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好明说她确实说了几句令人不舒坦的话,基于多年同事之谊,他不能有违良知的出卖她。
笑得极冷的初行雁斜眼睨他。“因为我们是多年床伴,她不高兴多一个人来分享我。”
而她确实也没机会了,在他遇上绿菊之后。
“什么,你和她有……”一腿。
被酒呛到的罗仲强猛咳不已,难以置信他最好的两位朋友竟有这层不可告人的关系。
难怪杏子要拈酸了,因为她的男人有了其他女人。
“很惊讶吗?她不是三贞九烈的冰山,在床上她可是非常热情,几乎是一座喷火的活火山。”贪得无餍,性欲过人。
这也是他当初和她在一起的原因,两人都是双面人,都有一颗放荡不羁的心不受约束,而且对性有极高的兴趣,因此才一拍即合。
“雁子,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再让他喝下去不知要说出什么惊人的秘密,他怕他的心脏会受不了。
男人一碰上酒,什么丰功伟业的事迹都说得出口,这种事他常做,知之甚详。
初行雁摇著杯中的液体轻睇正在瞪他的酷酒保。“显然还不够醉,至少我没把她看成男人。”
唔!他真喝醉了。“他是男人。”
你才是醉眼昏花,我是女人。Hermit在心里恨恨的想。她用力地抹著酒杯,将它擦拭得晶莹透光。
“不,她是女人,那边的钢琴师才是男人。”瞧!他神智清明得想大醉一场。
“啊──”罗仲强不信的发出悲鸣声,张大的嘴巴足以塞下十颗鸡蛋。
Hermit没好气的道:“小心别让蚊子飞进去,我们酒馆里还没人噎死过。”需要那么震撼吗?
“你……你居然是女人……”没有喉结,还帅得让大部份的男人想去毁容。
“上帝决定的性别你有任何异议?”该烦恼的是她,今天她又收到十封情书,五盒心型巧克力,全是出自小女生之手。
“不……不敢。”可是他好想哭,他一眼爱上的“佳人”竟然是男人,未免美得太不像话了。
呜,一掬男儿泪呀!他也需要醉个三天三夜,哀悼他早夭的恋情。
“呵……别被我们的Hermit吓著,喝口她为你精心调出的酒吧!”可怜的客人,他受到不少的惊吓。
“你是谁?”不会又是半男半女的阴阳人吧!罗仲强看著说话的人,他已经搞糊涂了。
“我是老板,一个爱收集故事的朋友。”Kin的外国口音很重,故事差点说成裤子。
“这是什么酒?”黑得像墨汁。
Hermit代为回答的说道:“黑色玛丽亚,基酒是咖啡酒调制而成。”
罗仲强怀疑的浅尝了一口,入喉的滋味让他惊讶地张大眼,不相信这酒这么适合他,简直像施了魔法一般令人著迷。
“我的店里没有Menu请随兴。”一说完,Kin打算离开。
“等等,老板,我有件事想请教你。”扶著酒杯的初行雁忽地叫住他,眼睛盯著墙上各式各样的风景照。
它吸引了他。
“我成了精神导师不成?”他笑笑的咧开一口白牙,表示愿闻其详。
初行雁将心爱女子讲过的话重述一遍,眉头微挑的Kin深思的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兴意,他拿出一瓶年份很好的葡萄酒一指。
“那年的葡萄生长极好才酿得出一瓶好酒,可是少了制酒师傅的用心,葡萄在发酵过程会变酸,一瓶好酒便沦为乏人问津的劣酒。”
初行雁有些明白的点头,但一些细节仍懵懵懂懂。
“爱情就像一瓶酒,想要维持它一定的纯度不仅要用心,还要小心维护别变质,任何一个小杂质都会毁了酒的品质,要十分有耐心。
“女人的心比砂粒还细,想得多却不一定释怀,就看制造爱情的人肯不肯用心,别让对方怀疑爱情的品质,这是对爱情负责的态度,女人要的只是一份安定感。”
原来如此,他令她不安。
眼中有著了悟的初行雁轻啜了一口酒,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只是头皮发麻的罗仲强忽然打了个冷颤,感觉好像有不好的事即将降临在他身上。
第七章
“大姊,不好了,妈又和师傅吵起来了,你快去阻止他们,千万别让老太太发现妈又闹事,不然她会把我们全赶出茶庄。”
气喘如牛的温感恩趺趺撞撞的由远处跑来,一身的白色制服沾满污泥,形体瘦小得不似一般同龄孩子。平时稍微剧烈的运动都被禁止的他,今日不得不按住胸口拚命向前跑,忍住心脏一阵强过一阵的紧缩痛感,任由豆大的汗珠将衣服浸湿。
他有个爱慕虚荣的母亲,老爱和别人比较地专买名牌,不管手头是否宽裕,瞧上喜欢的东西先刷卡,到月底再来烦恼有没有钱周转。
她第一个念头会先找负责茶庄经营的继女调头寸,每借不还的变本加厉,活似人家欠了她似,要不到就大吵大闹的说她命苦嫁错了丈夫。
当年她以为温老头才是茶庄的主人,百般引诱并趁他喝醉时和他发生关系,然后赖上他不肯放手,直到有了身孕才正式入籍。
可是入了门之后才知自己打错如意算盘,丈夫根本是茶庄养的一条狗,任劳任怨地仍不够一家温饱,真正掌权的是他的丈母娘。
夫妻间的吵吵闹闹不曾停歇,几度差点被老太太赶出去,他们才会暂时的安静一段时间。
要不是老太太只剩下温绿菊一个血亲,他们早就无处安身只能睡大马路,没法子填饱肚子等著饿死。
但她仍不肯认清自己的身份安于本份,老以为自己是茶庄负责人的继母拥有特权,每每欲插手茶庄的生意捞点油水,做个表里都风光的大夫人。
其实她并不是一名尽责的母亲,一发现小儿子的身体有缺陷居然想掐死他,要他早日去投胎,省得一家都跟他受罪。
若非护士发觉她的意图及时抢救,这会儿跑得脸色发白的温感恩早已经不存在了,化成一坏小土堆被人遗忘。
“不许跑,你给我慢慢地走,瞧你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存心让姊担心吗?”
原来发呆的温绿菊正在想念她舍弃的男子,眼眶略红的忍著不落泪,她从不知道相思是如此磨人,几乎要掏空她的灵魂,让她成为无心之人。
耳中传来小弟急迫的呼唤,她回神的抹去眼角泪珠,暗自将心底的人影收起,她有更多的人得照顾,无法顾及私人感情。
“姊,我……我没有事,你快去……看住妈,别让她又做出……惹老太太生气的事。”他不想离开茶庄,也不要和最疼他的大姊分开。
“吸气、吐气、吸气、吐气……胸口有没有不舒服?慧姨的事我会处理,你把自己的身体先照顾好。”他的心脏由不得他任性。
虽然心室的破洞已经动过手术缝补,但他先天体力比人家差,加上早产儿的缘故,心脏的功能较弱,不能受太大刺激。
“有些胸闷而已,我……我没事。”温感恩大口的喘著气,脸色依旧白得吓人。
“坐下,先让呼吸平顺再说,把心情放松。”看他都冒冷汗了还逞强。
转身取来一只香味四溢的小茶罐,姿态优美的温绿菊不急不徐的以茶勺取茶,七十度左右的茶温最适合茶叶伸展,淡淡的清香不浓不腻的散开。
有心脏疾病的人不宜喝含有咖啡因之类的刺激饮料,经她多次改良后选择薰衣草和柑橘与茶叶混合,制成一种能安抚烦躁,平稳血压的花茶,好让她最疼爱的弟弟也能喝到自家出产的茶。
“姊,你泡的茶越来越好喝了,以后我们不卖茶叶可以开茶馆,生意一定很好。”光是来看大姊的人就会大排长龙,挤都挤不下。
“少讨好我,咱们真要不卖茶,外婆肯定第一个拿刀砍我。”她的生命已和茶庄密切结合,怕是难了。
看著那双纯净的大眼闪著对她的崇拜和孺慕之情,温绿菊不免感叹继母的失职,让长他十多岁的她姊代母职,母子间的感情反而疏远,不如和她来得亲近。
一提到老太太,温感恩表情明显的惧怕。“姊,我们不会分开对不对,就算妈一直吵著要钱。”
他很怕姊有一天受不了就不要他们了,像老太太一样整天绷著脸,看他们有没有手脚不干净,好找借口赶他们走。
“说什么傻话,我们是一家人怎么分开,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唉!外祖母肯定又说了什么话来吓他。
这一家老小倔的倔、病的病、闹的闹,哪天才能不让她烦心。
“可是妈老爱无理取闹,乱说一些让人很气的话,你不气她吗?”有时候连他都好气她爱乱花钱。
但大姊说做子女的不能批评父母的作为,只能劝导,所以年纪小的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看她越来越过份的四处挖钱。
“气呀!但有什么办法,她是感恩和香苗的母亲,姊再生气也要为你们包容她,你们是姊最爱的弟弟妹妹。”
为了他们,再大的苦她也要咬牙硬撑。
身有病疾的孩子常有一颗比常人更体谅的心,温感恩瘦小的双臂环著她,十分贴心的说:“我最爱大姊,你辛苦了。”
为了这句“你辛苦了”,温绿菊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才十二岁的孩子已懂得体恤别人,为什么大人们无法真心待他好呢?
这年纪的小男孩应该快乐无忧的笑著,在太阳底下奔跑把自己晒得像小黑炭,享受童稚岁月的欢乐。
而他只能看别人玩疯了,心生羡慕的待在树荫底下看书,苍白的小脸始终带著病容,担心著自己几时会被赶出去。
看来她得和外祖母谈谈,别在弟、妹面前说些不得体的话,她的年岁毕竟不小了,没必要和小辈计较千秋万世,他们也是她的孙儿。
“姊,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他说错话了,惹得大姊不高兴。
她哭了吗?指一沾脸颊是湿的。
“姊是感动小恩的窝心,一时太开心了。”她绽放恬静笑容,轻轻抚弄他的发。
“姊,你别哭了,等我以后长大了就可以帮你忙,你不用累得没时间睡觉。”他一定要让姊姊过得很幸福,不再落泪。
动容的温绿菊轻抹泪水,为他小小的关怀感到苦涩,连他都发觉她的疲累,为何长辈们不能多点体谅,将心比心的少惹些事让她安心呢。
“走吧!小恩,咱们去瞧瞧慧姨又在闹什么,要真闹得过火咱们就不理她。”也该是时候了。
“嗯,不理她。”反正她也很少理他。
小手拉大手,姊弟俩牵著手走向烘茶厂,和煦的阳光打在两人身上,平和的画面总叫他们会心一笑的希望此情此景能化为永恒。
一道颀长的身影悄然跟随其后,脚步放缓的欣赏眼前一幕,心头涨满深切的情意不急著打扰他们的安详。
多喝茶有助品行的湎养,他越来越懂得安步当车的悠闲,人生偷得半日浮闲岂不乐哉,自己有多久没和山青水绿接触了?大自然的空气果然和都市不一样,微送清新的新草香。
只是,他们到底要走多远,这天气热得叫人汗流浃背,多晒一分钟都有脱水的可能,他们怎能似没事人般走过半座山头,丝毫不见异样。
突地,一阵连珠炮似的怒吼声传来,两人的步伐才逐渐加快,弯进一幢三层楼高的古老砖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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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一遍试试,为什么我不能拿自家的茶叶,茶庄里外看得见的生茶、熟茶都是我家所有,我拿个十斤八斤有什么了不起,一大堆茶叶放著也是要卖,我替茶庄宣传,拉拉生意也不成吗?”张家慧无理取闹的吼著。
她就不信谁敢拦她,堆积如山的茶叶还不是要卖人,她拿个几斤是试味道,尝尝火候够不够,喉韵醇不醇,这也有一堆废话阻拦。
也不想想她是未来继承者的后母,茶庄本来就是他们的,几个低贱的工人不过是靠她家养活,不趁机巴结她还敢拿乔,百般刁难的不给面子。
以为她不懂茶吗?好歹她以前也是茶农子弟,摘过的茶叶多得可以淹死他们。
要不是她瞎了眼错把乞丐看成富商,今天她不知是哪家的阔太太,穿金戴银好不风光,谁还敢给她脸色看,不巴著她施舍个闲差才怪。
“不行就是不行,没大小姐的同意谁都不能动我的茶。”何况她根本不算茶庄的人。
坚守岗位的制茶师傅非常有原则,不为她的恶言恶语所动,坚持不让她动一片茶叶,这些都是大家合力完成的心血,不容势利的她动歪脑筋。
“什么你的茶,你要不要脸呀?!这是我们温家的茶,你不过是个领人薪水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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