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抹药了……」她宣告的说,胡乱地沾了点药膏在背上抹了几把,擦不到的地方,就当没伤到。
南勖一声不吭的看着她的动作,之后缓缓的开口,「我去叫那个婢女进来帮你。」
他下了窗,穿整好些就步出门外,不等他的一句反应。
玉蝶拿着药膏的手还抬在胸前,却没了下一步的动作,只能无言的遥视着他的背影。
夜色下,月光冷冷的清辉笼罩着他,宛若他深沉的心境,她这才知道,他的心有一个角落不让外人进驻,即便是她这个曾与他有过一夜露水姻缘的女人。
那个角落是他触碰不到,他也不准备对他敞开的私密。
她的心,为他而痛……
「书总管,我看我们还是先跟少爷说一声再来吧……」小四跟在玉蝶的身后,非常的不按,于是又将他沿途说了不下数十次的话再提了一次。
有了小六的前车之鉴,自此以后府里的家丁能和总管隔多远就尽量避着,没人希望步上小六的后尘,无辜的被赶出府,投靠洛阳去。
而他真的是万分「荣幸」,得以猛总管特别「眷顾」,众人中偏点名由他陪同,一起到唐监察御史的府中一趟。没人滞销他现在的心情,真的只有用「战战兢兢」四个字足以确切描述。'熱m書&;吧p獨@家*制#作'
「喂,你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男子那么小啊?敢情你娘生你的时候,忘了陪一颗胆子给你了?」品梅听着他拼命以恳求外加半压迫的说辞,意图说服姊姊打退堂鼓,忍无可忍的发飙了。
「品梅,爷爷教你的礼貌,你收在床底,忘了带出门吗?」玉蝶也职责妹妹的牙尖嘴利。
「就是嘛,还是书总管明理,如果你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温柔婉约又成熟懂事的总管,会有你这个傲慢骄蛮的妹妹呢!」有了人帮腔,小四壮了胆,回了她一击。
品梅气得捶胸顿足,「玉蝶,你的胳臂怎么可以往外弯?」一股火逼的她的天灵盖都快烧起来了!
「小四,对不起,让你见笑了。」玉蝶就是拿品梅的娇性没辄。
「我没关系,只是总管真的不打算先得到芍药的首肯吗?」她最好能打消念头,这样他的饭碗才能保住。
当下人的就是这么为难——主子不喜欢男仆过分与她接近,可是又规定一旦她有求于大家时,无论如何都得伸出援手……
矛盾的一个命令,教大家服膺起来很无所适从又胆战心惊。
「这是我的家务事,不必通报了,何况今天正逢我七天一次的回家探亲日,没道理去劳烦他。」
会找小四一道前来唐辅,实因她和品梅两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不好随便出入他人的府邸,以免名节拜有心人士的嚼舌根而受损。
唐世风一指名说要见他,品梅就开始添油加醋的认定他对自己的好感是日益增多了,这会二见了姊姊,之后就会登门去拜访爷爷,接着他们的好事就近了……
她不想浇熄她的满腔期待,也不原戳穿她膨胀得过大的美丽幻想,答应她的要求来唐府做客,实觉得有必要会会教品梅如痴如狂好一阵子的唐世风的庐山真面目。
「没错,我可不想自己的一双美目因看到无情无义又冷心冷血的男人而生了眼翳!」品梅讥嘲道,对南勖的观感奇差无比。
「品梅,你不要愈说愈过分了!」玉迭第一次厉声斥责品梅,因为不高兴她对南勖再三的批评漫骂。
就算南勖亲口承认唐世风的言论,但她还是不相信,而且一辈子都不打算相信。
「品梅,这位就是令姊姊吗?」在两位家仆的引领下,一个相貌不俗,举止表情却流里流气的男子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唐公子,她就是我的姊姊,玉蝶。」品梅一见唐世风,声音一反方才的强势,嗲柔得几乎可以捏挤出蜜了。
「唐公子,幸会。」玉蝶仅仅是礼貌的寒暄。他惟恐天下不乱、大放厥词的行为,已教他对他更加厌恶。
「我也是,总是听品梅谈起你,今天终于有机会一窥书姑娘脱俗的美貌了。」唐世风难得发字心坎赞美一个女人,书与蝶长相真令人惊艳不已。
那些女人太自以为是了,不知羞耻的自捧,却将书玉蝶贬得不值得一顾,殊不知美人这两字与他方能当之无愧。
「不知唐公子今日力邀我们姊妹来贵府,有何要事?」玉蝶问到。他讨厌他看人的眼光,色咪咪的。
「先坐着谈吧。」唐世风请他们入大厅,命下人去备茶水点心。
「听说书姑娘在尚书府任总管一职?」他迂回的开口。
「没错。」
「那么书姑娘应该耳闻南勖可耻又可恨的过去吧?」
「有唐公子推波助澜的有力渲染再加上刻意散播,我不想知道也难。」玉蝶像极了一只拱起北脊企图惊吓敌人的小猫,棉队着仅和自己保有一臂之距的唐世风,语透不悦。'熱m書&;吧p獨@家*制#作'
她早该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一定不按好心眼。
「你……」唐世风似乎没潦倒她有一副好口才,「书姑娘会如此说,肯定是南勖尚未对你坦白……」
不想自己受辱的怒火误了事,他收摄脾气,故意留着下文要她来追问。
「坦白什么?」玉蝶果真单纯的误入圈套。
「他和检查御史的父子关系,和我这个浪荡公子哥的兄弟情谊喽!」他语调轻松的说。
玉蝶震慑于当场,忘了要呼吸,就在身侧的小四和品梅也明白了他的话,而何抽了口气。
「其实啊,南勖本姓唐,南姓是他母亲,也就是我二娘的姓。」
「你……骗人!」玉蝶空白的脑袋里,只找到这三个字来回嘴。
「我为什么要骗妳?南勖不念亲情伦理的离家弃亲多年,飞黄腾达之后,更不曾回来过一次,拿我们是陌生人看待……长安城的老百姓当他是个好官,看他是个好人。我呸,他连最基本的家庭伦理、承欢膝下的观念都没有!」
「我不相信……你没有证据!」玉蝶反唇相讥,一颗心却百转千回,奋力的想理出个头绪。
这些就是南勖不肯松口的私密,他心上的那个角落盛装的就是这些?
「要证据吗?」唐世风突地瞅住她,以诡谲的妖邪之势欺近,困住坐在椅子中的娇躯。
「我当然有,只要留妳在我这儿住几晚,要什么证据南勖都会亲口告诉妳的。」
「什……么意思?」玉蝶惶惧难安,后悔自己来赴约。
「南勖爱妳,他怕我抢走妳,一定会来找我要人的。」
「你误会了,我只是个总管,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重要性……」他什么都不知道,怎能就此妄下断语?
「他是这么告诉妳的?」唐世风冷笑,放肆的勾起她的下颚狂浪的打量着,「找承认妳很美,但绝对还有比此更吸引他的特质,我那个冷漠狂傲的哥哥不曾对女人主动关怀,而妳却有办法教他拒绝皇上的赐宴,情愿待在无趣的府里,就连皇上有意赐他才人当夫人的提议,他考虑了老半天仍没下文……
要知道,若要一个正常的男人挑选,谁会舍弃才人不要,来屈就于妳?后宫佳丽里面,才人不过九人,还是正五品的阶级,虽然是捡皇上看不上眼的女人,不过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哪!」
他派人去打探的消息不可能出错的。
「南勖满心满眼都是妳,要妳当总管,却不要妳做事;妳一出事,他不坐舒适的马车,自己骑马快奔赶回去;为了将妳留在身边,不计合理与否便派人去照料妳爷爷……一个男人能做多少取悦女人欢心的事情我是不知道啦,不过换作是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耐心……而男人会愿意花心思去讨好女人,除了爱,还有其它的原因吗?」
「怎么……会?」玉蝶知道南勖对她很好,可是她从不知道那是出自于爱。
她的观念中,真正的爱该像爹娘之间的感情一样。小时候看爹帮娘梳发的动作,她就觉得那样好甜蜜……
她爱南勖,就是知道自己爱他。和他在一起,她总想象个孩子般紧紧攀住他,迥异于她平日的独立,他会让她放心、会让她笑、会让她紧张……
可是南勖不一样,他待自己忽冷忽热、若即若离,他若爱她,不该这么待她的……
而且,他为什么不说?
她不敢表白,是因为女孩子会害臊,难道男人也会吗?
「妳会得到答案的。」他扯高一抹阴沉的笑弧,看向小四,「你应该是尚书府的小厮吧?麻烦你了,回去告诉南勖,要他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提携我这个弟弟谋个一官半职来玩玩,或者让我爹的官位既个几阶也行,否则这个女人我要定了!」'熱m書&;吧p獨@家*制#作'
「小四,不行!」玉蝶惊慌的大叫,对着仆人摇头反对。
唐世风这个人城府极深,她怕南勖会为了她亦算是南家一分子的责任而来搭救,恐误中他的计画,遭遇陷害。
「妳给我闭嘴!」唐世厩气涌如山,甩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马上给我回去传话,要不然就等着替她收尸!」他已计画好了,谁也不许破坏!
第六章
洛阳首富廉彧一接到南勖的口信,立刻马不停蹄地亲自送了一本名册与资料到尚书府。
「确定要办了?」廉彧让小厮领进偏厅,映入眼帘的是焦躁惶然地踱着乱步的好友。
「他们碰了最不该碰的人!」南勖全身因被怒火围裹着,一靠近就感受得到熊熊烈焰的灼烧。
唐世风居然敢软禁玉蝶,他发誓要唐家拿仅剩的空壳子来偿!无产的他们若连名位也不要,无妨,他一并收走!
「我听说了,是贵府的总管。」无视于他的火气,廉彧饶富兴味的望着他。
十二年前的恩怨,他亦听说过,只是他不知道南勖已经展开行动,光明正大的接近她了。
他手中这份名册,已经握有多年了,南勖迟迟未来拿走,是因为认为无止尽的折磨远比一刀毙命的解脱更让人痛苦……没想到,多年后他还是打算严惩唐家那一大一小了,只因他们不该再次伤害那个他整整呵护了十二年的女人。
「我只是在补偿。」南勖别过头,不肯正面响应。
「你不是愚昧之人,自己的心态自己最清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认识你那么多年,我还没见过你如此慌张失措的模样!」
「我是书家的仇人!」南勖这句话喊得好大声,声音里充塞着苦涩,似乎想借着这几个字来压抑自己心中不该生长的感情。
「我就说了,为什么你会看上书玉蝶,因为你和她是同一类人,世界上最愚蠢的傻子!」廉彧掠起阴冷的笑,「也只有你们这种人才会笨得对不值得的家人付出!'熱m書&;吧p獨@家*制#作'
我问你,你欠了书家什么?当年驾驭马车踩死书家夫妇的人可不是你,你替唐老头揽下责任,还了这么多还不够吗?你已经和他断绝亲子关系了!你老骂书玉蝶笨,指责她只懂得为家人付出,却不曾想过自己……其实,你和她一个样!」
「你说够了没有?」他已经心乱如麻了,不需要他在一旁数落他的盲点。
「还不去救人吗?」廉彧也懒得和他辩了。
「不急……」南勖如坐针毡的望了望门外的天色,「他们不敢动她,唐世风没那么大的胆量,玉蝶是他唯一的筹码,她有差池,他便什么也得不到!」
廉彧只是掀了掀唇角,反正大家心知肚明。明明心急如焚却口是心非,哎!
「我不久留了,这次来长安还要顺道办些事,先走了!」热闹看也看过了,他再死赖着只会让人家怨而已。
他看得出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冲去救人了。
「对了,我劝你最好少死要面子了,否则极有可能会后悔莫及。记得我的教训吧,亲生手足已不可靠了,遑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留下发人深省的一句话,他要好友知道这世上没有所谓的永远。
这日,天空的蓝似乎不再那么纯粹了,彷佛有什么神秘的事物正躲在它的背后,悄悄的酝酿着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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