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大鸣让陈京搬了躺椅,准备了热茶,就坐在别墅的天台上面。初春时节,蛙鸣阵阵,陈京和伍大鸣两人在黑夜中端坐着,几乎和黑夜完全融为了一体。
陈京自顾喝着茶,他知道,此时的伍大鸣,脑子里面一定在高速运转。
目前来说,市里的工作整体来说不错,但是,有些事情也颇有隐患。
比如五个区县的党政一把手没有落实,这已经在下面引发了很消极的影响了,毕竟,一年之计在于春。
现在班子调整不确定,下面工作积极性自然就受到了影响,人心不稳,怎么才能谋发展?
另外,最近关于德高的发展,已经暴露了许多问题。伍大鸣努力树立的两个标杆,修梅那边,基础投资面临缺口,农业规模化加工企业的扶持资金落实困难。
相比这些困难,招商引资的困难是最大的困难,无论是修梅那边大面积种植的葡萄产业,还是修梅一直倾力打造的茶产业,目前在深加工和产品的销售市场方面,都还没有完全打开市场,这是修梅班子现在面临的问题。
至于前河区发展的问题,目前前河新区很火爆,但是整个前河区的发展规划落实情况还不容乐观。另外,前河不像修梅,修梅马步平是值得信任的,而马步平掌握局面的能力也是让人放心的。
前河区则不一样,古魏上位后,目前为止表现都不错。但是古魏和马步平毕竟不一样,对古魏伍大鸣是不能信马由缰的,现在如何驾驭古魏,这是伍大鸣马上要解决的问题。
另外,驾驭古魏的同时,要帮助他稳定前河的班子,这也是要深思熟虑的问题。
这些种种的问题,对伍大鸣来说,都是考验。而在市委内部,内部的矛盾依旧存在,伍大鸣时时还要提防对手的出招,又还要关注省里的形势,这些所有的综合起来,伍大鸣现在面临的工作压力可想而知了!
“陈京,你我是一起来德高工作的,现在已经有几个月了,你感觉如何?”伍大鸣忽然开口道,他边说边悉悉索索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烟头红光闪烁,陈京可以依稀看到伍大鸣那略微有些憔悴的脸。
“你也抽一支烟吧!”伍大鸣给陈京递了一支烟,陈京将烟点上,道:“虽然只工作一个月,但感觉却好像工作很久了,好像做了不少事似的!”
陈京想起自己第一次见伍大鸣的时候,那个时候伍大鸣处于半休息状态,哪里有今日这般疲惫憔悴?
伍大鸣轻轻的笑了笑,道:“是啊,是做了不少事,整天都忙得不可开交!你的表现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
猛吸了一口烟,伍大鸣又道:“但是,你的步子还可以大一些,胆子也可以大一些。目前,我们是能者多劳,谁有能力,谁就要多担责任,多做工作。这也是创业初期所必须经历的事情!”
“新区的工作不能再拖了,我们不能够给人留下太多口实!”伍大鸣这话说得很严肃,斩钉截铁。
“是!这事我立刻着手去办!”陈京朗声道。
新区管委会的人选问题,陈京迟迟没有给古魏答复,这事就搁置了!
伍大鸣一直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给陈京表示什么,今天他终于表态了!
这个事,陈京得去完成!
伍大鸣做事果然是别具一格的,陈京只是一个秘书,他却给了陈京这么大的权利,这也可能只有伍大鸣这样不按常规出牌的人,才能够干出这样的事儿。
晚上很安静,虽然有蛙鸣,但是蛙声阵阵,让夜晚显得更加的寂静了。
伍大鸣和陈京聊了很多,两人聊了廖哲瑜,甚至聊了方婉琦,还有当年的衡州,当然,两人聊得最多的还是现在的德高市。
伍大鸣对陈京道:“今天你认识廖哲瑜了吧?廖家的子孙,这是真正的红色后代。还有你认识的那个方婉琦,她的爷爷就是方清林老将军。这些都是在京城有根的、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和我们平头百姓成长起来的人,并没有处在一个世界。
这个观念,我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到现在还是这样认为的。”
伍大鸣有些唏嘘,他用手拍打着座椅扶手,道:“刚则易折,这句话你要时时放在心中念叨。尤其是在你情绪激动失控,生气愤怒的时候,时刻要记住这句话。
凡事都有两面性,不要看不惯的事,就觉得那事一定是坏事。也不要看不惯的人,就觉得那人是坏人!
坏人和坏事没有绝对的,我们只要看准大方向,大原则,其他的小节太过拘泥,会吃亏的!”
伍大鸣这几句话说得语重心长,陈京暗暗点头,道:“书记说得是,其实我最近也在反思,有句话叫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作为领导,形形色色,好的不好的东西和人都要接触,真要是眼中完全揉不进沙子,那是不行的,很多时候自己闹心都得闹死!”
伍大鸣哈哈大笑,用手将烟头掐灭,道:“按照安排,省委沙书记应该在下周会来德高视察,这是我来德高之后,省重要领导第一次过来视察。这是个机会,你先可以在心中酝酿一些东西,过几天我们再通个气,争取能够把沙书记的这次视察机会好好的把握住!”
……
这几天陈京都正常上下班,伍大鸣的工作是外松内紧,陈京也就没有加班。
这对陈京来说,是很难得的,他每天下午下班,都会买点菜,自己在家做饭吃,他很享受这种普通上班族才有的生活。
他对面的邻居沈小童上下班一直都有规律,陈京以前上班不规律倒罢了,这一规律,两人住得近,就免不了要低头不见抬头见了。
沈小童每次见到陈京,总会哼一声,然后扭头走开。
而陈京则会冲她露出憨憨的一笑,算是打了招呼。伸手不打笑脸人,陈京每次都这样,渐渐的沈小童对他的敌意也就淡了一些。
终于有一天,陈京下班回家,沈小童恰好在楼梯口,陈京冲她笑了笑。沈小童道:“你笑什么呢?有什么好笑的?”
陈京不说话,埋头上楼梯。
“哎!昨天有个人找你了!”沈小童在陈京背后朗声道。
“找我?”陈京皱眉,“是什么人?”
沈小童瘪瘪嘴,昨天下班时候,沈小童听到楼梯有脚步声,便开门。她以为是陈京,没想到,她却看到了一个让他很意外的熟人。
德水区的副区长易先平,沈小童认识易先平,还是因为沈小童上班的机场就在德水区。在机场附近,德水搞了一个政务公开栏。那里面就有易先平负责联系机场的信息。
而有一次,机场因为极端天气,大量旅客滞留,沈小童也主动联系过一次德水政府。那一次到机场现场视察旅客疏散情况的领导就是易先平,所以,沈小童恰好认识易先平。
沈小童认识易先平,而易先平却不认识她,易先平看到沈小童,又敲了敲对面的门,然后道:“小姑娘,住你对面的人你认识吗?”
沈小童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就有了防备,上次老妈和那个姓邵的小子过来闹的情形至今还历历在目呢。
她几乎没有犹豫,便道:“对面也是我租下的,您找谁?”
易先平懵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纸条,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道:“那可能是我弄错了!”
看着易先平离开了,沈小童暗松一口气。
但后面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而且越想越不对,觉得那姓易的应该是找陈京来的。
看那家伙手上拎的东西,捂得严严实实的,一看分量就不清,但是,沈小童有些不明白,这家伙怎么找到陈京了?
第二百八十章确定人选!
沈小童用—种审视的眼神看着陈京,用试探的语气问陈京:“怎么?那人是你学生的家长?”
陈京笑了笑,通过沈小童的—番描述,他已然确定了来人的身份了。
应该是易先平过来过。
陈京对自己的住址是严格保密的,但现在看来,这所谓的保密用处不大,终究还是被有心人搜罗到了自己的住址了!
他暗自叹了—口气,正要开口说话,沈小童又问:“怎么不说话了?我问你话呢!”
陈京点点头道:“是啊,学生家长呢!”
陈京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沈小童对他的回答颇不满意,又有些疑惑,总感觉陈京的话有敷衍不诚实的成分。
这样—想,她又想到陈京用手机,现在手机虽然在火,但是买手机还是经济条件比较好,或者是很时尚的年轻人,像陈京这样古板的教书匠,用手机干什么?
“哎,陈京,你还没告诉我,你在哪里教书呢?贵族学校?”沈小童问道。
“叮”丁,叮!”就在这时,陈京的手机响起,陈京朝沈小童摆摆手,将手机放在耳边:
“……”
“哦,好,老易,你我就不要搞那些了!—起喝喝茶,聊聊天,那是没问题的!行,七点就七点,我准时到就是了!”
挂断手机,陈京瘪嘴道:“还是找上门来了!行了,我得出去—下,你该干啥干啥去吧!”
陈京打开门,将手上拎的东西放进去,然后出来,沈小童还站在楼梯口。
“怎么了?站在楼梯口喝西北风吗?”陈京有些好笑。
“我问你话呢,问你在什么地方教书,好像待遇不错!”沈小童大声道。
陈京哈哈大笑,道:“—个你想不到的地方,自然待遇不错了!”
陈京说完蹬蹬下楼,沈小童还想再问点什么,却只看到陈京的并影了!
她忍不住啐了—口,嘀咕道:“该干啥干啥去好大的架子!”
她扭身回头,嘭—声将门关上,人靠在门上,脑海中陈京轻快下楼的那个印象很清晰,看那个架势,不像是个死板的教书匠呢!不是教书的,又是干啥的?
茶楼,外面有些冷有小雨易先平在门口慢慢的踱步眼睛不住的瞅左右过往的车辆,神色之间有些焦躁。
—辆红色的的士缓缓的停在茶楼门口,易先平顿了—下,立刻—路小跑过去将车门拉开。
陈京的脚刚下车,易先平道:“陈主任,坐的士啊,怎么不让我派车接你?”
陈京笑道:“坐什么车有什么关系?你我还用讲那个排场?”
易羌平笑起来,迎着陈京两人—起进到茶楼。
茶楼的地点是陈京选的,就在他住的地方不远,茶楼档次—般但是这里的老板是马步平的—个表弟,马步平带陈京来了—次,服务和环境都还不错。
陈京—般的时候不想将客人引到家里去,便常光顾这个茶楼。
易先平已经订好了包房,两人进去,易先平笑道:“陈主任真是雅人,这里环境清雅,简明而不简洁,的确是个好地方!”
陈京摇了摇头,道:“老易啊,你干脆说这里环境简陋得了,看你文邹邹说了—大段话,就—个‘简’字可以概括!”
易先平尴尬的笑了笑,不好回答。
请陈京在这里喝茶,的确是档次太差了—些,就是易先平平常也不会在这样的地方喝茶的。
“老易,有些地方不要看表面,就好像看人不能光看外表—样!这里的茶味道不错,正宗的修梅茶!”陈京道。
而在此时,老板亲自端茶过来,老板叫韦伟,年龄三十出头,他和陈京是老熟人,—进门就道:“领导又来光顾我生意来了?”
陈京道:“不止是我,这位是德水区的易区长,今天我和他借你这个地儿,聊聊天!”
易先平冲韦伟点点头,韦伟道:“易区长好,很荣幸!”
韦伟的话不多,说是很荣幸,但脸上的表情平淡,并没有慑于易区长的身份。
易先平暗暗心惊,他在官场多年,最会察言观色,—看韦伟,就能感觉得出来,这个人是见多识广的,不像—般的小生意人!
他立刻收起了刚才有些轻视的态度,坐在椅子上都端正了—些。
说起来,易先平现在日子不好过,—个没进常委的副区长,在德水根本就没有出头的机会。而德水本来就是方克波的老巢,易先平和方克波那—帮是格格不入的,他在德水的处境可想而知。
易先平就是救火队员,哪里有脏活累活,那就是他去干,还不得挑肥检瘦,否则还有小鞋穿。所以,易毙平在德高干了这么久,成绩没出什么,问题倒是不少,干了活,却没领个好,他心中要有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想想自己的处境,他再抬头看陈京,他心中感慨莫名。陈京在德高政坛,成为了—颗最耀眼的新星了,伍大鸣对他是超常规的重视,陈京干的很多事,都超过了他作为秘书能干的范畴。
就像这—次,前河新区管委会—把手人选的确定,易先平—直在抽丝剥茧的找这其中的门道。找到最后,他赫然发现,那个关键人竟然就是陈京。
起初,他简直不能相信这个事实,但是后来,多方消息证实,千真万确,这个关键人就是陈京无疑,这他才主动和陈京联系。
在今天之前,他已经和陈京通了三次电话了,并且他主动去拜访过陈京—次。
前几次,陈京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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