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也不有趣。他想。她现在看来跟一般女生没两样,感觉真无趣。
过去那个讨人厌的丁澄虽然不得他意,可总算像个普通女生的她不知怎地,更让他感到厌烦。
她是怎么搞的?丁澄边捡公文边暗骂自己。
她未免太过在意上过床这件事了。
而且她不只在意与彭成祯上床,莫名的也在意起他这个人了。
她常会盯着他发呆,看着他俊美的脸庞,那棱角分明的薄唇,想上床时他们应该有接吻,而那会是什么滋味;想他在床上是否也跟工作时一样的严肃不苟言笑,还是出奇的狂猛浪荡?
她真的一点记忆也没有,只有在那之后的两天,大腿的强烈酸痛告知她,他们那一晚的激烈程度。
彭成祯没她醉得厉害,不只记得两人上床的过程,他还记得在烧烤店的争执,也记得她交往的男朋友都曾经劈腿过。
可怜的女人。
她八成是屡遭感情创伤,所以才会对他敌意这么深。
长得帅又不是他的错,怪到他头上真是欲加之罪。
可说实在的,那天与她在床上的感觉出奇的好,他们两人出乎意料的在那方面非常契合。
她花穴的紧致,小嘴的柔嫩,让他每次见到她,情欲就忍不住蠢蠢欲动,想再次品尝那美妙滋味。
但他总是很快的就将这种错误的感觉抹去。
他并不缺女人,也不会失去理智的去上一个与他水火不容的女人。
捡好公文夹的丁澄一站起身来,就听到彭成祯以冷淡的语调道:「妳可别暗恋我。」
什么?暗恋?丁澄瞪大眼。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暗恋你了?」他眼睛是坏掉了吗?
「妳敢说妳没暗恋我?」彭成祯朝她欺近,「那妳跟我说话干嘛脸红?怎么,上过一次床,就连心都交出来啦?」
丁澄咬紧牙,红唇抿紧。
她气得微微颤动的粉唇吸引了他的视线,他忘神的端凝,有股冲动想将她含入嘴里,品尝她口中的香甜。
「我不是叫你把那件事忘记吗?」
她有一口美丽洁白的贝齿。彭成祯发现了新大陆。
「我是忘了。」他藉耸肩的动作退后了些,免得自己当真冲动吻上。「但妳好像没忘。」
「我忘了!」
「真的忘了就别常死盯着我!」彭成祯严厉的丢下话。
她很想将这段从脑中抹去,也一点儿都不想盯着他的脸,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要一看到他,就很难不想到两人之间曾有肌肤之亲。
她以为她可以做得洒脱,但她现在才知道,她办不到。
如果她真是那么潇洒的人,曾有过的感情伤害就不会绑缚她那么久了。
彭成祯将已批好的公文重重放到她手上,「出去吧!」
她不发一语,转身快步走出。
明明做不到,还把话说得那么满!彭成祯哼了声。
「有够倔!」
这么倔的女人注定有苦头吃!
晚上,丁澄载彭成祯与外型优雅、气质出众的某名媛到高级西餐厅用餐后,即窝在餐厅附设的停车场凄凉的吃着便当。
当她须在停车场等待送他回家,就表示他今晚与名媛吃完饭后就没有其他节目,而若不需要她等待,那就表示他还要跟名媛去其他地方,或者……上床。
以往,她对他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感想,只是很不屑而已。
跟那么多女人交往,两条腿劈那么多条船,感觉真差劲,像这种男人不晓得怎么会有那么多女人趋之若鹜,明明知道她们也不过是众多女人其中之一,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与他交往?
她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也是别人家的自由,她办事领薪水即可。
可今儿晚上,她却不断的猜测着这位名媛跟他吃饭时都聊些什么,他们将来会不会有可能会有更近一步的关系,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有亲密行为……
她想了很多很多,直到她豁然醒觉她所想象的都是无聊的猜测,也真正的察觉到自己有所不同。
难道女人跟男人有过肌肤之亲后,看待对方的眼光就会不一样了吗?
丁澄丧气的低下头去,心头有股气在发酵。
只不过是上了一次床,而那个人的表现跟以往不分轩轾的讨人厌,对她说话嗓音一样冷冷的,派了许多不属于她负责范围的工作给她,企图将她整死。
人家乐于忘得一乾二净,她是在意个什么鬼啊?
她早发过誓再也不为男人感伤、落泪,她要独善其身,努力赚钱做为养老的准备,所以她此生绝对绝对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男人,她是这么下定决心的啊!
她的胡思乱想一直到彭成祯约会完,回到停车场为止。
一打开车门,彭成祯照例眉头一皱。
「不是警告过妳,不要在车上吃便当吗?」那味道臭死人了。
「不然去哪吃?」这可是她的小小报复。
明明自己开车去约会即可,偏每次都要叫她载他去。
他在餐厅内享受豪华大餐,她就要自个儿去路边摊消耗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等他享受完大餐载他回家?
真是欺人太甚!
所以她每次都故意买了便当回车上吃,还关车窗开冷气,让浓重的食物味道在车内久久不去,熏死他!
「妳不会自己找家店吃,吃完再回车上?」彭成祯将车窗降下,驱散车内污浊的空气。
「不好意思,我只是个平凡小市民,没法像大老板一样天天吃大餐。」
「管妳吃什么,别把东西带回车上吃即可。」
谁理你!你会苦毒我,我当然也要苦毒你!丁澄才不管警告,打定主意他每一次的约会,她都会如法炮制虐待他的嗅觉。
踩下油门,丁澄将车往彭家方向开去。
除了公事,与像刚才的拌嘴,两人在车上很少有多余的交谈,但今晚,丁澄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问了事后自己也很后悔的问题。
「你今天的约会只有吃饭喔?」
「嗯。」彭成祯望着窗外,想着那难闻的便当气味会不会连他的皮椅都透进去了。
「长夜漫漫,不会寂寞吗?」
彭成祯斜眼睨向后视镜中的她,在短短的思忖之后,嘴角邪气上扬。
「妳要来安慰我的寂寞夜晚吗?」
「我干嘛要安慰你!」神经病!
「那妳问这么多干嘛?不就是想要上我的床?」
「胡说八道!」丁澄生气的转过头来,「我只是随口问问,色魔!满脑子黄色废料!」
这人一生气,都不管现在身处什么样的状况吗?
大手自椅后扣住她的双颊,将她的脸硬生生转回前方。
「看前面开车!妳想死,我可不想陪葬!」
笨女人,非得要撞车一次才会记住教训吗?
温暖的大掌就贴着她的双颊,丁澄的心竟然紧张得怦怦直跳。
她真是疯了,竟然对他的碰触有感觉?
「我是害你出过车祸吗?」犹豫再三,她选择不直接打掉他的手。「当真出事,大不了赔你一条命!」
掌心的双颊突然急速加温,彭成祯立刻知道背对着他的脸孔,此刻正通红。
他慢慢的收回手,脸上有着匪夷所思。
她进步了。
她可以一边脸红一边跟他呛声,也不会再结巴,或是慌慌张张乱了分寸。
他喜欢她这样的进步,有趣多了。
彭成祯手肘横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下巴端靠其上。
「万一妳先死,怎么赔?说不定妳父母还要我赔妳一条命,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当他说话时,热气徐徐吹往的方向正好是丁澄的耳垂,麻麻痒痒的,使她胸腔一阵紧缩,小腹隐隐有股热潮漫流。
「不然我们同归于尽好了。」丁澄不爽道。
啰唆!都说要赔他一条命了,还在那边机机车车的。
「谁要跟妳殉情。」他冷哼一声。
「我也不要……」气恼转头的丁澄猛地一愣。
就差零点五公分,她的唇就碰上他的了。
一股奇异的氛围在两人之间酝酿,有那么一瞬间,皆直觉想将这零点五公分的距离给打破。
尖锐的喇叭声忽地传入两人耳中,干扰了这份诡谲。
「想偷亲我啊?」彭成祯再将她的头转过去,「拜托妳好好开车。」
坐她开的车,有九条命都不够用。
「我才没有要偷亲你,谁叫你头要放在那里!」
她空出一只手往后乱摸,想将他放在椅背上的头推开。
彭成祯看她的纤长五指朝他而来,脑子浮起一个顽皮的念头,在她靠近之际,张嘴一把含入,她果然立刻惊慌的抽手。
「你干嘛……呃……咬我?」其实他的牙齿根本没碰到她的手。
「是妳戳到我吧!」他老神在在的回。
「是这样吗?」她没回头瞧,所以也不知道真实情况到底是怎样。
「废话!妳以为我会对妳的手有兴趣吗?」
丁澄气恼的怒道:「最好是没有!谁跟你这种劈腿男有牵连,谁倒楣!」
「我怎么听到一只丧家犬在吠啊?」他很故意的又吹了她耳垂一下。
丁澄抖颤了下,愤怒全面爆开。
「请你坐好好吗?你头靠在我椅子上,我怎么开车?」
「那会妨碍到妳什么吗?」
「你一直靠我这么近,我才要怀疑你是不是暗恋我!」
彭成祯低笑一声,「需不需要我借妳一面镜子照照?」
「不是的话就把头移开!」
这次丁澄很干脆的转头,手用力往前一推,彭成祯整个人被推回后座。
丁澄过度的反应让彭成祯情不自禁哈哈大笑。
那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声,让丁澄气得牙痒痒的,但这次她决定不要再跟随他的反应起舞,她要坚持沉默是金,不给他任何奚落她的机会。
好不容易彭家总算近在眼前,终于有机会松一口气的丁澄连忙踩下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将车子停好,把钥匙还给彭成祯,立刻准备闪人。
「喂!」彭成祯喊住她,「进来一下。」
「要干嘛?」还有什么事要使唤她去忙?
「进来就对了!」彭成祯不耐烦地道。
走进彭成祯的独栋别墅内,客厅是带有五○年代上海复古风味的装潢。
深绿金色花纹的壁纸,暗红色的沙发,角落点着一盏如丝带缠绕般的圆球立灯,晕黄的光线让客厅陷入一种怀旧的氛围,剎那间,丁澄觉得身上的衣服好像被换上了贴身旗袍,顶着一头大波浪鬈发,手拿着扇子轻轻摇晃,举手投足皆是慵懒。
「走到哪都在发呆!」彭成祯猛地一推丁澄的额头,「帮我把客厅打扫一下。」
天花板上的水晶灯被点亮,丁澄这才发现在优柔光线下的美丽客厅其实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我是秘书,不是菲佣耶!」
有没有搞错?她除了兼职当司机,还要来打扫房子?
「之前的秘书偶尔也会来帮我打扫客厅,妳以为妳比较特别吗?」
原来他将秘书当佣人使唤是常态?
什么少奶奶?前任秘书是超级无敌霹雳大骗子!
以后他若娶妻生子,说不定她还得当奶妈帮他带小孩,接小朋友上下课。
她可不是被人任意使唤却半点气都不吭一声的孬种。
要扫地可以,价钱要先谈拢。
「佣人有钱可领吧?」
「有。」
一听到他的承诺,丁澄方才心甘情愿的去后头仓库拿来扫除工具,俐落的整理家务。
大老爷则是坐在开放式厨房与客厅之间的吧台,好整以暇的喝着果汁。
「妳真是个钱鬼。」大老爷看着她忙碌的背影道。
「工作就是为了赚钱。」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OK?
「前秘书就没有像妳这么斤斤计较。」他冷哼。
「她是笨蛋我可不是。」被敲诈这事她才不干。
彭成祯挑眉想了下,「妳赚钱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养老啊!」
他嗤笑,「二十五岁就想到四十年后的事,还真是未雨绸缪啊。」
边喝果汁边看她忙,感觉真好。
「我打算这辈子一个人过,既然没得靠,当然要自立自强。」
「不结婚?」
「结婚干嘛!」她皱眉。
他恍然大悟,「是被男人劈腿过后的心理创伤导致抱定独身主义。」
忙着擦沙发的丁澄生气的站直,「要你管啊!」
「妳可以当我在自言自语。」
「我都听到了算什么自言自语?」白目!
「没人叫妳听啊!」嘴巴长在他脸上。
「你很莫名其妙耶!」丁澄甩掉抹布走上前,「我心里怎么想关你什么事,问这么多要死啊?」
「妳才是莫名其妙。」彭成祯手枕在吧台上,指尖靠着下巴,好整以暇道:「我高兴怎么说关妳什么事,何必每次火气都这么大?」
他就是故意激她、气她,看她对他莫可奈何而感到一阵兴奋。
谁教这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