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又忍不住哽咽,今天的她好没用,居然在一个陌生人面前两度落泪,她这样真像个可怜的小媳妇埃然而,咏三的恻隐之心却随着她晶莹的泪水而氾滥,不可否认的,或许她的美丽也为她加分了吧,她看起来实在楚楚可怜。
她迅速抽出皮夹中的纸钞握在手中,把空皮夹往他手中一塞,急匆匆的说:“我得赶紧去买药,爷爷还等着我。”
“买药?”咏三又抓住她,“你不是说你爷爷病重吗?病重的人应该送他去医院才对。”
“我没有那么多钱。”她对他苦笑,很坦白的说:“治病要花很多钱,我没有钱医治爷爷的痛,只能买成药和止痛药控制他的病情。”
“你这是治标不治本,不是办法。”咏三凝重地摇头,“听你的口音,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跟你回去看看你爷爷,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忙。”
“你要跟我回去?”风馨顿时傻祝
她究竟遇上了一个怎么样的男人?难道上天在捉弄她这么久之后,终于愿意赐给她好运了?
※※※
咏三跟着风馨绕过大大小小的巷弄,最后停在一间有着浅蓝色木门的老房子前。房子没有落锁,她一推,嘎地一声便开了。
“很寒酸,你多包涵。”风馨歉然的领着他进门,看他穿得如此考究,皮夹里又有一大堆金卡,一定很有钱。
咏三不以为意的走进矮破的屋子,屋子里的光线不好,又闷又热,就算没病住在这里,也会熬出病来,何况是个病重的老人。
“爷爷,我回来了!”
风馨扬起声音,她掀起布帘往房里走,咏三跟在她身后。残旧的房中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斑驳的衣柜,看来他们祖孙俩确实过得非常困窘。
“馨儿……”风任谷咳了两声,苍老的眼眸在接触到孙女身后的陌生人时,陡然升起警戒。
风家已破灭,现在的他像只惊弓之鸟。
“哦,爷爷,您别怕,他是……”风馨转头看了咏三一眼,暗怪自己糊涂,她竟然忘了问恩人姓名。“你……”“我姓东方。”咏三会意的接口。
“爷爷,这位东方先生,他……他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义工,知道您生病,特地来帮助我们的。”她随便扯了个谎,并对咏三投以恳求的一眼,希望他不要透露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药……我要吃药……馨儿,我的药……”风任谷显然没把“义工”这两字放在心上,一心一意只想著有没有能帮他减轻痛苦的仙丹。
“看来老先生病得很重。”咏三端详床上那张病恹恹的蜡黄面孔,这应该不止一种病痛缠身。
风馨又自责又心疼的看着床上的老人,哽咽道:“都怪我……都怪我没本事将爷爷送到医院。”
“我刚好认识圣心医院的院长。我的车停在不远处,现在就送你爷爷到医院彻底检查一番。”咏三立即果断的安排。
风馨睁着水亮明眸,如作梦般的听着他一下子就解决了愁困她多时的烦忧,一时间对他既感激又佩服。
“谢谢你,东方先生。”对他的慷慨与仁慈,她真的只有这句话了,潦倒的她无法给他任何回报。
由咏三引路,风馨搀扶着风任谷离开残旧的房子,直到坐进咏三舒适的白色宾士,风馨更加证实自己先前的想法,他果真是个有钱人。
而这些善意的施舍,对他不过是九牛一毛吧,当然,她还是心存感激的,毕竟这世界上锦上添花的人很多,而雪中送炭的人太少了。
白色的耀眼车身直驶圣心医院。
咏三不止认识这里的院长,他与院长的少爷是中学同学,交情深厚。
因此风任谷很快便获得最好的医疗服务,他被医疗小组推进检验室,准备好好找出他的毛病所在。
“小姐,你可以暂时放松一下自己,精神别绷得太紧,你爷爷现在有专业的医护人员照顾,你大可放心。”看到风馨站在检验室外迟迟不肯离去,咏三不由得出口相劝。
“叫我风馨吧,风雨的风,温馨的馨。”她简单明了的自我介绍,眼神仍旧焦急的望着检验室的门。适才护士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检验单,真不知道要做几种检查,爷爷受不受得住?
“风小姐,你一定还没吃午饭吧?”他突然打断她的思绪,虽然她还穿着看不出身材的沙龙,但她一定是属于瘦削纤细那一型的,因为她尖尖的下巴实在十分动人,不过这也说明了她似乎营养不良。
“午饭?”风馨一怔,苦笑道:“老实说,我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半点东西,甚至昨天也只喝了一瓶椰子水。”
咏三摇摇头,“你这样不行,跟我来。”
他不由分说牵起她的手,将她强行带离医院,十五分钟后,他们置身医院对面的小餐坊中。现在不是用餐时间,因此客人不多,他们得以挑了个清静的靠窗位子。
“你必须吃点东西。”不管她有多忧心如焚,他都要强迫她进食,知道她没心情看菜单,便作主替她点了客海鲜饭和提振精神的热咖啡。
“东方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真的吃不下。”面对送上来的海鲜饭,纵然鲜美的虾十分诱人,她还是一点胃口也没有,有时她真怀疑自己快得厌食症,因为她生活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听我说,你一定得吃,因为你必须有体力照顾你爷爷。”咏三凝视她,说得合情合理。
风馨幽幽地垂着眼睫,他的话不无道理,若爷爷住院,那么看护的重任便会落在她肩上,她不能让自己像个风一吹就飘走的纸人。
“好,我听你的话。”她柔顺的说。
于是她开始动筷子,吃了几口之后,才发觉自己根本就饿坏了,饭香勾起她的食欲,那炒得好香好香的明虾和蛤蜊让她一口接一口,她的胃开始觉得温暖,渐渐的,手脚也不再冰冷。
最后,一开始坚持说不吃的她,吃了个盘底朝天,她不好意思的对他笑了笑,咏三这才发现原来她有酒窝,而且很迷人。
“这饭……好香。”面对他目不转睛的注视,她微感靦腆地说。
“这里的咖啡不错,趁热喝。”他再接再励鼓励她,自己也啜了口面前的蓝山咖啡。
风馨深吸了一口咖啡香气,她不知道多久没喝咖啡了,从前总喜欢喝母亲亲手煮的咖啡,她母亲很讲究,总是用虹吸式来煮咖啡,动作是那么优雅……她慢慢的喝着咖啡,脸上悠然的神情像在缅怀和悼念着什么,咏三忽然对她记忆中的世界好奇起来。
“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我,大家都是中国人,互相帮助是很平常的事,不要见外。”
他将名片递给她。今晚有家族聚会,他必须先走一步,否则相信他母亲一定会连下十二道金牌来追缉他们兄弟七人。
“谢谢你,真的……谢谢。”风馨万般珍惜的握著名片,这像是她的平安符,也像她的救命符。
蓦地,他的手机响起,她看着他向对方应了几声好之后挂断电话。
咏三对她歉然一笑,“抱歉,我有事必须走了,你保重。”
说曹操,曹操便到,他的母亲大人打电话来催促他了,强调今晚在马来西亚槟城举行的家族聚会要全员到齐,因为主持人是他们父亲的二舅公,那是个很难搞定的老人。
她怅然地看着他,“你要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点舍不得他走,或许因为他就像她在汪洋中好不容易抓到的一块浮木吧。
但,舍不得终究要舍,目送他离开后,在餐坊中百无聊赖的她拿出他的名片。
“东方……”她喃喃念着,名片上只有印著「东方”两字和一个电话号码,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将微凉的咖啡喝完后,风馨立即踅回医院,在护理长的告知下,她知道爷爷已经做好检查,现在被送回病房等待检查报告。
“爷爷。”她一进病房就看到爷爷精锐的双眸紧盯着窗外将沉的红日,像在思索些什么。
想来是因为那位东方先生的关系,这间单人病房豪华得吓人,非但有独立浴间,还有电视、冰箱,以及一整面玻璃窗可以眺望窗外的景致。
“馨儿,你可知那个姓东方的男人是谁?”风任谷此时苍老的面容已经完全没有病态,反而显得精神奕奕。
“我不知道。”风馨心虚的垂下长睫,爷爷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他已经察觉到东方先生并非义工?
“他是赫赫有名、东方家族的东方咏三。”风任谷铿锵有力,一字一字地说。
“东方咏三?”风馨吓了一跳,“您怎么知道?”
她知道这个名字,凡是道上的人都知道东方盟在黑道的地位无人能及,而东方七子之事更是叫人津津乐道。
“你没留意到他西装衣领的傲狮徽章吗?那是专属东方家族的标志,而他的徽章在狮尾处有三瓣荷叶,说明他在东方家排行第三。”
风馨经他提点,才想起她曾看过那篇报导,极宠夫人的东方龙腾命设计师将其夫人莫荷心的名字设计到象征东方家的徽章里,长子在傲狮尾处有一瓣荷叶,而次子是两瓣,以此类推。
她深吸了口气,仍无法从得知东方咏三身份的震惊中平复过来。
原来她真的遇到贵人了,怪不得他那么阔气,怪不得他举手投足间那么俊逸潇洒,答案终于揭晓,他来自亚洲最尊贵的东方家族。
“馨儿,我们的机会来了。”风任谷眸光倏亮,眼里全然是蓄势待发的炯然。
“您这是什么意思?”风馨隐隐觉得不安,爷爷一直是个聪明的老人,即使风家破败了,他也从未放弃重整旗鼓的念头。
“我的意思是,”他露出兴奋的表情。“你得好好捉住这个男人──东方咏三!”
第三章
流线型白色会议桌、银灰色时髦地毯,在这间冷气充足、宽敞又气派的大会议室里,尽管挑高的天花板令人无呼吸困难之虞,但与会者莫不战战兢兢,如果在会议中的报告无法令主席满意的话,明日必定会接到一张解聘书及一笔为数可观的遣散费,这是东方财阀主席──东方咏三的一贯作风。
咏三从不许任何人缺席东方财阀每月的高级主管例行会报,即使是身为副主席的放五也一样,因此每个月的这天他都是最早到的,以身作则之下,从没有人敢缺席。
“接着请发展部的何经理发表下半年度的海域发展计划。”冷滢控制着会议流程,这对她已是驾轻就熟的工作。
何经理精神奕奕地站了起来。“各位同仁,我们下半年度的海域发展计划将着重于企业合作发展,除了美国的T集团极力争取与我们合作之外,澳洲最大的海运公司“三星集团”也有意加入竞争,获利分析请看各位手中的表一,现在由我为各位详加解说……”何经理滔滔不绝地说着,已准备了七天七夜的他,正摩拳擦掌等待发表结束之后获得主席赞赏的眼光。
就在他洋洋洒洒的发表准备成果时,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何经理立刻住了口,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因为拥有在开会时不关机权利的只有他们的主席。
“东方咏三。”咏三毫不避讳的在众人面前接起手机,每个人的目光也不由自主落在他身上。
几个嗯哼之后,他很快结束通话,跟着潇洒起身,此举令众人匪夷所思,难道他们的主席要离席吗?
“抱歉,各位,我有要事要离席,本月会议由副主席继续主持。”咏三用贯常的语气交代。
冷滢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但身为秘书的她没资格多说些什么,在会议中途离去是在咏三身上从未发生过的事。
“咏三──”放五的脸很臭,毕竟谁愿意接手主持一个长达至少四个小时的会议。
会议室的门在咏三手中开了又关上,而他的影子冷棠没跟到,因为他正好在洗手间,他万万没想到向来将东方财阀摆第一的咏三会丢下最重视的月报离去。
咏三没叫醒趁他开会在补眠的司机,亲自驾车前往圣心医院。
在走廊上焦急踱着步子等待的风馨见到他如见到亲人,急急向他奔过去。
“你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她情不自禁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
她娇柔的身子让他蓦然一悸,他轻拍她的背安抚。“怎么回事?”
她在电话中说得并不清楚,但心急如焚的口气让他丢下重要的会议赶来。因为对她说过,有事不必见外,所以这次他非帮不可,否则肯定让孤苦无依的她对人性大失信心。
风馨抬起眼,心慌的看着他。“爷爷胃出血,急需开刀,可是……他们不愿动刀……我已经说了我会想办法付医药费,他们还是不肯……”“我知道了。”他坚定的扶住她的肩膀,让她先在椅子坐下。“别急,我来安排。”
他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