大嫂那儿放了东西招呼一声,然后才抱着碰碰运气心情去东区顺通钱庄。
钱庄果然有钱,看人家这小楼,盖得多漂亮啊;再看进出之人,个个衣着华丽,要么穿金戴银,要么挺着大肚腩一身富态,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
水志诚和云舒站楼前仰着头微张着嘴仰望着高大楼房发呆一阵,直到后面有人叫他们让道才反应过来。
水志诚抱着云舒慢慢走向钱庄大门,云舒能感觉到老爹全身肌肉僵硬,他一定很紧张吧?其实就算云舒自己,被四面八方探究目光盯着,也不自觉会紧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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