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不孝子,那是什么态度?」唐万全怒火攻心,瞪大眸子盯着他。
他的面孔活像一张被火纹过的皮革,毛孔一颗颗布在脸上,有一只阔大鼻头,上面也是像橘子皮似的,并不光滑。
「我说的是讽刺残忍却真实性十足的事实!爹,难道你要一辈子让他踩在你头上耀武扬威吗?」唐世风点着火再搧着风,就是要挑拨他对南勖多少还存在的父子之情。
他已经受够了!
每回只要犯错,他就会搬出南勖的名讳,要他向他看齐……
好笑,一样都是他的儿子,他还是正室生的,若要谁向谁看齐,南勖的名字还得排在他之后!
「爹可别忘了他给的羞辱,普天之下,大概没有儿女会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父亲吧?他竟主动和你断绝父子关系,要不是长安城的老百姓不甚清楚二娘生的儿子叫啥名啥,也许今天咱们唐家就成为长安城家家户户茶余饭后的最大笑柄!」
「你给我闭嘴!」被儿子形容得如此无能,唐万全不禁恼羞成怒!
当年,世风一出生后,他就对阿勖疏忽了照顾,以至于日后养就他喜怒不形于色的个性,虽然如此,独来独往的他还是过得挺自在,因此他也逐渐没分心去注意他有无异常之处……
哪知,平静的湖面竟突然投下了一颗大石!在他十六岁那年,没有预警的提出要离去并切断父子关系的决绝态度,真的吓了他好大一跳。毕竟还是血浓于水的骨肉,他再怎么不关注,仍旧为此心痛……
但因为夫人在旁叨念吵闹着,他终究还是只能答应让他走。事过境迁,世事难料,谁都想不到,唐家庶出之子竟成为今日在朝廷呼风唤雨的宠臣!
「老爷,世风也没说错,南勖那孩子一点也不懂得知恩图报,他娘死后要不是我们还收留着他,他哪留得青山在来当今日的尚书右丞!」唐夫人也说话了,音调如往昔一样刺耳而尖锐。
「否则你们还想怎样?我能占着监察御史的位子继续坐着已经不错了,南勖只消几句话就能要皇上摘了我的官职!」
唐万全几年下来几乎两袖清风,什么都没有了,唯一增加的是自知之明。
他太清楚正直的南勖手边握有太多他往年贪污的证据,却一直没有上折子检举,他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只能天天活在紧张的情绪中,时时刻刻空焦急,硬是磨煞了他的脑神经。'熱m書&;吧p獨@家*制#作'
自南勖飞黄腾达后,他几乎没有一夜好眠,就担心在睡梦中皇上派人抄家来了!
「不提这个我还不气!」唐夫人气愤难平,「你都当了十几年的监察御史了,官位却仍没有长进,这一定是他在作怪!」
「爹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反正南勖府里的那个女总管我是要定了,不择手段!」唐世风发誓似的口吻。
他绝对要抢走南勖身边的任何东西,敛敛他的光芒,让他领教一下他唐世风并不是只病猫!
他活在他的阴影下太久了!
女人,向来逃不过他的魅力,南勖的女人,当然也是。
「世风,娘支持你,千万别让那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太过嚣张!」唐夫人宠儿子简直宠上天了,竟附和了这等荒唐事。
「该死;发生了什么事了?」像一阵风似的;南勖连门也未敲;就冲进了玉蝶的房间。
「啊——」房内的两个女人同时叫了起来。
第五章(2)
婢女小香用身体又遮又掩的;帮裸着背的玉蝶喜上丁衣袍;不料动作太慌张;手指却因此划破了背上一个小水泡。
「噢……」玉蝶承受不住痛楚;哀嚎了声。
「啊;对不起;书总管;我不是故意的……」小香惊慌地哈腰又弯背的;不住的道歉;取出布帕帮她轻拭流出来的水脓。
「你们在干什么?」南勖沉声一喝。
「少爷;总管的背让热水烫着了……」
闻言;南勖又像一道冷卷风;立刻冲至了床前。「走开!」他大掌一挥;便将小香给推了开。
瘦弱的小香禁不起这一推;眼看就要往玉蝶的方向跌去;南勖迅速的挡在她们之间。
真是恶人先告状;不知道是谁推了她;人家姑娘才会失去重心的。
「可是总管药还没抹好药」
「我来就可以了!」
「啊?」单纯的小香愣住了;男女授受不亲啊;少爷说了什么?
「我叫你出去就出去;啰嗦什么?」他的眼睛睁得更大。
「是……」小香嗫嚅的应对后退;一待身上碰到房门;便立刻旋身,头也不回的跨过门槛,飞奔离去.
她要去告诉大家,少爷不是斯文俊男,他的脾气恐怖暴躁得狠!
「转身过去,把衣服脱下来,让我看看妳背上的烫伤!」闲杂人一走,南勖马上不容反驳的命令.
「不用了,小伤不碍事的……」玉蝶头摇的又快又急,叫她大白天在他面前赤身裸体,她可不是豪放女,没那个胆.
她不服从无所谓,南勖脱下了鞋子,俐落的上了床.
「你……要做什么?」玉蝶看着他迅速的动作,待他已坐在自己身后,才找回声音转头颤声问道.
「妳怎么弄伤你自己的?」他的视线攫住她因发丝高盘而露出的优美颈项,克制着伸手去触碰的欲望.
「大厨的手昨天骨折了,临时请不到人来暂代他的工作,所以我就去请二厨帮忙……厨房里杂物多,她捧着川烫过的猪肉的热
水要去倒掉,一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倾倒在一些烫在我的背部……」
「该死!」南勖突地猛力一个拳头击在床板上,「那个二厨呢?我非要他回家吃自己不可!」
「怎么可以?」玉蝶心跳倏停,不知他竟想以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他又不是故意的……」
「就只会帮别人说话,妳的伤怎么办?」南勖心疼又愤怒,她娇弱温驯的容貌下蕴藏着独立自主的个性.
「妳要我说几次,我不是要妳少插手帮下人的忙吗?」
「那尚书府要我这个总管做什么?」每次都这么说,她又不是故意要将事情搞的如此鸡飞狗跳!
「我是请妳来管人的,不是来帮人,我不喜欢看到那些奴仆领了我的钱,却有空在旁边纳凉享清闲!何况厨房那种地方油烟多,妳以后连靠近都不准,我不曾奢望有幸能吃到你做的美食!」'熱m書&;吧p獨@家*制#作'
「你不相信我会做菜?」她或许不漂亮,或许不懂的打情骂悄,也不晓得怎么跟男人说话,可是她绝对知道该怎么喂饱他们.
「粉蒸肉,糯米团子,麻饼,馄饨.各种小吃或是炒青菜,没有一样难的倒我!」玉蝶如数家珍的炫耀自己的厨艺能力.
南勖当然知道她有多会烧菜,否则书家那爷孙俩早就饿死了,书品梅更不会生的一副圆润的丰腴模样.他会这么说是不希望她人在他的府邸,过的却是和书家不异的日子,这样和他的本意想违.
「总之我的话说了就算!还有,那个二厨我一定要严惩!」
「不行!」发现自己的口气一点也不像在求情,她不禁软化了许多.
「我答应你以后视厨房为禁地就是了,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处罚二厨?他也受伤了,同我一样是人生父母养的,他的爹娘还健在,若知晓自己的儿子受了罚,一定会很伤心的……不像我,爹和娘早就离开了,爷爷也常年抱病,就算受伤也只能自己疼……我从不敢让他担心,要求别人的呵疼……」
「谁说你自己疼的?」南勖听了她诉说的委屈,心里更疼.
如果他不为她而心疼,为何执意要替她出气.
在她四岁那一天,他让她一双清亮无神的眼眸瞧的心慌惶惴,她用一对眸子牵制了他之后的十二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所有努力的动力都是她.
一直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替不知悔改的康家弥补,哪知,在每个孤单又彷徨的日子里,却也是那双眸子安稳了他的浮躁.
他的心先是不舍那空茫的眼神,而后恋上了日渐娇美成熟的她……
几年来,他舍不得别人上她一吋,而今日却教自己府里的人伤了她,怎能教他不气?
「少爷……」他说话的神情掩着淡淡的伤痛,他的意思是他分担了她的疼痛吗?
玉蝶低下了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想起它们触碰她的样子,她胃里涌起一种无法解释的感觉,像晕舷,又似期待.
她肯定是爱上他了,这次她绝对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她的症状已经符合了恋爱经验丰富的品梅提出的三点:看到他会脸红,心跳加快,一天不见他就会思念,甚至觉得他是全天最好的男人……
真的,每次看到他,她就管不住自己的心跳,次次都像第一眼在轿上叫到他时,一样的慌乱无措,这种情形没有好转过……
每天清晨,因为拜告帐务之便,她一定可以看到他,可是明明才过不到几个时辰,太阳都未西沉,她就已经开始想他了……
而他是普天之下最好的男人更是无庸置疑,他在她心中一直是这样的.
哎!看来她的症状比品梅说的那些更严重!
「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喊我名字.」南勖轻柔的将手搁在她的衣领上,吓的玉颩身子一僵,而这一扯动,弄疼了背后的灼热,她倒抽了口气.
「你……要干什么?」相同的话,她问了第二次.
「提供服务,妳就不能乖乖听话吗?」她时而执拗,时而脆弱,而不管哪一面的她,都让他心痛疼惜.
如果那件事没有发生,现在的她或许是个依偎在双亲怀中撒娇耍赖,无忧无虑的天真小姑娘……
如果她的双亲没有离去,她会有她以来的靠山,可以毋须扛起养家的责任,提早坚强……
如果不是和他流着相同血液的男人,她也不用伪装自己的脆弱,只怕让习惯依赖她的人忧忡她会放下一切,跑去躲起来……
「转过去,我帮妳抹药.」
「小香可以帮我,你只需要叫她进来.」
「我来做比较快.那丫头粗手粗脚的,刚才还弄疼了妳!」他语气透着诱人的温暖,逐渐侵蚀了她的意志力.
「没有那个必要……」
「我看过也摸过妳了,妳在忌讳什么?妳背上的伤得上药才行,若留下一丁点儿疤痕,我一定找二厨算帐!」知晓她的弱点,他便说出来胁迫她.
「那我自己来就行了.天底下没有主人帮脯人上药的道理.」现在她的背一定很丑,她不想他瞧见……
「伤在背上,妳怎么自己来?要当仆人也得等你复原了再说.」他的眼瞳瞬间转黯,「还是妳心怀不轨,轨迹满脑子情色画面……」
他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在她诱人的绛唇上低语,吹拂着迷幻人心的气息.
「我才没有!」玉蝶霍地红着脸别开了头.
他为何每每都要以这种蛊惑人心的语调和她说话?让她心口直蠢动,完全无法漠视.
即使刚才她真的有想过,也不会承认!
男人是不是都像他这个样子,一下子暴戾骇人,一下子却又体贴有加,让女人无所适从?
「不管有没有,我都要检查你的烫伤.伤」他得视严重程度,去拿最好的药膏回来给她抹.
「是不是只要我自己抹的到,你就不强迫帮我上药了?」
「视情况而定,我希望妳自己主动点,不要让我把硬扒下妳的衣物!」南勖收敛汹涌的波涛,语仍带威胁,心却泛着酸楚.她已经不愿意让他看她的身子了?
那么快。她不是仍爱着他吗?
天!他这是什么想法,他居然想仗侍着她对自己的爱,再三地占领她的躯体,甚至是灵魂?
她爱上他已经是个错误了,而她自始至终不打算恨他,更是个特大的错。因他为了要得到她的恨,已攫取了她的童贞!
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玉蝶以为不说话的他是在气自己闹别扭,双手一松,让蔽体的衣裳若在腰际。
「我要抹药了……」她宣告的说,胡乱地沾了点药膏在背上抹了几把,擦不到的地方,就当没伤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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