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她这样,轻移几步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了?”
雨轩抬头扫了我一眼,复又垂下头去,缓缓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想到今后我们再不能住在一起,心里有几分不舍罢了。”
听她如此说,我鼻间瞬时酸涩不已,吸了吸鼻子,才道:“雨轩,你是我进宫后遇到对我最好的人,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再说了,我们同在昭阳宫做事,要见上一面也容易啊。”
雨轩的心情并未因我的话而好起来,她站起来催促我道:“小七,你还是快去谢恩吧,让皇上等那可是大不敬。”
闻言,我知道再也耽搁不得,只道了声“那我去了”便转身出了门。
门外早有小太监候着,想来是怕我不识路,故而等在此处,他见我出去,恭敬的向我行了礼,“莲尚义,皇上此时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他吩咐奴才前来迎你。”
我点点头,抬步向前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小太监不明所以的看着我,“莲尚义,怎么了?”
我抬头望着西方,指了指那处荒废之地,悄声问道:“你可知哪里是什么地方?”
小太监循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倏然倒抽一口凉气,略有些慌乱的道:“奴才不知,奴才不知。”
嘴角微微噙着一抹笑,我转身向前走去,我不会忘记,那是我进宫后第一个跌倒的地方。
小太监似乎松了口气,快步跟上我。
穿廊过亭,与小太监一路向前走着,小太监许是被我先前的问题给吓倒了,一路上神色都很紧张。
我轻笑一声,道:“公公怎么称呼?”
小太监惊得一跳,提防的看着我,道:“大家都唤我小德子。”
“哦。”应了一声,我不再说话,又行了大约半个时辰,我们总算到了御书房外。
尚在殿外,便能感觉到一股庄严肃穆的气势直逼而来,我不由得敛了敛神,让自己看起来也跟这座御书房一样庄严肃穆。
小德子领着我来到御书房外,陈公公正候在门边,见我们到来,将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我们顿时放轻了脚步声,只听得书房里传来一道瓷器破碎的声音,接着便是男子暗藏怒气的道:“给朕滚出去。”
正文 044 惊讶
我吃了一惊,下意识垂下头去,而陈公公与小德子也是低眉顺眼,尽量将自己无形化。
一股香风拂过,眼前飘过一抹天蓝色裙裾,我悄悄的抬头望去,却在见到那人如花的容貌时怔住。
顾清风,怎么会是她?
顾清风无意识的扫了我一眼,瞳孔顿时一阵紧缩,显然是没料到我会在这里,秀美的容颜上是掩藏不住的惊愕。
她杏目圆睁,错愕的盯着我,红艳的唇瓣微微颤抖着。
“顾若……,咳咳,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顾清风压低声音问道,她的语气中透着一抹惊惶。
瞧顾清风如此不淡定,我反而淡定了,微微抿了抿唇,向她福了福身子,道:“奴婢给娘娘请安。”
顾清风被骇得往后退了数步,脸色惨白,她身旁的婢女连忙扶着她,惊呼道:“娘娘,您怎么样了?”
顾清风依靠在婢女身上,整个身子不住的颤抖着,微红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半晌她转过身匆匆向外走去。
睨着她仓皇的背影,我很不理解,按理说她现在是身处高位的娘娘,何至于会怕一个宫女?
是的,她确实在怕我,可是为什么呢?
“莲尚义,圣上还在里面等着你呢。”陈公公见我发怔,连忙出声提醒。
回过神来,我冲他感激一笑,深深吸了口气,向御书房里走去。
御书房内,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莫名的让人心生胆怯,抬头望去,龙椅之后,男子负手而立,背影透着几分落寞与寂寥。
脚步不由得停住,我想不通,他已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帝王了,还有什么事能让他流露出这样忧郁的背影来?
许是感觉到身后有人,他转过身来,神情漠然的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连忙向他行了大礼,“奴婢叩谢圣恩。”
男子挑高眉峰,一双鹰眸精光湛湛,他淡声道:“平身。”
“谢皇上。”站直身子,我安静的立于原地,一颗心惴惴不安。
男子踏着优雅的步伐来到我面前,打量了我一阵后,突然启唇道:“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真美,只可惜美中不足……”语未尽,他已然伸出手解开我的腰带。
我大吃一惊,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可腰间却陡然收紧,我惊惶的抬头望去,只见男子低垂下头,神色专注的替我将腰带重新绑好。
心不受控制的狂跳着,怔怔的看着他,他的神情带着一丝迷离,一丝彷徨,还有一丝幸福,仿佛做着这事便是他一生渴求的。
两人间除了细碎的衣料磨擦声,便再无声音,我几次欲开口打破这种略显暧昧的安静,张了张嘴,又嫌词穷。
良久,男子松开腰带,背转过身去,英挺的背影透着几分萧瑟,他暗哑着声音道:“下去吧,午时三刻再过来伴驾。”
怔怔的瞧了他一眼,我福了福身道:“是,奴婢告退。”
后退三步才转身退出御书房,陈公公见我出来,连忙迎上来,仔细瞧了瞧我苍白的容颜,他压低声音道:“第一次伴驾都会紧张,过些日子习惯了便好了。”
我冲他勉强笑了笑,“多谢陈公公提点,对了,陈公公,我的住处安置妥当了么?”
“一切都已安置好了,我让小德子带你过去歇息,伴驾也挺累人的。”陈公公意有所指的道,随即向小德子招了招手,我便与小德子一同回住处了。
正文 045 失手
与小德子一同出了御书房,远远的便瞧见顾清风坐立不安的等在回廊上,心下不由得升起几分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
待走得近了,我与小德子同向她行了礼,她咬紧了唇,迟疑的道:“莲尚义,本宫能否与你单独说会儿话?”
我微微一笑,拒绝道:“奴婢人微言轻,怕说话有失分寸得罪了娘娘,娘娘还是另寻他人吧。”
我不知道顾清风为什么会进宫,那日父亲回来,明明说过顾家只有一个秀女名额,可是顾清风与顾凌舞都进了宫,莫不是当日他在说谎?
顾清风脸上微露愠色,但似乎又想起什么,脸色慢慢平和下来,她向身旁的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婢女领会后便走到小德子身边,携着他向假山方向走去。
心底不满的哼了一声,我道:“娘娘有什么话请说吧,奴婢还有要事在身,怕是不能久耽搁。”
顾清风朝四周瞧了瞧,确定此时只有我们两个,她才走上前来,拉着我的手,亲切的道:“若惜,宫中诡诈多变,这里不适合你。”
“哦,那娘娘倒是说说什么地方适合我,乱葬岗?”疏离的抽回手,我淡淡的讥讽道。
她面色骤然铁青,眸子慌乱的游移着,终是不敢对上我的双眸,“若惜,你不要固执,我是为你好。”
“呵呵。”冷笑一声,我背转过身去,“给我下药是为我好,送我去死也是为我好,你这种为我好的方式还真是特别啊,三姐。”
顾清风全身一震,她慌张的扫了眼四周,压低声音怒声道:“顾若惜,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回过身,我静静的望着她,她被我看得心虚,撇过头去不敢与我对视,我牵了牵唇,“是了,你如今是高高在上的皇妃,与一个低贱的宫女姐妹相称那确实是辱没了你的身份。”
顾清风急步上前,重新握着我的手,急道:“若惜,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我……”
“误会你?呵,奴婢有什么资格误会你呢?娘娘,若你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先行告退了。”恶狠狠的打断她的话,我不会忘记,她与大夫人联手使我差点受辱,更不会忘记,是她们将思思无情的送上断头台。
顾清风见我要走,连忙走上前来拦我,“若惜,你听我说,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怔怔的看着顾清风失足向阶梯下滚去,远处她的婢女听到惊呼声,已快步奔过来,边跑边失声叫道:“娘娘,娘娘。”
那一刻,我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刚才我只顾着甩开顾清风肮脏的手,却不曾想是不是自己用力过大,才导致她摔下台阶。
那名婢女已经将顾清风扶起来,想来她也是受惊过度,一张俏脸煞白,婢女在旁边叫道:“娘娘,您怎么样了?呀,流血了。”
寻声望去,只见顾清风饱满的额头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那血珠仿佛是断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的向下滴,滴在在她天蓝色宫装上,绽开一朵又一朵妖异的血花……
正文 046 情深
忐忑不安的站在思岚殿外,我双手死死的紧握着,分不清此时
想起先前顾清风昏迷前的吩咐,我摸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她不是一直都想置我于死地么?这可是绝佳的机会,她为什么要放弃?
“若惜。”一声惊呼,我下意识回过头去,只见顾凌舞提着裙裾急急的冲了进来,却是瞧都没瞧我一眼,径直冲进寝殿。
若惜,她不是在唤我,可又是在唤谁?
心蓦然揪痛起来,重生三年,顾凌舞从未如此着急、如此亲切的唤过我一声“若惜”,她总是昂着她高贵的头颅睥睨着我,即使迫不得已的唤我一声,也是冷冷的带着几丝讥讽。
脚步下意识的抬起,还未跨进寝殿,便听得顾凌舞着急的哭喊道:“若惜,你怎么样了?你千万不要有事啊,你若出了事,让姐姐怎么向娘亲交代?”
悲戚的哭喊声中蕴藏着浓浓的情意,可是却让我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前行的脚步顿时僵住。
若惜,若惜,原来她竟是在唤她么?
可何时顾清风竟成了顾若惜,又是何时,她成了顾凌舞的妹妹?
唇边慢慢绽出一抹讥嘲的笑意,即使我再笨,也明白这其中的玄机,只是她们怎么敢,怎么敢以假乱真来迷惑圣眼?难道就不怕事情拆穿了,皇上以欺君之罪论处?
“五姐,你怎么来了?”床榻上传来虚弱的呼唤声,我抬头望去,只见顾清风已幽幽转醒。
顾凌舞瞧她醒来,拉着她的手道:“你怎么会从台阶上摔下去,除了额头上的伤还有没有伤到哪里?胡太医,你可仔细替忆妃瞧过了?”
顾凌舞神情严肃的瞧着胡太医,扬高的音调顿显威仪。
胡太医连忙上前打手做揖,恭敬的道:“回娘娘的话,臣已经检查过了,忆妃娘娘除了额上擦伤以外,别处都没有伤着,只是忆妃娘娘受惊吓过度,臣刚刚开了静心药方,已经吩咐她们拿下去煎药了。”
顾凌舞满意的点点头,又回过头去,伸出手轻轻的碰了碰顾清风的额头,只听顾清风冷冷的抽了口气,她又连忙缩回手。
“很疼吧,三…若惜,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静阳那丫头没将你搀扶好,才让你从台阶上跌下来?”顾凌舞的神色有几分狠戾,仿佛只要顾清风点头,她便会将那婢女治罪。
顾清风摇摇头,目光向我探来,此时顾凌舞终于察觉到屋里的异样,寻着顾清风的目光望过来,看见我时吃了一惊,绝美的容颜闪过惊惶。
“顾若…,你怎么会在这里?”到嘴的三个字被她警惕的咽下去,她防备的扫了四下一眼,震惊的问道。
我神态自若的向她福了福身,“奴婢给凌妃娘娘请安,既然忆妃娘娘已无大碍,奴婢便回去向圣上回话了。”
心底冷笑连连,随即旋身大步跨出殿门。
此刻我竟觉得这华美的宫殿是如此的肮脏,一如那两姐妹的心。
正文 047 同生
还未走出思岚殿,身后已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凌舞气喘吁吁的奔到我面前挡住我的去路,我抬起头斜睨着她。
“娘娘这是做什么?”
顾凌舞捂着胸口狠狠的喘了几口气,然后指着一旁的小花园,略带命令的道:“我们去那边谈谈吧。”
我轻勾起唇,不用想也知道她要说什么,可是此刻我并不想听,“娘娘,奴婢已经出来多时,再不回去,圣上找不到人,奴婢可是要受罪了。”
说罢侧身避开她向前走去。
顾凌舞不依不饶的跟在我身后,语气带着几分凌厉的道:“顾若惜,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以为握住我们的把柄便能为所欲为了么?”
我冷笑一声,站定身子,侧头望着她,这两姐妹不亏是打一个娘胎出来的,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娘娘,您叫的人该是您的妹妹忆妃娘娘才是,奴婢可不敢当这三个字,况且祸从口出,娘娘一定比奴婢更明白这个道理。”冷冷的讥嘲完,我瞧见顾凌舞瞳孔一阵紧缩,表情像是吃下几十只苍蝇般难受。
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我转身走出思岚殿。
不是不想与她争执一番的,然而此事干系重大,她们死我也活不了。不管我愿不愿意,我与她们都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蚱蜢,生亦同生,死亦同死。
回去的时候,路经太明湖时,湖上荷花开得正艳,一朵连着一朵,让人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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