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妈也不能给你意见呐。”都二十八岁了,总不能拿着棍子逼她说吧?
“我怕你……会反对。”硬着头皮,她小声地开了口。
“我都还没看到人,你就知道我会反对?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对方有缺陷?就算是,也不能以貌取人啊!
她记得自己不是这么教女儿的!
“他……哎呀!”跳回床边,她用力坐回原来的位置。“他离过婚啦!”
方春美愣了下,这是她没设想过的问题。
“呃,你问过原因吗?”以她们那个年代来说,离婚是件天理难容的事,但时代进步到这个地步,离婚像家常便饭一样,连她的朋友都有好几个走上这条路。
她是没有预设立场,只要对方条件不差,对聿绘也体贴,那么她倒不至于会持反对意见。
“没有,我不想干涉他以前的事。”她噘着下唇吹气,额前的刘海起伏了下。
“他对你好吗?”
“还可以啦!”
“那么,你喜欢他、想跟他共组家庭吗?”
“呃……”俏脸一红,她支吾地说:“如果不是这样,干嘛跟他交往啦!”
“那就好了阴!”将苏聿绘的发拨到耳后。方春美放心地笑了。“下回别把他藏在台北,记得带回来吃饭,嗯?”
女儿长大果然留不住,提到对方还会脸红呢!
“可是……”最大的麻烦还没谈到叹……
“什么?”眨眨眼,方春美不知道她支吾的重点。“还有问题吗?”
“他……有个六岁大的儿子!”
* * *
有些事不是不愿探究就可以随风飘散,但事情却发生得令人措手不及!
回台北不到两天,她又开始接符泓峄下课、做饭的规律生活,还没找到时间跟符劭刚面对面讨论两人之间的事,一个原本不该出现的人却突然出现了。
“泓峄,阿姨在切水果,你帮我去开门好不好?”努力在苹果上雕出可爱的小兔子,门铃声却乍响,苏聿绘只得差遣等着吃水果的符泓峄去开门。
“好!”符泓峄精神抖擞的声音答得好响,让苏聿绘弯起嘴角笑了。
这小鬼刚才的饭果然没白吃,吼得好大声呢!
过了好一会儿,砧板上的苹果都雕好了,她才恍然想起泓峄去开门怎么都没回声?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念头一起,她忙擦干手上的水渍,拔脚就往客厅跑,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
那个女人是谁?她紧搂着泓峄要做什么?
“聿绘阿姨……”符泓峄可怜兮兮地不敢乱动,一双黑黝得快哭出来的眼直盯着苏聿绘不放,他吓坏了!
快步走到泓峄身边,发现女人似乎没有对泓峄不利的意图,苏聿绘松了口气,小心且客气地询问。“对不起、请问你是哪位?”
“你凭什么知道我是谁?”女人的手劲没有松开,看着苏聿绘的眼甚至带着敌意,让苏聿绘莫名其妙。“我才要问你是谁呢!”
“对不起,请你先放开泓峄好不好?”苏聿绘不动声色地关上大门。她不确定这女人的身份,但把门关上她会安心些,至少她不能在自己面前突然掳走泓峄。
“我想,你可能吓到他了。”
她其实很紧张,但泓峄一定比她更紧张,因为有个陌生的女人抱紧他,所以她不能慌,至少在符劭刚回来之前都不能!
“我才不会吓他,你别胡说!”发现苏聿绘向她跨了一步,女人霍地凶了起来,大声对苏聿绘咆叫:“你到底是谁?不准靠过来!”
“好,我不过去,你、你别激动!”苏聿绘不敢轻举妄动,她小心地贴着门边的墙。“我是……符先生的朋友,帮他照顾泓峄。”
“朋友?女朋友?”女人突然笑了,笑得猖狂。“凭你,也妄想占上符家少奶奶的位置吗?”
“不!你恐怕误会了。”这女人简直莫名其妙,但首先,她必须先设法解除她的戒心,让她先放了泓峄再说。“我答应符先生照顾他,我不能言而无信。”
“我管你什么信不信?出去,你出去!”女人不停地对她叫嚣着,指着大门叫她离开。
“聿绘阿姨……”符泓峄当真吓哭了,有点担心苏聿绘会丢下他自己跑掉。
“你究竟是什么人?”苏聿绘紧蹙着眉,她的耐性快用光了!
“我是什么人?你问我是什么人?哈哈——”她歇斯底里地大笑,笑得符泓峄忘了哭、苏聿绘满头雾水。“我是泓峄的妈妈,符家的女主人!”
苏聿绘抽了口凉气,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的“头衔”竟是如此“耸动”!
“听到了吗?我来要回属于我的地位、我的孩子,你这个野女人可以滚……”
“你没资格叫她滚!”女人的马威还没下完,符劭刚就推门而入了,巧妙地接下另一个不容驳斥的句子。“当初是你主动放弃,难道你忘了吗?”
* * *
好不容易哄睡略受惊吓的符泓峄,苏聿绘为他盖好被子,轻巧地在他额上印下一吻,才蹑手蹑脚地走出他的房间;甫一转身,她几乎被站在身后的人影吓住,一口气才刚提起,就让熟悉的嗓音安抚了紧张的情绪——
“是我。”环上她的肩,符劭刚将她带往自己的主卧房。“很抱歉让你遇到这种事。”一进门,他就急着解释。
“没关系,还好你及时回来。”背靠着门板,让他轻拥在怀里,苏聿绘放松地叹了口气。
原来,那个女人叫廖采菱,是符劭刚的前妻;她没有说谎,她的确是泓峄的妈妈。
她和符劭刚是经由相亲结婚的,刚开始两人也曾有段还算愉快的婚姻关系。
但自从泓峄出生、符劭刚的工作越来越忙,留在家里陪??妻儿的时间相对变少之后,心性不定的廖采菱渐渐无法承受丈夫的冷落和充斥着尿布奶粉的枯燥生活,就在符劭刚努力伸展能力的当口,她也伸出渴盼的触角向花花世界发展,继而在一些声色场所结识了不少纨挎子弟。
她爱玩、赶流行,那些都是沉稳内敛的符劭刚所不能给她的,但其他的男人却可以,而且很能令她满足。所以她的心野了、狂了,忘了自己有家庭、有丈夫、有稚子,她开始流连声色场所而迷途忘返,弃家庭与丈夫孩子于不顾。
没有男人可以忍受妻子如此放浪形骸,符劭刚可以原谅她的心性不定,却无法原谅因她的疏忽而造成稚子身陷危机。
五年前的某一夜,深夜返家的符劭刚再次不见妻子的踪影,他不假思索地走向稚子的房间,却在为儿子盖被时,被他身体散发的高温所骇住!
孩子发高烧,烧到小小的身体发烫、颤抖,却该死的没有人注意,而他的妈妈却因纵情声色场所而彻夜不归,这绝对不是符劭刚能接受的情境!
就在当夜,孩子入院了。隔天,他们便完成了离婚手续。
廖采菱一手扼杀了自己的婚姻,她毫不留恋地将孩子的监护权留给符劭刚,带着为数不少的分手费离开符家,誓言从此不来纠缠符劭刚和孩子,没想到事隔五年的今天,她食言了。
不到一年的时间,她便耗尽身边所有的资产,包括符劭刚给她的分手费,这些年的日子过得极不平顺;男人们能与她同乐,却不屑与她共苦,在心灵无所寄托、金钱没有来源之下,她想起自己的丈夫、孩子,于是厚颜地想回头祈求丈夫的谅解并重新来过,却终究不能如愿。
“总算发现家里有个男人的好处了吧?”他打趣,试着缓和她紧绷的情绪。
微微—笑,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围。“希望她不会再出现了。”
“不会了,她担不起法律后果。”他是个律师,知道如何运用法律的力量来压制妄想之徒,更不会让人蓄意危害他的家庭,尤其在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之后。
“你知不知道,其实你是个很无情的人。”她打了个寒颤。
廖采菱是他的前妻,虽然夫妻情缘已尽,但他应付起来全然不留情面,即使她是泓峄的亲生母亲。
“缘分已尽,何来有情无情之说?”轻抚她纤柔的背脊,他可不同意她的说法。“而且是她无情在先,对我、对泓峄都是如此,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样有错吗?”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行不行?”睐了他的下巴一跟,这男人总有说不完的道理!
“本来就是我有理!”他把她的消遣当恭维。“这叫专业素养!”
“是,我的大律师!”躲在他臂弯里翻个大白眼,她安心地弯起嘴角。
“你还好吧?”轻啄她的发,薰衣草洗发精的香味在鼻尖散开。“别硬撑,万一你昏倒了,我还可以帮你撑着。”
“撑你个头啦!”她笑骂,拧了他腰部一记,立刻让他像被电到似地弹了开来。
“我才没那么脆弱!”
“真的?”他挑起眉,不是很相信她的保证。“我真的不介意你吓哭或昏倒。”
“你不介意我介意!”
就算她吓死了,她也不会承认。
“是是是,女勇士!”她果然独立而坚强,他很庆幸自己的眼光没有连庄凸捶。
“够了你,什么毛病?”
睐了他一眼,她用手肘又拐了他一记。“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家了。”一夜惊魂下来也真够她受的了,何况明天还得上班呢!
“哎,好累哦!”他突然抬手按压肩部,表现出一副疲累至极的模样。
“喔,那我自己坐公车回家。”她不疑有他,理所当然地应声。
“嘿!这么晚没公车了!”
“才怪,公车十一点还发车呢!”她是公车族,时间的拿捏比他这个轿车族精准许多。
“等等等……等一下啦!”眼见她拿着皮包,当真准备走人,他忙出声制止。
“你到底还有什么事?大律师!”
再不走真的没公车了!
“你……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第九章
“这样……不太好。”苏聿绘对着房门低下头,有点慌,心口扑通、扑通地跳。
“哪里不好?”向前扶住她的腰,沉重炽热的气流拂过她的颈背,引她一阵悸颤。
“我、不知道,就是……”她的话停顿在他拉起她的手贴放在门板上的刹那;只见他比自己黝黑的大掌,像熨烫贴布般平贴在自己手背上,她微颤了下。
“决定了吗?”他突然天外飞来一笔,问得苏聿绘满头雾水。
“什、什么?”这教她如何回答?
热唇滑过她露出发丝外的纤颈,平贴的长指慢慢往内收拢,直至将她细长的指全然包覆在炙热的掌心里。
“你考虑得太久,我等不及了。”低沉嘶哑的嗓音透过轻咬着她耳珠的牙缝里弹跳出来,像曲催眠的音律,滑过她悸动不安的心。
不是只有女人会对感情没安全感,其实男人也是很没安全感的动物;迟迟等不到她的应允,符劭刚难免也会忧虑、胡思乱想。
虽然时代不同了,男女之间的关系似乎轻忽得只要合则聚、不合则散,但他仍明白她的顾虑;毕竟他有过一次挫败的婚姻记录,还有泓峄这个六岁大的孩子,加上她家里“人多口杂”,因此便容易出现反对的意见和声浪。
她太理智,而他,不能给她太多思考的空间,不然万一她心一偏,对他们俩未来前景的期望值采负分评量,那他该到哪儿再找一个像她一样,既让自己心动,又疼爱泓峄的女人咧?
也无怪乎他等不及了!
“我不懂……”慌乱地以三个字代特儿乎脱口而出的娇吟,整个人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她是个不曾正面触碰欲望的菜鸟,唯一的一次还是在醺醉的迷茫时刻,怎堪他如此强势的撩拨?
“要不要我替你决定?”决定他们的未来?
“不!”显然她想歪了,她以为他要自作主张地为她决定……现在继不继续?
“不?”符劭刚僵住了。该死!真够直接且伤人的答案。
“不是,我、我对那一次……完全没印象……”就是因为不了解才会产生恐惧嘛!
那一次?他突然懂了,原来两人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还好不是同一件事,还好——
“你今天没喝酒。”轻佻一笑,他霍然明白自己该如何攻陷她的理智。
“没、没有。”额头轻抵门板摇晃,她想刁;起来现在的情况跟酒能扯上什么关系。
“那么,我们来制造‘新’印象。”符劭刚将她虚软的身子翻转过来面对他,然后搂起她的腰肢,让她双腿的脚底板离开地面,把自己厚实的脚丫垫到她脚底,缓步往床边移动。
“啊!”苏聿绘紧张地攀住他的脖子,一时被他突兀的举动吓傻了。“你……做什么啦!”干嘛当她走路的“辅助器”?她又不是瘫痪了!
“把你抓起来,这样你就逃不了了。”薄外套落了地,然后是长裙,再来是她的棉质针织衫、胸罩,沿途留下一条人类衣着介绍的路径,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我……”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他怎么知道她有想逃的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