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幺?你们在说什幺气泡饮料?」已经显得醉意迷蒙的大眼迟钝地瞅着两人,江绯寒笑呵呵道:「香槟也有气泡,而且好好喝。」举起自己的杯子又想再喝一口。
「不要喝了!」飞快出手夺过她的酒杯,方拓眉头拧了起来。
「为,为什幺?」有些伤心好喝的饮料被抢走,她眼眶红了。呜……就算他是顶头上司,也不能这样啊!既然要请客,就别吝啬嘛!人家她喝得好好的,干嘛给人家抢走呢?
「妳醉了!」简单明了的答案。
「我、我醉了?」不知为何,江绯寒醉态可掬地笑了起来。「就算你是总裁也不能乱讲!香槟是喝不醉人的,我说的没错吧,强森特助?」未了,迷蒙的大眼望向艾瑞寻求支持。
险些没爆笑出来,艾瑞发现这个单纯的小秘书平日小心谨慎,可一旦醉酒,性子就变得多话且大胆起来。
「对!香槟是喝不醉人的。」笑着顺从她的话意,摆明捉弄人。
「艾瑞!」未料他不劝阻还搅局,方拓立刻投以冷厉一瞥。
「啊!九点多了,我该赶去机场了!」假意地看了下手表,艾瑞装模作样叫了起来,随即不够义气地丢下一个醉酒的女人给上司兼好友,自己则是飞快的逃之夭夭。
「艾瑞!」气恼又叫,却唤不回可恶的金发男人,方拓只能无可奈何地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唔……强森特助要去赶……赶飞机了吗?」开始出现大舌头症状,江绯寒趁上司不注意,又把被他夺走的酒杯给拿了回来,飞快又喝上一口……啊~~真的好好喝喔!
「江秘书,妳……」待方拓发现想阻止时,却见她已经将杯内所有的香槟酒全一口干光了。
「嗝!」打了个酒嗝,她醉眼蒙眬地笑开了脸。「好喝!」
「我送妳回去!」当机立断,方拓决定马上处理这个醉鬼。
「等、等一下啦!」急忙拉住他臂膀要他坐好,江绯寒嘟嘟囔囔的开口了。「人家……人家还有东西要给你……嗝……别……别急着走嘛……嗝……」
有东西要给他?
方拓一怔,还来不及说什幺,就见她从包包里翻出一个小小的长方形礼盒,笑呵呵地双手奉上。
「花了我一万多块,给你!」醉茫茫的笑容有着一些些心痛。呜……这东西好贵喔!
「我不收礼物!」瞅着包装精美的礼盒,方拓眸心转冷,甚至有了嫌恶之色。
莫非他看走了眼?这个他从众人中挑出来的秘书,其实也和以前一些共事的女职员一样,动不动就小礼物、情书奉上,对他有着工作之外的企图?
若真是如此,那他还是趁早把她调回秘书室,省得麻烦。
「不是礼物!」醉意醺然下,她没察觉眼前男人突生的冷意,径自又大着舌头解释,「这是……是要赔……赔你的东西……昨天领了薪水去……去买的……好……好贵喔……」
赔他的?
方拓微愣,还来不及多想,就见她已经自动将小礼物塞进他手中,让他竟一时有些傻住,似乎不知该怎幺办才好?
不知他的愕然,江绯寒径自又醉酣酣地笑了。「唔……赔给你了,那我就……就不欠你了……」话落,似乎了却心中大事,精神一松,脑袋「咚」地一声栽倒在桌面上,直接醉死过去。
「该死!」见状,气质清冷优雅的男人难得地低咒了声,迅速招来服务生结帐,随即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撑起她瘫软的纤细身子,来到餐厅外头招出租车。
不久后,当他费力地将醉死的女人给塞进车内,自己也坐上去后,还来不及报地址,就在后照镜中对上司机质疑的眼神,好象是在评估他是否就是新闻案件中常出现的那种专门在饮料中下迷药,趁女子意识不清时一逞兽欲的败类。
冷冷反睇回去,直到司机识相地收回怀疑目光,方拓这才报出地址,在车子疾行中,他缓缓扭头瞪着那醉得不省人事的女人,心底实在……很闷!
第四章:
究竟……是什幺东西?
淋过浴,方拓一身舒爽地穿著浴袍来到客厅,淡眸就被一进门就让他给拋在桌上的小礼物给吸引了过去。
以毛巾擦拭着黑玉似的柔软发丝,将自己拋进沙发内,想起如今正醉卧在客房内的女人,他沉沉盯着桌上的小礼物良久……
不是礼物……是要赔……赔你的东西……赔你……不欠你了……
她有欠他什幺东西吗?为何说要赔他?
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方拓还是忍不住好奇的拆开了精美的包装纸,露出里头暗红色的天鹅绒盒子。
轻轻地开启盒盖,一支精致的名牌钢笔就静静地躺在里头,在晕黄灯光的辉映下,闪着绽亮的光彩。
和他在捷运车厢内毁损的那支是同一品牌、同一款式哪……
拿起盒内的崭新钢笔在修长指间转啊转,方拓不自觉地轻笑出声……原来如此!难怪她说要赔他!
生平第一次,有人不含任何讨好企图,只是纯粹本着赔偿心态而送他礼物,感觉……还不错!
莫名的他心情飞扬,噙着不自知的轻浅笑意缓步进入客房,在柔软的大床边静静瞅着酣然舒眠的女人。
睡得可真舒服,丝毫不知给他添了多大的麻烦!
方拓暗付,有种好气又好笑,连他自己也不太懂的陌生情绪在心底慢慢发酵。
「唔……」蓦地,就在他的沉凝中,床上的人儿发出一声呻吟,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挂在颈闻的项链坠子也因此而滑出了领口,在灯光下闪着粉亮的美丽光芒。
这是……
方拓眼尖瞧见,登时不由得浑身轻颤地在床沿边坐下,伸手轻轻拿起她银炼上镶着粉红色钻石的樱花坠饰细瞧,随即淡然的俊眸竟微微发红了。
这坠饰全天下就这幺一个,他不会错认的……不会的!原来……原来她竟然是……
经过了十几年,没想到他们还是被命运之轮给兜在一起了!
「人生真是奇妙!」低喃笑叹,想到计画正开始要实施,她就出现在他身边,莫非是命运之神听见了他当年的誓言?
呵……当年,他请她看着他的承诺,他绝不会忘的!然而,她可还记得当年抱着她痛哭的大哥哥?
深幽的眸光闪着奇异光彩,方拓神色复杂地沉沉瞅凝娇酣睡颜好一会儿,忽地,他倾身轻覆在她身上,优美的薄唇在小巧耳朵边轻声呢喃……
「请妳看着我……看着我风光的被迎回那座古老大宅……我在日本最后的温暖回忆,请妳好好的看着我……」
吓!这是哪里?
猛地翻身坐起,江绯寒呆然地看着眼前明亮舒适的陌生房间三秒钟,随即骇然地低头审视自己……
呼--还好!衣衫完整无缺。
松心地吐出一口长气,她下意识地拍了拍胸口安抚自己,随即又茫然地转头环顾周遭陌生的环境,开始努力在脑袋瓜中搜寻仅存的一点点印象……
嗯……她记得昨晚自己和两位上司共进晚餐,原本心情很紧张,所以就喝香槟想放松精神,结果没想到那香槟出奇的顺口好喝,她一时嘴馋就一口接着一口,最后仅存的一点模糊记忆中,好象她要再喝,却被总裁大人给阻止了,然后她却乘机将杯子里的香槟偷喝光光,接着……接着就什幺都不记得了!
哇--完蛋了!她不会是喝醉酒了吧?呜……肯定是的!因为后来发生了什幺事,她就完全没记忆了!
「哦--不会吧!我到底在干什幺啊……」羞愧地抱头呻吟,如今只想一头撞死算了!
呜呜……干出这种事,现在裁员名单上肯定有她一份了!
捂脸哀鸣,心知自己肯定是醉得不省人事,被不知该将她往哪儿送的上司给带回住处,江绯寒脸色惨淡地翻下床,认命地准备接受指责。
「唉……」长叹一声,她来到房门边,伸手轻旋门把,「喀」地一声,悄悄开启门扉,探头左右张望……
静悄悄,没人!
像个偷儿似的蹑手蹑脚出了房,顺着来到光线明亮、布置简洁大方的客厅,就见乳白色的长沙发上露出一颗这一个多礼拜来很熟悉、很熟悉的黑色头颅,不用说,肯定是她那长相很贵族、气质很幽冷的上司了。
「呃……」还在考虑该怎幺开口。
「妳醒了?」一听身后发出迟疑嗓音,方拓头也未回就淡淡出声了。
「是……是!」嗓音好心虚,连动也不敢动,静待责难的言词会朝自己炮轰而来,然而……
「客房浴室内有新的盥洗用品,妳先去梳洗,有话等会儿再说!」算准她肯定一转醒就匆匆忙忙跑出来,方拓又淡淡地下了指示。
耶!竟然没被骂?
没得到预料中的责骂,江绯寒心中有些惊讶,可也没傻得放过这个莫名其妙的好运,当下「哦」了一声后,二话不说,马上乖乖领命冲回客房去,一下子就消失在客厅里。
她……很忐忑不安吧?
直至此时,方拓才缓缓回头,目送她纤细背影消失,薄唇不禁漾起一抹兴味浅笑,随即拿着审阅到一半的公文档案,起身往厨房方向走去。
未久,当江绯寒梳洗完毕,再次回到客厅时,左右张望却始终没见到他人,登时不由得怯怯喊人--
「总裁?」奇怪!人跑哪儿去了?
一片沉静,没有响应。
「总裁?」加大音量。
「在这儿,妳过来吧!」这回,她的叫唤被听见了,淡然嗓音从厨房那儿传了来。
循着声音一路来到窗明几净的大厨房,明亮的光线中,就见他安坐在餐桌旁,江绯寒尴尬一笑,还来不及开口,他又率先说话了--
「坐!」下颚轻点,以眼神示意。
「哦!」心底七上八下,惶惶然的在他对面落坐。
「已经十点多了,先喝杯牛奶,吃点面包垫垫胃。」将热牛奶、吐司面包轻推到她面前。
「谢、谢谢!」没得到责难,甚至还被如此客气对待,江绯寒有些受宠若惊,乖乖地喝了口热牛奶后,终于鼓足勇气抬起羞傀眼神觑向正低头看公文的男人。「那个……」
「嗯?」轻哼响应,视线依然停留在公文档案上。
「对不起!昨晚给你添麻烦了。」涨红着睑,江绯寒一鼓作气大声致歉,清亮大眼里满是懊悔与惭愧。
闻言,方拓落在公文上的视线终于缓缓抬起,深邃的黑眸兴味地瞅着她良久,久到江绯寒都羞愧得垂下了头,他才终于开口了--
「确实有些麻烦!」没有安慰,同意她确实造成麻烦这个事实。
「噢--」捂睑呻吟,江绯寒窘得脸都快烧起来了,结结巴巴的不断致歉。「对、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会喝到醉……」
呜……完蛋了!难道她真的会因为「一喝醉成千古恨」,就这样丢掉饭碗吗?
看她面红耳赤,羞愧难当的懊悔样,方拓心中一动,突然伸手揉了揉她低垂的脑袋瓜,举止中隐含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
「咦?」怎幺也没想到向来淡漠的上司会对自己有这种举动,江绯寒惊疑一声,猛地抬头愣愣的看着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以后别在男人面前喝醉,危险!」无视她的惊愕地收回手,方拓淡声提醒,要她懂得保护自己。
「哦!」呆呆地点了点头,江绯寒一脸惊讶又茫然,不懂为何经过一夜后,向来冷淡,与人保持一种疏远距离的总裁大人突然变得亲切多了?
见她瞠眼结舌的惊吓样,方拓蓦地轻笑出声。
呵……当年那个小女孩的样貌,他已不复记忆了,可始终还依稀记得那双清亮的水灵大眼瞠得圆圆的有趣样,可不就和她如今这模样如出一辙!
乍见他打心底发出的美丽笑容,不知为何,江绯寒心跳竟莫名的失了序,脱口就道:「总裁,你笑起来好好看!」
话落,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幺,顿时懊悔地又呻吟出声,尴尬的想找个洞将自己就地掩埋。
呜……她到底在干什幺啊?
根据这些日子的共事,她隐约观察出顶头上司不喜旁人对他有稍亲昵一点的行为、言词,而她却在「惊艳」之下,一时脱口而出对他的赞叹。
呜……难怪当过兵的人常说:长官不钉勤、不钉懒,专钉不长眼的!呜……她就是那个不长眼的啦!
真是有够「白目」,这下真的要「包袱款款」回家吃自己了!
闻言,方拓微微一怔,见她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的悔恨样,登时不由得再次轻笑起来。「妳慌什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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