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春儿……”
“别哭、别哭,回来就好,是春儿不好,没好好看顾您,是我该死。”见小姐这么伤心,她可是自责极了。自己的一时疏忽,害小姐走丢,还让她陷入莫名的恐慌中,还好小乔找着了她,否则她定会内疚一辈子的。
冉采乔在一旁高扬右眉,笑得瓷意,唯有他明白范莲这泪是为谁而流。
范莲慢慢止住泪,抬头轻问,“姨娘她们呢?”
“夫人们在对面的茶楼等您呢。”
“那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范莲直拉住春儿往对街走,有意将冉采乔甩在身后,她只想得到宁静。
“小姐,你等等我啊。”冉采乔故意在范莲身后大声嚷着,嘴畔勾起的笑痕隐约透着胜邪气,让范莲连瞧都不敢再瞧他一眼。
福华鼓楼在泰兴镇上开业四十年,店中尤以采办的碧螺春最为著名,各大城镇不少贵族富家均不远千里前来这儿品尝这一味绝等佳茗。它的滋味香醇甘美,带着浓浓的茶香,再佐与桂瓣与福华独门秘方调配,涩味自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种自然的甜沁与温润。
茶楼老板邵清是一位肥胖和蔼的中年人,只要有客人,无论生熟,均能立刻与他们打成一片,自从冉采乔来到范府工作,便常来这儿串门子,自然与邵清混得顶熟,成为忘年之交了。邵清有一女名邵圆圆,年仅十六,长相虽普通但笑容甜美,待客更有一套,在福华茶楼可是位不可或缺的人物。
当她一瞧见冉采乔进入茶楼,连忙丢下正在招呼的客人,上前笑问:“小乔子,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儿,没去游街吗?”此时她眼底只剩下冉采乔一人,其余两个女人可没放在心上。
这一幕看在春儿眼底,可是不屑得紧,她放意扬声笑说:“哟!他是客人,难道我们两个就不是吗?”
“你是?”邵圆圆不愧是生意人,虽被讽刺得极不高兴却没表现在脸上,还带笑问道:“你……咦,你好像是范府的小丫头嘛!那这位姑娘呢?”
“她是——”
“春儿,不得无礼。”范莲及时阻止春儿不礼貌的回应,转向邵圆圆轻声道歉,“我叫范莲,她是我的贴身丫头春儿,失礼的地方还请姑娘见谅。”
“哪里的话,你们可是客人,我只是店家的女儿,被客人调侃责骂是常有的事,谁要我们命底不好。无法投胎在有钱人家家里。”邵圆圆脸带虚伪的笑容,刻意大叹了口气。
“我……”范莲面对她的快言快语,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话。
“够了,圆圆,我渴了。”冉采乔及时打了圆场,缓和了这种尴尬的气氛。
“哎呀,我多嘴的毛病又犯了,小乔子,不好意思。”她对他亲昵地眨眨眼,扯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径自带领他们来到二楼。
“别理她,她就是这个样子。”在上楼同时,冉采乔偷偷挨近范莲,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她怔忡了下,随即说道:“我不会在意。”
趁春儿不注意时,他贴近她又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有风度的女人。”
范莲小脸一红,顿觉无措,脚步也加快了起来
“莲儿、小乔子,你们来了。”一上二楼,五位夫人立即瞧见他们。“刚刚听春儿说你走失了,快把我们吓坏了,以后你就跟牢小乔子,他要比春儿可靠多了。”二夫人立刻拍拍身旁的位子,“来,莲儿这边坐。”
“谢谢姨娘。”她从容地走向她们,坐下后才发现冉采乔已不在,不由自主地她抬头四处张望了下,突然听见春儿抱怨的声音。
“那个女人又把小乔子拐骗到一旁,说什么悄悄话,真恶心。”
范莲循着春儿的视线望去,即在楼梯口的角落发现他们两人的身影。小乔子不知跟那位姑娘说了什么么,只见她笑得合不拢嘴,笑靥有如灿烂的阳光,她不受礼教束缚,能自由畅意的表达心里的想法,就连笑声都是那么的随性恣意。而她……处处得顾及自己的身分、爹爹的想法、范府的声誉,永远都不可能像她这般洒脱。他要她撇开束缚,是否就是希望她能成为像那姑娘一样的女孩儿呢?可她办不到,她真的没办法……
“莲儿,这里的茶真是好喝,你长年不出府,今儿个可要多喝点。”三夫人为她倒了杯碧螺春。
“谢谢。”范莲接过手才刚沾舌浅尝,那香沁甘泽的滋味立即滑入喉间,果真是好茶。
“小乔子是这家店的常客,与这里的老板可熟了。你们瞧,现在他不是与店家的女儿交谈甚欢,可见两人感情不错哦。”五夫人说出看法,压要没注意到范莲脸上那抹陡变的苍白。
“小乔子是不会喜欢那种女人的。”表现出一副醋意横生的人是春儿。只见她龇牙咧嘴地瞪着他们,气呼呼的模样直让五位夫人看在眼底,笑在心里。
“我说春儿,小乔子不会喜欢她可也不属于你一个人的。”三夫人掩嘴轻笑,“那小子就是一张嘴皮子厉害,好似蜜糖做的,说出的不是花言巧语就是甜言蜜语,喷喷喷,连我们几个老太婆都受不了罗!”
“春儿又没说他是我的!”春儿一跺脚,恼怒地瞪了邵圆圆一眼,“我只是不喜欢那个女人,自以为多会说话,还调侃咱们小姐呢。”
“我没关系的。”范莲立即表示。
“小姐,您这样不行的,该理直气壮时就得理直气壮,要不肯定会被人吃得死死的。你可是大小姐,别活得一点尊严都没。”春儿着实为她打抱不平,甚至要她改改逆来顺受的个性。
“春儿…”
范莲震惊不已地看着她,轰轰作响的脑袋正遭受前所未有的震撼。为何春儿的说法与小乔子一样,难道她真该走出来,不能再做只井底之蛙,得仔细看看她所不知道的世界?
“春儿,你这些话若是被老爷听见,肯定会被剥层皮。”四夫人取笑道。“莲儿性子温柔,脾气好,从不与人争执,这才是大家闺秀啊。”
“四夫人,大家闺秀可分为好几种,不一定要当个足不出户的女人吧。”不知何时冉采乔已走了过来,持了张椅子双腿一跨坐在上头,双肘交迭在椅背上支着下巴,一副慵懒恣意的模样。
“小乔子,那你的意思是……”四夫人颇不解地问。
“四夫人,你认为小姐她快乐吗?”冉采乔目光犀利地直盯着垂脸不语的范莲,以极煽动性的口吻说。
“莲儿不快乐吗?”四夫人彷若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挑眉轻笑,“有多少人羡慕咱们莲儿的命,她打从出生到现在可从没吃过苦,光看她那双细绵绵、白嫩嫩的小手,连我这个做姨娘的都吃味了。”
“拜托,你吃什么味?要不你蹦出个子儿来啊,让你的子子孙孙也能享有莲儿的好福气。”五夫人冷冷嗤笑。
“你这是什么态度?”四夫人猛拍桌站起,对着她擦腰瞪眼道:“取笑我也要自己行啊!要不你生个一男半女让我瞧瞧嘛。”四夫人也同样笑话她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一时之间场面尴尬不已。
其中最难自处的莫过于范莲了。她霍然抬起一张饱含痛苦的小脸。眼底薄含轻雾,与冉采乔那双狂肆的眼牢牢对住,感觉有股强烈的羞辱正撕扯着她的身心,令她浑身颤抖不已。“姨娘,对不起,我想回去了。”她咬了咬粉嫩的朱唇,美丽的娇容顿显憔悴。
此话一出,春儿连忙道:“小姐,既然您想回府,我就陪您回去吧。”
范莲摇摇头,“不用了,刚刚来这儿时,我特别认了路,不会再走丢了,你不是说想看杂技表演吗?就留下吧。”
范莲故作坚强,即使她仍害怕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感觉,也不想破坏了春儿的兴致。今儿夜里的游街可让着儿期待了好久,若她就这么草草回去,自己会不安的。
“春儿不看又不会少块肉,我们还是回去吧。”她听也知道夫人们刻意拿话讽刺小姐,小姐此时心里一定是很难过,她又怎能弃她不顾呢?
“你还是留下吧,护送小姐的事就交给我了。”冉采乔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自告奋勇。
范莲怔忡地看着他,觉时心中百转千回,不明白自己究竟该不该接受他的护送。
“不用了,你不是说被太过保护不好吗?”情急之下,她对他说出这番道理,不过她的话倒是让冉采乔深感意外。
他以古怪的表请盯着她,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他竟然若有所思。
范莲被他那静默不语的神情弄得不知所以,慌张地站起身,对五位夫人点头示意后便转身离开,匆忙奔下楼。
“喂……等等!”
冉采乔连忙朝她跑了过去,一手撑着栏杆,顺着把手滑下一楼,顺利地在茶楼门外拦住了她。
“呼!想不到你一个女人,又裹了双小脚,跑得还真快,追得我都冒出汗了。”
他粗率地拎起一只袖子擦了擦脸,脱口而出的话语却让范莲无措至极。
她别开眼,“有事吗?”此刻夜已深,但是大街上的人潮并未退,似乎比刚才更多人了。
“我?”冉采乔好笑的指着自己的鼻尖自问,“我也不知道耶。”
“你!”范莲瞪了他一眼,转身要走。
“大小姐又生气了?”他追上她,双手插在腰带内,嘻皮笑脸地说:“不过这算是好现象,不是吗?”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说啊!”范莲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按捺不住地对他扬声喊道。
“你知道的,需要我再重复一次吗?”冉采乔凝视她眼中的泪水,表情似笑非笑的说出这句话。
望着他那张俊美邪恶的脸庞,范莲懊恼自己怎么说都说不过他,只好举步离开。
冉采乔猛然拉住她一双藕臂,指着不远处一位穿着打扮光鲜亮眼的姑娘,“她就是咱们镇上与范老爷子名声相当的大善人陆风的千金陆小婵。”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不知为什么,只要他在她面前提起另外一个女子,她总会心口泛疼发酸,难受得不得了。
“吃味了?”他眉宇斜扬,“其实我是想告诉你,她虽然与你同是名门闺秀,但行为举止可是豪放洒脱得很。前几天我亲眼目睹她在街头打跑两个混混,她这么做不仅保护了自己,外人见了也没说她什么。”
冉采乔敛眉浅笑,目光湛亮地望着她,五官深邃的脸几乎要欺上她的。
范莲立刻往后一退,震愕他竟于大街上也能做出如此狎肆的动作。
“瞧你,又把我当成鬼魅魍魉了。”他恣意一笑,随即勾勾手指头,“你跟在我后面,我表演一出戏给你瞧瞧。”说着他便转身,朝那位名唤陆小婵的女子走
“嗨,小婵姑娘,你也出来游街啊?”他走近她。
“哦,原来是小乔子。”陆小婵一见是他,彷若相当熟识般地谈天说地,还不时敲他的胸膛、拍他的肩。
冉采乔抚着胸,佯装申吟,“我说小婵,你也未免太粗鲁了吧?”
“这是粗鲁,人家说打是情骂是爱,我这可是爱你的表现喔。”她对他眨眨眼,又回身向小贩叫价去。
“你没有带仆人或保镖?”他又问。
“何必那么麻烦,他们跟着我,我反觉得累赘,连点自由也没有。”陆小蝉转身对他一笑,“这么吧,要不要到那边的茶楼坐坐,我请客。”
“就我们两个?”他又一次地佯装讶异。
“有什么关系,我都不怕了,难道你还怕我吃你豆腐?”陆小婵呵呵一笑,说着已勾起他的手臂往茶楼拖。
“不用了,我刚刚才从那里出来呢。咱们可再约个时间,你说如何?”冉采乔客气有礼地回绝了她。
“好吧,那就明儿个下午一块喝个茶吧?我要去那儿玩了,明天见。”她对他摆摆手,一转眼就溜到别处去了。
冉采乔回首瞟向正站角落偷瞄的范莲,笑意盎然地走向她。“瞧,人家过得是不是恣意又快活?”
范莲点点头,以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说:“那么一个女孩子买东西送给一个男人,算不算是解脱礼教束缚的第一步?”
“你的意思是?”他挑起眉,表情暧昧。
她指着身旁摊贩桌上一块亮得发光的牌子。“虽然我不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但我觉得它在烛光油灯的照射下变得金光闪闪,非常引人注目,想买下来送给你。”
“这位姑娘真有眼光,它可是天上神君随身携带的令牌哦。”小贩一听她这么说,立即鼓吹道。
“得了吧,谁真的见过天上神仙,更别说他们用的令牌了。”冉采乔直认为那是小贩拉生意的手段,嗤之以鼻的道。
“哎呀,这位大爷,小的卖东西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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