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很抱歉打了你……”
没反应。
“呃,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因为你实在太……太激动……”
还是没反应。
“我敲得你很痛吗?”
怯怯的话音回荡在卧室里,男人仍旧瘫软,头脸深埋在枕头里,别说是回答了,他连哼都没哼一声。
满怀罪恶感的喜悦,再也受不住内心煎熬,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捧起那张俊脸,观察她所造成的伤势,到底有多么严重。
只是,才刚摸着他的脑袋,她就觉得满手温温湿湿的,不详的预感挥之不去,让她心里直发毛,再仔细一看,她惊骇得连呼吸也停了。
鲜血滴滴答答的,正从他额头上,那个原本就很严重,又二度鱼精装书攻击的伤口,不断的涌出来,鲜血流得他满头满脸,映衬着他惨白的脸色,简直是恐怖片的最佳男主角。
“喂,你醒醒啊!醒醒啊!”惊慌失措的喜悦,忙乱的摇晃着重压在身上的男人。
呜呜,他该不会挂了吧?!这算是自卫?失手致死?还是谋杀?警察追问起来,她该怎么说?
为了查明“受害者”是生还是死,她鼓起勇气,颤抖的伸手,放到他的鼻下,忐忑的探测。
还好还好,他还有呼吸!
确定自己暂时还不需背负杀人重罪后,喜悦深吸一口气,决定先推开身上的“重物”,快快去向爸妈求救,免得时间拖得久了,这家伙就算没被她敲死,也会流血过多而死。
只是,她用尽了力气,推得小脸通红,那男人却像座小山似的,还是趴在原处,一动也不动,害她累得直喘气。
不得已之下,她顾不得面子,开口大喊。
“爸、妈——快来啊!爸——妈——”
可是她叫了半天,几乎要喊破喉咙了,外面却没有动静。
直到这时,她才慢半拍的想到,爸妈都是那种一觉睡到天亮的人,就算遇到五、六级的地震都还是照睡不误,现在就算她再怎么喊,也是徒劳无功,要等爸妈来救人,恐怕得等到早上了。
在她呼喊求救的时候,他额头上的血,仍在流个不停。
放弃求援后,她叹了一口气,盯着那可怕的伤口直瞧,愧疚感愈来愈重,她实在很想找条毛巾或手帕,替他的伤口按压止血。
但是,他压得她不能动弹,别说是毛巾了,她即便是伸长了小手,也捞不着被子。最后,她只能用先前拿书敲他的同一只手,去压住冒血的伤口。
温热的血液,很快渗透指缝,染红了她的小手。
“你可千万要撑住啊!”她小声祈祷着,实在很担心,这个男人会躺在她身上,就这么断气了。
漫漫长夜里,喜悦就这么被压在床上,听着他的呼吸,感觉他胸膛的起伏,以及那强而有力的心跳,才能稍微觉得安心。值得安慰的是,他的体温不再那么烫,高烧渐渐退了。
从伤口涌出的鲜血,不知何时也停止了。只是,为求保险起见,她还是不敢松手,小手仍按压着出血处,连一秒钟也不肯挪开。
夜色,渐渐由浓转淡。
直到天色微亮时,紧绷了一整晚,确定“受害者”的呼吸心跳,没有变慢或是停止的迹象后,疲惫的喜悦,就再也受不住睡魔的诱惑,慢慢的闭上朦胧双眼……
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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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一双深邃黑眸在看着她。
刚醒来的方喜悦,睁开双眼的瞬间,赫然就见到,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正静静的望着她,距离近到她能在那双眼里,瞧见自己愕然地倒影。
就算是牙医,也不曾靠得她这么近!
她本能的稍微退后,刚想开口指责对方缺乏礼貌,不但靠的太近,还偷看她睡觉的模样,严重侵犯个人隐私,但一等到视线范围稍扩大后,她吓得小嘴半张,连声音都发布出来。
半声赫然尖叫,硬生生的卡在她喉咙里。
那双黑眸,竟是镶嵌在一张异常恐怖的脸上,暗红色的干涸血迹,布满他的眼角,他的嘴角,凝结的血珠,甚至悬在他的眼睫毛上。
更可怕的是,从她醒来开始,那双眼睛就不曾眨过半次。
她残留的睡意,被吓得全身消失,昨晚的种种记忆,咻咻咻的在她脑子里,快速的转了一遍。
呜呜,接过,他还是被她打死了吗?
莫非眼前这恐怖的景况,就是传说中的“死不瞑目”?
她惊骇的瞪着手中的脑袋,吓得全身打颤,忙着回忆,所有电视上演过的,小说里提过的,毁尸灭迹,藏尸逃罪的方法,全都在脑子里排练过后,身体才慢半拍的察觉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
她可以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心跳。
虽然,他不像是昨晚那样,沉重的压在她身上,而是侧躺在她身旁,但两人的身体还是紧贴着,她有第一手的“贴身”证据,证明他还活的好好地。
喜悦大大的松了口气。
“你吓了我一跳。”她半是抱怨,半是责备的说道,但基于爸妈从小耳提面命,对人要和善有礼,教养良好的她,还是毫不计较的,对他露出友善的微笑。“早啊!”她说。
那张染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很明显的,这个男人的礼貌有待加强。他并没有回应她友善的招呼与笑容,而是与其淡漠的提醒。
“你的手。”
昨晚情急之下,她用手压住他的伤口,竟然就这么压了一整夜,连睡着也没松开,不过,她虽然立意良好,但他似乎不怎么领情,非但没有道谢,口气更是硬得像是在磨牙。
算了,反正为善不欲人知,既然人家不高兴,她也不用再坚持“义举”。她收起笑容,也预备收回小手,但是才稍一用力,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她的手粘、住、了!
干涸的血液,起了粘着的作用,将她的手心,就这么黏在他的伤口上。
喜悦的心理暗暗含糟,而男人的表情,则愈来愈难看,连眼里也出现不耐,她一时着急,更急着收回手,忘了拿捏力道,小手抽的又快又用力。
情况却变得更糟。
他额上的伤口,经过大半夜的时间,好不容易才稍稍愈合,但那脆弱的组织,经她猛力一抽,再度被狠狠的撕裂,新鲜的血液又冒了出来,虽然比起昨晚,血量少了许多,但也足以汇聚成流。
男人痛得眼角一抽,一行温热鲜血,无声无息的从他额头滑落。
“啊!”他没有叫,却是她惊慌的叫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
身为罪魁祸首的喜悦,急着要消灭罪证,再度伸出小手,胡乱抹掉那道血流,这么一来,温热的鲜血滋润了干涸的血迹,在他脸上糊得乱七八糟。
他的样子,愈来愈像是恐怖片里的疯狂杀手了。
“别担心,我马上帮你把血擦干。”她愈擦愈是心虚,又不敢就此罢手,“那个。。。。。。你很痛吗?你是在溪边撞伤的,但是别担心,这伤口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男人直直望着她,神情高深莫测。
“可不可以请你让开,我才好起来,去拿医用药箱过来,帮你止血擦药。”她充满希望的提出建议,偷偷的妄想,能够就此脱身,把擦药的事情丢给爸妈代劳,她才好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却一动也不动,还死侧躺在原地,用体型上的优势,限制她的行动,半晌之后,他再度开口。
“你攻击我。”
娇小的身躯,微微一僵。
“我,我没有。”她没胆子承认,嘴角硬扯出颤抖的微笑,努力想掩饰罪行。“我是在帮你擦血。”
“你有。”
男人一口咬定,她罪行明确,还从床头边拿出那本重的像砖块,书角边染了血的精装食谱。
“那是食谱自行掉下来,才会打到你。”她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可以说谎,而且还说的这么流利。
男人默默挑眉,没有采信她的供词,而是一手拿着食谱,另一手抓住她的小手,徐缓却坚定的,强迫她把手搁上食谱。食谱的封面上,还残留着沾血的手印,跟她发颤的小手,不论手型跟大小,全都一模一样。
罪证确凿!
喜悦无声的再心理哀嚎着,昨晚把他敲昏之后,她太紧张,慌乱中又摸到了书,在上面印下了血手印,眼前的证据太明显,不论她再做任何狡辩,也不可能脱罪了。
“你为什么要攻击我?”
“我那是自卫,因为你昨晚对我。。。。。。对我摩。。。。。。摸。。。。。。”她努力想陈述事出有因,但是毕竟脸皮嫩薄,那些邪恶的动词就是说不出口,“你,你昨晚想非礼我!不对,你已经在非礼我了,我不得不阻止你。”
男人双眸一眯,眸光蓦地转为深沉,那样的眼神,有些似曾相识。昨晚,在高烧呓语的时候,他就是这么看她的。他把她压在身下,呢喃着她的名字,放肆的摩擦着她,发出纯然酣醉的沙哑呻吟。。。。。。
喜悦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怦怦怦怦的乱跳。
他们同时想起,昨晚的种种。
那样的目光太过灼热,逼得她不得不转头,避开他的视线。就算她在男女情感上,还是个没经验的新手,但是女性的本能,让她明白,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请你让开。”她再度要求,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理由,“我去帮你拿早餐。”小手乱抹,把血迹都抹在被子上。
但是,他不但没有让开,反而还稍稍的俯下身来,朝着她烫红的小脸逼近,高大的身体,结实的双臂,巧妙的将她困在他胸怀之中。
“喜悦。”他低语着,一如昨晚,“你是方喜悦。”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语音,仿佛有着无限魔力,教她一时失却防备,像是被催眠似地,只能无助的看着她,任由他靠的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喜悦!”
响亮的交换,从门外传来。
魔力消失了,她顿时间完全僵住。
“喜悦,你是起床了没有?”爸爸的声音,一早就那么宏亮。
“我,我起来了!”她猛地伸手,把靠的太近的男人推开,“快点快点,让我出去!”她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爬过他,急忙要开门出去,就怕动作慢了,爸爸就要推门进来查看。
如此一来,两人的肌肤免不了又是一阵亲密摩擦,她羞得耳朵都发红,更糟糕的是,她的睡衣下摆,还不听话的往上卷,害她觉得下半身都凉飕飕的。
喜悦火速拉下睡衣,警戒的回头,果然当场抓到“现行犯”,他的视线还流连在她可爱的臀部上。
“你看到了?”她质问。
他抬起头来,脸上毫无愧色。
“你指的是什么?”他反问。
“就。。。。。。就。。。。。。就。。。。。。”
他慢条斯理的再问,“你内裤上的樱桃图案?”这应该是他清醒至今,最美好的一项发现。
可恶,他不但看见了,还看得那么清楚仔细!
虽然懊恼春光外泄,但担忧爸爸闯进来,到时候更难解释,她没时间指责他,只得匆匆忙忙的,抚了抚凌乱的头发,确定自个儿衣着完整,不会被看出昨晚被一个男人压过,摩擦过,而她也偷偷脸红心跳的痕迹,她才深吸一口气,跨步朝门口走去。
只是,还没走到门口,她低叫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跑回床边,用最严肃的表情,慎重其事的告诉他。
“告诉你,绝对不准说,我们昨晚睡在一起!”这件事情要是让爸爸妈妈知道,肯定会闹得不可收拾,“我们是分开睡的,你睡床上,我睡地铺。”她谨慎叮咛着。
他没有回应,只是看着这满脸认真的小女人,黑眸里浮现淡淡笑意,以及一抹兴味盎然,虽然,他现在所处的状况,非常不乐观,但她一举一动,仍让他莞尔。
她一边退后,一边还在嘱咐。
“分开的喔!”
“喜悦!”外头又传来叫唤。这次,喊得人是妈妈,“你要睡到什么时候,早饭都要凉了。”
“来了!我马上出来了!”她压低声音,又说道:“还有,不可以告诉任何人,我内裤上的图案。”
在踏出卧房前,她万分认真的,最后一次警告他,“记住,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说完,她打开房门,头也不回的,咚咚咚的超父母跑去。
还不到七点半,电话铃声就响起。
靠在餐桌旁,正在享用可口早餐的方家三口,外加刚洗完脸,抹去干涸血迹,换了身干净衣裳的临时新增成员,在同一时间,全都停下了动作。
方义率先放下碗筷,跑去接起电话,天南地北的聊了将近十分钟,才愉快的结束通话,再度回到餐桌旁。
“谁打来的?”许水仙问道。
“村长啦,他打电话来通知,电话线接通了,道路也通了。”在电信局与工程处人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